衣莎美诺女装:论诚2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6:30:01
论诚22 张俊相 内容提要:对诚这一具有普世价值的道德规范,在中国哲学与伦理史上,不仅从经验的层面,而且从天人合一的角度,升到宇宙论的高度来加以探讨。从而深化和扩展了对诚的认识,提高了其权威性,增强了其理论意义和实践功能。关键词:诚;天道;人性;工夫 诚,是中国哲学和伦理的一个基本范畴。《尔雅?释诂》曰:“诚,信也。”《说文》:“信,诚也。从人从言。”诚的本义是言而有信。儒家早就把诚作为心理和行为的基本要求。《大学》讲诚,重在人的主观意识,即“诚意”。其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1] “诚其意”,是说在道德意识上,不应该违背自己的良知,自己欺骗自己;而应该像对“恶臭”之“恶”和对“好色”之“好”那样,好善恶恶,自然而然,毫不含糊。朱熹注曰:“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2]也懂得人应该为善而远恶,但真正在道德选择的“诚其意”的“几”的关节点上,却不能确实地选择善和抛弃恶,是属于“知至”却不能“至之”的不可“与几”者。不能诚意,则进而自以为其不道德的思想和行为可以蒙混过关,自欺欺人。如《大学》说:“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3] “闲居”,独处。真正能做到“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的是君子,而小人则不能。小人在自以为别人不知道时,坏事做尽,见人却装模作样,就是不诚。   对于意不诚而自欺欺人者,《大学》止之曰:“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4]不诚而装诚,别人也能看得出来。因为事实本身就具有“诚”的品格,它必然把自己真实的面目展示于人。现象是本质的,本质在表现出来。所以人还是老老实实,人前人后,表里如一,这就是“慎独”。“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5]不要侥幸地以为有自己独知而人不能知者,事实上,每个人都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样,为人所知,被人进行道德评价。伪装诚,人家即使不当面说破,也会背后指手化脚地讲究你。何其可畏啊。《大学》又反过来劝之曰:“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6]实实在在修养和履行道德原则,则可以润泽身心,安适舒泰。故真正懂事理的人,必然选择诚,而不会选择伪。以上《大学》从经验的层面强调诚的意义,切中要害,具有极强的说服力。《中庸》则突破经验的层面,把“诚”提升到宇宙论的领域来加以分析。《中庸》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7]诚既是一个时间概念,又是一个空间概念。从时间的维度来说,诚支撑着万物的始终;从空间的维度来说,诚支撑着万物的现实的存在。有诚才有物,无诚则无物。诚是一切事物存在的本质、基础和前提,整个世界的实质就是就是一个诚。从这个意义上,诚可以说是“有”、“存在”的代名词。如明清之际的王夫之所说:“夫诚者实有者也,前有所始、后有所终也。”[8] “诚也者实也,实有之固有之也。……若夫水之固润固下,火之固炎固上也,无所待而然,无不然者以相杂,尽其所可致,而莫之能御也。” [9]事物的存在及其变化规律的客观实在性,都是诚。荀子直接以天论诚。他说:“变化代兴,谓之天德。天不言而人推其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其厚焉;四時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常,以至其诚者也。”[10]如春、夏、秋、冬之自然而然轮换有序而不已,是天之诚,也可以说是天之德。张岱年释诚曰:“诚字指谓,可分为二层言之,一诚即有常而不已。二诚亦即自然与当然之合一。”[11]有常”者,如春、夏、秋、冬之轮换有序而不已,亘古不变,是自然而然的;其之所以亘古不变,是因为有其内在的理存在着,又是当然的。故可以说诚是“自然与当然之合一”。这就把诚提到了天道的高度,因而具有宇宙观的普遍意义。诚不仅是天道,而且是人道。《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朱熹注曰:“诚者,真实无妄之谓也,天理之本然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事之当然也。”[12]诚是宇宙根本的道理,属天道;诚又是人在现实中追求的当然的目标,属人道。孟子也说:“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朱熹注曰:“诚者,理之在我者皆实而无伪,天道之本然也;思诚者,欲此理之在我者皆实而无伪,人道之当然也。”[13] 诚是天道赋予人之宇宙生生不息的道德生命,是万物的本根在人身上真实无伪的存在,属天道;诚又是人尽心思而修之,以保持此天道自然真实无伪之本色者,是人之所当为,又属人道。《中庸》与孟子析“诚”为“天道”与“人道”为二。而朱熹解《中庸》,析“诚”为“天道”与“人事”为二;解《孟子》则实质是析“诚”为“性”(“诚者,理之在我者皆实而无伪,天道之本然也”)与“人事”(“思诚者,欲此理之在我者皆实而无伪,人道之当然也”)为二;合而言之,实际是析天道、人性和人事者三。故朱熹的高足弟子陈淳从三个方面归纳其意说:“诚字本就天道论,‘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只是一个诚。天道流行,自古及今,无一毫之妄。”天道生生不已,普施万物,实实在在,就是诚。“就人论,则只是这实理流行付予于人,自然发见出来底”,“在吾身日用常常流行发见,但人不之察尔。”天道生人,同时也把“生生”的德性赋予了人,就是人的“性”。也叫做诚。“及就人做工夫处论,则只是确实不欺伪之谓。是乃人事之当然,便是人之道也。” [14]人平日思、默、言、行皆存此诚而无欺伪,还是诚。诚是兼天道、人性与工夫(人事)三者于一身的范畴。王夫之注张载之“诚”论,与陈淳类似。他说:“诚者,神之实体,气之实用,在天为道,命于人为性,知其合之谓明,体其合之谓诚。”[15]神,指微妙的生发功能。气,指万物的本体。诚是神的实在本体,又是气的实在应用。从宇宙的生命本体来说,诚是天道。天生人且以之赋予人,诚又是人性。知天道与人性之合一,是《大学》所谓的“明明德”之“明”。人能在意识和实践中体认这种天道与人性的合一,也叫诚。诚作为道,在《中庸》和孟子那里,其内涵就是善。如《中庸》说:“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16]其“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17]中的“天命”、“率性”与“修道”都是以善为内容的诚。 孟子明确指出,“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18] “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19] 故:“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20] “尽其心”去思,就是“思诚者”,也就是思天之所予我的仁义礼智之善的心性。宋周敦颐说得更直接:“‘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斯立焉。纯粹至善者也。”[21]“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22]天道是诚的根源,天道赋予人的本性是诚在人身上的确立。诚是纯粹至善者,仁义礼智信与其他一切德行,都是由诚而有的,离开了诚,就无道德可谈了。此即朱熹注中所谓“非诚,则五常百行皆无其实,所谓不诚无物者也。” [23]没有诚,就谈不到道德之善行了。《中庸》、孟子实质是从天人合一的高度,把道德之诚善合一,并提到道的宇宙论的高度加以肯定,既深化了对诚善之道德的认识,又增强了其权威性,是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的。 事实上,道家也有关于诚的思想,叫做“真”。如《庄子?渔父》:“真者,精诚之至也。”[24]《淮南子?主术训》:“块然保真,抱德推诚。”[25]道家并不反对儒家提倡的伦理道德本身,只不过是反对其走向虚伪不真。道家以为,不仅“真”本身就是一种道德,而且儒家提倡的道德,只有以“真”为基础,才是有意义的。道家以天道自然为本,为“真”。自然而然的真实之中就有道德:“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 [26]在伟大的自然之道普遍流行的情况下,仁爱以其质朴的形态,真而不显。《淮南子》说:“仁义在道德之包”[27] “诚达于性命之情,而仁义固附矣”[28]。其所谓“道德”、“性命之情”就是人所禀赋的自然之性。仁义礼乐和法度的功能就隐含在自然淳朴真实的道德精神之中,是自然而然地从人们的诚恳朴实之心中流出来的,因而具有真情实感。“大道废,有仁义。”[29]自然之大道废弃,本有的条理发生了混乱,就不得不人为地提倡仁义。于是爱就不再是“流”出来的,而是“作”出来的,失去了自然本真。出现了“立仁义,修礼乐,则德迁而为伪”[30],“内不得于中,禀授于外而以自饰”[31]的虚伪巧诈之风。故“绝仁弃义,民复孝慈。”[32]只有排除了“作”出来的虚假的仁义,而“法天贵真” [33],实事求是,才能恢复自然而淳朴的孝慈本性,还仁义礼乐和法度以自然真实的本来面目。《淮南子》还说:“夫道有经纪条贯,得一之道,连千枝万叶。……是故以道为竿,以德为纶,礼乐为钩,仁义为饵,投之于江,浮之于海,万物纷纷,孰非其有。”[34] “得一之道”,就是抛弃巧智诡诈,尘视利害,摆脱任何诱惑和威胁,保持诚实淳朴的道德境界,以使仁义礼乐和法度成为以道为“经纪条贯”的“千枝万叶”,化作人们的内在素质。要之,道家以为,“真”自然就含有善,任何善,都要以真实为基础。道家把朴实的、经验的、有其现实性基础的东西提到宇宙观的高度,来讲真与道德的水乳交融而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与儒家之诚可谓殊途同归,异曲同工。诚是德之体,德是诚之用。以真诚实行道德是儒家和道家的共同理想,具有最高的价值。首先,诚是化生万物的根本活力和人生的最高境界。《中庸》说:“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35]人不仅能明自己真诚之善智,形成完美的人格,还可以感及他人明自己真诚之善智,共同成就完美的人格,且使事处其当,物适其宜。诚是万物的天赋德性,行天赋人性之诚于人事,则总是能够做得恰如其分。极言之,“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36] 人只有诚,才能把天赋之善性充分地扩展开来,润泽普施,化人宜物,使人尽其才,物尽其利。也就是说,人只有诚,才可以融入天地大化的洪流而赞助其生生之大德,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其次,诚,只是诚心诚意地做好事,做善事。诚,是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统一。如《易?乾?文言》载:“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在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37]“进德”,修养道德;“修业”,求职业或事业方面的事功;“忠信”与“诚”义近。道德的修养以忠信为基础,职业或事业的发展以诚为前提。诚,既是一种道德品质,又是一种职业和事业的成功之路。“知”为仁所当“至”者则毫不犹豫地去“至之”,就是把握住了主观进行道德选择的刹那之“几”;“知”行义所当“终”者则矢志不渝地去“终之”,就可以说坚持了应守的道义。全过程都实实在在坚持按照“应当”尽心尽力地去做,就是诚。君子只知道以忠信诚实的态度去做所当至和所当终者,地位高不骄,地位低不忧,勤勉而警惕,故即使身处危境,也不会有什么不幸。这就是说,诚是安身立命之本。诚虽然具有职事方面工具理性的意义,但又是以道德理性承载工具理性。诚心诚意违背道德的忠信,则不可以入诚之域。如《易?乾?文言》载:“子曰,龙德而中正者也。庸言之信,庸言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38]要在日常生活中谨而信守中正之德,防邪而存诚,善与世人而不自居,普施恩德而感化他人。这里说通过“防邪”来“存诚”,就是说“邪”与“诚”是对立的。再次,诚是政通人和的基础。荀子曾从国家的管理者的角度论诚说,治理国家的人,只要诚仁诚义地修养自己的心性就可以了。诚心行仁,必形于外,具有微妙有效的感化功能;诚心行义,则事物本身固有的条理明确,具有引领百姓的作用。诚的量变与质变交替攀升,是天道运行的原则。治理国家的人,有了高尚的诚之德性,就会有一种榜样的作用,人们也就都向善而害怕违背道德了。这是顺天命而慎独的结果。善之作为道,心不诚则不会有诚的外在表现,即使想表现出诚来,人们也不会服从你;即使服从,心中也会疑惑。天地化万物离不开诚,圣人化万民也离不开诚;父亲对子女不诚则失其亲,君对臣下不诚则失其尊。故“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类至。”[39]国家管理者为政,只有守诚,以感召老百姓,才算抓住了根本。宋程颐从普通百姓的层面论诚说:“学者不可以不诚,不诚无以为善,不诚无以为君子。修学不以诚,则学杂;为事不以诚,则事败;自谋不以诚,则是欺其心而自弃;与人不以诚,则是丧其德而增人之怨。”[40]总的来说,诚是善和完美人格的基础。具体地说,学习不诚则不能专精;做事不诚则不能成功,自我设计不诚则属自欺和自弃,和人相处不诚则既丧失自己的德性又增加人家的怨恶。综上所述,在中国哲学和伦理史上,诚是兼天道、人性和道德实践的,以道德理性承载工具理性的化生万物的根本、治国做人的基础和人生的最高理想境界。对诚这一具有普世价值的道德规范,中国哲学不是仅仅停留在人的主客观经验的层面,而是上升到宇宙论的高度来加以探讨的,这就深化和扩展了对诚的认识,增强了其权威性,因而使之具有了更高的理论意义和强有力的实践指导功能。 参考文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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