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炎炎扣字视频:中国诗歌的脸——刘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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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泉的诗


《可能七十三》

 

他们躺着。分别,还是一体?
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荒唐
不是魂不守舍,不是热火朝天
不是寂寞。什么也不是

 

他把自己像一本书那样摊开,阅读
是你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颜色
她使用了侧面,脸埋在阴影深处
像一团藏匿于灰烬背后的火
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正经

 

他们躺着。更像一亩滩涂和小丘的布局
那么平静,又那么随心所欲
他们几乎不接触,接触会带来后悔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冲动。他们看着对方
对方陷入恍惚:一腿的泥,一身的汗

 

这时才可能提到床,奇异的收容所
沉默像一滴水,滚动多于挥发,曾经高速
却不曾混乱。这时我能想到最美的词——温柔
温柔的他们,躺着。他们知道这是寒冬吗?
他们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再过一会儿
就将变成我和你

 

2010年1月7日下午,大学城,干冷

 

《可能七十二》

 

胡茬像野草一样,兀自开在
身体的缝里,其实是在建立一个
模糊而自由的国
我左手打忠臣,右手扮草民
任意决定这个国的安宁与动乱
对于镜架控制下的两只眼睛,生活
就是慢慢忘记

 

可能还要建造一座宫殿,招募几个说客
我是王,可我不知道怎样取悦
那个写诗的漂亮女人。后宫为她而设
而她更钟情于年轻的白马王子
我昨天盖玉玺,今天微服私访当乞丐
走在长长的大学城隧道,嗡嗡作响的蚊子
替我发出了尖锐的求爱信号

 

是啊,那些用来消磨或者
生孩子洗澡的时间,同样会被人忘记
甚至慢慢接近死亡。我在我的国
刨土,说话,打鼾——
臣子和草民都不会说什么;唯有身体里
那窄窄的缝,泄露了我的身份,民族,
劣迹,还有假想的浮云
从此我怀疑,我是否真的来过

 

2010年11月17日下午,大学城,阴冷

 

《可能七十一》

 

比起爱你,很有可能

我更爱你的假想敌,甚至可能

更爱刚刚漏过指缝的那一缕光

在十月,我们的祖国又长大了一岁

可这不能改变祖国本身的小和

你的执拗。我愿意拿花儿与你相比

她们的苦楚要尖锐得多,而且集中在

香气里;与白云相比,事实上她们是

灰色的,竖起了许多齿轮似的毛边

她们会告诉你:我一直在想你

 

如果恨也来自想你,那我愿意是你

唯一恨透的那个人。我知道:

恨着就会苦苦地想,而想离爱还有

一段距离,所以我会加倍恨你

恨相逢,恨那寂寥的冷夜,恨时不我待

比起爱你,很有可能

我更爱你对我的恨,甚至可能

更爱那种无所事事的想。仿佛只有这样

你才能明了我的需要,仿佛只有这样

我才真的爱你

 

2010年10月21日下午,大学城,秋捂

 

《可能七十》

 

你看到了秋天你的秋天腾起热浪

不同于身体外面的萧瑟

我住在秋天里可我的秋天并不具体

一会儿敲不眠的钟,一会儿

孤零零站在你的码头

河水注定每天更浅一些。我想象

感性的石子抱紧渴望的河床,一个老男人

离开小口径的家;时间洞悉静水流深

而你没有收获。冷空气注定每天更冷一些

花园很快也将徒有虚名

我能记住的,惟有快乐——

一次慌慌张张的触碰,一秒钟彻底的失明

 

2010年10月7日中午,西西弗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