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岛百大万美杀人案:刘墉的家教:靠自己去成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20:32:07

谈睡眠

 

随著你升入高年级,会愈来愈觉得时间不够用。

 

你要用时间的紧迫逼自己有更高的效率,而非用恶性循环的拖延,使自己损失睡眠与健康。

 

谁不希望睡到自然醒

 

今天早上七点,你妈妈的闹钟响,把我吵醒了,可是见她瞄了一眼闹钟,继续睡,我猜一定时间还多,就没吭声。直到过了半个钟头,还不见她起床,才推她,问她要几点起,妈妈醒过来,看看钟,立刻跳了起来,说糟了!怎么没听见闹钟响呢?当时已经七点半了,而你必须七点五十分到校。

 

看妈妈急著去浴室梳理,我就先跑到你房间看,想你一定早准备好了。没想到,你也还在被窝里。我问你为什么还不起床,你说马上会起,我又说已经七点半都过了,你就哇的一声立刻坐起来;一边匆匆忙忙穿衣服,一边怪妈妈为什么没叫你,你自己又为什么把闹钟按了下去。

 

看你抓了一根香蕉,头发都没来得及绑,就匆匆忙忙地跟妈妈出去,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你的睡眠规划。

 

最近常听你抱怨睡眠不足,怪学校功课太多,有一堆考试,又怪自己为什么总需要睡八个小时才够,还说羡慕那些一天只睡五六个钟头的同学。

 

其实你不必为自己睡得多而自责,因为你正在成长期,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要较多的睡眠。“生长激素”多半在睡觉的时候分泌,所以如果你睡不好,就容易影响发育。

 

而对那些已经发育完全的大孩子,就不必太多睡眠了。我最近看到一个统计,说美国高中生一般只睡六个钟头,回想你哥哥高中时甚至一天还睡不到五个钟头,他们照样发育得很好,可见当你度过这个“急速的成长期”,自然就不会那么爱睡了。

 

由此可知,而今你睡下去就起不来,不一定是因为懒,而是由于生理需要。所以我建议你检讨一下,能不能在“醒著的时候”快一点,使自己能早点上床,而非CUT你的睡眠时间。

 

每个人都会拖——

一生有一生的拖,中国人常讲“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那是拖了少年时。

 

相同的,一个月又有一个月的拖,你不是每到学期结束前,就特别忙吗?那是因为前面大半个学期都比较放松,造成功课的堆积。

 

往再小的地方看,其实一天也有一天的拖。

 

举个例子,昨天你因为参加学校社团,六点多才到家,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卡通,接著去吃饭,吃完饭看你进房间了,我有事要问你,原以为你在做功课,却发现你躺在床上睡著了,醒过来之后,又坐在那发愣,还怪自己爱睡觉,直犯脾气。

 

好!让我们回头算一算,你刚回家时看电视花了多少时间?吃完饭打盹用了多少时间;打开书包,一边懒洋洋地拿出书本,一边开电脑,再看看信箱又花了多少时间?

 

如果你把这些时间浓缩一下,进门先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有多少功课,心里有个计划,同时看你的“伊媚儿”。然后一边吃饭,一边看看电视,吃完饭赶紧上网查资料,开始写报告。你又会拖到一点多才睡觉吗?

 

所以总要拖到很晚才上床的人,常不是时间真不够用,而是由于前面拖了。

 

人很妙,你会发现考试之前,读书特别专心。你也会发现,如果一天有五样作业,你做第一样花一个半小时、第二样花一个小时、第三样花五十分钟、第四样花四十分钟,等你做第五样的时候,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很可能只花二十分钟就完成了。

 

但是相反的,同样的功课,你倒著来——先做第五样,再做第四样、第三样,那第五样可能就花你多小时,第一样却反而只花三十分钟。

 

这也是因为心情的轻松,造成拖;那拖你不一定明显感觉,只有当你细细比较之后才会发现。

 

从这条路想下去,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以“当时已经深夜十二点”的心情去面对,会不会就能效率特佳,省下不少时间呢?

 

我也曾经以台湾的一个中学生做实验。

 

他的功课比你还忙,每天觉都不够睡,所以回家也常躺在沙发上就睡著了,被拉起来之后,也常要发呆个半天才能进入工作状况。

 

他妈妈来找爸爸谈,说孩子总睡不够,如果不先小睡一下,读书的效果很差;先让孩子睡一阵,又会因为开始得太晚,拖得很迟才能上床。

 

我就建议她为孩子作个统计:“你试试看,孩子一进门就让他先睡个觉,然后起来吃饭,再做功课,会造成几点上床?相对的,你不准他先睡,叫他早早就开始做功课,又会几点钟上床?”

 

你猜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她如果先让孩子睡九十分钟,孩子是一点上床;她如果不让孩子先睡,孩子是十二点半上床。

 

前面睡了九十分钟,才迟了半个小时睡觉,我请问你,那多出来的一个钟头跑到哪里去了?

 

相信你一定猜想出,因为拖掉了。

 

当那孩子发现时间还多的时候,就慢慢做。反不如先睡了一觉,“起步”晚,时间已经不早,心情紧张下,耒得注意力集中。

 

而且你知道吗?

 

因为那孩子先睡了九十分钟,不但加起来的睡眠时间比较多,而且因为精神好,头脑清楚,反比不先睡一下,十二点半上床的成绩进步不少。

 

孩子!随著你升入高年级,会愈来愈觉得时间不够用,而不得不减少你的睡眠,如果你还希望睡得饱饱的,恐怕也得为自己作个睡眠和工作规划了。

 

你要用时间的紧迫逼自己有更高的效率,而非用恶性循环的拖延,使自己损失睡眠与健康。

 

注:

如果希望“小睡”能有“大睡”的效果,最好能一次睡六十到九十分钟。

 

据二○○三年六月二十四日美国《世界日报》的综合报导,由哈佛大学莎拉,梅德尼克教授领导几位心理学家测试发现,午睡一小时至九十分钟之后的视觉学习能力比不睡者高许多。

 

那份刊登在《自然神经科学期刊》的分析报告中,也提出午睡的好处只有经历“慢波睡眠”和“快速动眼期”的人才能享受到。因为这两种睡眠可以提神醒脑,并且有助于处理新学到的技能与资讯。

 

研究报告中甚至说“从行为改善的角度来看,午睡在直觉印象的学习上,跟晚上一夜安枕同样有用。”午睡也使晚上睡眠的效果提高。实验显示,第一天有午睡的受试者在廿四小时之后的记忆力,比没午睡的人强百分之五十。

 

此外,根据许多睡眠专家的研究可以知道,“快速动眼期”(也就是简称REM,作梦时眼睛不断在眼皮下转动的那段时间。)有非常好的消除紧张及增强睡眠之前学习效果的好处。在REM被叫醒,也比在REM之前的深睡期,容易得多。

 

而REM一般都在入眠后六十到九十分钟出现,所以如果可能,小睡最好能长达九十分钟。孩子放学回家,假使非常疲倦,让他睡九十分钟,要比只睡二十分钟的效果好得多。

 

此外,应该利用REM期增强记忆的好处,譬如在睡前看一下书,或背一段课文,接著去睡九十分钟,起床后再回想睡前读的东西,或复习一遍,就可能有事半功倍之效。

 

 

谈出头

 

你看看四周的同学,尤其犹太人和中国人,他们不是都想尽办法,给孩子补习、叫孩子到医院当义工、上网为孩子找各种题材、参加科学竞赛,甚至为孩子找老师教网球、击剑、游泳和溜冰,建立得奖纪录,好争取进入长春藤盟校吗?

 

拼命作个人上人

 

“不是只有我会拖,老师也会拖。”

 

你今天一边看我昨天写的文章一边抗议:“老师在学期开始的时候都慢慢教,讲一堆废话,到了学期要结束之前又拼命赶,老师赶,害得我们也得赶,所以期考之前特别忙。”

 

说完,你接著往下看,又抬头问:“那台湾小孩为什么要先睡个觉?睡觉作什么?害他晚上都睡不著了。”

 

我就笑说你是“饱人不知饿人饥,问你要是你夜里只睡了五个钟头,就算回家先睡一个半小时,加起来也只有六个半小时,你会晚上睡不著吗?我又告诉你台湾的小孩子有多辛苦,同一科,他们常常要念几种不同版本的教科书,每天不但上课比你早、下课比你晚,而且经常留校补习,补到八九点才能回家。

 

你就瞪大眼睛,问为什么这么苦。

 

孩子!我也常责怪为什么中国人那么狠狠地逼孩子,把孩子逼得早早就戴上近视眼镜,甚至把孩子逼得跳楼自杀。

 

我还作过比较,发现我这一代的健康,反不如上一代。原因是上一代身处在二次大战的环境,常常要躲轰炸、换学校,有了不少“中间喘息”的机会。相对的,我生在一九四九年的台湾,战争过去了,但是学校少、学生多,入学考试的压力大,于是有了所谓“恶补”。

 

我小时候,就已经常常要留校补习,在我记忆中,总浮现那个背著重重的书包,书包里装著《图解算术》,在夜色中回家的画面。

 

你能想像当你学跳舞、学唱歌、学钢琴、小提琴,每天还轻轻松松的小学六年级,许多台湾孩子已经去补习班补习了吗?

 

何止台湾的孩子啊!大陆也一样,我曾去过一个有名的中学,那校长得意地说他们的毕业生百分之九十以上能考上重点大学。又说他们特别在山边盖了一片房子,高三的学生一律送到那儿去住校,就好像以前读书人常到深山庙宇里苦读一样。

 

不止名校,我有一年去广西深山贫困地区的一个小学,那里的校舍破旧不堪,孩子们身上穿著五颜六色的“百家衣”。但是你可知道,那里的孩子居然对我说,他们只看到灯光和月光吗?

 

他们说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念书,太阳下山之后还要留校补习,所以难得看到太阳。据说因为土地贫瘠,有些学生全家只有一套能出客的衣服,大家轮著穿;甚至有人穷到没衣服穿,没被子盖,天冷时躲在草垛子里。

 

但是那些父母还是拼了命,要送孩子上学,要为孩子缴“补习费”和“代课老师费”。

 

这几年,我跑了许多中国大陆荒僻地区的学校,除了我们捐建的希望小学,也去了贵州少数民族地区和建在山西窑洞里的学校。

 

他们都太苦了,一个老师的月薪可能不够看两场电影;一家两个孩子可能因为缴不起学费,而轮著去上学。

 

但是,我发现他们都拼命用功,他们的父母可以不识字,却都知道逼孩子念书。

 

渐渐地,我了解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苦读才能出头的观念,已经根深柢固在中国人的心里。就算是现在学校多了,在台湾甚至录取率超过百分之百,大家还是要拼。

 

为什么?

 

因为要拼进好学校,因为要“强出头”。

 

孩子,其实你有什么好不解的呢?

 

你看看四周的同学,尤其犹太人和中国人,他们不是都想尽办法,给孩子补习、叫孩子到医院当义工,上网为孩子找各种题材、参加科学竞赛,甚至为孩子找老师教网球、击剑、游泳和溜冰,建立得奖纪录,好争取进入长春藤盟校吗?

 

正因此,犹太人能从二次大战时在四处被排斥,发展到今天,在美国社会虽是少数,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中国人则能成为美国平均学历最高的族群,在各方面有杰出的成就。

 

美国是自由的,自由到你可以选择作清道夫或大学教授;美国也是开放的,清道夫可以赚得比大学教授还多,美国还是平等的,职位没有尊卑贵贱,只要肯努力工作,都能有不错的生活。

 

但是,有一些民族,尤其是那些经历苦难的民族,无论在中国或美国,他们心底自然有股力量——

 

拼命作个人上人!

 

 

谈镇定

 

“平常心”要以“平常”来准备,而非临时抱佛脚。

 

“平常心”也是“心常平”,让你的心总保持在平静的状态,才能以不变应万应。

 

平常心,心常平

 

“后天就要举行生物科学会考了,我好紧张。”晚餐时你皱着眉说。

 

“要有平常心。”我先简简单单地答,又加了一句:“我和你妈妈就有平常心,所以明明知道你要会考了,也不多问你,怕你因为我们问,更紧张,也更没有平常心。

 

“什么叫平常心?我不懂。”你说。

 

好!我就用平常心跟你谈谈平常心吧!

 

“平常心”就像那三个字,是“平常有的心”,是“平常的心情”。举个例子,你平常早餐都吃一个蛋、一块面包,晚上都睡七个小时觉;考试的时候,也像平常一样睡七小时觉,早晨吃一个蛋、一块面包,就是有平常心。

 

至于没有平常心的人,可能碰上考试只睡五个小时,早上为了增加体力,多吃一个蛋、一块面包,还多喝杯果汁、吃根香蕉,到了考场,又灌下一瓶鸡精。结果,你猜怎么样?

 

因为他的生活方式跟平常不一样,睡得少本来新陈代谢已经不好,又吃太多东西,不习惯,反而可能在考场胃痛。

 

我就曾经在参加大专听考的时候,因为没有平常心而呕吐;我也曾经因为没有平常心,在上电视主持特别节目的那天,脸上长了两个大包。

 

为什么?

 

因为考试之前,我为了补充体力,特别买了几瓶健康饮料,那饮料主要是氨基酸,我不习惯。至于主持节目长大包,则因为我在前一天晚上照镜子,看到几个粉刺,挤又没挤好,造成发炎。

 

我平常总挤痘子很少发炎,为什么偏偏那天出问题呢?

 

很简单,因为没有平常心——

 

平常我要挤就挤,反正第二天没什么大事,挤坏了也没关系;可是那一天既想挤又不敢挤,生怕挤不好,结果因为不敢用力挤,反而没挤干净,造成第二天发炎。

 

所以我说,要有平常心,你平常习惯怎样,考试前保持那样,就不会出问题。

 

我甚至建议你完全照平常的时间上床,即使早准备好了,也别因为想多睡几个小时而提早睡觉,因为太多人得过这样的教训,就是碰上第二天有大事,早早上床,既不困心情又紧张,反而造成失眠。

 

妈妈在晚餐时不也说吗?

 

她学生时代,大考前不洗头,考试那天不穿新衣服新鞋子。

 

我在学生时代跟她一样,那也是一种维持平常心的表现。因为当你放太多的注意力在服装上面,或是穿了自己不习惯的衣服、鞋子、剪了不习惯的发型,造成分心,或临时出了情况,反而会影响考试。

 

举个例子,我小时候有一次参加全台北市的演讲比赛,特别在那天穿了新衣服、新皮鞋,就差点出问题。

 

因为才弯腰系鞋带,裤裆就咔喳声,裂了。等缝好裤子,匆匆出门,又发现那只皮鞋因为是新的,硬、打脚,走一步痛一下,造成我连上台都一拐一拐的。

 

你说,那不平常的心,不是弄巧成拙吗?

 

经过大半辈子,我觉得愈是碰上不平常的事,愈要有平常心。

 

所以在动胆囊割除手术的前一天,我跟平常一样写文章、看书、看电视剧,跟平常一样时间上床;我每次出国前,也必定跟平常一样的时间睡觉、起床、打球。

 

我见太多了!许多人在出国旅行前,赶着安排未完的公事;上飞机前一夜,先赴应酬,大吃大喝,又装行李装到深夜,结果还没出国门,已经扭伤了腰,上飞机之后又开始泻肚子,加上出国之前休息不够,没几天就感冒了。

 

或许你要说,国内的事情当然要安排好,行李也当然要装。

 

对!这正是我要强调的。

 

愈是将要面对不平常的情况,你愈应该早早安排,把那不平常的负担,用前面充裕的时间去分散。就如同考试,你想能有平常心,就应该在平常早早准备;你想出国之前表现得从容,就应该早早规画,甚至两三天前已经收好行囊;你想要穿新衣服出台,则应当早早就把衣服试穿一遍,甚至穿上鞋子里外走走,看看步子跨不跨得开?脚又会不会踩到裙角?

 

“平常心”要以“平常”来准备,而非临时抱佛脚。

 

“平常心”也是“心常平”,让你的心总保持在平静的状态,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只有平常就努力,平常就儆醒的人,才有资格谈“平常心”。

 

 

谈自卫

 

那学生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求饶,不但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还去向同学们借了许多,去贿赂官员,才终于被释放。

 

小心怪叔叔

 

一个学生去逛百货公司,临出门,突然有个女人,匆匆忙忙地跑来对她说:“我的肚子痛,必须上厕所,可是我跟我先生约好,他就在门口的一辆白色的车子上等我,能不能麻烦您,告诉我先生一声!”说完并塞了两包东西给她:“这也麻烦您交给他!”

 

学生还没走出门,就被百货公司的警卫抓住。她抱着两包没有付钱的贵重商品,吓得呆呆地站在那儿,因为人赃俱获,而百口莫辨。至于那先前说肚子痛的妇人和所谓的白色车子,则消失了踪影。

 

“这会是真的吗?”今天下午,你拿着《超越自己》上的故事来问我。

 

“当然是真的,而且就发生在我学生的身上。”我说。

 

“那学生后来怎么样了呢?”你又问。

 

“被带到了警察局,而且留下了偷窃的案底,只怕一辈子都洗不清。”

 

你听了,瞪大眼睛耸耸肩说:“好可怕!怎么会帮助别人还这么危险。”

 

孩子!这世界上确实是充满危险的。你没看报上常登,有人装作向女学生问路,请求女学生带他去;再到阴暗无人的角落,露出狰狞的面目吗?

 

你没看到报上常登,有人在荒郊野外,把车子的引擎盖打开来,装作抛锚,拦车请人援助;再在那人伸头去看引擎时把人打晕,下手抢劫吗?

 

你没看见报上总是刊登神职人员性侵犯幼童的新闻吗?那些被侵害的孩子甚至要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才敢出来指认。

 

孩子!你要知道,狼固然可怕,但是披着羊皮的狼更可怕。偏偏那些披羊皮的狼,看来常是比较文弱、比较没有侵略性,也比较不会让你戒备的人。

 

他们就好像老虎。据印度调查,跑到村落里吃人的老虎,多半是老而有病的,他们没有能力在山里猎捕野兽,只好跑到村子里偷牲口、伤人。

 

所以,愈是看来不会侵犯你的,甚至看来和蔼可亲的,当他的举止怪异时,你愈要小心。

 

或许你已经记得了,当你三岁的时候,有一次手脱臼。当爸爸妈妈带你去看骨科医生的时候,他除了检查你的关节、照X光,后来居然要检查你的下体。

 

爸爸当时很不谅解地问“为什么?”医生笑笑,说“这是美国政府规定,怕小孩受伤是受到侵犯时挣扎造成的。

 

还有一件事,相信你也不记得了——当你小时候,每次旅行都背着一个小背包,我每天都会检查那背包,尤其在要上飞机、过海关之前,必定把你的背包检查一遍,然后扣好。

 

这是因为许多走私的人,会趁大人不注意,把毒品放在小孩子的背包里。海关人员通常不会注意小孩,于是在“过关”之后,那些人再从小孩背包里把东西拿回去。

 

我曾经亲眼看见在机场外,一位母亲大声骂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为什么从她小孩的背包里偷东西。

 

“那是我的!暂时放她那里一下。”那女一边喊,一边跑开。

 

我今天还画了一个旅行箱上的标笺给你看,那是因为你听不懂我说的那种“有盖子的识别标笺”。

 

我一边画,一边告诉你,许多人旅行的时候在箱子上挂个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姓名、住址、电话,以为很聪明,岂知许多歹徒就利用了这一点。

 

他们在机场记下牌子上的资料,立刻跑到那旅行者的家里,说路上出了车祸,知道是那家的人,然后借口要找吊车和医疗,向家属骗钱。

 

这时候家属如果不查,或拨手机问旅行的人,旅行的人又已经上飞机,无法接听,家人在惊惶失措的情况下,常常就上了大当。

 

所以我对你说,以后旅行箱上最好挂那种有盖子、会遮住姓名地址电话的牌子。即使没有,也要把字写小一点,免得被人一眼看清。我们甚至跟你约定“暗号”,任何人说爸爸妈妈请他带你去,一定要报出“暗号”,你才能信。

 

最后,让我再说个故事给你听。

 

有一群高中生,到某落后国家旅行,进入一个古迹,看见墙边堆了成千上万个“釉彩小泥人”,觉得好可爱。四周看看没有管理员,也没摄影机,有个学生就偷拿了一个“纪念品”。

 

岂知当他出海关的时候,行李才过X光机,就被抓了。

 

行李检查员一伸手,准确地拿出里面的小泥人,接着冲来好几个荷枪实弹的军警,把偷小泥人的学生架走。

 

“偷文化古物是要判死刑的!”军警用枪指着学生吼:“你要怎么赔偿?”

 

那学生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求饶,不但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还向同学们借了许多,去贿赂官员,才终于被释放。

 

当他走出审问室时,却发现一个警卫正把那小泥人扔进纸箱子。

 

箱子里居然有一堆一模一样的小泥人。

 

这个故事,是我由导游那儿听来的,据说那小泥人都是复制品,而且都含铅,对X光特别敏感。那个国家不晓得用这种方法吓破了多少观光客的胆,罚了多少观光客的钱。

 

你或许要说他们好诈,对不对?

 

问题是,我问你,那学生是不是偷了东西?

 

孩子!这世界上有许多陷阱,利用你的同情心、好奇心、贪心,甚至“顽皮心”,叫你跳下去。也就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一时的糊涂,毁了自己的半生。

 

你很快就要去毕业旅行了,我说这么多,希望对你有一点帮助。

 

 

谈应变

 

“我们有两百多个队员因为进去救火,楼塌了,全陷在里面,我们的局长、副局长可能全死在了里面,我们这些活着的,能偷生不去吗?”

 

九一一的一场噩梦

 

孩子,今天你受惊了。

 

早晨,上课上一半,你的两个同学就被家里接走。又过不久,老师被叫去开会,很缓步地走回教室,沈沈地向你们宣布:“我们的世贸中心和五角大厦都被恐怖分子攻击了,死伤了很多人。”老师叫你们一定要镇定,说学校会加强安全检查,又说学校已经打电话通知家长,等会见下课,必须家长签名,才能把孩子接走。

 

下课时,妈妈去了,看见好多孩子和家人在门口相拥,也有些孩子因为家人没来,不断向外张望。妈妈问老师为什么要签名,才能放孩子回家,是怕学校有恐怖分子吗?

 

老师小声答:“我们是怕有孩子的父母,一起在世贸中心上班,他们来不了,或永远不能回来了。如果不幸如此,我们得把孩子留下来照顾。”

 

整天,我和你妈妈都在打电话,与每个可能想起的,在世贸中心上班的亲友联系。

 

我们先打电话给你三伯,是你堂姐接的,说三伯还没回家,但是已经从世贸中心六十几层逃了出来。接着我们打电话给同社区的一位朋友,她哭着说她因为咋天去了办公室,今天有事在家,但是办公室没了,十几个员工联络不上,只怕也没了。

 

我们也打电话给你同学的妈妈,她说她先生因为是老板,去得晚,还在火车上,但是整个办公室都毁了,所幸人员全逃了出来。我又想到前天你公公生日,一块儿吃饭的江叔叔,他的哥哥在世贸中心上班,于是打电话过去;是他的岳父接的,说人在一百多层,是被炸的第一栋,江叔叔正在沙发上哭。

 

世贸中心,你是去过的,我们也曾带好多国内来的朋友去。不久之前,我还在上面拍了照片,俯瞰整个曼哈顿。

 

对了,上礼拜我们由加拿大魁北克飞回纽约时,飞机从世贸旁边飞过,我不是还指着叫你看吗?每天不知有多少飞机经过那里,谁能想到曾被恐怖分子劫持,用来作自杀攻击;谁又能想到,我们“纽约客”颇以自豪的世贸中心,居然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消失。

 

看着电视上播出的撞击和崩坍的画面,我们都觉得像作梦,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对你来说,那就更是难以接受的画面了。

 

不!我应该说,对所有美国人来说,这画面都是惊心动魄,而且足以惊醒“美国梦”的。过去百年来,包括两次世界大战,即使珍珠港事变,都是在美国本土以外的夏威夷发生,美国人几曾在自己的“大陆”上,经历如此的攻击?见过这样的烽▲?

 

“烽▲”这个词,我可能用得太深了,但是今天你看到的烈焰腾空、浓烟密布、尘土飞扬,昔日辉煌的世贸中心,只剩下金属的大门斜斜地立在废墟之中;而堆得像小山丘的废墟里,还压着成千上万个善良的百姓。

 

这就是烽▲!

 

由六十几楼先乘电梯到四十层,再冲下楼梯的三伯说,他全身都是灰土,先跑得远远的,又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往回走,正看见整栋大楼崩解。他说那大楼被撞的地方,因为烈焰,把钢骨和金属外墙全烧成了红色,相信因此软化,使得上面四五十层的重量,一下子坠了下来。

 

当大楼崩坍时,他再转身跑,却觉得背后冲过来一股热风,还有那味道,是他一辈子不曾闻过,也一辈子不会忘记的。

 

更令我惊心的是,他说:“你们在电视上看不到,那失火的大楼窗上部攀者人,然后支持不住了,一个一个往下跳……”

 

晚上,我们守在电视机前,电话不断响,都是美国各地亲友关怀的来电。他们拨了十几个小时,终于接通,先问我们有没有损失,又问我们有没有食物,可见这恐怖事件造成的震撼,大家都已经把纽约看成了战场。

 

他们可能没想到这个战场上的人民,表现出惊人的镇定与坚毅。一个中国公司姓符的总裁在逃跑时摔断了大腿骨,骨头穿出肌肉,血流不止,眼看就逃不出,但及时有两个白人把他架起,冲了出去。因为世贸中心在华埠旁边,我们华人也发挥了爱心,拿出食物、饮水给那些逃出的人,帮他们清洗,借他们电话打给亲友。

 

曼哈顿的下城,顿时全疏散了,但是同一时间却有许多人往那里赶,他们是医生、护士、救火队员和各种义工。很多人还在休假,但是主动赶去救援,那些救火队员更是感人,有一个对记者说:

 

“我们有两百多个队员因为进去救火,楼塌了,全陷在里面,我们的局长、副局长可能全死在了里面,我们这些活着的,能偷生不去吗?”

 

平常最热闹的时代广场空了,广场上的餐馆全都拉下铁门,只有一家,免费供给救难人员餐饮;总是大排长龙的百老汇剧院也空了,倒是看见另一种队伍,拉得长长的、转过街角——大家排队去捐血,人多到血袋都不够用。

 

看着那些感人的画面,我们都忍不住偷偷擦眼泪,你妈妈大概擦多了,眼睑有点感染,又不意思说,就讲自己大概上了火,要长挑针。

 

或许我们都受了西方文化的影响吧!可以偷偷躲起来哭,但尽量忍着,不在人前落泪。

 

可不是吗?你看看!电视上那些满脸鲜血的人、那些拿着关人照片,四处哀求,请求协寻的人;他们的声音是哀戚的,但是我们几乎没有见到一个人痛哭。

 

孩子!愈是面临灭难、面对打击,我们愈要坚强、愈不能落泪,因为泪眼是看不清敌人的,泪眼只可能遭遇更致命的伤害。

 

我们也不能悲观,即使有最惨痛的遭遇,也要从正面思考,因此你看见小布希总统在全国广播时,用了许多“感谢”,感谢美国人的团结,感谢世界的关怀。政府的发言人在宣布警戒重点之后,还特别加一句——“希望这次千万人的牺牲,能换来以后更多人的活命。”

 

孩子!你已经是个少年,长得快赶上妈妈了。当你度过十三岁生日之后,在心智上也该由幻想期进入写实期,你开始要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了。

 

今天晚上,我把你抱在腿上,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灭难画面,一边感慨地说:“Life is hard, so we should work harder. Life is hard, so why don'twe take it easy?(人生艰苦,我们要加倍努力;人生艰苦,何不轻松处之。)然后问你,你认为哪一句比较对时,你想都没想就说“当然要加倍努力。”

 

好极了!孩子!这就是年轻,这也正是年轻人面对灭难应有的态度。所以,今天看着世贸中心垮了,我们要想,明天,将会在这儿立起更伟大的建筑。

 

深夜,我特别到你隔壁的书房,把电话插头拔下来,希望不断响的铃声不致惊醒你的好梦。

 

当然,我不敢确定你的梦境一定好,只盼望即使是梦,当你醒来时,爸爸妈妈也能守在你的身边。

 

谈独立

 

外面有人按铃,你不能只会喊爸爸妈妈去开门,而要自己去应对;有人打电话来,你得小心记下对方的名字、电话……

 

作自己的主人

 

上个星期我由亚洲回来,带给你一些大陆记者送的小礼物。

 

“好漂亮哟!”你看到一个贵州女孩送的剪纸,大声叫着。

 

“这个也很有意思!他们怎么会想到用压花的方法呢?”你又拿着一个山西女孩送的书笺说。

 

听你这么讲,我好高兴,想大陆读者真是送到你心坎上了。可是一转眼,你上楼了,剪纸和书笺全留在茶几上,我想你是忘了拿,没想到,隔天、再隔天,那些东西还留在楼下,提醒了你两次,也不见你行动。

 

“你不要了吗?”我问你。

 

“我要!”你说。

 

可是,东西这留在茶几上。

 

前天下午,我在阳台种花,顺便到你的厕所洗手,看见你把阴形眼镜盒、牙刷、牙膏和漱口杯放得整整齐齐。可是突然觉得脚底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看,原来是你的内裤。

 

“你为什么内裤都不收好呢?”你放学,我问你。

 

“因为要洗了。”

 

“要洗了,为什么不放到洗衣篮子里呢?”

 

“我没有洗衣篮,而且妈妈会收”你理直气壮地说。

 

今天下午,我正写文章,电话响,来电显示是王妈妈,我想你一定会接,因为你知道王妈妈正为你约一个伴奏碰面。

 

可是电话一直响,你都没接,最后我只好接起来,文思却因此被打断,好久才能恢复。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我写完文章,出来问你。

 

“我以为你会接。”你居然不以为然地说:“而且你不接也会上答录机,妈妈自然会听。”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孩子!现在我不能不说你了。

 

你知道美国法律为什么规定十三岁以上的小孩可以独自在家,甚至可以出去作baby-sitter吗?

 

那表示,十三岁以上的孩子不但可以照顾自己、照顾家,甚至可以照顾别人。

 

你已经十四岁,早应该学会独立了。

 

独立,第一件事就是要对自己负责,不能再像小孩子,什么事都交给父母。

 

你有你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书桌,既然那些书笺和剪纸是送给你的,你又已经收下,就应该拿到你的房间去,从此成为那些东西的主人;就算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也不能把每个角落都看成你的地盘,或等着我们把东西放到你桌上。

 

独立也表示你长大了,有了私生活。不能像小娃娃一样乱丢内衣,或光着身子乱跑。早上起来,你要知道梳好头再出房间,就算假日,也不适合到下午还穿着睡衣。

 

你甚至应该学会,在洗澡的时候自己洗内裤,那是女孩子贴身的衣物,要特别干净、特别隐私。所以不但中国人避免把内裤挂在外面,连西方社会也视为禁忌。

 

你想想,如果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进楼上浴室,发现你的三角裤扔在地上,人家会怎么想?

 

人家可能说我们把你惯坏了,也可能说你缺乏教养。

 

我甚至要跟你讲,你把牙刷牙膏排列在洗手台上,固然很整齐,但也不全对。

 

为什么?

 

因为那是属于大家的地方,虽然百分之九十由你一人使用,你也要考虑剩下的百分之十,如果台子全被你占了,别人还用什么呢?今天下午,要不是我小小心心,能不弄倒你立着的电动牙刷吗?

 

如果我不小心,碰倒了,又不巧,滚进了马桶,怎么办?

 

最后,我要说,独立是你要独自面对问题。

 

外面有人按铃,你不能只会喊爸爸妈妈去开门,而是自己去应对;电话推销来了,你不能把话筒丢给父母,而应该自己去应付;下起倾盆大雨,你发现阳台积水了,父母又不在家,你得冒雨出来,把堆在水口的朽叶抓起来扔掉;有人打电话来,你得小心记下对方的名字、电话,如果对方要你转告事情,你得立刻写下来,而且在我们一进门的时候就说。

 

孩子!听我数落你这么多,你非但不必不高兴,还应该高兴呢!因为那表示你真的长大了,不再是躺在我肚皮上睡觉的小猫,和坐在我腿上“骑大马”的小女孩。

 

你已经成为我们家的小小女主人,只要爸爸妈妈不在,你就成为独当一面的户长了;你要帮公公婆婆翻译、叫计程车、接电话,甚至监督园丁剪草修树。

 

你的眼睛会愈来愈亮,既有女孩子的温柔,又有女主人的威仪。

 

你说你不是应该很得意吗?

 

 

谈戒慎

 

这时候,他才想起妈妈不是叫他看弟弟吗?

 

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妈妈接电话、他离开家那么一点时间,他年幼的弟弟已经淹死在浴缸里了。

 

当习惯成了自然

 

今天真是好险,妈妈和爸爸下午出去的时候,差点出车祸。

 

那时妈妈由咱们家的车道开进大马路,她只顾左转,没想到右边正有辆计程车快速开过来。幸亏爸爸看到了,及时提醒妈妈踩煞车,那白色的计程车才擦身而过。愈是在习惯的地方,愈容易疏忽。这种在自家门前出车祸的事,我真是见多了——

 

二十五年前,我才来美国,住在维吉尼亚州一个教授家里,有一天朋友来访,决定一起出去看电影。岂知才出门,教授的车就拦腰撞上来访朋友的车,原因是他只顾习惯地倒车,却忘了朋友的车正停在车道上。

 

还有个车祸是为我们装修的小李叔叔说的,他说有一家人翻修浴室,特别请他申请了一个装垃圾的车斗。车斗到的第二天早上,那家主人照例开车上班,才倒车出去,就狠狠撞上了车斗,把车尾巴都撞烂了。

 

小李叔叔还说,到人家做工最要小心了,绝对不能蹲在车房外面和院子转弯的地方工作,因为每家人都习惯倒车出车库,和从外面开车转进自己的院子。这条路屋主闭着眼睛都能开,所以当他突然看到工人的时候,常常已经撞上了。他还说有好几个搞装修的朋友,都因为没注意,受了伤。

 

我们常说“习惯成自然”,许多做过千百次的动作,都会成为“习惯动作”。

 

举个例子,如果你每天进房间,都伸手到墙上拨电灯开关,有一天你回家,打开门,灯虽然是亮的,你还是会伸手往墙上摸对不对?

 

但是你也要知道,习惯动作也常使你忘记用脑,而铸成大错。譬如有一天,你开门,嗅到屋子里有浓浓的瓦斯味,明明知道开灯可能引爆瓦斯,但是想到时,手却可能已经拨了开关。

 

这也是我为什么每次到学校接你,带你走过草坪、穿越停车场的时候,都叮嘱你,要看清楚左右,确定没有来车的时候再走。

 

因为很少有人走学校的侧门,也很少有人从草坪那边走上车道,那些开车的人已经习惯每天快速地倒车开车;他们急着去接子女,你又急着回家,这些急切的心和习惯的动作反而成为最危险的事。

 

最后让我说两个报上刊登的真实故事给你听吧——

 

有个年轻妈妈带着新生的娃娃去超级市场。

 

买完东西,先把放娃娃的篮子搁在车顶上,再把买好的东西放进后车箱,然后开车回家。

 

车子直接上了高速公路,突然四周的车子都对她按喇叭,她先是觉得奇怪,看四周门都关得好好的,大家为什么急成那样?接着,才想到她带了娃娃出门,娃娃在哪里?

 

天哪!娃娃还在车顶上,所幸路上平稳,那装娃娃的竹篮子居然没掉下来。

 

另一个家庭就没那么幸运了——

 

有个十三四岁的男生,每天下午做完功课都跟同学出去打网球。

 

网球场远,由同学的爸爸开车,每次都是车到门口,再用手机打电话叫他出去。

 

这一天,他妈妈正给他的小弟弟洗澡,突然有电话来,他去接,是妈妈的,就叫妈妈。

 

妈妈说小弟弟在澡缸里,你帮我看一下,于是出去接电话。他才要进浴室,却听见拍门声,是来接他打球的同学,因为电话打不进来,而在外面叫他。

 

他就照例拿起球拍和球袋出门。

 

岂知当他打完球,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邻居过来说他妈妈送他弟弟去了医院。

 

这时候,他才想起妈妈不是叫他看弟弟吗?

 

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妈妈接电话、他离开家那么一点时间,他年幼的弟弟已经死在浴缸里了。你想想上面两个意外都是怎么造成的?

 

都是因为习惯啊!

 

去超级市场的妈妈,太习惯买完东西往车箱一放就开车回家的动作,小男孩又习惯每天拿起球具就跳上车的动作,他们却都忘了“那天不一样!”

 

孩子!你十四岁了,也就累积了十四年的习惯动作,你的功课愈来愈多、心愈来愈多,也就更容易分神。这也是我由今天下午的惊恐中发现,不能不叮嘱自己,也叮嘱你。

 

“愈在熟悉的地方,愈要谨慎”的原因。

 

 

谈师生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不是你“秀”给老师看的,也不是专用来“报答”老师或“报复”老师的;就算老师对你印象坏透了,你还是应该努力学习,甚至说你更应该加倍用功,证实自己的好,给老师看才对。

 

恨老师

 

今天你放学进门,我问你在学校开心吗?你说开心,但是语气不像往常那么热烈。接着听见你到厨房跟妈妈说话,不断地讲“I hate! I hate!”我就跟过去问你恨什么,你先不答腔,还是妈妈说话了:

 

“她不喜欢体育老师。”

 

你就接着发起脾气,重重地顿脚,说你恨体育老师。

 

“学生恨老师,叫老师听到了怎么办?”我说。

 

“听到就听到!我们每个同学都有痛恨的老师,大家在走廊里都大声讲。”

 

“你为什么恨体育老师呢?”我又问。

 

“因为他太凶,又总是把球直接丢给我,我怕打到眼睛,就接不到。”

 

我笑了起来:“那么应该怎么丢球呢?”

 

“应该先扔在地上,让球弹起来,不要直接扔过来。”

 

天哪!孩子,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因为老师丢球不合意而恨老师的。但是当我问有没有同学喜欢这老师的时候,你又说有,是那些体育特别好的,老师都对他们另眼相看。接着你又自言自语地说,在音乐课,老师都对你特别好,你喜欢音乐老师。

 

这下子我懂了!你不喜欢体育老师是因为老师没给你特殊待遇。

 

问题是,你的体育好吗?如果你不好,老师为什么要对你特别?如果你在体育课上像在交响乐团里,坐“首席第一小提琴”,老师又能不对你刮目相看吗?

 

还有,你会不会因为老师没有特别重视你,因为你不喜欢他,就愈不好好表现、愈不跟老师合作,结果恶性循环,老师愈不喜欢你了呢?

 

孩子!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重视,但是那“得到”应该是“赢得”,而不是莫名其妙地硬要别人对你刮目相看。

 

我小时候也曾经犯过同样的错误,那时刚升上六年级,美术课由个新来的年轻老师教。他不知道我是班上画得最好的,没对我特别礼,我当时想“天哪!我这么棒,你为什么没发现?还说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于是我也恨那老师,对那老师消极抵抗。

 

结果,你知道吗?我居然是班上唯一一个因为不好好做作业,而被美术老师打手心的学生。一直到今天,我都能记得,伸直了手,被处罚时,全班同学惊讶的眼光。

 

而且,那一年也是我一生中美术成绩最差,又进步最少的。

 

你说,这种敌视老师的态度,有什么好?

 

因为对老师反感而成绩一落千丈的例子真是太多了。

 

我以前在台北的“青少年咨商中心”,常有学生来,说他们讨厌老师,所以退步。

 

妙的是,那些学生往往在前一年,就像我小学五年级时一样,是表现最杰出的。他在上一学年表现杰出,得到老师的青睐,就想下一年也一样作个“特权学生”。当下一年的老师没对他特别的时候,他就觉得被冷落,由恨老师,到消极抵抗、不用功。

 

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况——

 

有个学生在上学年成绩很烂,下学年,他的导师是他妈妈的好朋友,对他多些关注,他又为了面子,特别努力,居然能由班上的中间排名,一下子跳到前几名。可见“老师的印象”,会对学习产生多大的影响。

 

只是,如果你的学习完全取决于对老师是不是有好感,不是太可悲了吗?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不是你“秀”给老师看的,也不是专用来“报答”老师或“报复”老师的,就算老师对你印象坏透了,你还是应该努力学习,甚至说你更应该加倍用功,证实自己的好,给老师看才对啊!

 

最后,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有个学生,不喜欢英文老师,到处说他恨英文课,恨那老师。

 

他消极学习,当然成绩不好,那英文老师对他愈头痛,总责骂他,他也就愈恨老师。

 

有一天,学生的爸爸听到儿子又说恨老师,就问“你的英文好吗?”

 

“不好。”

 

“怪不得你恨老师,因为你学不好,所以用恨老师来作藉口。”学生的爸爸说:“你可以恨他,但是你要英文特棒,说他讨厌才有人听,否则人家只会说你是酸葡萄,对不对?”接著问儿子:“爸爸给你找个家教,专教你英文,把你教得棒透了,气气那老师好不好?”

 

孩子听听有理,就特别用功学英文,成绩也直线上升。

 

学期结束,那父亲又问孩子:“你现在英文棒了,可以去狠狠地批评他了,你甚至可以去校长那儿告他教得不好了。”

 

没想到,他儿子一笑:

 

“爸爸!我不但不恨那老师,反而喜欢他了,因为他对我愈来愈好,昨天还把我叫起来夸赞呢!”

 

好!我的故事说完了。

 

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打网球?你要不要跟我玩丢球?

 

不过我先跟你说好哟!我的球也是直接丢给你,不会先扔在地上,再弹到你的面前。

 

谈死亡

 

“我要弟弟写封信给妈妈,把心里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写下来。我希望趁他对妈妈还有记忆时写下来,以后大了可以看,把妈妈永远留在心中……”

 

把妈妈永远留在心上

 

今天是奶奶的祭日。

 

所以爸爸一早就把大听桌子上的东西挪开,先摆两瓶鲜花,再将奶奶的照片放在中间。然后公公、婆婆、爸爸、妈妈和你,一起在前面鞠了三个躬。

 

奶奶逝世已经三年了,就在三年前的今天傍晚,九十三岁的奶奶,永永远远地离开了我们。

 

中国人管死人的生日叫“冥诞”,称先人逝去的那一天为“祭日”。爸爸觉得祭日比冥诞来得重要,因为奶奶生的那一天,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奶奶死的那一天,我和你妈妈都到了床前。

 

同样的二月,同样的十八号,也就有着同样冬天的寒冷和短短的日照,连公路上萧疏的景象都跟三年前一样。所以祭日使我们更能回想当时的情景,使我们更能回到当年的伤心。

 

对的!回到当年的伤心。有时候,我们要忘掉不好的往事,有时候却要重温碎心的一刻。

 

就在不久之前,我收到一个马来西亚高中女生的来信,她的妈妈死了,弟弟只有六岁,你知道她要弟弟做什么事吗?她叫弟弟擦干眼泪,用笔写下当时的心情。

 

“我要弟弟写封信给妈妈,把心里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写下来。我希望趁他对妈妈还有记忆时写下来,以后大了可以看,把妈妈永远留在心中……”那女生在给我的信里这么说。

 

我一边看她的信,一边掉眼泪,立刻回信给她,说才失去母亲不久的我,可以感受她的伤恸,更惊讶以她那么小的年龄,居然会想到要弟弟记下心情的方法。

 

所以,“祭日”也是“记日”,是让我们加深对死者记忆的日子。随着岁月流逝,当我们对死者的印象逐渐淡忘的时候,如果能利用每个祭日想一想,那记忆就能停留得更长久。

 

亲爱的女儿!当你走过奶奶照片的时候,就驻足看看奶奶吧!那是奶奶到华府旅行时,在国会大厦台阶上拍摄的。当时她八十八了,还很能走,你瞧!她笑得多开心。

 

也利用这一天,在你的脑海里找奶奶的影子吧!跟那马来西亚小男孩一样,奶奶死时,你还太小,只怕以后记忆会愈来愈模糊,所以应该趁着奶奶逝世才三年,想办法加深对奶奶的印象。

 

想想奶奶怎么疼你;想像奶奶每天一大早,怎么和婆婆一起把你的小床推到她房间,照顾你;想想你到医院看奶奶,奶奶临终张开眼,看看你的那一刻。也想想,你那天,才坐进车子就痛哭失声。

 

当然,我不是要你再去哭。落泪的日子已经过去,我们已经从丧亲的悲痛中走出来。就好比我们卷起袖子,看以前受伤的疤痕。那疤痕不再痛,但能使我们回想到受伤的一刻,也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要小心了。

 

亲爱的小丫头,你知道要告诫自己的是什么吗?

 

是当你留不住奶奶,悲伤奶奶逝世的时候,要想想还有公公婆婆在眼前,甚至想想有父母在身边,而好好把握机会,多跟我们聚聚。

 

惟恐以后散了,今天就多聚聚吧!

 

对远行的亲人挥完手,就回身搂搂身边的亲人吧!

 

这才是在奶奶祭日,你真正应该学习的啊!

 

谈失败

 

失败的时候,你可以坐在地上,回头看害你跌倒的坑洞,检讨自己为什么失败;你也可以伤心、落泪,但是一边擦眼泪,一边站起身,准备再一次向前冲。

 

向前走!别回头!

 

昨天下午,我们去杰克叔叔家,拿他拷贝的光碟,那是妈妈为你录影,再请杰克叔叔透过电脑制作的。

 

一进门,杰克叔叔就秀给你看,他怎样把杂音消除,又校正了钢琴伴奏的一个音,还问你要不要用电脑把节奏调快一点,表现更好的小提琴技巧。

 

你断然说不要,因为那是欺编,你要靠实力被录取,而不是作一个假的演奏光碟送审。

 

于是杰克叔叔把他拷好的光碟播放出来。你坐在那儿,侧着头专心听,妈妈和乔伊阿姨、杰克叔叔在厨房聊天,我则坐在客厅陪你。看你一边听,一面不断露出警讶的表情,还歪着头,作出不解的样子。你听了一遍又一遍,脸色也愈来愈不对劲,终于开口了:“为什么强音都不见了,弱音又变得那么强?我拉的真是这样吗?”

 

但是杰克叔叔把你原录影带放出来时,效果也关不多。

 

才出门,坐上车,我从后视镜里就看得出,你的眼眶红了,一个劲儿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我拉得那么烂”,又说“一定就如同杰克叔叔说的,是因为妈妈录影时太靠近,录影机又不够好,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孩子,看你失望的样子,我也好伤心,但小提琴是你在拉,我也没办法;如同你去参加“草山音乐营”的选拔,那是公平竞争,我只能暗暗祝福你。

 

但是我要对你说个我自己的经验。

 

我学生时代画画,常常画出来的跟事先想像的差太多,就怨自己失常,而重画一张;可是画完再把两张比比看,发现还不如第一张好,甚至再画第三张,偏偏第三张也不及第一张。

 

但是,当我经过一年半载,再重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许多前面没办法克服的问题,突然都解决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进步了!在这段时间,我继续学习,虽然没有不断重复那张失败的作品,但是因为整个程度提高,再动笔的时候,自然就不一样。

 

同样的道理,你以为你如果再请钢琴师来一趟,再花半天时间录音,就一定有大的进步吗?

 

错了!你可能改得了小地方,但是整个程度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你与其一直自责“没录好”,不如想因为“没学好”;与其重新录音,不如向前学习。

 

中国人常说“闻过则喜”,意思是听到自己有过失,就高兴。这话好像有点滑稽,但有它的大道理。你想想,如果今天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能立刻改进,不是比“不知错、不能改”要好得多吗?

 

你今天正应该闻过则喜,因为过去你只是自己练习,就算参加演奏会,我们为你录了影,你也从来不细心看,只会在放映时不停地叫:“烂死了!烂死了!”似乎从来没有满意过自己的表现。

 

你却忘了应该借那录影,好好检讨自己的缺点,注意听听是不是你自以为的强与弱,实际别人听起来都不够。这也是为什么学语文、学体育的人总要别人为自己录影;因为只有当你站在另一个角度,冷冷地看自己,才能发现以前“闭门造车”的错误。

 

想想,如果你以前在录影时,像今天一样,发现自己的大缺点,不是这段时间就能改进了吗?而今天,你固然没录出自己满意的光碟,但是能因此检讨,不也该高兴吗?

 

孩子!人是要往前看的,尤其年轻人,更要把眼睛放在远方。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当电视记者的时候,有一天去采访台湾大专院校美术系的入学考试,有个考生已经考了好多年,又卷土重来。我问他考得如何?他耸耸肩笑道“可能还是不怎么样。”我又问他还会再试吗?“当然!”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明年再来了!”

 

多有意思,也多积极啊!失败的时候,你可以坐在地上,回头看害你跌倒的坑洞,检讨自己为什么失败,你也可以伤心、落泪,但是一边擦眼泪,一边站起身,准备再一次向前冲。

 

由“闻过则喜”,到“当下努力”,细细想想我的这些话,把光碟寄出去,接着回家继续努力,比你一直懊恼、自责,有意义得多。而且,说不定你只是多虑,后来还是会被录取呢!

 

 

谈自由

 

在中国人的丧礼上,可以呼天抢地,甚至不哭地要被认为不孝和无情。可是在美国人的丧礼上,亲属能不落泪,却会被赞赏,认为那是自制的表现。

 

你有酷的资格吗?

 

先说个有意思的事给你听。

 

前天汪阿姨请我去参观她在曼哈顿新买的公寓,才走到街角,她就迫不及待地指着她的那层高楼:“瞧!那就是我家。”

 

“是阳台上有盆大叶子树的那户吗?”我和你妈妈也一起指。

 

正指呢,却听见背后一片匆促的脚步声,冲来几个穿制服的大汉,急着大声问:“什么事?什么事?”

 

我一怔,说:“没事啊!我朋友正告诉我们她家在哪一层,有什么问题吗?”

 

就见那几个大汉长长吐了口气:“天哪!我们还以为楼上失火了,拜托你!以后不要随便指好不好?”

 

原来他们都是附近大楼门口的管理员。

 

这件事让我想起刚到美国教书的时候,常在办公大楼的走廊跑,也曾被一个同事责怪。

 

我当时问他:“我又没有撞到你,怎么会影响你?跑,是我的自由。”

 

那同事却板着脸说:“你跑,让我以为失火了,心不安,所以你的自由影响到我的自由。”

 

孩子,你们常认为美国很民主、很自由,却可能不知道在这些自由里其实有许多不自由,甚至远比中国人不自由。

 

就拿最属于个人自由的“哭”和“笑”来说吧!

 

在中国人的丧礼上,可以呼天抢地,甚不哭的要被认为不孝和无情。可是在美国人的丧礼上,亲属能不落泪,却会被赞赏,认为那是自制的表现。因为丧亲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大声哭喊,使别人不知所措,就是失礼。

 

“笑”也一样,你几曾到高级西餐厅,见到人们拉开嗓门大笑?就算是太好笑的事,也得压低声音,因为如果大笑,会打扰到别人,那也是失礼。

 

所以自由有个必要条件,就是不能影响到别人的自由;自由的基础是自制和守法。

 

前两天你妈妈也提到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你知道某某小提琴家,虽然是茱丽叶音乐学院先修班毕业,却没考进大学部吗?”她说。

 

“拉得那么好,为什么茱丽叶不收?”我不解地问。

 

“因为他在先修班的乐团里,太表现他自己,常常不听指挥的。”你妈妈故作神秘地说:“茱丽叶大学部的主考官和先修班原来是相通的,先修班会把那些自以为很酷而不听话的学生,早早告诉主考官,让他们不被录取。

 

“可是那些常是天才啊!”

 

“天才管屁用!天才不尊重团体,就教人看不起。”

 

这也使我记起前几年,你学溜冰时,有一次参加比赛,其中一个孩子溜得最好,获得最热烈的掌声,却没得名。

 

你记得吗?当时大家都觉得奇怪,四处打听,才知道是因为比赛规定不准把任何东西扔在地上,那个孩子却在比赛结束时,得意地把手上的小花环抛向空中。

 

“这有那么了不得吗?她溜得太好了啊!”当时有人问。

 

“太好却不守法,就不是太好。”裁判说。

 

亲爱的女儿!我今天说这些,是因为发现你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动不动就说“酷”,甚至认为酷是“只要我高兴,有什么不可以”,岂知这种酷不但伤害了自己、影响了别人,也由于在有秩序的社会里没秩序,造成许多危险。

 

我非常欣赏最近在李安《十年一觉电影梦》(张靓蓓编著)里读到的一段话——

 

“拍国片像作皇帝,大家听令于我;拍西片像当总统,总统是要出去取悦每个人的。”

 

李安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台湾拍片时,导演最大,爱怎么干就怎么干;但是当他到好莱坞拍片的时候,却总得跟制作人、演员、摄影和片厂沟通,他虽有导常的自由,却要尊重每个人的意见。

 

看完这段话,今天如果你问什么是“酷”,我要说:“酷不是作皇帝,是当总统;酷是不失规矩的自我发挥。”

 

 

谈缓急

 

孩子!这世界是充满竞争的,你千万不能因为自己幸运,就把幸运当成习惯,因为幸运不是留在我们身边。

 

你能不能睡柴房?

 

今天下午妈妈去学校接你,车子才要转进我们家的巷子,就见你的校车正由巷子里出来。

 

“天哪!如果你坐校车,比妈妈接你还快。”妈妈说。

 

却见你撇嘴:“可是我不能搭校车。”

 

“为什么?”妈妈问。

 

“因为我赶不及。”你理直气壮地说:“我先要去我的柜子,把不用的书放好,还要把该带回家的东西拿出来,等我弄完,校车已经开走了。”

 

“那么别的同学为什么赶得上呢?”妈妈又问。

 

你耸耸肩。

 

听你这么说,我紧张了,不是紧张你慢,而是发现你缺乏弹性。

 

你什么东西要整齐、要完美,这原来是很好的个性,使你能精益求精,比别人更自我要求。只是你也要知道,这世界并不都那么整齐与完美啊!

 

举个例子,你今天如果穿得很干净、很漂亮去施行,中途遇上大雨,满地泥泞,你能因为怕弄脏衣服就不走了吗?如果你是中途遇上豪雨,当大家都决定冒雨前进的时候,你能坚持一个人留下来,等雨过了、地干了,才动身吗?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最近我看了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的《胡桃里的宇宙(The Universe in a Nutshell)》,上面谈到近期“相对论”的实验,发现在一个水塔的顶端和水塔的下面,测得的时间都不一样。

 

连“光”都可能因为“引力”而弯曲,连时间都没有一定的长短,难道你的时间反而是不能调整的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论《诗经》语里“深则厉,浅则揭”的那段话,意思是当人穿着衣服过河,水浅的时候还能把衣服拉高了涉水过去,但是如果水太深了,怎样那无法避免弄湿,就只好穿着衣服下去了。

 

连古人都不能不看情况,调整处世的方法,你又能那么不知变通吗?

 

还有,你记不记得,我每次看到开昙花,都会急着写生,那时候就算早有别的工作计划,我也会搁下来。

 

为什么?

 

因为昙花虽得绽放,绽放的时间又那么短暂,别的事可以等,花却不能等啊!

 

尽管如此,我拿着写生册,坐在花前,也要考虑优先顺序。通常我画花,都由最左侧的开始,为的是避免先画好右边,再画左边时,手腕会弄脏先画好的东西。可是画昙花就不能这样了,我一定由“花”开始画,就算有叶子挡在花前面,我也“让开”叶子,先画花。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昙花一现,两个多小时过去,花就开始凋了;相反的,叶子却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我常在前一夜画花,第二天才画叶子。

 

想想,连画花这么一件小事,我都要作许多“优先顺序”的考量,你是不是也应该常这么想想呢?

 

再说个有意思的故事给你听:

 

当我到成功领服兵役的时候,因为吃饭慢,每次去盛第二碗,都发现只剩锅底了;等我把锅底刮了又刮,盛半碗饭,回到桌子,又发现已经没菜了。

 

从来我才学会,在军中大家“抢着吃”的情况下,第一碗只能盛半碗,吃前半碗的时候尽量吃菜,早早把前半碗饭吃完,好早早去锅里盛饭。

 

我那时候真是很不适应,因为跟你一样,我是家里唯一的宝贝,从小没人跟我争。我吃饭也跟你一样,总把最好吃的部分留着,到最后才吃。

 

你说,换作你,有一天跟人家去抢、去争,如果坚持用在家里吃饭方法,是不是也可能吃不饱?你又能不像我一样,改成一开始只盛半碗的方法吗?

 

孩子!这世界是充满竞争的,你千万不能因为自己幸运,就把幸运当成习惯,因为幸运不总是留在我们身边。你必须随时告诉自己,今天我能作“豌豆公主”,明天我也能睡柴房;今天有妈妈来教我,我可以好整以暇,慢慢收拾东西;明天妈妈不能来接,我也能改成早早,

 

就利用休息时间,把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安排好,放学时只要打开柜子,

 

放下一堆,再拿起一堆,就赶往停车场。

 

只有这样,你才能称得上“能屈能伸”;只有这样,爸爸妈妈才能放心,你有一天离开家,不会吃大亏。

 

 

谈恐惧

 

如果今天是你爬山遇险,你只要抓住山边一棵小树,就能不坠落,但是小树上缠了一条蛇,你抓,还是不抓?

 

在生死之间选择

 

今天你在弹琴的时候,从门外飞进一只大苍蝇,在几间屋子里串来串去,每当苍蝇飞到你附近,就听见你尖声惊叫。

 

“我怕嘛!我就是会被吓到嘛!”当我怨你大惊小怪的时候,你喊。

 

“你当然会被吓到。”我说:“可是你要控制自己,不要被吓一大跳,因为‘吓’

 

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一大跳’!”

 

但你还是不断惊叫,直到我把苍蝇打死,才重新练琴。

 

孩子,你知道哥哥小时候也有个毛病吗?

 

他很怕痒,只要稍稍抓他一下,他就会痒得像你今天一样哇哇大叫。

 

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哥哥现在一点都不怕痒了。你知道那是你妈妈训练的吗?

 

因为哥哥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去学校,看见一群孩子在楼梯上打打闹闹,你哈我一下,我哈你一下,大家躲来躲去,随时可能滚下楼梯,真是太危险了。

 

所以妈妈从那天开始,就训练哥哥,每天哈他痒,又命令他要忍着。没想到,训练他一阵,他真不怕痒了。

 

哥哥从来不是真不痒,而是因为他懂得控制自己,不作过度的反应。

 

“过度反应”常常会出大乱子。

 

我刚来美国的时候,有个朋友,就爱作过度反应,他开车,过到路上任何一个小坑洞,都会闪过去,他说如果不躲开,一震一震的,车子容易坏。

 

但是他的车子比谁都坏得快,而且不但车子坏,他还总出车祸。

 

道理很简单——他过度反应,他固然闪躲了一些小坑洞,却因为分心,忽略了路上其他的车子,所以好几次跟别的车子擦撞,差别送了命。

 

过度反应,最大的害处就是分心。你看看,电视新闻是不是常报导,车子因为闪烁小动物,造成大车祸的消息。每次在高速公路上,看见有小动物的▲体,被压成血淋淋,薄薄的一片,你骂那些驾驶人残忍的时候,我不是也告诉你,有一天你开车,如果发现有小动物躺在路当中,而车子正飞快行进的时候,也只能选择直直开上去吗?

 

在那紧要关头,你必须知道选择,用理智告诉自己,也控制自己情感的反应,你要知道当你紧急煞车的时候,很可能造成连环车祸,许多人都会因此丧生。

 

记得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常爱爬山。有一次,到乌来的深山,下起倾盆大雨,我走过架在一个小瀑布上的独木桥;突然顺着瀑布冲下一条大蛇,▲一声,就缠在我脚前的独木桥上。

 

天哪!你想想,那有多可怕!如果是你,会不会吓得从桥上摔下去?

 

问题是,桥下是几十公尺深的山涧,如果我不控制自己,而在当时作出过度反应,今天就没有你了。

 

所以我虽然怕蛇,但是在那一瞬间,硬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趁蛇还完全清醒,一脚,把蛇踢了下去。

 

说到这儿,我要问你,如果今天是你爬山遇险,你只抓住山边一棵小树,就能不坠落,但是小树上缠了一条蛇,你抓,还是不抓?

 

你当然抓,对不对?

 

那么我再问你,如果今天发生大地震,我被倒下的东西压到,知道你不可能帮得上忙,而对你喊“快跑,快跑!”的时候,你是留下来陪我一起死,还是听我的话,立刻往外跑?

 

我举这样的例子或许太残酷了。但是,孩子!在我们生命中,常必须面对残酷的选择,在那一瞬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不能两边都选;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必须用理智克服感情,才能存活下来。如同我在〈当你遇见大野狼〉那封信里对你说的,当你不幸落入坏人手里,遭遇强暴,为了保命,你只好放弃无用的抵抗,唯其如此,你才有求救和讨回公道的可能。

 

听了这么多,你懂了吗?

 

我为什么说,你可以“吓”,但是不能“吓一大跳”!

 

 

谈焦虑

 

生命有一定的长短,我们只能完成有限的事。你愈大愈会发现“时间有限”、“人生苦短”;愈会发现时间紧迫得居然容不得你为紧迫而焦躁。

 

焦躁就是浪费时间

 

今天晚餐,我先吃完,坐在客厅看报,却听见你跟妈妈好像在餐桌上不高兴,接着就见你红着眼睛上楼了。

 

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你后天要去参加纽约州的奥林匹亚科学比赛,明天又要留校演练,因为功课太多,做不完,着急发脾气,她就骂了你。

 

我又问妈妈怎么骂。

 

“我问她功课能不能不做?她说不能;我又问她奥林匹亚比赛能不能不去?她也说不能。我就说‘好啦!你急也得做,不急也得做,你只好去面对。’她就哭了。”妈妈回答。

 

孩子!我觉得妈妈讲得很对,美国人不是常说吗?“如果你无法逃避他,就面对他!(If you can not run from him, face him!)因为只有面对他,才能把问题解决。

 

相信你也一定读过我在写给哥哥的书里提到,有个在金门当蛙人的朋友说,当左边眼睛被打到的时候,右边的眼睛还得张开,否则右眼也完蛋了。

 

我用这个比喻,或许并不很妥当,因为你今天只是要面对一堆功课和比赛,而不是去打仗。但是想想,如果你现在一直掉眼泪,一直焦虑得跳脚,回头眼睛肿了、起了针眼;火气大了,生了病,不也像那右眼被闭上的人,反而更不能面对问题了吗?

 

所以我建议你,先去洗个脸,冷静一下,再把要做的事,一件件列出来,将那最重要的先完成。

 

这就好比你参加考试,题目多得做不完,与其发怔、发急,不如冷静下来赶紧开始做!还有,当你碰上不会的题目,与其一直在那儿想,把做其他题目的时间也耽误了,不如先跳过,去做自己会的。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在考SAT之前,先去补习班做模拟测验的道理。那模拟测验不见得能使他得到多少新知识,却能让他学习到,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怎样安排进间。

 

同样的时间,在不同人的手上能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

 

我在《读者文摘》上看过一个马拉松教练和选手的故事。那教练坐在轮椅上,居然能教出一个马拉松的冠军。

 

你猜他怎么教?

 

他用嘴教!

 

他只是教那选手怎么开始暖身、稳定速度、保持体力,然后做最后的冲刺。

 

那教练说得好——“如果你一开始死要面子,拚命跑在最前面,又一下慢一下快,到后来一定体力不继,让别人追上。”

 

同样的道理,当你今天时间有限、体力也有限,你就要像跑马拉松和参加篮球比赛一样,充分利用每一秒钟。

 

你要算算那些功课的deadline到现在有多久,然后除以功课的样数,算出做每样功课顶多能用多少时间。

 

你也可以像马拉松选手一样,保留些体力作最后的冲刺——先把每样必须面对的功课和考试准备得差不多。再到最后,发现还有余裕的时候,去加强其中一两样,把B拉到A。

 

你大概要说你绝不能容许自己拿B对不对?

 

但你也要知道,当你只有那点时间,又一样也逃不掉的时候,能让每样都“过关”,就已经不错了。有一天,你甚至可能发现在不得已的状况下,能拿C过关,总比不及格来得好。

 

这也好比当你只有一点点钱,却有好几天要过的时候,总不能说只吃法国大餐,不愿吃汉堡包;如果要过的日子更多,你甚至能有土司麦包吃,就已经不错了。

 

孩子!这就是生命的现实。生命有一定的长短,我们只能完成有限的事。你愈大愈会发现“时间有限”、“人生苦短”;愈会发现时间紧迫得居然容不得你为紧迫而焦躁。

 

因为焦躁就是浪费时间!

 

快擦干眼泪,安下心,计画那有限的时间吧!

 

的地区,有些人生在富裕安定的国家?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啊!

 

说件事给你听,我在台北时有个小女生来对我哭,说她毕业应该可以得到市长奖,但是因为每个学校有一定的名额,其中一个给了家长会长的孩子,另一个给了有脑瘤的小孩,结果把她挤了下来。颁奖时,她在乐队里演奏,看着成绩不如她的同学领了奖,眼泪直往肚里吞,她觉得太不公平了。

 

我一边听,一边眼泪也要掉下来。但是我听完之后,对她说:你要想想那个得脑瘤的孩子多可怜!他得那么重的病,动了那么多次手术,还能有不错的成绩,真是不简单。就成绩而论,他比你差却列在你前面,确实不公平。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想,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就长了脑瘤,上天不是也不公平吗?你怎不想想自己幸运的地方,而感恩呢?

 

孩子!你愈大,愈会发现这世界上有许多不公平。对那些不公平,你或是强力去抗争,如同美国黑人争民权一样,用上百年去争取;再不然你就要把那愤懑化成力量,在未来有更杰出的成就,以那成功作为“实力的证明”,也用那成功对你的敌人作出反击。

 

但是记住:

 

你可以化悲愤为力量。但你不能怨恨,因为怨恨只可能使你更偏激、更不理智,甚至造成更大的挫败。

 

 

谈慎行

 

你很可能听见重重的一声撞击,接着有个躺在地上鲜血直冒的机车骑士和已经滑出去十几尺,被车门撞坏的机车。

 

当然,还可能有个被车子撞伤的你。

 

人生路,小心走

 

你明天就要去三天的毕业旅行了,接着又要去音乐营七个礼拜,今天晚上我在晚餐时,特别叮嘱你在外面要一切小心,尤其注意过马路。

 

你一笑,说你这么大了,还不会过马路吗?

 

我则实话实说地告诉你,因为咱们家在学校旁边,每天又由你妈妈开车接送,你太缺乏过马路的经验,只怕你大表弟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

 

你妈妈又笑着补了一句:“只怕她小学二年级的小表弟,也比她走的路多。”

 

孩子!你是不小了,已经可以合法地一个人留在家里,也能去帮人家看小孩了。但你必须知道,你在外面的经验还是太少,每次出远门都是跟着爸爸妈妈,所以你绝对不能自以为很棒。尤其重要的是,你得知道出门就不等于在家,出远门就不等于在自己的小镇上。

 

《礼心》上有句话“人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意思是你初到一个地方,必须先问那里有什么禁忌;进入别国时,一定要问问当地的习俗。你没听不久前来过咱们家的郭伯母说吗?当她在阿拉伯国家的时候,出外都得罩上黑袍;各国外交人员的女眷都这样,到了宴会的地方,再脱下黑袍,露出里面时髦的装扮。

 

为什么她必须那样做,因为那是当地的规矩,就算她是外交人员的太太也得遵守,否则就可能有麻烦。

 

你哥哥也说过,在曼哈顿开车就不等于在我们的小镇上开车。在我们镇上如果看到绿灯变黄灯,要立刻煞车;可是在曼哈顿,如果后面跟了一辆大货车,就算黄灯都快变红灯了,也得冲过去。

 

为什么冒这个险?

 

因为不冒这个险,后面就有更大的危险。那后面的大货车,想着你的小车会冲过去,他也能“抢”过去,所以看到黄灯,非但不减速,还猛踩油门。没想到你这时候紧急煞车,他来不及,就算反应快,由于车子大,也已经煞不住。

 

你想想,如果是你开车,看到黄灯煞车,有错吗?当然没错!可是在不同的环境之下,就可能成为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我初来美国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想,发觉两边停满车子的巷弄里,如果小孩子像在台湾一样,在中间跑来跑去,很可能被来往的车子撞上,所以总叮嘱你哥哥小心。

 

这是因为台湾的驾驶人已经习惯了,他们在巷弄里特别谨慎,美国的驾驶则没那种危机意识。

 

同样的道理,你以后注意,我们从台湾初来美国的朋友开车,就算开在“干道上”,一定也会在每个小巷口放慢速度,防止有突然冲出来的车子。

 

可是当他在美国待久了,就再也不会减速。本来嘛!干道车先行,巷口都有“停”的红牌警示,小巷里的车子一定要先“完全停止”,看清楚两边没有车,再出来。

 

这时候如果有个刚到美国的驾驶人,在他原来的国家不习惯遵守STOP的警示,一下子冲出来,是不是就跟疾驶而至的干道车撞上了?而且撞得一定不轻。

 

在这儿不能不沈痛地告诉你,我在二十五年前,刚来美国的时候,就听说一个由台湾来的画家朋友,在佛罗里达的公路上出车祸,夫妻双亡。

 

接着我原来服务的公司的摄影记者,在纽约长岛被车撞死。

 

又过没多久,曾经跟我一起采访的一位中视驻美记者也在加州出车祸,他临死前不断用英语喊着Help me! Help me!那在异乡,用异国语言求救的悲惨画面,至今还在我的脑海浮现。

 

后来我常想,为什么有那么多台湾刚来美国的朋友出车祸,他们难道走路特别不小心吗?还是开车技术太差?

 

经过许多年,我才想通,就是今天晚餐时告诉你的——因为换了地方,换了交通习惯与伦理,他们不习惯。

 

或许你要问,那么你该怎样做呢?

 

好!我简单地说——

 

你要严格遵守交通号志,当一边路灯由绿变红的时候,你千万别以为另一边就必定由红变绿往前走,因为那里可能有左转右转的号志,另一边正有车子抓紧时间转弯或直行。

 

所以你一定得看清楚,自己要去的那个路口的号志确实显示可以走了,再等两秒钟,才起步。

 

其次,你穿越大马路要维持一定的速度,千万别突然变慢、变快。这来自我一个警心的经验——

 

当我还在台北念大学的时候,有一天正穿越马路,抬头突然看见要搭的公车来了,就快步向前跑,才跑了半步,就见一辆机车,十分警险地从身边斜斜擦过去,那骑士还不断回头看我,一边看、一边骂,好像骂我为什么突然快跑,害他关点撞死我。

 

他骂得一点没错,因为在交通繁忙的地方,开汽车和骑机车的人常算着行人走路的速度,在车阵里穿梭。他原先算你还不会走到,正加速往前冲,你却突然向前跑,就很可能撞上。

 

还有一点,就是上下车,你绝不能像在我们小镇上的坐学校巴士一样,突然从车上跳下来、或由车边跑出去。

 

因为在咱们小镇上,学校巴士一停,连对面车道的车都得停下来等着,否则就要被罚一百多块美金。可是只要过了纽约市和长岛的界线,交通规则就不一样了。

 

你更要知道,当别人开车,你下车时,一定得要求开车的人把车子尽量靠在路边,别在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虽然在我们小镇上,那样做多半不会出问题,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到曼哈顿,可能才开门,便撞上后面疾驶而至的脚踏车。假使你到台湾,就更危险了,你很可能听见重重的一声撞击,接着有个躺在地上鲜血直冒的机车骑士和已经滑出去十几尺,被车门撞坏的机车。

 

当然,还可能有个被车子撞伤的你

 

对不起!只为了你将出远门,我就说了这么多,希望不会把你吓到。但是我也要强调,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的这席话,它可能让你受用一辈子。

 

 

谈比赛

 

有悲剧性格的人,最要学习的就是在比赛之前“悬空”;比赛之时“拿起”;比赛之后“放下”。

 

多抓几把豆子

 

今天晚上,我从台北打电话回纽约,妈妈说她刚跟你通完电话,你的情绪不太好。原因是上课时,老师叫了四个学生上去表演,第一个就叫到你,你原本练得非常好,但是上台却表现不佳。

 

孩子!我发现你一直有患得患失的毛病,而且从小就看得出,每次考完重要的考试,你回家总不高兴,说自己考坏了,可是成绩出来,却往往是全班,甚至是全校最高的。

 

今年春天你考纽约州的音乐鉴定,也一样,回家之后闷闷不乐,说自己拉错了一个音;爸爸妈妈都说你是瞎操心,后来果然证明,你考了一百分。

 

其实我民不能笑你,因为我也有这毛病。从小到大,我总是低估自己,每次参加联考,回来都认为完蛋了,放榜之后却又常有意外的警喜。

 

大概这就是凡事都往坏处想的悲剧性格吧——

 

大晴天办活动,还要准备帐棚,唯恐突然下雨;买回一条新裤子,总要细细检查裤当,唯恐没缝好,出去穿了帮;上车之后要多检查两次车门,唯恐没关好,一转弯就摔出门去;明明是太平盛世,又有社会福利,还总要在银行存许多现款,以备不时之需。

 

这患得患失的悲剧性格,确实会使我们常不开心。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想,能总是退一步,未雨绸缪不也是优点吗?一个人如果能常常不安,常常自觉不足,而处处反省、多多充实,不是可以有更大的进步吗?

 

当然悲剧性格也可能造成坏的影响,譬如当大家都欣赏淡水河上的月夜星空时,他可能会慨叹河水的污染;当大家都欢庆比赛胜利的时候,他可能会开始担心下一次比赛。更糟的是,许多人一边考试、一边比赛、一边悲观,于是一个考生可能才写几题,碰上不会的,一紧张,下面原来会的也不会了;一个溜冰选手,可能才在第一个三转跳摔了一跤,就不断在心里念着“完了!完了!”造成恶性循环,而连着摔跤。

 

所以,悲剧性格可以有,但要利用它来强化自己,而非将“不安”累积,到最后压垮自己。我们常说要“拿得起、放得下”,有悲剧性格的人,最要学习的就是在比赛之前“悬空”;比赛之时“拿起”;比赛之后“放下”。我不止一次说“总回头的人不可能跑得快”,就是这个道理。

 

如前面所说,我从小也有患得患失的毛病,你猜我是怎么学会放下的?

 

想信你一定记得我曾经举过一个例子——罐子里装了千颗混合的豆子,白色和黑色各占一半。当你只抓起三颗豆子时,可能会二白一黑、二黑一白,也可能三颗全是黑的,或全是白的。但是当你一次抓一大把的时候,数下来,比便就会跟一比一差不多了。

 

从这件事我发现,如果怕自己临场失常,演讲讲不好、考试考不好,不能显示自己真正的实力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多讲几场、多考几次、多试几回。

 

你想想,如果你今年只有一场演出,你成了就全成了,败了就全败了,你会多紧张?但假使你今年有十几场演出,你还会那么计较吗?

 

这场失败了,没关系!反省改进之后,接着还有一场。渐渐地,你觉得那演出、比赛或考试,都成了家常便饭,你当然不会紧张,实力也就当然能发挥了。

 

我甚至看过一个女孩子,连着几年,不断参加选美比赛,屡败屡战。当时我暗想她就长得这个样子,怎么比也不会变得更漂亮,甚至一年比一年老,何必呢?

 

问题是那女孩子一次比一次进步,一次比一次有台风,一次比一次机智问答表现得好,她硬是选上了第一名。

 

孩子!你想想,连参加选美比赛,多参加都能愈来愈有进步,愈来愈展现实力,何况音乐的演出了。

 

所以我建议你,一次抓一大把豆子,尽量参加表演,一有机会就上台,而且就算表现不佳,也立刻把那懊恼与自责放在脑后,接着迎向下一个演出,你自然就会愈来愈稳了。

 

噢!对了!妈妈今天说,你发现在音乐营住的宿舍原来不是马棚,而是鸡舍改装的。

 

真有意思!希望里面没有鸡的臭味,不过我倒是画了一个漫画——“鸡舍音乐会”,寄去给你。

 

你不是说同学们都不识中文,只看得懂爸爸信上画的漫画吗?让他们看看这张画,看他们能说出多少好笑的东西。

 

 

谈考事

 

老师有时间考,没时间教;学生有时间“学”;没时间“习”,好像只顾吃,却没消化,当然不可能健康。

 

坚持作你自己

 

你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我的考运好,又讲“这一定是因为祖上的阴功、父母的德性、自己的努力。”她还有个好笑的迷信,说我考高中的时候,考场在成功高中,所以我考上成功;考大学的时候考场在师大附中,所以我进了师大;要是我的考场在台大,就一定进台湾大学了。

 

每次你奶奶这么说,我都回她一句:“不可能,因为我一共只填了四个志愿,根本没填台大!”

 

当年大家都填几十个志愿时,我确实只填了四个,而且其中有三个是美术系。好多老师都说我开玩笑,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别人很难影响我。

 

我念书也一样,你一定听说过,我以前因为搞社团、参加演讲比赛,总请公假、不上课,中间又因病休学一年,所以成绩很烂,初中高中都常常不及格,要靠暑假补考及格才能免于留级。

 

我参加学校的模拟考试,也从来没上过榜,唯一一次榜上有名,还是备取。问题是,高中我考上成功,大学上了师大,那些每次模拟考试都金榜题名的同学,反而多半不如我。你猜!那是因为什么?

 

那也是由于我知道自己做什么、自己要什么,我有自己的读书计划;就像联考填志愿,我不理会别人,只要自己认为对,就坚持走下去。

 

譬如模拟考,从初三上学期就开始办,每个月一次,每次都有一定的范围。但因为学校的范围太大,第一个月,考一年级全部;第二个月,考二年级全部;第三个月,考一二年级全部;第四个月,连三年级教过的一起考。但是我功课本来就烂,一年级二年级没好好念,不可能准备好,所以我读书的进度总是落后,当模拟考试已经考五本教科书的时候,我才准备了两本,也因此每次都落榜。

 

只是,我并不在乎同学嘲笑,也不理会老师骂,我自己有计划好的进度;我用“剩下的日子”除以要准备的每个科目,算出每一科能用多少时间复习,到考试正好可以看完。

 

结果,我成功了。那些天天上补习班,好像很棒的同学反而有很多失败了。

 

后来我和那些失败的同学讨论,得到个结论——他们失败,败在没有自己的计划,而一味赶模拟考的进度。他们拚命赶、拚命念,好像都念得很熟了,模拟考也都得到高分;问题是他们没有精读,每次复习时,翻一翻课本,画得红红蓝蓝、写得密麻麻,好像都没问题;等到真正“上战场”,却发觉对许多东西已经不那么确定。加上好多同学每天赶两班车去老师家补习,还要到学校上课,体力透支太多。老师有时间考,没时间教;学生有时间“学”,没时间“习”;好像只顾吃,却没本事消化,当然不可能健康。

 

那些去老师家补习的同学,又因为老师放水,把学校将考的题目先做过一遍,每次都考得好,在学校可以傲视群侪。他们甚至活在一个假想的“已经金榜题名”的世界,等到面对真正的考卷,才发现好多东西没念到。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反对学校办太多模拟考的。我觉得模拟固然该办,但不能早早办;就算早办,也要细细规划,不能一次考太多,宁可让学生像砌砖墙,一块一块来,到时候正好砌成一堵好墙,也别早早就作成像入学考试一样,涵盖全部三年教学的内容,造成学生拚命赶进度,博而不精、“假象好的”。

 

这一年来,我在台北学桌球,也有这样的感触。刚去的时候,我自以为已经打得不错,只要学学削球、搓球、杀球就成了。没想到教练一切从头来,连我哪只脚应该在前都管。打球的时候更麻烦,什么“大臂小、小臂”、“大框架”、“松执拍、活运腕”、“卡磨提举”一堆术语,我甚至觉得他把我像小娃娃样教。

 

问题是一路学下来,我硬是有了新的领悟;回到纽约,跟老球友比划,硬是令人刮目相看。想想,教练按部就班的教法,不也跟我准备高中和大学入学考试一样吗?

 

求学最忌躁进,为学最忌随俗,处世最忌盲从。我非常欣赏美国人常说的——I know what I am doing(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那句话不是在别人劝说时用来作挡箭牌的“自以为是”,它真正的精神是认定目标,锲而不舍地做下去。

 

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这许多吗?

 

那是因为我听你妈妈讲,你听宿舍里别的同学练习,发现他们进度比你快,你怕自己太慢,有些尤虑,所以我隔海传真这封信给你。

 

只要你自认尽了最大的力,只要你有自己的计划、一定的进度和自我的要求,就不用管别人。

 

我又要引一句你奶奶的话了——“一听打鼓就上墙头的孩子,不可能有了不得的成就。”靠自己去成功!

 

你是你,坚持作你自己,最后的成功一定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