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金域兰庭现在房价:鲁迅语录(1968—1975年 编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1:48:45

鲁迅语录

(1968—1975年 编定)

 

王 明 仁

 

目 录

 

一、 引言

二、 人世间

三、 党同伐异

四、 势利眼睛

五、 依赖门第

六、 现在的阔人

七、 暴君的专制

八、 发展着“自欺力”

九、 愚民的发生

十、 真的猛士

十一、作者的任务

十二、以笔墨问世的青年

十三、走人生的长途

十四、余音

 

 

引 言

 

其实,“今故”是发源于“国故”的,我曾想提出古事若干条,要代表古今一切玩艺儿的,作为教本,给如川岛一流的小孩子们看,但这事太难,我读书又太少,恐怕不会成功了。

(见1929年8月8日致章廷谦信,《鲁迅全集》十卷7页)

 

但看别人的作品,也很有难处,就是经验不同,即不能心心相印。所以常有极要紧,极精彩处,而读者不能感到,后来自己经验了类似的事,这才了然起来。

(见1933年8月13日致董永舒信,《鲁迅全集》十卷165页)

 

所以我也只得依了自己的觉察,孤寂地姑且将这些写出,作为在我的眼里所经过的中国的人生。

(《集外集•俄文译本<阿 Q正传>序及著者自叙传略》,《鲁迅全集》七卷78页)

 

一定要到得“不幸而吾言中”,这才大家默默无言,然而为时已晚,是彼此都大可悲哀的。

(《且介亭杂文二集•序言》,《鲁迅全集》六卷171页)

 

人 世 间

 

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事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

(《南腔北调集•世故三昧》,《鲁迅全集》四卷454页)

 

人生苦痛的事太多了,尤其是在中国。

(《华盖集•导师》,《鲁迅全集》三卷44页)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一卷270页)

 

人们的苦痛是不容易相通的。

(《华盖集续编•“死地”》,《 鲁迅全集》三卷191页)

 

你爱做的事,偏不给你做,你不爱做的事,倒非做不可。这是由于职业和嗜好不能合一而来的。倘能够大家去做爱做的事,而仍然各有饭吃,那是多么幸福。

(《而已集•读书杂谈》,《鲁迅全集》三卷329页)

 

人不能不吃饭,因此即不能不做事。但居今之世,事与愿违者往往而有,所以也只能做一件事算是活命之手段,倘有余瑕,可研究自己所愿意之东西耳。自然,强所不欲,亦一苦事。然而饭碗一失,其苦更大。我看中国谋生,将日难一日也。所以只得混混。

(《书信•李秉中》,《鲁迅全集》九卷313页)

 

 

我先前只以为要饭碗不容易,现在才知道不要饭碗也是不容易的。

(《华盖集续编•海上通信》,《鲁迅全集》三卷298页)

 

要谋生,谋生之道,则不择手段。人们这样的很多,不过他们不肯说出口。

(《三闲集•通信》,《鲁迅全集》四卷80页)

 

 

我在静夜中,回忆先前的经历,觉得现在的社会,大抵是可利用时则竭力利用,可打击时则竭力打击,只要于他有利。我在北京这么忙,来客不绝,但一受段棋瑞,章士钊们压迫,有些人就立刻索还原稿,不要我选定,作序了。其甚者还要乘机下石,连我请他吃过饭也是罪状了,这是我在运动他;请他喝过好茶也是罪状了,这是我奢侈的证据。借自己的升沉,看看人们嘴脸的变化,虽然很有益,也有趣,但我的涵养工夫太浅了,有时总还不免有些愤激,因此又常迟疑于此后所走的路……

(《两地书•第二集七三》,《鲁迅全集》九卷170-171页)

 

我的经验,是人来要我帮忙的,他用“互助论”,一到不用,或要攻击我了,就用“进化论的生存竞争论”,取去我的衣服,倘向他索还,他就说我是“个人主义”,自私自利,吝啬得很。

(见1935年4月23日致萧军、箫红信)

 

 

我早已有些想到过,你这次去做事,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们来访你的,或者自称革命家,或者自称文学家,不但访问,还要要求帮忙。我想,你是会去帮的,然而帮忙之后,他们还要大不满足,而且怨恨,因为他们以为你收入甚多,这一点即等于不帮,你说竭力的帮了,乃是你吝啬的谎话。将来或有些失败,便都一哄而散,甚者还要下石,即将访问你时所见的态度,衣饰,住处等等,作为攻击之资,这是对先前吝啬的罚。……经验若干时之后,便须恍然大悟,斩钉截铁地将他们抛开,否则,即使将自己全部牺牲了,他们也仍不满足,而且仍不能得救。其实呢,就是你现在见得可怜的所谓“妇孺”,恐怕也不在这例外。

(《两地书•六二》,《鲁迅全集》九卷149页)

防被欺。

自称盗贼的无须防,得其反倒是好人;自称正人君子的必须防,得其反则是盗贼。

(《而已集•小杂感》,《鲁迅全集》三卷397页)

 

 

在我的眼下的宝玉,却看见他看见许多死亡;证成多所爱者,当大苦恼,因为世上,不幸人多。惟憎人者,幸灾乐祸,于一生中,得小欢喜,少有挂碍。然而憎人却不过是爱人者的败亡的逃路,与宝玉之终于出家,同一小器。

(《集外集拾遗•<绛洞花主>小引》,《鲁迅全集》七卷419页)

 

 

他是知道中国的一切事万不可“办”的;即如档案罢,任其自然,烂掉,霉掉,蛀掉,偷掉,甚而至于烧掉,天下太平;倘一加人为,一“办”,那就舆论沸腾,不可开交了。结果办事的人成为众矢之的,谣言馋谤,百口也分不清。

(《而已集•谈所谓“大内档案”》,《鲁迅全集》三卷424页)

 

 

头儿胡行于上,蚁民乱碰于下,结果是各人的门前都不成样,各家的瓦上也一团糟。

(《南腔北调集•谚语》,《鲁迅全集》四卷415页)

我想,人们在社会里,当初是并不这样彼此莫不相关的,但因豺狼当道,事实上因此出过许多牺牲,后来就自然的走到这条路上去了。

(《南腔北调集•经验》,《鲁迅全集》四卷413页)

 

现在的人间也还是“大王好见,小鬼难当”的处所,……

(《三闲集•路》,《鲁迅全集》四卷70页)

 

一个人如果一生没有遇到横祸,大家决不另眼相看,但若坐过牢监,到过战场,则即使他是一个万分平凡的人,人们也总看得特别一点。

(《两地书•序言》,《鲁迅全集》九卷4页)

 

运命并不是中国人的事前的指导,乃是事后的一种不费心思的解释。

(《且介亭杂文•运命》,《鲁迅全集》六卷102页)

 

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人们的议论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饭前和饭后,也往往有些差别。凡承认饭需要钱买,而以说钱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里面怕总有鱼肉没有消化完,须得饿他一天之后,再来听他发议论。

(《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一卷271页)

我们有钱的时候,用几个钱不算什么;直到没有钱,一个钱都有它的意味。

(《集外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鲁迅全集》七卷105页)

 

 

亲戚和金钱,在目下的中国,关系也真是大,事实给与了教训,人们看惯了,以为人人都脱不了这关系,便也无足深怪的。

(《南腔北调集•世故三昧》,《鲁迅全集》四卷454页)

 

 

社会上风行请吃饭而讳言请吃饭,使人们不得不虚假。

(《华盖集续编•送灶日漫笔》,《鲁迅全集》三卷177页)

 

 

但我的意见,却以为还是酒后的公论有情。

(《华盖集续编•送灶日漫笔》,《鲁迅全集》三卷176页)

 

 

我不过说,发议论和请吃饭,现在还是有关系的;请吃饭之于发议论,现在也还是有益处的;虽然,这也是人情之常,无足深怪的。

(《华盖集续编•送灶日漫笔》,《鲁迅全集》三卷178页)

请客大约尚无把握,因为要请,就要吃得好,否则,不如不请,这是我和悄吟太太主张不同的地方。

(《书信•致箫军、箫红》,《鲁迅全集》十卷240页)

 

 

倘使连酒饭也失了効力,我想,中国也还要光明些。

(《华盖集•并非闲话(二)》,《鲁迅全集》三卷94页)

 

 

然而不以酒饭为重的老实人,却是的确也有的,要不然,中国自然还要坏。

(《华盖集续编•送灶日漫笔》,《鲁迅全集》三卷177页)

 

 

乌呼,人和人的魂灵,是不容易相通的。

(《华盖集续编•无花的蔷薇之二》,《鲁迅全集》三卷188页)

 

 

只要是地位,尤其是利害一不相同,则两国之间不消说,就是同国的人们之间,也不容易互相了解的。

(《且介亭杂文二集•内山完造作<活中

国姿态>序》,《鲁迅全集》六卷210页)

 

现在所做的,虽只是些无聊事,但人也只有人的本领,一部分人以为非必要者,一部分人却以为必要的。

(《书信•致胡今虚》,《鲁迅全集》十卷163页)

 

 

一个人的言行,从别人看来,“大可不必”之点多得很,要不然,全国的人们就好像一个了。

(《且介亭杂文二集•从“别字”说

开去》,《鲁迅全集》六卷221页)

 

 

凡人们的言论,思想,行为,倘若自己以为不错的,就愿意天下的别人,自己的朋友都这样做。

(《而已集•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鲁迅全集》三卷392页)

 

 

凡有一人的主张,得了赞和,是促其前进的,得了反对,是促其奋斗的,独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并无反应,既非赞同,也无反对,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无可措手的了,这是怎样的悲哀呵,……

(《呐喊•自序》,《鲁迅全集》一卷5页)

 

人的言行,在白天和在深夜,在日下和在灯前,常常显得两样。

(《准风月谈•夜颂》,《鲁迅全集》五卷158页)

 

 

因为一个人的言行,总有一部分愿意别人知道,或者不妨给别人知道,但有一部分却不然。然而一个人的脾气,又偏爱知道别人不肯给人知道的一部分。

(《且介亭杂文•孔另镜编<当代文人尺

牍钞>序》,《鲁迅全集》六卷330页)

 

小市民总爱听人们的丑闻,尤其是有些熟识的人们的丑闻。

(《且介亭杂文二集•论人言可畏》,《鲁迅全集》六卷262页)

 

 

我们中国人对于不是自己的东西,或者将不为自己所有的东西,总要破坏了才快活的。

(《华盖集续编•记谈话》,《鲁迅全集》三卷265页)

 

 

好名目当然也好得很。只可惜美名未必一定包着美德。

(《且介亭杂文二集•四论“文人相

轻”》,《鲁迅全集》六卷299页)

我们看历史,能够据过去以推知未来,看一个人的以往的经历,也有一样的效用。

(《华盖集•答ks君》,《鲁迅全集》三卷84页)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里的“失”,是在非到盖棺之后,一个人的运命“终是”不可知。

(《花边文学•运命》,《鲁迅全集》五卷360页)

 

 

 

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

(《而已集•小杂感》《鲁迅全集》三卷397页)

 

 

 

老先生们保存现状,连在黑屋子里开一个窗也不肯,还有种种不可开的理由,但倘有人要来连屋顶也掀掉它,他这才魂飞魄散,设法调解,折中之后,许开一个窗,但总在伺机想把它塞起来。

(《书信•致曹聚仁》,《鲁迅全集》十卷147页)

 

回复故道的事是没有的,一定有迁移;维持现状的事也是没有的,一定有改变。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也是没有的,只可权大小

(《且介亭杂文二集•从“别字”说

开去》,《鲁迅全集》六卷224页)

 

 

人们因为能忘却,所以自己能渐渐地脱离了受过的苦痛,也因为能忘却,所以往往照样地再犯前人的错误。

(《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一卷272页)

 

 

 

总之,经验的所得的结果无论好坏,都要很大的牺牲,虽是小事,也免不掉要付出惊人的代价。

(《南腔北调集•经验》,《鲁迅全集》四卷413页)

 

 

 

古人所传授下来的经验,有些实在是极可宝贵的,因为它曾经费去许多牺牲,而留给后人很大的益处。

(《南腔北调集•经验》,《鲁迅全集》四卷412页)

 

我们的乏的古人想了几千年,得到一个制驭别人的巧法:可压服的将他压服,否则将他抬高。而抬高也就是一种压服的手段,常常微微示意说,你应该这样,倘不,我要将你摔下来了。求人尊敬的可怜虫于是默默地坐着……

(《华盖集•我的“籍”和“系”》,《鲁迅全集》三卷65页)

 

 

人到无聊,便比什么都可怕,因为这是从自己发生的,不大有药可救。

(《两地书•北京二九》,《鲁迅全集》九卷71页)

 

 

然而人们灭亡于英雄的特别的悲剧者少,消磨于极平常的,或者简直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者却多。

(《且介亭杂文二集•几乎无事的悲剧》,《鲁迅全集》六卷293页)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

(《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一卷274页)

 

人们大抵敏感,时时也感到,而且防着自己的没落,如漂浮在大海里一般,拼命向各处抓攫。

(《三闲集•“醉眼”中的朦胧》,《鲁迅全集》四卷53页)

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真死掉了。

(《华盖集续编•空谈》,《鲁迅全集》三卷204页)

 

 

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

(《呐喊•自序》,《鲁迅全集》一卷3页)

 

 

记得有人说过,回忆多的人是没有出息的了,因为他眷念从前,难望再有勇猛的进取;但也有人说回忆是最为可喜的。

(《华盖集•忽然想到九》,《鲁迅全集》三卷49页)

 

 

做梦是自由的,说梦就不自由。做梦,是做真梦的,说梦,就难免说谎。

(《南腔北调集•听说梦》,《鲁迅全集》四卷357页)

 

 

党同伐异

 

 

人自以为“公平”的时候,就已经有些醉意了。世间都以“党同伐异”为非,可是谁也不做“党异伐同”的事。

(《华盖集•并非闲话(二)》,《鲁迅全集》三卷94页)

 

 

在现今的世上,要有不偏不倚的公论,本来是一种梦想……

(《华盖集续编•送灶日漫笔》,《鲁迅全集》三卷177页)

 

 

在我的心里似乎没有所谓“公平”,在别人里我也没有看见过……

(《华盖集•并非闲话(三)》,《鲁迅全集》三卷114页)

 

 

 

而且人也决不会“不属于任何一面”,一做事,要看出来的。如果真的不属于任何一面,他是一个怪人,或是一个滑人……

(《书信•唐弢》,《鲁迅全集》十卷233页)

 

即使好像不偏不倚罢,其实是总有些偏向的,平时有意的或无意的遮掩起来,而一遇切要的事故,它便会分明的显现。

(《南腔北调集•又论“第三种人”》,《鲁迅全集》四卷409页)

 

 

人非木石,岂能一味谈理,碍于情面而偏了过去,在这里正有着人气息。

(《华盖集续编•送灶日漫笔》,《鲁迅全集》三卷176页)

 

凡事无论大小,只要和自己有些相干,便不免格外警觉。

(《华盖集•并非闲话》,《鲁迅全集》三卷58页)

 

事不干己,是很容易滑过去的。

(《三闲集•我的态度气量和年纪》,《鲁迅全集》四卷88页)

 

 

我现在觉得世上是仿佛没有所谓闲事的,有人来管,便都和自己有点关系;即便是爱人类,也因为自己是人

(《华盖集续编•杂论管闲事、做学问、

灰色等》,《鲁迅全集》三卷137页)

 

其实呢,被毁则报,被誉则默,正是人情之常。

(《华盖集续编•无花的蔷薇》,《鲁迅全集》三卷186页)

假使一个人还有是非之心,倒不如直说的好;否则,虽然吞吞吐吐,明眼人也会看出他暗中“偏袒”那一方,所表白的不过是自己的阴险和卑劣。

(《华盖集•并非闲话》,《鲁迅全集》三卷60 页)

 

 

说话说到有人厌恶,比起毫无动静来,还是一种幸福。

(《坟•题记》,《鲁迅全集》一卷153页)

 

 

凡对于以真话为笑话的,以笑话为真话的,以笑话为笑话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说话。

(《坟•说胡须》,《鲁迅全集》一卷284页)

 

 

然而这关系非同小可,将来怕要遭殃了,因为我知道,得罪人是要得到报应的。

(《华盖集续编•有趣的消息》,《鲁迅全集》三卷145页)

 

 

长于营植排挤者,必大嫉妒,如果不是他们的一伙,则虽闭门不问外事,也还是要遭嫉视的。

(《书信•致郑振铎》,《鲁迅全集》十卷127页)

有些东西,为要显示他伤害你的时候的公正,在不相干的地方就称赞你几句,似乎有赏有罚,使别人看去,很像无私。

(《华盖集续编•无花的蔷薇》,《鲁迅全集》三卷186页)

 

 

我新近才看出这圈套,就是从“青年必读书”事件以来,很收些赞同和嘲骂的信,凡赞同者,都很坦白,并无什么恭维。如果开首称我为什么“学者”“文学家”的,则下面一定是谩骂。我才明白这等称号,乃是他们所公设的巧计,是精神的枷锁,故意将你定为“与众不同”,又借此来束缚你的言动,使你与他们的老生活上失去危险性的。

(《华盖集•通讯》,《鲁迅全集》三卷20页)

 

 

中国老例,凡要排斥异己的时候,常给对手起一个诨号,——或谓之“绰号”。

(《华盖集•补白》,《鲁迅全集》三卷79页)

 

 

我想辩论事情,威吓和诬陷,是没有用处的。用笔的人,一来就发你的脾气,要我的性命,更其可笑得很。

(《花边文学•玩笑只当它玩笑(上)》,〈鲁迅全集〉五卷424页)

 

声罪致讨的明文,那力量往往远不如交头接耳的密语,因为一是分明,一是莫测的。

(《南腔北调集•捣鬼心传》,《鲁迅全集》四卷476页)

 

 

因为这种模模糊糊的摇头,比列举十大罪状更有害于对手,列举还有条款,含胡的指摘,是可以令人揣测到坏到茫无界限的。

(《且介亭杂文末编•三月的租界》,《鲁迅全集》六卷420页)

 

 

最高的轻蔑是无言,而且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且介亭杂文末编•半夏小集》,《鲁迅全集》六卷483页)

 

 

可见流言也有种种,某种流言,大抵是奔凑到某种耳朵,写出在某种笔下的。

(《华盖集•并非闲话》,《鲁迅全集》三卷60页)

 

 

不过,谣言这东西,却确是造谣者本心所希望的事实,我们可以借此看看一部分人的思想和行为。

(《华盖集续编•无花的蔷薇之三》,《鲁迅全集》三卷209页)

读书人的心里大抵含着杀机,对于异己者总给他安排下一点可死之道。就我所眼见的而论,凡阴谋家攻击另一派,光绪年间用“康党”,宣统年间用“革党”,民二以后用“乱党”,现在自然要用“共产党”了。

(《华盖集续编•可惨与可笑》,《鲁迅全集》三卷193页)

 

 

我与中国新文人相周旋者十余年,颇觉得以古怪者为多,……造谣生事,害人卖友,几乎视若当然,而最可怕的是动辄要你生命。但倘遇此辈,第一切戒愤怒,不必与之针锋相对,只须付之一笑,徐徐扑之。

(《书信•致黎烈文》,《鲁迅全集》十卷151页)

 

 

首先应该扫荡的,倒是拉大旗作为虎皮,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小不如意,就倚势(!)定人罪名,而且重得可怕的横暴者。

(《且介亭杂文末编•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

统一战线问题》,《鲁迅全集》六卷440页)

 

“你敢出来!出来!躲在背后说风凉话不算好汉!”

但是,如果你上了他们的当,真的赤膊奔上前阵,像许褚似的充好汉,那他那边立刻就会给你一枪,老实不客气,然后,再学着金圣叹批《三国演义》的笔法,骂一声“谁叫你赤膊的”——活该。

(《伪自由书•不负责任的坦克车》,《鲁迅全集》五卷104页)

 

 

死于敌手的锋刃,不是悲苦;死于不知何来的暗器,却是悲苦。

(《华盖集•杂感》,《鲁迅全集》三卷37页)

 

因为我知道即使死掉,也不过给他们大卖消息,大造谣言,说我的被杀,其实是为了金钱或女人关系。所以,名列于该杀之林则可,悬樑服毒,是不来的。

(《南腔北调集•祝<涛声>》,《鲁迅全集》四卷429页)

 

 

我已决定不再彷徨,拳来拳对,刀来刀当,所以心里也很舒服了。

(《两地书•七九》,《鲁迅全集》九卷182页)

 

 

无论其怎样落水,为人也则帮之,为狗也则不管之,为坏狗也则打之。一言以蔽之:“党同伐异”而已矣。

(《坟•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鲁迅全集》一卷352页)

 

《鲁迅语录》(2)

势利眼睛

 

 

孔老先生说过:“毋友不如己者。”其实这样的势利眼睛,现在的世界上还多得很。

(《坟•杂忆》,《鲁迅全集》一卷321页)

 

 

中国的人们,遇见带有会使自己不安的朕兆的人物,向来就用两样法:将他压下去,或者将他捧起来。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鲁迅全集》三卷104页)

 

 

 

伶俐的人们,自然也有谋利而捧的……但在一般人,——就是未曾“读经”的,则凡有捧的行为的“动机”,大概是不过想免害。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鲁迅全集》三卷104页)

 

 

要而言之:凡有被捧者,十之九不是好东西。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鲁迅全集》三卷104页)

小心谨慎的人,偶然遇见仁人君子或雅人学者时,倘不会帮闲凑趣,就须远远避开,愈远愈妙。假如不然,即不免要碰着和他们口头不大相同的脸孔和手段。

(《且介亭杂文•论俗人应避雅人》,《鲁迅全集》六卷161-162页)

 

 

可是爬的人那么多,而路只有一条,十分拥挤。老实的照着章程规规矩矩的爬,大都是爬不上去的。聪明人就会推,把别人推开,推倒,踏在脚底下,踹着他们的肩膀和头顶,爬上去了。

(《准风月谈•爬和推》,《鲁迅全集》五卷208页)

 

 

中国常语说,临下骄者事上必谄……

(《坟•论照相之类》,《鲁迅全集》一卷291页)

 

叭儿狗往往比它的主人更严厉。

(《而已集•小杂感》,《鲁迅全集》三卷298页)

 

 

他们是羊,同时也是凶兽;但遇见比他更凶的凶兽时便现羊样,遇见比他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

(《华盖集•忽然想到七》,《鲁迅全集》三卷46页)

所多的是自在黑幕中,偏说不知道;替暴君奔走,却以局外人自居;满肚子怀着鬼胎,而装出公允的笑脸……

(《华盖集•并非闲话》,《鲁迅全集》三卷62页)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华盖集•杂感》,《鲁迅全集》三卷38页)

 

 

大约满口激烈之谈者,其人便须留意。

(《书信•致姚克》,《鲁迅全集》十卷181页)

 

激烈得快的,也平和得快,甚至于也颓废得快。

(《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鲁迅全集》四卷234页)

 

 

他的改变,倒不足奇。前些时,是他自己大碰钉子的时候,所以觉得我的“人格好”,现在却已经是文艺家协会的理事,《文学界》编辑,还有“实际解决”之力,不但自己捏着钉子,而且也许是别人的棺材钉了,居移气,养移体,现在之觉得我“不对”,“可笑”,“助长恶劣的倾向”,“若偶像然”,原是不足为异的。

(见1936年8月28日致杨霁云信)

他未必责备自己,其毫无特操者,不过用无聊和无耻,以应付环境的变化而已。

(《书信•致杨霁云》,《鲁迅全集》十卷213页)

 

一有变化,它们就另换一副面目。

(《书信•致杨霁云》,《鲁迅全集》十卷220页)

 

 

俗语说:“忠厚是无用的别名”,也许太刻薄一点罢,但仔细想来,却也觉得并非唆人作恶之谈,乃是归结了许多苦楚的经历之后的警句。

(《坟•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鲁迅全集》一卷352页)

 

 

有时也觉得宽恕是美德,但立刻也疑心这话是怯汉所发明,因为他没有报复的勇气;或者倒是卑怯的坏人所创造,因为他贻害于人而怕人来报复,便骗以宽恕的美名。

(《坟•杂忆》,《鲁迅全集》一卷300页)

 

 

对手如凶兽时就如凶兽,对手如羊时就如羊!

那么,无论什么魔鬼,就都只能到他自己的地狱里去。

(《华盖集•忽然想到七》,《鲁迅全集》三卷47页)

 

依赖门第

 

 

中国人至今还有无数“等”,还是依赖门第,还是倚仗祖宗。

(《坟•论“他妈的!”》,《鲁迅全集》一卷327页)

 

 

 

晋朝已经是大重门第,重到过度了;华胄世业,子弟便易于得官;即使是一个酒囊饭袋,也还是不失为清品。……庶民中纵有俊才,也不能和大姓比并。至于大姓,实不过承祖宗余荫,以旧业骄人,空腹高心,当然使人不耐。……势位声气,本来仅靠了“祖宗”这惟一的护符而存,“祖宗”倘一被毁,便什么都倒败了。这是依赖“余荫”的必得的果报。

(《坟•论“他妈的!”》,《鲁迅全集》一卷326页)

 

 

 

在学校里,不是还唾骂敌人的儿子,使他非逃回家去不可么?这和古代暴君的灭族的意见,有什么区分!

(《华盖集•忽然想到七》,《鲁迅全集》三卷46页)

 

但姓氏籍贯,却不能决定本人的功罪,因为这是从上代传下来的,不能由他自主

(《南腔北调集•辱骂和恐吓决不是

战斗》,《鲁迅全集》四卷344页)

 

 

虽或受着各方面的斫刺,似乎已经没有创伤,或者不再觉得痛楚;即使加我罪案,也并不觉着一点沉重了。这是我经历了许多旧的和新的世故之后,才获得的。我已经管不了许多,只好退让到无可退避之地,进而和他们冲突,蔑视他们,并且蔑视他们的蔑视。

(《华盖集续编•海上通信》,《鲁迅全集》三卷300页)

 

 

 

读书人家的子弟熟悉笔墨,木匠的孩子会玩斧凿,兵家儿早识刀枪……

(《且介亭杂文二集•不应该那么写》,《鲁迅全集》六卷247页)

 

 

现在的阔人

 

 

我总相信现在的阔人都是聪明人;反过来说,就是倘使老实,必不能阔是也。至于所挂的招牌是佛学,是孔道,那倒没有什么关系。

(《华盖集•十四年的“读经”》,《鲁迅全集》三卷96页)

 

 

至于现在的能以他的主张,引起若干议论的,则大概是阔人。……他们的主张,其实并非那些笨牛一般的真主张,是所谓别有用意……

(《华盖集•十四年的“读经”》,《鲁迅全集》三卷96页)

 

我们里面,发表意见的固然也有的,但常见的是无拳无勇,未曾“杀死十万条人命”,倒是自称“小百姓”的人,所以那意见也无人“尊重”,也就是和大家“不相干”。

(《准风月谈•打听印象 》,《鲁迅全集》五卷244页)

 

 

然而看看中国的一些人,至少是上等人,他们的对于神,宗教,传统的权威,是“信”和“从”呢,还是“怕”和“利用”?只要看他们的善于变化,豪无特操,是什么也不信从的,但总要摆出和内心两样的架子来。

(《华盖集续编•马上支日记》,《鲁迅全集》三卷241页)

 

 

既然不敢径取,就只好用阴谋和手段。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鲁迅全集》三卷106页)

 

 

因为据我的经验,那种表面上扮着“革命”的面孔,而轻易诬陷别人为“内奸”,为“反革命”,为“托派”,以致“汉奸”者,大半不是正路人;因为他们巧妙地格杀革命的民族的力量,不顾革命的大众的利益,而只借革命以营私……

(《且介亭杂文末编•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

统一战线问题》,《鲁迅全集》六卷432页)

 

所以有一件大事,就想借此连络谁,打倒谁,把自己抬上去。

(见1936年5月25日致时玳信)

 

他们就专用造谣,恫吓,播弄手段张网,以罗致不知底细的……青年,给自己造地位。

(见1936年9月16日致王冶秋信)

抢得天下的便是王,抢不到天下的便是贼。

(《而已集•• 文学和出汗》,《鲁迅全集》三卷417页)

 

 

对“教育当局”谈教育的根本误点,是在将这四个字的力点看错了;以为他要来办“教育”。其实不然,大抵是来做“当局”的。

(《而已集•反“漫谈”》,《鲁迅全集》三卷350页)

 

 

古书实在太多,倘不是笨牛,读一点就可以知道,怎样敷衍,偷生,献媚,弄权,自私,然而能够假借大义,窃取美名。再进一步,并可以悟出中国人是健忘的,无论怎样言行不符,名实不副,前后矛盾,撒诳造谣,蝇营狗苟,都不要紧,经过若干时候,自然被忘得干干净净;只要留下一点卫道模样的文字,将来仍不失为“正人君子”。

(《华盖集•十四年的“读经”》,《鲁迅全集》三卷97页)

 

 

我们的却虽然这么想,却是那么说,在后台这么做,到前台又那么做……

(《华盖集续编•马上支日记》,《鲁迅全集》三卷241页)

 

有明说要做,其实不做的;有明说不做,其实要做的;有明说做这样,其实做那样的;有其实自己要这么做,倒说别人要这么做的;有一声不响,而其实倒做了的。然而也有说这样,竟这样的。

(《伪自由书•推背图》,《鲁迅全集》五卷73页)

 

 

所以中国人倘有权力,看见别人奈何他不得,或者有“多数”作他护符的时候,多是凶残横恣,宛然一个暴君,做事并不中庸;待到满口“中庸”时,乃是势力已失,早非“中庸”不可的时候了。

(《华盖集•通讯》,《鲁迅全集》三卷21页)

 

 

无论是何等样人,一成为猛人,则不问其“猛”之大小,我觉得他的身边便总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那结果,在内,是使该猛人逐渐变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趋势。在外,是使别人所看见的并非该猛人的本相,而是经过了包围者的曲折而显现的幻形。至于幻得怎样,则当视包围者是三棱镜呢,还是凸面或凹面而异。假如我们能有一种机会,偶然走到一个猛人的近旁,便可以看见这时包围者的脸面和言动,和对付别的人们的时候有怎样地不同。我们在外面看见一个猛人的亲信,谬妄骄恣,很容易以为该猛人所爱的是这样的人物。殊不知其实是大谬不然的。猛人所看见的他是娇嫩老实,非常可爱,简直说话会口吃,谈天要脸红。

(《而已集•扣丝杂感》,《鲁迅全集》三卷370页)

 

 

民元革命时候,我在S城,来了一个都督。他虽然也出自绿林大学,未尝“读经”(?),但倒是还算顾大局,听舆论的,可是自绅士以至庶民,又用了祖传的捧法,群起而捧之了。这个拜会,那个恭维,今天送衣料,明天送翅席,捧得他连自己也忘其所以,结果是渐渐变成老官僚一样,动手刮地皮。

(《华盖集•这个与那个》,《鲁迅全集》三卷105页)

 

 

世间只要有权门,一定有恶势力,有恶势力,就一定有二花脸,而且有二花脸艺术。

(《准风月谈•二丑艺术》,《鲁迅全集》五卷163页)

 

 

专制者的反面就是奴才,有权时无所不为,失势时即奴性十足。……做主子时以一切别人为奴才,则有了主子,一定以奴才自命;这是天经地义,无可动摇的。

(《南腔北调集•谚语》,《鲁迅全集》四卷414页)

 

奴才做了主人,是决不肯废去“老爷”的称号的,他的摆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还十足,还可笑。

(《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鲁迅全集》四卷239页)

 

 

 

社会上崇敬名人,于是以为名人的话就是名言,却忘记了他之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或事业。名人被崇奉所诱惑,也忘记了自己之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或事业,渐以为一切无不胜人,无所不谈,于是乎就悖起来了。其实,专门家除了他的专长之外,许多见识是往往不及博识家或常识者的。

(《且介亭杂文二集•名人和名言》,《鲁迅全集》六卷287页)

 

 

 

待到伟大的人物成为化石,人们都称他伟人时,他已经变成了傀儡了。

(《华盖集续编•无花的蔷薇》,《鲁迅全集》三卷184页)

 

 

暴君的专制

 

(请不要误解,这是借用鲁迅的话描述文化大革命

时令人窒息的空气,不是指谁谁就是暴君了。)

 

暴君的专制使人们变成冷嘲,愚民的专制使人们变成死相。大家渐渐死下去,而自己反以为卫道有效,这才渐近于正经的活人。

(《华盖集•忽然想到五》,《鲁迅全集》三卷34页)

 

盖天下的事,往往决计问罪在先,而搜集罪状(普通是十条)在后也。

(《三闲集•通信》,《鲁迅全集》四卷81页)

 

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枪斃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

许多罪人,应该称为“可恶的人”。

(《而已集•可恶罪》,《鲁迅全集》三卷374页)

 

 

今天正是正当的,明天就变犯罪,藤条打屁股。

(《而已集•谈“激烈”》,《鲁迅全集》三卷360页)

刊物上登载一篇俨乎其然的像煞有介事的文章,我们就知道字里行间还有看不见的鬼把戏。

(《伪自由书•文字上的折扣》,《鲁迅全集》五卷47页)

 

 

从指挥刀下骂出去,从裁判席上骂下去,从官营的报上骂开去,真是伟哉一世之雄,妙在被骂者不敢开口。

(《而已集•革命文学》,《鲁迅全集》三卷407页)

 

战斗正未有穷期,老谱将不断的袭用,对于别人的攻击,想来也还要用这一类的方法,但自然要改变了所攻击的人名。

(《伪自由书•后记》,《鲁迅全集》五卷151页)

 

 

中国向来的历史上,凡一朝要完的时候,总是自己动手,先前本国的较好的人,物,都打扫干净,给新主子可以不费力的进来。

(《书信•致肖军、肖红》,《鲁迅全集》十卷239页)

 

以大点的国事来比罢,太平盛世,是没有匪的;待到群盗如毛时,看旧史,一定是外戚,宦官,奸臣,小人当国,即使大打一通官话,那结果也还是“呜乎哀哉”。

(《华盖集续编•学界三魂》,《鲁迅全集》三卷150页)

皇帝和大臣们,向来总要取其一端,或者“以孝治天下”,或者“以忠诏天下”,而且又“以贞节励天下”。但是,二十四史不现在么?其中有多少孝子,忠臣,节妇和烈女?

(《华盖集•十四年的“读经”》,《鲁迅全集》三卷95页)

 

 

劝人安贫乐道是古今治国平天下的大经略,开过的方子也很多,但都没有十全大补的功效。

(《花边文学•安贫乐道法》,《鲁迅全集》五卷435页)

 

 

“安贫”诚然是天下太平的要道,但倘使无法指定究竟的

运命,总不能令人死心塌地。

(《花边文学•运命》,《鲁迅全集》五卷361页)

 

 

奢侈和淫靡只是一种社会崩溃腐化的现象,决不是原因。

(《南腔北调集•关于女人》,《鲁迅全集》四卷396页)

 

 

人能说话,已经是祸胎了,而况有时还要做文章。

(《坟•春末闲谈》,《鲁迅全集》一卷307页)

 

我现在要说的是:说话难,不说亦不易。弄笔的人们,总要写文章,一写文章,就难免惹灾祸。

(《准风月谈•“感旧”以后(下)》,《鲁迅全集》五卷265页)

 

 

要写下去,在中国的现在,还是没有写处的。年青时读向子期《思旧赋》,很怪他为什么只有寥寥的几行,刚开头却煞了尾。然而,现在我懂得了。

(《南腔北调集•为了忘却的记念》,《鲁迅全集》四卷375页)

 

 

现在的报章之不能像个报章,是真的;评论的不能逞心而谈,失了威力,也是真的……

(《且介亭杂文•论人言可畏》,《鲁迅全集》六卷261页)

 

事实常没有字面这么好看。例如《自由谈》,其实是不自由的,现在叫作《自由谈》,总算我们是这么自由地在这里谈着。

(《伪自由书•崇实》,《鲁迅全集》五卷10页)

 

 

有救人之英雄,亦有杀人之英雄,世上通例,但有作文之文学家,而又有禁人作文之“文学家”,则似中国所独有也。

(《书信•致郑振铎》,《鲁迅全集》十卷128页)

然而社会讽刺家究竟是危险的,尤其是在有些“文学家”明明暗暗的成了“王之爪牙”的时代。人们谁高兴做“文字狱”中的主角呢,但倘不死绝,肚子里总还有半口闷气,要借着笑的幌子,哈哈的吐他出来。

(《伪自由书•从讽刺到幽默》,《鲁迅全集》五卷36页)

 

他所讽刺的是社会,社会不变,这讽刺就跟着存在……

(《伪自由书•从讽刺到幽默》,《鲁迅全集》五卷35页)

 

上司的行动不必征求下属的意见,这是天经地义。但是,有时候上司会对下属解释。

……这种解释的作用,在于制造自己威权的宗教上、哲学上、科学上,世界潮流上的根据,使得奴隶和牛马恍然大悟这世界的公律,而抛弃一切翻案的梦想。

当上司对于下属解释的时候,你做下属的切不可误解这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因为即使你绝对的不同意,他还是干他的。

(《准风月谈•同意和解释》,《鲁迅全集》五卷227—228页)

 

 

暴君的臣民,只愿暴政暴在他人的头上,他却看着高兴,拏“残酷”做娱乐,拏“他人的苦”做赏玩,做慰安。

自己的本领只是“倖免”。

(《热风•随感录六十五暴君的臣民》,《鲁迅全集》一卷433页)

暴君治下的臣民,大抵比暴君更暴;暴君的暴政,时常还不能餍足暴君治下的臣民的欲望。

中国不要提了罢。在外国举一个例:小事件则如果格里的剧本《按察使》,众人都禁止他,俄皇却准开演;大事件则如巡抚想放耶酥,众人却要求将他钉上十字架。

(《热风•随感录六十五暴君的臣民》,《鲁迅全集》一卷433页)

 

 

然而倘说中国现在正如唐虞盛世,却又未免是“世故”之谈。耳闻目睹的……也就可以知道社会上有多少不平,人们有多少冤抑。

(《南腔北调集•世故三昧》,《鲁迅全集》四卷455页)

 

 

直到事实给了我教训,我才分明省悟了做今人和做古人一样难。

(《两地书•序言》,《鲁迅全集》九卷3页)

 

 

就是秦始皇隋炀帝,他会自承无道么?百姓就只好永远箝口结舌,相率被杀,被奴。

(《且介亭杂文二集•田军作<八月的

乡村>序》,《鲁迅全集》六卷226页)

古人做过的事,无论什么,今人都会做出来。而辩护古人,也就是辩护今人。

(《华盖集•忽然想到四》,《鲁迅全集》三卷14页)

 

 

但是结果往往和英雄们的预算不同。始皇想皇帝传至万世,而偏偏二世而亡,赦免了农书和医书,而秦以前的这一类书,现在却偏偏一部也不剩。

《准风月谈•华德焚书异同轮》,《鲁迅全集》五卷175页)

 

 

即以皇帝一伦而言,便难免时常改姓易代,终没有“万年有道之长”,《二十四史》而多至二十四,就是可悲的铁证。            

(《坟•春末闲谈》,《鲁迅全集》一卷306页)

 

 

在我自己,觉得中国现在是一个进向大时代的时代。但这所谓大,并不一定指可以由此得生,而也可以由此得死。

(《而已集•“尘影”题辞》,《鲁迅全集》三卷409页)

 

《鲁迅语录》(3)

发展着“自欺力”

 

 

中国人现在是在发展着“自欺力”。

“自欺”也并非现在的新东西,现在只不过日见其明显,笼罩了一切罢了。

(《且介亭杂文•中国人失掉自信 力了吗》,《鲁迅全集》六卷91页)

 

 

其实,中国人是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的,缺点只在有些安于“自欺”,由此并想“欺人”。

(《且介亭杂文末编•立此存照(三)》,《鲁迅全集》六卷509页)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着,即一天一天的堕落着,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

(《坟•论睁了眼看》,《鲁迅全集》一卷328页)

 

而中国现行的所谓宣传,则不但后来只有证明这“宣传”确凿就是说谎的事实而已,还有一种坏结果,是令人对于凡有记述文字逐渐起了疑心,临末弄得索性不看。

(《南腔北调集•林克多<苏联见闻

录>序》,《鲁迅全集》四卷323页)

 

 

但是现在的有些文章觉得不少是“高论”,文章虽好,能说而不能行,一下子就消灭,而问题却依然如故。

(《且介亭杂文•答曹聚仁先生信》,《鲁迅全集》六卷58页)

 

 

历来都竭力表彰“五世同堂”,便足见实际上同居的为难;拼命的劝孝,也足见事实上孝子的缺少。而其原因,便全在一意提倡虚伪的道德,蔑视了真的人情。

(《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鲁迅全集》一卷255页)

 

 

然则圣人为什么大呼“中庸”呢?曰:这正因为大家并不中庸的缘故。人必有所缺,这才想起他所需。

(《南腔北调集•由中国女人的脚,推定中国人之非中庸,

又由此推定孔夫子有胃病》,《鲁迅全集》四卷390页)

 

向来听说中国人具有大国民的大度,现在看看,也未必然。但是我们要说得好,那么,就说好清静,有志气罢。所以总愿意自己是第一,是唯一,不爱见别的东西共存。

(《华盖集•并非闲话(二)》,《鲁迅全集》三卷92页)

 

 

我们“皇汉”人实在有些怪脾气的:外国人论及我们缺点的不欲闻,说好处就相信……

(《三闲集•“皇汉医学”》,《鲁迅全集》四卷111页)

 

 

歌颂中国文明的也惟以光明示人,隐匿了黑的一面。

(《华盖集•补白》,《鲁迅全集》三卷79页)

 

 

讲来讲去总是这几套,纵使记性坏,多听了也会烦厌的。

(《准风月谈•归厚》,《鲁迅全集》五卷297页)

 

 

我想,便是说教的人,恐怕自己也未必相信罢。

所以听的人也不相信。

(《且介亭杂文•难行和不信》,《鲁迅全集》六卷41页)

 

只有真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真的声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

(《三闲集•无声的中国》,《鲁迅全集》四卷14页)

 

 

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

(《野草•立论》,《鲁迅全集》二卷196页)

 

承认其有而掩饰为无,非有绝技是不行的。

(《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

性”》,《鲁迅全集》四卷162页)

 

一般的幻灭的悲哀,我以为不在假,而在以假为真。

(《三闲集•怎么写》,《鲁迅全集》四卷21页)

 

 

幻灭之来,多不在假中见真,而在真中见假。

(《三闲集•怎么写》,《鲁迅全集》四卷21页)

 

 

叫我们用自己的老调子唱完我们自己的时候,是已经要到了。

(《集外集拾遗•老调子已经唱完》,《鲁迅全集》七卷426页)

中国的事情往往是招牌一挂就算成功了。

(《集外集拾遗•今春的两种感想》,《鲁迅全集》七卷625页)

 

 

中国有许多事情都只剩下一个空名和假样,就为了不认真的缘故。

(《花边文学•〈如此广州.〉读后感》,《鲁迅全集》五卷357页)

 

 

中国人将办事和做戏太混为一谈,而别人却很切实……

(《书信•致台静农》,《鲁迅全集》九卷353页)

 

 

在中国要寻求滑稽,不可看所谓滑稽文,倒要看所谓正经事,但必须想一想。

(《准风月谈•“滑稽”例解》,《鲁迅全集》五卷272页)

 

 

 

这些现象,实在可以使中国败亡,无论有没有外敌。要救正这些,也只好先行发露各样的劣点,撕下那好看的假面具来。

(《华盖集•通讯》,《鲁迅全集》三卷21页)

 

将先前一切自欺欺人的希望之谈全都扫除,将无论是谁的自欺欺人的假面都撕掉,将无论是谁的自欺欺人的手段全都排斥,总而言之,就是将华夏传统的所有小巧的玩艺儿全都放掉,倒去屈尊学学枪击我们的洋鬼子,这才可望有新的希望的萌芽。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一》,《鲁迅全集》三卷75页)

 

 

不满是向上的车轮,能够载着不自满的人类,向人道前进。

多有不自满的人的种族,永远前进,永远有希望。

多有只知责人不知反省的人的种族,祸哉祸哉!

(《热风•随感录六十一不满》,《鲁迅全集》一卷427页)

 

 

但不以实力为根本的民气,结果也只能以固有而不假外求的天灵盖自豪,也就是以自暴自弃当作得胜。

(《华盖集•补白》,《鲁迅全集》三卷77页)

 

 

一到不再自欺欺人的时候,也就是到了看见希望的萌芽的时候。

(《华盖集•补白》,《鲁迅全集》三卷77页)

 

 

愚民的发生

 

 

愚民的发生,是愚民政策的结果,秦始皇已经死了二千多年,看看历史,是没有再用这种政策的了,然而,那效果的遗留,却久远得多么骇人呵!

《集外集拾遗•上海所感》,《鲁迅全集》七卷669页)

 

 

智识太多了,不是心活,就是心软。心活就会胡思乱想,心软就不肯下辣手。结果,不是自己不镇静,就是妨害别人的镇静。于是灾祸就来了。所以智识非铲除不可。

(《准风月谈•智识过剩》,《鲁迅全集》五卷183页)

 

 

总之,人若一经走出麻木境界,便即增加苦痛,而且无法可想,所谓 “希望将来”, 不过是自慰——或者简直是自欺——之法,即所谓“随顺现在”者也一样。必须麻木到不想“将来”也不知“现在”,这才和中国的时代环境相合,但一有知识,就不能再回到这地步去了。

(《两地书•六》,《鲁迅全集》九卷22页)

 

中国人于是也骂起知识阶级来了;后来便要打倒知识阶级……知识就仿佛是罪恶,但是,一方面虽有人骂知识阶级;一方面却又有人以此自豪……

(《集外集拾遗•关于知识阶级》,《鲁迅全集》七卷451页)

 

 

现在的所谓教育,世界上无论那一国,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

(《两地书•四》,《鲁迅全集》九卷17页)

 

 

就是所谓“教科书”,在近三十年中,真不知变化了多少。忽而这么说,忽而那么说,今天是这样的宗旨,明天又是那样的主张,不加“教育”则已,一加“教育”,就从学校里造成了许多矛盾冲突的人。

(《准风月谈•我们怎样教育儿童

的?》,《鲁迅迅全集》五卷204页)

 

 

看中国现在情形,几乎要陷于无教育状态,此后如何,实在是在不可知之数。

(《书信•致宫竹心》,《鲁迅全集》九卷303页)

 

仆以为一无根柢学问,爱国之类,俱是空谈;现在要图,实只在熬苦求学,惜此又非今之学者所乐闻也。

(《书信•致宋崇义》,《鲁迅全集》九卷300页)

 

 

还有,知识阶级对于别人的行动,往往以为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

(《集外集拾遗•关于知识阶级》,《鲁迅全集》七卷451页)

 

 

今之青年,似乎比我们青年时代的青年精明,而有些也更重目前之益,为了一点小利,而反噬构陷,真有大出于意料之外者……

(《书信•致曹聚仁》,《鲁迅全集》七卷141页)

 

 

现在的青年,似乎所注意的范围,大抵很狭小……

(《书信•致杨霁云》,《鲁迅全集》十卷220页)

 

真的猛士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华盖集续编•记念刘和珍君》,《鲁迅全集》三卷197页)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且介亭杂文•中国人失掉自信力

了吗》,《鲁迅全集》六卷92页)

 

 

中国人现在胆子格外小了……这样的害怕,一动也不敢动,怎样能够有进步呢?

(《集外集拾遗•关于知识阶级》,《鲁迅全集》七卷456页)

 

 

这种敢于指摘自己国度的错误的,中国人就很少。

(《两地书•北京二九》,《鲁迅全集》九卷72页)

中国的文人,对于人生,——至少是对于社会现象,向来就多没有正视的勇气。

(《坟•论睁了眼看》,《鲁迅全集》一卷328页)

 

 

灵魂的深处并不平安,敢于正视的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写出?

(《集外集•〈穷人〉小引》,《鲁迅全集》七卷94页)

 

但人于现状,总该有点不平,反抗,改良的意思。

(《两地书•北京二九》,《鲁迅全集》九卷73页)

 

 

由历史所示,凡有改革,最初,总是觉悟的智识者的任务。但这些智识者,却必须有研究,能思索,有决断,而且有毅力。他也用权,却不是骗人,他利导,却并非迎合。

(《且介亭杂文•门外文谈》,《鲁迅全集》六卷84页)

 

 

真的知识阶级是不顾利害的,如想到种种利害,就是假的,冒充的知识阶级;只是假的知识阶级的寿命倒比较长一点。象今天发表这个主张,明天发表那个意见的人,思想似乎天天在进步;只是真的知识阶级的进步,决不能如此快的。不过他们对于社会永不会满意的,所感受的永远是痛苦,所看到的永远是缺点,他们预备着将来的牺牲,社会也因为有了他们而热闹,不过他的本身——心身方面总是痛苦的;因为这也是旧式社会传下来的遗物。

(《集外集拾遗•关于知识阶级》,《鲁迅全集》七卷451页)

 

 

我希望有若干留心各方面的人,将所见,所受,所感到的都写出来,无论是好的,坏的,象样的,丢脸的,可耻的,可悲的,全给它发表……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一》,《鲁迅全集》三卷72页)

 

 

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

(《华盖集•忽然想到五》,《鲁迅全集》三卷34页)

 

 

因为讲过刘庚生的罪名,就想到开口和动笔,在现在的中国,实在也很难的,要稳当,还是不想的好。要不然,就常不免反弄到自己的头上来。

(《伪自由书•再谈保留》,《鲁迅全集》五卷114页)

一认真,便容易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沈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且介亭杂文•忆韦素园君》,《鲁迅全集》六卷51页)

 

 

所以我想,在青年,须是有不平而不悲观,常抗战而亦自卫,倘荆棘非践不可,固然不得不践,但若无须必践,即不必随便去践,其实也无非想多留下几个战士,以得更多的战绩。

(《两地书•北京四》,《鲁迅全集》九卷18页)

 

 

战斗当首先守住营垒,若专一冲锋,而反遭覆灭,乃无谋之勇,非真勇也。

(《书信•唐词》,《鲁迅全集》.十卷150页)

 

 

……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沈的韧性的战斗。

(《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一卷274页)

 

 

但敌人是不足惧的,最可怕的是自己营垒里的蛀虫,许多事都败在他们手里。

(见1934年12月10日致肖军、肖红信)

 

作者的任务

 

 

作者的任务,是在对于有害的事物,立刻给以反响或抗争,是感应的神经,是攻守的手足。

(《且介亭杂文•序言》,《鲁迅全集》六卷3页)

 

 

凡有文学,都是宣传,因为其中总不免传布着什么,但后来却有人解为文学必须故意做成宣传文字的样子了。诗必用口号,其误正等。

(《书信•致蔡斐君》,《鲁迅全集》十卷281页)

 

 

木刻是一种作某用的工具,是不错的,但万不要忘记它是艺术。它之所以是工具,就因为它是艺术的缘故。

(《书信•致李桦》,《鲁迅全集》十卷258页)

 

 

我所遇见的随便谈谈的青年,我很少失望过,但哗啦哗啦大写口号理论的作家,我却觉得他大抵是呆鸟。

(《书信•致曹白》,《鲁迅全集》十卷304页)

中国人的眼睛倘此后渐渐亮起来,无论创作翻译,自然只有坚实者站得住,《狂飙》式的恫吓,只能欺骗一时。

(《书信•致韦漱园》,《鲁迅全集》十卷18页)

 

 

因为文艺家至少须有直抒己见的诚心和勇气的,倘不肯吐露本心,就更谈不到什么意识。

(《三闲集•叶永蓁作〈小小十年〉

小引》,《鲁迅全集》四卷116页)

 

 

试翻唐以前的文苑传,大抵是秉承意旨,草檄作颂的人,然而那些作者的文章,流传至今者偏偏少得很。

(《花边文学•古人并不纯厚》,《鲁迅全集》五卷366页)

 

 

 

革命成功以后,闲空了一点;有人恭维革命,有人颂扬革命,这已不是革命文学。他们恭维革命,颂扬革命,就是颂扬有权力者,和革命有什么关系?

(《集外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鲁迅全集》七卷108页)

 

 

这时,也许有感觉灵敏的文学家,又感到现状的不满意,又要出来开口。从前文艺家的话,政治革命家原是赞同过;直到革命成功,政治家把从前所反对那些人用过的老法子重新采用起来,在文艺家仍不免于不满意,又非被排轧出去不可,或是割掉他的头。

(《集外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鲁迅全集》七卷108页)

 

 

但是,文艺家的话,其实还是社会的话,他不过感觉灵敏,早感到早说出来(有时,他说得太早,连社会也反对他,也排轧他)。

(《集外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鲁迅全集》七卷106页)

 

 

政治家认定文学家是社会扰乱的煽动者,心想杀掉他,社会就可平安。殊不知杀了文学家,社会还是要革命……

(《集外集•文艺与政治的歧途》,《鲁迅全集》七卷107页)

 

 

怒吼的文学一出现,反抗就快到了;他们已经很愤怒,所以与革命爆发时代接近的文学每每带有愤怒之音;他要反抗,他要复仇。

(《而已集•革命时代的文学》,《鲁迅全集》三卷312页)

 

以笔墨问世的青年

 

 

但对于只想以笔墨问世的青年,我现在却敢据几年的经验,以诚恳的心,进一个苦口的忠告。那就是:不断的(!)努力一些,切勿想以一年半载,几篇文字和几本期刊,便立了空前绝后的大勋业。还有一点是:不要只用力于抹杀别人,使他与自己一样的空无,而必须跨过那站着的前人,比前人更加高大。初出阵的时候,幼稚和浅薄都不要紧,然而也须不断的(!)生长起来才好。

(《三闲集•鲁迅译著书目》,《鲁迅全集》四卷145页)

 

 

文学史上,我没有见过用阴谋除去了文学上的敌手,便成为文豪的人。

(《书信•致韦素园》,《鲁迅全集》十卷22—23页)

 

 

一个人做事不专,这样弄一点,那样弄一点,既要翻译,又要做小说,还要做批评,并且也要做诗,这怎么弄得好呢?

(《二心集•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

意见》,《鲁迅全集》四卷185页)

教书和写东西是势不两立的,或者死心塌地地教书,或者发狂变死地写东西,一个人走不了方向不同的两条路。

(《华盖集续编•厦门通信(二)》,《鲁迅全集》三卷276页)

 

 

研究是要用理智,要冷静的,而创作须情感,至少总得发点热,于是忽冷忽热,弄得头昏,——这也是职业和嗜好不能合一的苦处。苦倒也罢了,结果还是什么都弄不好。那证据,是试翻世界文学史,那里面的人,几乎没有兼做教授的。

(《而已集•读书杂谈》,《鲁迅全集》三卷332页)

 

 

研究文章的历史或理论的,是文学家;做做诗,或戏曲小说的,是做文章的人,就是古时候所谓文人,此刻所谓创作家。创作家不妨毫不理会文学史或理论,文学家也不妨做不出一句诗。然而中国社会上还很误解,你做几篇小说,便以为你一定懂得小说理论,做几句新诗,就让你讲诗之原理。

(《而已集•读书杂谈》,《鲁迅全集》三卷331页)

 

 

其实,以文笔做生活,是世上最苦的职业。

(《书信•致宫竹心》,《鲁迅全集》九卷303页)

 

文章应该怎样做,我说不出来,因为自己的作文,是由于多看和多练习,此外并无心得或方法的。

(《书信•致赖少麒》,《鲁迅全集》十卷273页)

 

 

这也难怪,因为创作是并没有什么秘诀,能够交头接耳,一句话就传授给别一个的……

(《且介亭杂文二集•不应该那么

写》,《鲁迅全集》六卷246页)

 

 

此后要创作,第一须观察,第二是要看别人的作品,但不要专看一个人的作品,以防被他束缚住,必须博采众家,取其所长,这才后来能够独立。

(《书信•致董永舒》,《鲁迅全集》十卷165页)

 

 

倘若看看文艺作品呢,则先看几种名家的选本,从中觉得谁的作品自己最爱看,然后再看这个作者的专集,然后从文学史上看看他在史上的位置;倘要知道得更详细,就看一两本这人的传记,那便可以大略了解了。

(《而已集•读书杂谈》,《鲁迅全集》三卷333页)

 

不过只看一个人的著作,结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优点。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住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

(《书信•致颜黎民》,《鲁迅全集》十卷309页)

 

 

读者的读选本,自以为是由此得了古人文笔的精华的,殊不知却被选者缩小了眼界……

(《集外集•选本》,《鲁迅全集》七卷131页)

 

 

不过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确凿。要不然,是很容易近乎说梦的。

(《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鲁迅全集》六卷344页)

 

 

 

有一种所谓“文士”而又似批评家的,则专是一个人的御前侍卫,托尔斯泰呀,托尔斯泰呀,指东画西的,就只为一个人做屏风。

(《华盖集•并非闲话(三)》,《鲁迅全集》三卷115页)

 

 

《鲁迅语录》(4)

不过我并非要大家不看批评,不过说看了之后,仍要看看本书,自己思索,自己做主。看别的书也一样,仍要自己思索,自己观察。

(《而已集•读书杂谈》,《鲁迅全集.》三卷334页)

 

 

专看文学书,也不好的。先前的文学青年,往往厌恶数学,理化,史地,生物学,以为这些都无足重轻,后来变成连常识也没有,研究文学固然不明白,自己做起文章来,也糊塗。

(《书信•致颜黎民》,《鲁迅全集》十卷309页)

 

 

作文要誊清,是因为不常写的缘故:手生。我也这样,翻译多天之后,写评论便涩滞;写过几篇之后,再翻译,却又觉得不大顺手了。

(《书信•致曹白》,《鲁迅全集》十卷303页)

 

 

 

以后应该立定格局之后,一直写下去,不管修辞,也不要回头看。等到成后,搁它几天,然后再来复看,删去若干,改换几字。在创作的塗中,一面练字,真要把感兴打断的。

(《书信•致叶紫》,《鲁迅全集》十卷242页)

但我想,散文的体裁,其实是大可以随便的,有破绽也不妨。做作的写信和日记,恐怕也还不免有破绽,而一有破绽,便破灭到不可收拾了。

(《三闲集•怎么写》,《鲁迅全集》四卷22页)

 

 

我以为内容且不说,新诗先要有节调,押大致相近的韵,给大家容易记,又顺口,唱得出来。

(《书信•致窦隐夫》,《鲁迅全集》十卷250页)

 

 

诗须有形式,要易记,易懂,易唱,动听,但格式不要太严。要有韵,但不必依旧诗韵,只要顺口就行。

(《书信•致蔡斐君》,《鲁迅全集》十卷281页)

 

 

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经被做完……

(《书信•致杨霁云》,《鲁迅全集》十卷224页)

 

 

现在的文学也一样,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

(《书信•致陈烟桥》,《鲁迅全集》十卷206页)

关于研究文学的事,真是头绪纷繁,无从说起;外国文却非精通不可,至少一国,英法德日都可,俄更好。这并不难,青年记性好,日记生字数个,常常看书,不要间断,积四五年,一定能到看书的程度的。

(《书信•致夏传经》,《鲁迅全集》十卷293页)

 

 

 

但学外国文须每日不放下,记生字和文法是不够的,要硬看。比如一本书,拿来硬看,一面翻生字,记文法;到看完,自然不大懂,便放下,再看别的。数月或半年之后,再看前一本,一定比第一次懂得多。这是小儿学语一样的方法。

(《书信•致曹白》,《鲁迅全集》十卷300—301页)

 

 

 

 

走人生的长途

 

 

走“人生”的长途,最易遇到的有两大难关。其一是“歧路”,倘是墨翟先生,相传是恸哭而返的,但我不哭也不返,先在歧路头坐下,歇一会,或者睡觉,于是选一条似乎可走的路再走,倘遇见老实人,也许夺他食物来充饥,但是不问路,因为我料定他并不知道的。如果遇见老虎,我就爬上树去,等它饿得走去了再下来,倘它竟不走,我就自己饿死在树上,而且先用带子缚住,连死尸也决不给它吃。但倘若没有树呢?那么,没有法子,只好请它吃了,但也不妨也咬它一口。其二便是“穷途”了,听说阮籍先生也大哭而回,我却也像在歧路的办法一样,还是跨进去,在刺丛里姑且走走。

(《两地书•北京二》,《鲁迅全集》九卷13页)

 

 

 

现在做人,似乎只能随时随手做点有益于人之事,倘其不能,就做些利己而不损人之事,又不能,则做些损人利己之事。只有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我是反对的,如强盗之放火是也。

(《书信•致曹聚仁》,《鲁迅全集》十卷140页)

 

但总之,即使未能徑上战线,一切稍为大家着想,为将来着想,这大约总不会是错了路的。

(《书信•致杨霁云》,《鲁迅全集》十卷213页)

 

 

志愿愈大,希望愈高,可以致力之处就愈少,可以自解之处也愈多。

(《三闲集•叶永蓁作〈小小十年〉

小引》,《鲁迅全集》四卷115页)

 

幻想飞得太高,堕在现实上的时候,伤就格外沈重了;力气用得太骤,歇下来的时候,身体就难于动弹了。

(《华盖集•补白》,《鲁迅全集》三卷82页)

 

 

志极高而心不专,就永远只能传扬一个可惊可喜的消息……

(《三闲集•鲁迅译著书目》,《鲁迅全集》四卷144页)

 

 

做一件事,无论大小,倘无恒心,是很不好的。而看一切太难,固然能使人无成,但若看得太容易,也能使事情无结果。

(《书信•致陈烟桥》,《鲁迅全集》十卷205页)

无论爱什么,——饭,异性,国,民族,人类等等,——只有纠缠如毒蛇,执着如怨鬼,二六时中,没有已时者有望。

(《华盖集•杂感》,《鲁迅全集》三卷38页)

 

 

是你还以为前途太光明,所以一碰钉子,便大失望,如果先前不期必胜,则即使失败,苦痛恐怕会小得多罢。

(《三闲集•通信》,《鲁迅全集》四卷80页)

 

 

中国是古国,历史长了,花样也多,情形复杂,做人也特别难,我觉得别的国度里,处事法总还要简单,所以每个人可以有工夫做些事,在中国,则单是为生活,就要化去生命的几乎全部。

(见1934年12月6日致肖军、肖红信)

 

 

 

往往须费额外的力,受无谓的气,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如此。我想此后只要能以工作赚得生活费,不受意外的气,又有一点自己玩玩的余暇,就可以算是万分幸福了。

(《两地书•厦门——北京八五》,《鲁迅全集》九卷195页)

 

驯良之类并不是恶德。但发展开去,对一切事无不驯良,却决不是美德,也许简直倒是没出息。

(《且介亭杂文•从孩子的照相说起》,《鲁迅全集》六卷62页)

 

 

我以为人类为向上,即发展起见,应该活动,活动而有若干失错,也不要紧。惟独半死半生的苟活,是全盘失错的。因为他挂了生活的招牌,其实却引人到死路上去。

(《华盖集•北京通信》,《鲁迅全集》三卷42页)

 

 

苟活就是活不下去的初步,所以到后来,他就活不下去了。意图生存,而太卑怯,结果就得死亡。

(《华盖集•北京通信》,《鲁迅全集》三卷41页)

 

 

所以,贪安稳就没有自由,要自由就总要历些危险。只有这两条路。

(《集外集拾遗•老调子已经唱完》,《鲁迅全集》七卷428页)

 

 

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

(《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一卷271页)

生活在人们的同情之下,已经是不自由了……

(《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一卷273页)

 

我想:一个人也许应该做点事,但也无须劳而无功。

(《两地书•厦门——广州》,《鲁迅全集》九卷127页)

 

 

人固然应该办“公”,然而总须大家都办,倘人们偷懒,而只有几个人拼命,未免太不“公”了,就应该适可而止……

(《两地书•厦门——广州六二》,《鲁迅全集》九卷149页)

 

 

现在的许多论客,多说我会发脾气,其实我觉得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因为一点小事情,就成友或成仇的人。我还不少几十年的老朋友,要点就在彼此略小节而取其大。

(《书信•致曹聚仁》,《鲁迅全集》十卷148页)

 

 

不能提出真凭实据,而任意诬我的朋友为“内奸”,为“卑劣”者,我是要加以辩正的,这不仅是我的交友的道义,也是看人看事的结果

(《且介亭杂文末编•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

一战线问题》,《鲁迅全集》六卷429页)

古之师道,实在也太尊,我对此颇有反感。我以为师如荒谬,不妨叛之,但师如非罪而遭冤,却不可乘机下石,以图快敌人之意而自救。

(《书信•致曹聚仁》,《鲁迅全集.》十卷140页)

 

 

叭儿之类,是不足惧的。最可怕的确是口是心非的所谓“战友”,因为防不胜防。

(见1934年12月18日致杨霁云信)

 

 

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

(《且介亭杂文末编•死》,《鲁迅全集》六卷496页)

 

 

你要是把假痴假呆当做真痴真呆,当真认为可笑可怜,那就未免傻到不可救药了。

(《南腔北调集•真假堂吉珂德》,《鲁迅全集》四卷399页)

 

 

“急不择言”的病根,并不在没有想的工夫,而在有工夫的时候没有想。

(《华盖集•忽然想到十一》,《鲁迅全集》三卷70页)

兄之常常觉得为难,我想,其缺点即在想得太仔细,要毫无错处。其实,这样的事,是极难的。凡细小的事情,都可以不必介意。

(《书信•致李秉中》,《鲁迅全集》九卷323页)

 

 

我的意思是以为有些事情万不要想得太深,想得太忠厚,太老实……

(《且介亭杂文二集•“寻开心”》,《鲁迅全集》六卷213页)

 

既无“患得患失”的念头,心情也自然安泰……

(《两地书•厦门——广州六O》,《鲁迅全集》九卷143页)

 

 

但我也没有在古今的名人中,发见能够确保决无虚伪的人,所以对于人,我以为只能随时取其一段一节。

(《集外集拾遗•两封通信》,《鲁迅全集》七卷639页)

 

 

孩子是要别人教的,毛病是要别人医的,即使自己是教员或医生。但做人处世的法子,却恐怕要自己斟酌,许多别人开来的良方,往往不过是废纸。

(《花边文学•安贫乐道法》,《鲁迅全集》五卷435页)

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的。

(《且介亭杂文•门外文谈》,《鲁迅全集》六卷78页)

 

 

耶稣说,见车要翻了,扶他一下。……我自然是赞成耶稣的话;但以为倘若不愿你扶,便不必硬扶,听他罢了。此后能不翻,固然很好,倘若终于翻倒,然后再切切实实的帮他抬。

老兄,硬扶比抬更为费力,更难见效。翻后再抬比将翻便扶,于他们更为有益。

(《集外集•渡河与引路》,《鲁迅全集》七卷34页)

 

 

侠客为了自己的“功绩”不能打尽不平,正如慈善家为了自己的阴功,不能救助社会上的困苦一样。而且是“非徒无益”而又害之的。

(《集外集拾遗•〈解放了的堂吉珂德〉

后记》,《鲁迅全集》七卷657页)

 

 

人不能将别人都作坏人看,能帮的也还是帮,不过最好是量力,不要拼命就是了。

(《两地书•厦门——广州七三》,《鲁迅全集》九卷169页)

生了孩子,还要想怎样教育,才能使这生下来的孩子,将来成一个完全的人。

(《热风•随感录二十五》,《鲁迅全集》一卷376页)

 

 

 

我希望你们有记性,将来上了年纪,不要随便打孩子。不过孩子也会有错处的,要好好的对他说。

(《书信•致颜黎民》,《鲁迅全集》十卷307页)

 

 

一个人处在沈闷的时代,是容易喜欢看古书的……

(《书信•致刘炜明》,《鲁迅全集》十卷247页)

 

 

你看“现代”派下的小卒就这样阴鸷,无孔不入,真是可怕可厌。不过我想这实在难对付,譬如要我去和此辈周旋,就必须将别的事情放下,另用一番心机,本业抛荒,所得的成绩就有限了。“现代”派学者之无不浅薄,即因为分心于此等下流事情之故也。

(《两地书•厦门——广州六八》,《鲁迅全集》九卷159页)

 

 

但我对于此后的方针,实在很有些徘徊不决,那就是:做文章呢,还是教书?因为这两件事是势不两立的:做文要热情,教书要冷静。……我自己想,我如写点东西,也许于中国不无小好处,不写也可惜;但如使我研究一种关于中国文学的事,大概也可以说出点别人没有见到的话来,所以放下也似乎可惜。

(《两地书•厦门——广州六六》,《鲁迅全集》九卷159页)

 

 

 

我也时时感到寂寞,常常想改掉文学买卖,不做了,并且离开上海。不过这是暂时的愤慨,结果大约还是这样的干下去,到真的干不来了的时候。

(《书信•致肖军、肖红》,《鲁迅全集》十卷240页)

 

 

 

而且自从弄笔以来,有一种坏习气,就是一件事情开手,不做完就不舒服,也不能同时做两件事,所以每作一文,不写完就不放手,倘若一天弄不完,则必须做到没有力气了,才可以放下,但躺着也还要想到。

(《书信•致肖军、肖红》,《鲁迅全集》十卷237页)

 

时亦有意,去此危邦,而眷念旧乡,仍不能绝裾径去,野人怀土,小草恋山,亦可哀也。

(《书信•致李秉中》,《鲁迅全集》九卷319页)

 

 

我一生的失计,即在向来不为自己生活打算,一切听人安排,因为那时预料是活不久的。

(《两地书•厦门——广州八三》,《鲁迅全集》九卷189页)

 

 

但自问数十年来,于自己保存之外,也时时想到中国,想到将来,愿为大家出一点微力,却可以自白的。

(《书信•致杨霁云》,《鲁迅全集》十卷217页)

 

 

 

 

 

 

 

 

 

 

 

余 音

 

 

我的文章,未有阅历的人实在不见得看得懂,而中国的读书人,又是不注意世事的居多,所以真是无法可想。

(见1936年4月5日致王冶秋信)

 

 

虽然有人数我为“无病呻吟”党之一,但我以为自家有病自家知,旁人大概是不很能够明白底细的。倘没有病,谁来呻吟?如果竟要呻吟,那就已经有了呻吟病了,无法可医。

(《坟•从胡须说到牙齿》,《鲁迅全集》一卷335页)

 

 

可是我有一种毛病,自己也疑心是自讨苦吃的根苗,就是偶尔要想想。

(《华盖集•“碰壁”之后》,《鲁迅全集》三卷53页)

 

我自然不想太欺骗人,但也未尝将心里的话照样说尽,大约只要看得可以交卷就算完。……因为,我还没有这样勇敢,那原因就是我还想生活,在这社会里。

(《坟•写在〈坟〉的后面》,《鲁迅全集》一卷326页)

 

真话呢,我也不想公开,因为现在还是言行不大一致的好。

(《三闲集•通信》,《鲁迅全集》四卷80页)

 

人生苦痛的事太多了,尤其是在中国。

(《华盖集•导师》,《鲁迅全集》三卷44页)

 

然而倘说中国现在正如唐虞盛世,却又未免是“世故”之谈。耳闻目睹的……也就可以知道社会上有多少不平,人们有多少冤抑。

(《南腔北调集•世故三昧》,《鲁迅全集》四卷455页)

 

但人于现状,总该有点不平,反抗,改良的意思。

(《两地书•北京二九》,《鲁迅全集》九卷73页)

 

 

讲话和写文章,似乎都是失败者的征象。……又好像楚霸王救赵破汉,追奔逐北的时候,他并不说什么;等到摆出诗人面孔,饮酒唱歌,那已经兵败势穷,死日临头了。

(《集外集拾遗•通讯》,《鲁迅全集》七卷363—364页)

 

 

一九六八年 初摘一部分

一九七四年 继续,完

一九七四年十一月 整理编定

一九七五年十一月 补充修改

 

 

附记:这本语录不是为鲁迅编的,鲁迅的伟大不是一两本语录所能概括得了的。更不是为文化大革命造反派编的。但是,没有文化大革命,这本语录也不会出现;不了解文化大革命,也不容易读懂。《战国策•赵策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它的意义恐怕就在于此吧。

2005年10月25日

 

 

 

经济参考报:美欧等国大肆吞噬我国稀有金属资源

 

 

  近期,美国与欧盟就中国限制出口稀有金属问题向WTO提起诉讼,声称中国限制出口几种主要的稀有金属违背了国际贸易准则。此前,美国和欧盟未能说服中国削减出口关税并提高锌、锡、钨和黄磷等原材料的配额。

  对于美国和欧盟的诉讼,中国矿业和经济领域的一些专家认为,稀有资源毕竟并非取之不尽,中国也是资源消耗大国,有权利调整资源出口和储备战略,保证经济快速健康发展的后劲。

 

  我国稀有战略资源面临枯竭危机

 

  众所周知,中国有很多稀有资源,尤其是许多现代高科技发展所必须以及军事用途广泛的稀有金属蕴藏量在世界上所占比例很大。金属锆主要用于核工业反应堆、航天航空工业和武器制造,全球90%的锆在中国加工;铟主要用在液晶屏等高端领域,全球80%的铟产自中国;中国拥有世界稀土资源的88%……

 

  但是,近年来一些专家指出,照目前的开采速度,再有30年,世界上最大稀土矿———包头白云鄂博矿藏就将消失;再有20年,江西稀土资源矿将消失;再有14年,世界储量最大的中国钨矿资源也将消失。

 

  鉴于稀有资源供求紧张的形势,2008年日韩等国就纷纷公布加大战略资源储备力度的计划,锁定了钒、铬、锰、钴、镍、铂、银、铜、钨、铟及稀土等31种稀有矿产资源,出台具体措施,对“储备清单”上稀有资源的进口和使用进行严格调控,将稀有资源储备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

 

  一些专家不断撰文指出,日韩以及美欧等国家稀有战略资源储备的目标都直指中国,并正在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大肆吞噬着中国稀有战略资源,中国稀有战略资源正遭受着一场空前的危机。

 

  大量稀有金属资源被滥采贱卖

 

  其实,欧盟和美国很早以前就开始启动稀有资源的战略储备。由于国外采取了比较严格的限制和保护政策,在获得能源和资源方面,中国企业的海外出击频频受挫,我国在稀有资源战略储备上处于下风。例如,我国紧缺的铁矿石、石油等稀有资源,很难在国际市场上以较低的价格获取。

 

  宁夏发改委经济研究所所长樊建民指出,由于近年来国家对采矿权的下放,各种稀有资源矿产陷入开采一哄而上的局面,致使大量战略稀有资源被破坏和贱卖。出于经济发展数据考核的压力,一些地方为了局部利益,对稀有资源开采滥挖乱采,出口的绝大部分是原料或者初级产品。以铟为例,全球这种稀缺资源的储量也就1万多吨,其中绝大部分供应量来自我国,但是国内各地采铟厂过百个,出售竞相压价,它的合理价位应该在每公斤3000至5000美元,而国际市场价格每公斤仅四五百美元。铟如此,稀土、钨等一大批稀有金属资源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宁夏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张庆林认为,金融危机对欧美国家的工业生产造成很大影响,一些国家开始大量印发纸币,用贬值的纸币跟中国换取他们赖以发展的稀有资源。尽管近期资源性价格处于低谷,但是从长远来看,各国都需要的稀有资源价格仍会处于不断上涨趋势,各国的储备战略将在全球范围内引发剧烈博弈。巴西、澳大利亚长期在铁矿石资源上卡我国“脖子”,漫天要价,而我们的很多稀有资源由于一些人目光短浅,为了眼前利益,不惜在外商面前竞相压价,连定价权都统统拱手相送,让欧美日韩等国拣了大便宜,以极低的价格轻易就大量攫取到了我国特有的稀有战略资源,进而大量囤积。

 

  保护稀有资源刻不容缓

 

  一些专家认为,为了我国的持久快速发展和国家战略考虑,我国必须重视对稀有资源的保护,尽快对我国各类战略矿产资源实施国家管制并建立储备机制,对现行产业布局加以调整和结构性的重组,排除地方利益、本位主义的阻力。将战略矿产列入限制外资进入产业名录,尽快控制各类稀有金属矿产原料和初级加工品的出口。应用于军事及高科技领域的稀有金属资源,能在切实保障国家安全方面发挥决定性的重大战略作用,中国必须以更严格的手段加以限制和保护。

 

  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尽快结束乱采乱挖、贱卖资源的局面,提高商业性地质勘探的门槛,加强对国内资源的控制。宁夏地矿局地勘处处长翁平说,找矿方面应拒绝商业资本在预查、普查阶段就进入,防止私人企业以很低的价格攫取昂贵的资源。

 

  其次,应当发挥国内各稀有资源行业协会的作用,尽量避免内部的恶性竞争,做好战略布局,统一口径,实现资源有序出口。同时,对资源企业的股权流通进行必要的约束,不能轻易地将大股东地位拱手相让。

 

  再次,资源问题同时也是政治问题,中国的稀有金属矿占全世界的85%,一些具有战略意义和关系到国防安全的稀有金属正在流失,很多稀有金属是制造卫星和尖端武器和雷达的必须用料,一些国家正在大量库存这种珍贵的战略物资。从国家安全的角度考虑,我国有必要对这些战略资源进行严格保护。

 

  相关链接

 

  贱卖稀有资源有伤国本

 

  中国是公认的全球稀有资源尤其是稀有金属资源的供应国。美国贸易代表声称:“有权使用这些原料对美国工业生产商而言至关重要,这样美国工业生产商才能获取公平竞争的环境,更多的美国工人能重返岗位”。但是中国限制一些资源出口的做法,并不专门针对某一国,也并没有违反WTO的市场准则,随着中国对保护稀有资源的觉醒,外国想再轻易地“剪羊毛”的历史将一去不复返。

 

  在全球资源的进出口战略格局中,中国并不居于特别有利的地位。由于装备制造业相对落后,中国出口的资源产品大多是没有经过轧、锻或简单加工的初级产品,这是为人诟病的贱卖部分资源的重要原因,也是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一个无法回避的难题。另外,尽管中国拥有大量的稀有资源,但并不是这些资源的垄断控制国家,哪怕是中国出口的资源份额占据了全球市场的绝大部分,中国也没有控制价格,迫使他国高价购买。

 

  从近几年各国的资源储备的情况来看,一些国家已经赤裸裸地提出了自己的资源囤积计划,在全球范围内寻找资源,为本国的长远发展作打算。而中国并没有采取严厉地控制稀有资源出口的“闭关”政策,很多情况下只不过要求国内企业要对原材料进行深加工再出口,目的也是能够充分利用资源,提高国内企业的竞争力。

 

  一些国家指责中国限制资源出口损害了他国利益,难道一个国家为了自身的利益,就必须牺牲中国的利益吗?从现实来看,中国为了正常发展,在海外拓展资源供给来源也作了很多努力,但是中国企业的投资被妖魔化,由于外国的阻挠和干扰,正常的市场交易很难实现,中国的钢铁企业不得不长期忍受铁矿石高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中国过去由于不重视保护资源尤其稀有资源,导致了大量资源被廉价买走。从长远看,拥有越来越稀缺的资源,就意味着拥有持续升值的财富,贱卖资源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使一个大国失去持久发展的动力。任何一个大国都不可能靠贱卖资源换取资金和技术维持发展,也不能指望在国际市场上廉价占有别人的资源。

 

(记者马俊)

 

(来源:经济参考报 )

中国油价之惑

2009-07-15 14:21:10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广州) 跟贴 678 条 手机看新闻

国内成品油价格比美国市场到底是高还是低?“裸油”价格的背后隐藏着哪些因素?最近一次成品油提价令相关争论陡增。

 

 

 

 

 

随着国际油价大跌,国内消费者对中国油价“接轨”的热情再度高涨。但是,这一问题的核心显然不在应否接轨的争论,而是更高的透明度和竞争性。

 

距离下一个中国成品油调价时间窗口还剩一周,眼看国际原油价格连续下挫,由于担心油价下调,民营油商首先发起了在零售终端的大幅降价促销,以消化高成本库存。

 

7月13日,NYMEX原油期货WTI一度下探到58.32美元。在经过连续10个交易日的下跌之后,相比6月30日创造的73.38美元此前高点,跌幅已达20%,国际油价回落到5月中下旬水平。而在国际油价60美元之上,中国国内成品油价已经历两次上调,幅度高达1000元/吨,并由此引发关于国内油价已经“高于美国”的争论。

 

而面对这一舆论漩涡,在一个缺乏透明度和竞争的市场,“百口莫辩”,似乎已经越来越成为行业寡头们的现实困境。

 

 

高于美国的现实

 

实际上,早在公众开始关注中国成品油价格高于美国油价之前,行业人士已经注意到这一现实。

 

林伯强表示,美国汽油价格是市场化的,能反映国际市场原油价格,而中国实行成品油价格管制,所以中美两国市场油价比较,高低变化无常。

 

比如,2008年国际原油价格经历了一次快速上升和急速下跌的过程,受此影响,中美成品油价差也发生了变化。2008年1月到9月,美国普通汽油零售价格一直高于中国。之后,国际原油价格急速下跌,当年10月份北京93号汽油价格开始超越美国价格,并且之间的差距一直保持在每升2元左右,2009年5月,随着国际油价的上涨,两者之间的差距缩小。

 

“当时,国内油价迟迟不降,使人们看到决策部门对中石化的‘补偿心理’。”7月14日,韩晓平对记者分析说。2008年前三季度,由于原油价格高涨,中石化炼油业务造成巨额亏损,在四季度原油价格大幅回落之后,中国成品油价未有相应下调,使中石化们迎来“最美好的时光”。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最近的一项研究显示,6月1日起调升汽、柴油价格之后,北京市93号汽油已由每升5.56元上升到了5.89元。而当日,美国普通汽油的周平均零售价格为每加仑2.524美元,按照当日人民币汇率中间价6.83计算,折合人民币每升4.56元。

 

也就是说,6月1日调价之前,北京汽油价格已经比美国普通汽油平均每升高1元,调整后更高出1.33元。即便与美国汽油价格最高的加利福尼亚州、汽油税最高的纽约州相比,6月1日调价前北京汽油价格也分别高出两州每升0.59元、0.85元,调价之后更高出0.92元、1.18元。

 

而在经过6月30日的价格调升之后,人们突然意识到,6.37元/升的油价(北京93#汽油),已经与2008年国际油价高峰期的价格无异,当时,WTI一度蹿至140美元以上。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的研究结果表明,导致中国油价比美国高的原因,除了税负因素之外,还有中国汽油零售价格中输送和销售环节成本(或利润)所占比重过高,以及中国炼油厂的原油成本相对较高。

 

林的研究结果显示,美国零售和输送环节成本一般占零售价格的12%左右,但中国零售和输送环节一般会占到零售价格的20%左右。如果从绝对值来看,2009年以来,中国汽油输送和零售环节一般比美国每升高出0.8元,2009年4月比美国每升高1元。

 

而造成中国汽油输送和零售环节成本过高的原因很多,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高输送和零售成本推高油价,而高油价又造成高运输成本;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中国大部分成品油经营业务受中石油和中石化两家国企控制,历史的南北分界和省、市分级的经营模式没有完全打破,使成品油区域管制明显,缺乏一体化的配送体系,配送效率比较低。

 

过去数年来,中国国有石油公司在利用其全业务链竞争优势之下,已经使这一领域的民营力量日渐羸弱。

 

记者注意到,过去的一年中,中石化为代表的国有石油公司,虽然大喊炼油业务亏损,但是其上游的勘探、开采,以及下游的销售业务却保持了相当的盈利。况且,在全球石油公司中,炼油业务亏损是普遍现象,并不仅限于中国企业。

 

而自2008年第四季度以来,中国国有炼厂相对高企的开工率,也反击了其面临亏损的说法。7月10日,国际能源署(IEA)在其油市月报中表示,全球炼厂第三季产能利用率将低于先前预期,不过中国炼厂可能继续保持高的开工率,5月时曾意外达到日均730万桶的纪录高点。

 

根据中国石化(600028.SH)2008年度报告,其炼油业务当年亏损615.38亿元,比2007年扩大了5倍;而其营销及分销事业部,依然获得382.09亿元的经营利润,同比增长6.9%。

 

“由于其油源上的支配地位,中石化的下游业务,作为利润的最终实现环节,是旱涝保收的。”林伯强说。

 

2008年炼化业务的亏损,一方面打击了“地炼”企业,而对成品油的控制,又打击了民营的销售网络,许多无油可卖的加油站只有关门大吉。

 

数据显示,中国石化2008年成品油经营量为1.23亿吨,录得同比3.0%的增幅,其中零售量8410万吨,增长9.8%,而直销量1963万吨,下降2.7%,批发量1925万吨,更是大幅下降14.8%。

 

毫无疑问,零售量的上升增强了中石化的盈利能力,而批发量的大幅降低,显示了甚或是导致了民营销售网络的萎缩。

 

实际上,这样的结果并非是政策制定者的初衷,几乎在每次的调价文件中,国家发改委都会规定对民营企业给予每吨400元的价差。

 

“但是,这一规定多数时候都成为一纸空文。”7月10日,前述浙江油商对记者说,该人士在经济发达的当地,经营着18家加油站。

 

为了稳定经营,该人士近年的主要投资都放在储油设施上,成为经常被指责“囤油”的民营油商。“囤油也是存在商业风险的,但是只有自己有油,才能够拉长周期熨平风险。”该人士解释说,“否则,加油站只能开开停停,最后出局。”

 

“如果不是前期有储备,我们今年5月份就会亏损。”当时,国家尚未调升成品油价格,但是由于国际油价骤升,中石化提高了批发价,导致再次出现“批零倒挂”。

 

“如果民营力量能够充分参与,相信这样的质疑声音会少得多。”7月8日,林伯强表示,“既然(垄断寡头们)认为自己更有效率,那完全可以与民营资本公平竞争。”

 

“目前我们需要反思的,是继续坚持价格改革,还是考虑进行机制的改革。”韩晓平说,“形成一个更多主体参与的、竞争性的市场,才是最终方向。” (本文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张耀堂)

2009年07月15日 12:27中国新闻网

 

2008年9月8日,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新塔矿业有限公司尾矿库发生特别重大溃坝事故,造成254人死亡,34人受伤的重大人员伤亡。事件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做出对事故负有领导责任人员的处理,其中,时任山西省长孟学农引咎辞职。

 

沉寂一年后,孟学农近日在中国青年报发表《心在哪里安放?》一文。这是篇诗歌体叙事短文,说是叙事,其实主要还是抒情,抒作者内心那种不能遗忘、不便表达但又抑制不住的复杂之情。

 

在现今国情下,一位去任省长用此种方式表达内心之情,而且媒体能公开发表,这无论如何是一种进步。

 

附:孟学农原文:

 

心在哪里安放?

 

孟学农

 

  默默地思量:心在哪里安放?总想总想把她遗忘——京畿西面的屏障,黄河,太行,汾水吕梁,五台云冈……还有那3700万老乡!

 

  心在哪里安放?在烈火熊熊的太钢炉旁,在黑金滚滚的大同煤矿,在晋南改造黄土地的村庄,或是,在雁北那啃着光秃秃草根的牛羊……

 

  心在哪里安放?曾在江南水乡,塞外山梁,袅袅烟绕的庙宇,萋萋青草的毡房,或是,伴着大城市的美味佳酿,在妻子柔软细腻的胸膛,生活本来就惬意舒畅……

 

  心在哪里安放?流转的时光,叩拜着敬畏的上苍,即使是农田、工厂,即使是商店、学堂,莽莽苍苍,过过往往,民主文明富强,那是人类最终的理想。

 

  我多想多想,让窑洞传出书声朗朗,孩子们挥就健壮的臂膀,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我多想多想,让母亲充沛的乳浆,缓缓地滴入孩子的口腔,婴儿在温暖的怀抱中成长。

 

  我多想多想,让干涸土地得到灌溉,淙淙之水在贫瘠的高原上流淌,泥土的芬芳、晨曦的阳光,绿色的情景成为并不苛求的向往。

 

  我多想多想,让鬓角斑白的老人,该吃饭吃饭,该上炕上炕,手中有余钱,家里有口粮。

 

  我多想多想,手拿把攥着命运的人们,事该干,福该享,冲就冲,浪就浪,舞就舞,唱就唱,五千年文明史再不让我们悲怆。

 

  哦,北国风光,吕梁太行,民族脊梁,铜壁铁墙。黄河拍岸的浊浪,一代代生生不息的愿望,在三晋大地闪射出后发的光芒。

 

  融入吧,像细小灰尘一样,冉冉升起悄然落下,覆盖在祖国的土地上,心,不需要安放,只要在难忘的地方,有山在呼唤,有水在荡漾,心,就在挥洒的过程中——发光、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