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湖大队有几个中队:黄昏,我曾经走丢 文/雪小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9:44:40


黄昏,我曾经走丢 文/雪小禅




    这个暮春的黄昏,天气有些潮热,空气中有淡淡的花粉气,太阳渐渐落下去了,我开车出了单位的门,忽然就感觉无比的惆怅、无比的荒凉。
不,我不想回家,一点儿也不想。
我没有和爱人吵架,也没有和家人生气,我没有约会,哪些偶尔会聚在一起喝点小酒的朋友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即使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想去。是的,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于是,我开车去了梨园。
    这个城市的边缘有一片三百年的梨园,4月的时候,一夜春风过后,梨花就开满春天了。我开得很慢,我车技很差,车内的音像放着马修的《布列瑟侬》。马修是在森林里吗?这曲调如此悠长、如此空灵、如此忧伤。
有电话,是他,我撒了谎,我说,我要加班,晚回去一会儿,你别担心。然后,我关了手机。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安静得如一只苹果,哪怕静静地腐烂,只要是一个人就行。
城边上有放风筝的人群,他们努力地望着天,那个最繁华的小区里跑出一群孩子,好像幼儿园刚放学。我离城市越来越远了,远到我终于把那些霓虹灯抛在了后面。我到达梨园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在开进去之后,我跳下车来,然后在黑夜的梨园里走着。天空中开始出现星星,很亮,可是不多。
梨园里有淡淡地清香,是春夏之交的味道,很甜、很腻,我形容不出,就像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说不出来,因为说出来,就会有几分错,怕薄了怕厚了,怕浓了怕淡了。总之,在心里的,说不出的,总是最好的。
“我朝你走过去,留在你的怀抱中,于是,夏天开始了... ...它是人生的幻觉。”这是杜拉斯说的。夏天开始了,这是人生的幻觉。
我此刻的惆怅,无关风月,只与我自己有关。
    我的心上,长满了一片薄薄的草,在夏天快到来时,它们让我烦乱。我需要这样一个黄昏,需要这样一个月明的夜晚,与自己谈谈。


前几天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短信,她说:我把爱情搞丢了。她不知道,把爱情搞丢了是件小事,把自己搞丢了才是大事。爱情丢了可以找回来,如果自己丢了呢?
    我抽了第五根烟。已经很放纵自己了。一般情况下,我只抽三只烟,再多了,就醉了。烟也会醉人的,薄薄的醉,只有自己明白那种醉,是另一个境界的,忽然就晕了,就想哭了,就想笑了,就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哪怕什么也不说。
我走累了,坐在梨树下,听着叶子哗哗地响着。它们也在交谈吗?两片叶子也会相爱吗?或者有一片叶子是寂寞的,它沉默着,一直听别人在说,或者,它也和我一样,想要出走?
    天上的星星多了起来,月亮也出来了。我注意到,有一棵枯枝直刺夜空,它没有叶子,光秃秃的只有那倔强而瘦弱的躯干。我和它对视了好久,眼睛居然有微微的潮。这枯树的倔强多么像我,不苟同、不低头,一直那样不驯,虽然带着孤芳自赏的味道,可是,依然是美的,不是吗?
这每片叶子的喜悦、孤寂、芬芳都有我的份吗?
    我闻了闻手指,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月光下,我的手指有些惨白,又细又长。每天,它在键盘上敲打,我的喜,我的忧,我的远远的盼望,我的近近的感伤,都一一跳跃出来。
    感谢我的手指。
可这个夜晚,我发现我走丢了,我迷失在自己的精神家园里,不知该到哪里去。
    我后悔没有带一瓶红酒过来,在月光下自斟自饮是美的。自吹炉火夜煎茶,我喜欢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其实也有讨好自己的嫌疑。
    于是,我抽了第七支烟。烟头一闪一闪的,很红,是这夜的红狐狸。
    焚心取暖,我在自己心里泼墨书写,那上面是清秀的两个字:不染。
若有一天,我变得面目全非,我便把心里的纸燃了,焚了这心,暖心暖肺。
远处有个村庄,村庄里掌了灯。空气中有了潮湿,原来是下雨了。是细细的那种雨,我伸出手去,感觉到羞涩的潮意。这暮春的雨,是带着承诺来的。一个春天的压抑,是想哭就哭的时候了。
我进了车里,听到雨打在车顶上,好像在跳舞,有分外的美感。打开手机,看到好多条短信:有他的,说煮了红枣莲子羹,还在炉子上用小火温着;有朋友的,让我去新开张的火锅店吃麻辣烫;还有一个新友的,她发给我几个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我知道我应该回去了,人走丢的时候不能太长,走丢了是可耻的,偶尔的迷茫是快乐的,是性感的,甚至,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
    我把车开出来,在黝黑的路上行进,渐渐的,我看到了城市的灯光。
温暖,一下子冲进了我的心里。刹那间,我的眼泪就滑落下来。
    而这个走丢的夜晚,是一张与光阴有染的铜版画,会完整的保留下来,直到光阴老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