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网店:碾心一梦,情到深处无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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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碾心一梦,情到深处无怨尤
  『衣衣』    发表 2011年02月16日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匈牙利*裴多菲

文、衣衣


1、
    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天还是漆黑一团,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披上件睡袍坐起来,觉得肚子有点饿。打开冰箱,却是空的。再看看食品柜,也是空的。只有桌上放着昨天中午剩的半杯咖啡,我苦笑一下,用手揉揉肚子,只好先去洗漱。
    时间已经很紧了,完全耽误不起,两天后,菲利普就要来取样,设计图要再出不来,我也不用再在这行混下去了。
    哀叹一声,架起眼镜,开了电脑,开始新一轮的疲劳战。

    记不清多久了,大约从父亲过世开始,我就一直过着这种朝三暮零的生活,每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休息,凌晨三四点钟起来继续工作---只要手头上还能接到工作,哪怕没有休息,也没所谓---父亲留下的一百万欠债,我和姐姐雅凡两人一人承担一半。雅凡怎么解决这笔帐我不知道,我自己算过,就这样不眠不休的工作,把心都碾碎,血都磨干,不吃不喝,还要再干五年,可以把这笔钱还完。
    休息?还哪有时间休息?眼看着同班的同学,毕业后都潇潇洒洒的打一份闲工,发了工资买花戴,自由自在的过日子,我连羡慕的时间都没有。怨吗?我低头苦笑,说真的,我连怨都没有时间。
    命是父亲给的,父债女还,天公地道。
    只是,我叹一口气,我才二十一岁呵,除了赚钱工作工作赚钱,生命中,实在是太荒芜了。
    电脑已经开启,我收拾起一地纷乱的情绪,再一次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2、
    “雅尘,你看你,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搞的像四十岁似的,何必呢?”一身湖水蓝套装的雅凡化妆靓丽精致,手腕上戴着一串水晶珠琏,阳光下璀璨生辉,衬的她更是美丽非凡,看起来倒像比我年轻好几岁似的。
    “怎么样,再考虑考虑吧。”她轻轻啜一口咖啡,再问。
    我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毫不考虑的,缓缓摇了摇头。
    雅凡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犟的像牛一样,算了算了,等你哪天真等钱用再说吧。”
    我也笑起来,真等钱用?我天天都真等钱用,可是,那句话怎么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不是君子,可父亲是,而我,是他的女儿。
    雅凡看着我,似乎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呀,被爸的那些个仁义礼教捆的死死的,做人还有什么自由快乐可言。”
    我忽然忍不住,冲口而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有什么自由快乐可言?”
    雅凡脸色一变,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淡淡的说:“我不勉强你,你也别管我,咱们姐儿俩,一人五十万,神有神路,鬼有鬼路,各顾各吧。”

    是的,雅凡是别人的金丝雀,那个“别人”是谁,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现下这世道,这种人满大街都是,没有认识的必要。这种事完全是周瑜打黄盖,我的姐姐喜欢这样,纤纤玉手轻轻一挥,挽上行李搬进豪宅就可以偿还巨债---这也是一种本领,不是吗?
    我?我可做不来,老话不是常说吗,一样米养百样人,又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我没姐姐那个天赋,要我去脱光了衣服,天天在床上摆造型,看别人的眼睛鼻子做人,我怕只一次就会得重感冒,哈哈。

    雅凡不同,雅凡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举手抬足都是美的,惹人怜爱的,光芒四射的。她大小姐招一招手,哪会没有裙下之臣给她准备好金屋银屋小心奕奕的把她藏起来。难为她居然以为我也有这个功力---曾雅尘不过是一粒微尘,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我就算穿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短裙,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多看几眼。
    但,我笑了,平凡有平凡的好处,不错,我是累点,可,我年轻,累就累,又如何?
    雅凡说我为了那些礼义道德没了自由,我何尝是为了那些,她不明白,她不会明白,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心。


3、
    我的心上有个人,那人是我的学长,叫李峥,三年前的一个午后,他第一次约我出去吃饭,我是那样兴奋开心,我以为,从那天起,一切都会不同。
    我的预料没有错,事情果然不同---那天晚上,我们在绿岛吃饭,遇到了雅凡。那一刻,李峥的眼睛里闪烁出星辰般的光芒,那样潇洒的一个人,居然拘谨起来,愣愣的半晌没有说话。我心一酸,眼睛差点没有滴出来,缓缓站起来,向他引介:“这是我姐姐,曾雅凡。”
    李峥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曾,雅,凡……”他的声音轻的像做梦一样,似乎怕声音稍微一重,雅凡就会飞走似的。

    以前看过一个故事,说三只小虫,头连尾尾连头的走在一条直线上。前面的虫子不知道后面有两只虫,中间的虫子不知道后面有一只虫,只有最后一只虫子知道前面有两只虫,却无法告诉别人。
    我就是最后那只虫---雅凡让我去做金丝雀,多么可笑?我怎么才能够让她明白,一只虫,而且是最后一只虫,怎么可能当上一只有翅膀的金丝雀?
    日子一天一天过,中间那只虫后面仍然有一只虫,而他前面,早已失去了其它虫子的踪迹。于是,最后面那只虫就经常再想,中间那只虫找不到前面那只虫,会不会有一天,一回头,发现他的身后,还有一只虫呢?
    雅凡,你明白吗,我,只为我的心。


4、
    李峥约我在明湖湾见面。
    明湖湾是一家火锅城,台湾火锅,汤底很清淡,以前雅凡最喜欢到这里来吃饭,但他单独约我,却是从没有过的事,也许……
    我破例穿了一条长裙,化了淡淡的妆,换了隐形眼镜,早早的订了计程车到楼下,赶到了明湖湾。

    李峥坐在老位置,面前叫了一壶雅凡最爱的碧螺春,茶叶轻轻荡漾在水中,就像我的心,浮浮沉沉,沉沉浮浮。
    “嗨,来了。”李峥向我打了个招呼,替我拉开对面的椅子。
    我望着他,希望了发现我今天的不同,毕竟,除了三年前我和他那个半途而废的约会之外,今天,是我第一次重新穿上长裙。
    可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涣散,看着我,又像没有在看我,我苦笑,看,三年了,我一直是个隐形人,身体像是透明的,面前的这个男人,透过我的身体,可以看到百里以外的雅凡脸上去。奇妙的世界,不是吗?

    “雅尘。”李峥握着茶杯,缓缓说:“我来跟你告别。”
    “告别?”
    他望身窗外,就是这样,望天,望地,望窗外,望着我去看不到我……他说:“我明天出国了,飞机订在上午十一点,巴黎。”
    我心一揪,半晌才问出来:“留学?”
    他摇摇头:“不是……家里移民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我也捧起一杯茶,无意识的将杯盖掀开又盖上,掀开又盖上,中间的虫子,也要消失了,从此,天大地大,只有一只虫子独行在天地间了,自由?那是太自由了,哈哈,我忽然笑出来。
    “雅尘?”李峥担心的看着我,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不是不知道我跟在他身后,但,他眼前只有一只虫,再不会是我。
我心中酸涩,再笑不出来。
    “雅尘?”他再叫我。
    我摇摇头:“你放心,我没事,还没有恭喜你。”
    李峥却说:“没什么好恭喜的,我是说……雅尘……雅凡那里……她不一定一直能这样,以后,你要多照顾她。”
    我看着他,原来这世上可怜的人不止我一个,我看着他,他何尝不是在看着别人,可是,有用吗?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我要的,雅凡不要,雅凡要的,我不要,而李峥,他要的,却也要不起。
    多么可笑。


5、
    我打电话通知了雅凡:“李峥要走了,明天早上十一点的飞机,去巴黎,以后都不再回来。”
    “哦,”雅凡那边传来一阵笑声:“我会打电话恭喜他的,移民啊,可得一家子都捞足了本才行,他这个二世祖,算是摊上好事了。”
    我诧异:“你这么看他?”
    雅凡说:“不是吗?他连请我们看场电影都是花家里的钱,不是二世祖是什么?”
    我勉强说:“不管是谁的钱,到底,他也算是挺有钱的,你……”
    雅凡的声音忽然沉下来:“货卖识家,你没听说过?他这样的人,一无才,二无胆,三无权,我跟他?他凭什么?我曾雅凡跟的男人,可都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一口气呛住,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李峥最起码可以娶你,你那些……那些……”
    雅凡打断我:“李峥娶我,用的不是自己的钱,我那些男人,他们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凭本事赚来的,他们要我跟着,可不会瞒着任何人,哪怕是他们的家人。这种男人,天不怕地不怕,这才是我要的。而李峥,惹他父母说一声不喜欢我,你看他会不会吓到腿软?”
    我静静扣下电话,看,我说什么来着,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能说雅凡全错吗?这世上,谁没有一套自己做人的准则,我对,她就一定错?她对,我就一定错?谁规定的,谁说的?

    机场上人头涌涌,远远望去,安检处的李峥身穿一套灰色西装,推着一只巨大的行李车。他的身后,跟着父母和两个姐姐。他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孩子,这些推行李之类的活,自然是非他莫属了。
    也许雅凡说的没错,李峥只是一个二世祖。可我不在乎,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我眼中就只有他一个,他的笑,他的愁,他的声音,他的叹息。其它的,有什么所谓呢?
    我远远的望着他,看着他缓缓的进入安检,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进口时,他下意识的回头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下,似乎期望看到什么人,可是明显的,他失望了,那人,并没有来。有人来了,就在这里,望着他,可是,他看不到,他从来就看不到。
    我的泪,终于轻轻滑落。

    李峥缓缓的走进安检,缓缓的,越走越远,背影变成了一个小小黑点,终于,都看不见了。
    这一刻,有意料之中的心碾如尘,可是,同时,居然也有一丝轻松。也许,一个人被自己捆绑了三年,三年后,忽然被人松了绑,虽然  那个绳痕仍在,痛是难免的,可是,轻松,也是必然的吧。
    我轻轻拭去泪水,转身走出机场。


6、
    一年后,我的设计在新星大赛上获得特等奖,生意忽然多了起来,而且待遇也比以前好的多。我在兴区拥有了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开始慢慢的雇佣别人来为我分担工作。从开始时的一两个人,到五年后,达到一百多个人,我的工作室,在这座城市,已经非常出名了。
    两年前,我的债务就已经全部还清了。还清的那天,我才知道,这几年来,我的钱其实全是还给雅凡---在雅凡跟她的第一个男人时,那人就帮她还完了所有欠债,她不想伤我的自尊,所以请债主仍以他的名义继续接受我的还款,而款项,却是全部自动转入雅凡的帐户。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的还款不用计利息,也不计时限,随我爱还多少还多少,爱还多久还多久都行。

    我请雅凡吃饭,她笑着说:“才不要和你吃饭,这么年轻的人,弄的一付老姑婆样,人家会以为你是我妈,呵呵。”
    我气:“你胡说什么,人家要以为我是你妈,你应该高兴才对,这说明你曾大小姐的驻颜术又精进了一步。”
    她笑:“才不要,人家要是问:那女人是谁啊。我要说,是我妹妹,别人肯定以为我已经老成精了,那以后还有男人要我吗?”
    我也笑了:“你本来就是个妖精---没听说过妖精也怕老,看来你也不自由呐。”
    她半珦才说:“总比你这个钱奴要自由些。”
    我静了静,问她:“知道李峥的近况吗?”
    “知道啊,他在那边继续读书,说是读第三个还是第四个硕士了。”
    “这么厉害?”
    “厉害什么?”她不屑的:“拿着家里的钱,缩在乌龟壳里装圣人,装到八十岁进急救室时,说不定能读出三十个硕士学位来---还不够人恶心的。”
    我唯有苦笑。


7、
    十年后,工作室已扩大到六座城市,设计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雅凡换了第N个男人,这一年,正忙着换下一个。
    李峥在读他的第二个博士学位。
    我仍没有结婚。
    雅凡当然也没有。
    李峥,也没有。

    世上每一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奴隶。
    雅凡的奴隶是谁呢?

    而我的奴隶,又在哪里呢?
    这世上,有哪一个人,可以真正的,自由?
  

后记:曾有人说,世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那么,你明知道我爱你,却根本看不见我就站在你面前,又算什么?无奈,这样的心灵束缚,却是心甘情愿的,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