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6splus屏幕尺寸:台湾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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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青年

2011-02-16 04: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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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您现在是因为看到什么样的标题偶然走进了这个博客,请都先清理一下心里不舒服的情绪,这篇文章的名字叫作《台湾青年》,是整个台湾段旅行调查的终结篇。2011年,我从北京出发,经香港、台湾、日本、马来西亚、澳大利亚、新西兰完成第一段关于各地年轻人梦想的调查,希望的是通过个人的感官看到不一样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给我以及大陆的同龄人带来更多参考,以求自勉与同勉,希望同龄的朋友可以勇敢的追寻自己的梦想,为中国社会注入新鲜能量。

这里的感受的是第一手所采集到的个人体验,自然有主观的成分,但是都是第一手真实材料,此刻我正在日本调查。这里的故事有感动,有反思,有文化的差异,但是没有简单的好坏较量。因为如果让您怀着如此情绪再来看这些文章,就失去它原有的意义和价值了。希望先排除标题带来的不快,听我讲讲台湾段最后的这个故事吧。

 

 

 

听说了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

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台湾男孩。

他称呼自己为美国的乡下男孩。妈妈开了一家中餐馆,12岁时,他便开始在妈妈的餐馆里打工。直到2006年前,生活一直都平静的继续着,那年他20岁,已经开始在弗吉尼亚大学学生物学,美好的前程像茂密的藤蔓一样向前展开,最初的计划是毕业后考进牙医学校,成为受人尊敬的牙医。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左腮后面出现了异样,最初没特别在意,直到有一天到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肿瘤。虽然不是恶性,但是却依然面临面瘫的危险。

那段时间他有些沮丧,睡不好觉。就在要做手术的前一夜,开车在路上,竟然因为太困而睡着了。醒来时,车撞上了路边的树木,掉进了河沟里。车撞坏,所幸人却无大碍。

第二日进手术室,手术做到一半,医院却突然停电。他躺在手术台上,无法呼吸,等待命运给自己一个答案。

那一天他不知自己如何从死神手上夺回了生命,手术成功了,他活了下来。

第二年四月,就在他上学的学校,震惊世界的韩国留学生枪杀弗吉尼亚大学学生事件发生了。韩国留学生走到暗恋的女孩房门前,一位宿管学生前来干涉,第一个被开枪射杀。而这个被枪杀的男孩,正是这个台湾男孩的好朋友。

命运就是这样每天和我们开玩笑,也提醒着每一个幸运的人,生命只有一次,要怎么活你想清楚了么?

这个男孩突然意识到原来生命真的如此无常,上天既然让他活下来就是要让他好好的让自己不浪费这再活一次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是唱歌,于是放弃了牙医前程,来到香港和台湾参加唱歌比赛,一边教英语,一边学习舞蹈和唱歌。从台湾,到香港,从星光大道,到super idol,他让梦想在家乡的土壤里生长。这个男孩,叫荣忠豪,stephen rong。

我见到他,是在离开台湾的最后一个晚上。他那时刚上完舞蹈课,有些疲惫,还略有些感冒,却是一脸的明媚。我想他已经用自己的故事告诉了我自己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就这样,帮我的台湾段梦想调查画上了一个美好的句号。

 

世界上不同地方的年轻人们都有什么样的梦想?他们对于幸福和快乐的标准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整个旅行想要讲的故事,想看到多元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希望这些路上的故事能给自己以及读到这些故事的朋友们一些参考。

 

在台东知本县的一座大山里,我认识了一位卖茶叶蛋的商贩。他帮我总结了全世界共享的梦想:有宽大的房子和富足的生活,有幸福的家庭。

“总有一些不一样的梦想吧。”我提出异议。

他想了想,补充道“再不就是环游世界。”

住着舒服房子,有富足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还可以环游世界,说起来还真是全世界都通用的梦想。

当问道“你现在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在以上的答案范畴里。可是当问题具体到2011年的愿望时,不同国别和地域间就开始出现不同答案,再具体到不同的职业选择、职业梦想,价值选择,时间分配,差异性就更加鲜明,而在背后影响这些答案的正是不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台湾的年轻人是怎样的一个群体呢?

台湾女孩冠桦曾经对我说,本地媒体曾将台湾的80后总结为草莓组,意为一压就烂;90后为水蜜桃族,一碰就烂,意为完全不能承受任何压力的群体。而我所接触的台湾长辈大凡都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吃苦太少,爱漂亮,表现欲又强,是蜜糖罐里养大的孩子,自我为中心,总是担心他们不能吃苦耐劳。对于长辈的担忧,年轻人有自己的理解,他们将频繁更替工作理解为更主动的选择让自己开心的工作和生活方式,而不再是一味盲目的付出;将晚结婚或不结婚理解为不愿意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原有的生活品质,首先学会自爱再懂得爱他人。

他们愿意走出原有的世界,去外面看看。大部分我所采访到的年轻人都有出国梦想或出国计划。2006年我在巴黎工作时,十分惊讶有如此多的台湾人在法国求学,而也是在那时结识了好朋友宴慈,学习法语的她已多次在法国学习和工作,也曾去美国打工,她的姐姐也曾在澳大利亚工读一年,我那时已对台湾年轻人开放和宽广的视野感到惊讶和钦佩,比我年幼的晏慈却常常教给我许多东西。来到台湾,发现大部分本土年轻人都渴望出国旅行、学习和工作。在国外工读越来越成为许多年轻人选择的一种旅行方式,即以打工的形式在国外学习或旅行,通常以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的机会最多,对于台湾年轻人而言,一方面可以学习他国语言和文化,一方面有一份收入不会增添太多家庭负担,同时还可以体验不同生活方式,体验本身就已经为他们带来了许多财富。其中颇具有代表性的一个案例,便是台湾云门舞集所创建的“流浪者计划”,其发起者便是云门舞集的创始人林怀民。林怀民早年从纽约求学回台湾之前,一个人到欧洲l旅行,从不同文化中吸取养分,回国后便创办了闻名世界的云门舞集,之后,他保持了经常旅行的习惯,也意识到流浪于青年人的价值和意义。流浪者计划每年都会拨出经费支持一定数量的台湾年轻文艺工作者,鼓励他们到海外从事自助式“贫穷旅行”,以扩大视野,坚定个人艺术创作之路。流浪者计划书中写道:“能够实现流浪梦想,是幸福的;能够帮助别人梦想起飞,也是幸福的。恳请大家一起来做推动梦想起飞的羽翼,让台湾的年轻人、台湾的文化创作者,有机会经由流浪丰富自己,扩大视野,进而丰富这个社会,为台湾注入源源活泉。"

也正是在这样一种社会风气倡导下,越来越多的工读中介出现,帮助台湾人实现出国梦想。他们热爱旅行,热爱体验不同文化,我在京都青年旅社里认识了两位台湾女孩和男孩,日本物价很高,每当接近半夜我开始在客厅工作时,男孩才回到旅馆,坐在灯下认真的吃一碗泡面,我至今仍记得他的侧脸,让人动容。

台湾年轻人的独立与自主也让我印象深刻。此前也写到,在台湾工读生已经成为一种文化,大部分大学生都有工读经历,一面完成学业,一面在社会上找一份兼职,这些工作往往都是基础性的服务行业,而父母通常也很支持。我在台北认识的郭伯伯儿子晋纶即使大年三十还在肯德基打工,郭伯伯提起时,并未感到心疼或不忍,反倒有份作为父亲的自豪,希望儿子能够多多体验社会的不同层面。我主观的认为,大学生大批量进入服务行业,在某种意义上极大的提高并推动了台湾服务行业的品质,他们的热情也同样为整个领域注入了新鲜活力。而台湾女孩的上进与独立更是尤为明显,她们大多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漂亮、能吃苦、温和、聪明、体贴,不缺理想与目标。冠桦的新梦想是到大陆的电视台工作,而晏慈的闺房墙壁上更是贴上了一张大大的“晏慈民国100年(2011年)规划”,其认真程度和目标的远大让我汗颜。

台湾年轻人对于职业选择具有多面性。在台湾南北,常常看到不少传递到了第二代、第三代,拥有五十年甚至上百年历史的小吃摊或小吃店,店中常有忙碌的年轻人身影,往往是家族事业的接班人,许多父母不但不介意读过大学的子女回到家中帮忙,反而希望子女能够继承家业,将祖辈的传统传承下去,而这恐怕也是台湾小吃能够保持其原有风味的重要原因。我在淡水曾与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孩聊天,那时她正十分自豪的向我推介她家祖传的炒干豆货,又一份份的递给我品尝。

 

台湾年轻人的公民意识很强,诚然这与制度的建立有着密切联系。志工,是志愿者在台湾的另一种称谓。志工传统在台湾早已有之,从中学起,学生就有完成公益事务的必修义务。例如在台北故宫,从高中生到退休人员,均有各个年龄段的志愿者服务其中,不少学生利用周末时间完成志愿者工作,亦有不少是父母督促的结果,希望子女能够早早的培养服务意识。而从环境的保护上,也能看出其良好的公民意识,在台北的捷运(地铁/城铁)中,绝不能吃任何食物或喝任何饮料,甚至连喝水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也因此才保持了十分干净的乘坐环境。当有垃圾产生而身边却无垃圾箱时,可到附近的7-11便利店,甚至路边咖啡馆请店员代为处理。此法我在台南试过,果然行之有效,店员十分体谅的接过我手里的垃圾,没有丝毫不愿。

 

以上这些,更多是一种理性认识,而台湾年轻人真正最与众不同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明确的写着:“我有时间并且愿意与你交谈”。而这也是整个台湾社会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如果你曾在东京涉谷的地铁站迷失过,你可能更能深刻的体会这种感受,当行色匆匆的人流从眼前像风一样的一片片刮过时,所有人都是过客,你会觉得自己,以及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虽然存在,但似乎都已经不再存在,但如果换作另一种情境,当所行之处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即使是陌生人,都愿意留出时间给你倾听你的心声,与你交谈,则是一种多么大的重视和温暖。而在台湾,这似乎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

台湾年轻人就是这样带着微笑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无论任何时候,调出记忆里的片断,脑海里总是出现一张张略有些羞涩却又温暖的笑脸。

前往台东时收到宜宪的短信:“有没有坐到靠右边的位置?有没有看到美丽的海岸线?”“有没有吃饭?”

到达台东时,收到了宜宪朋友尚毅的短信。“到知本了吗?一路是否顺利?”

从台南回台北,收到hans短信,“hi,到站了吗?谢谢你来拜访我,谢谢你与我分享了很多观点。”而前两日,他人在日本,却因为担心我找不到垦丁的住所一直在网上陪我找旅社信息到凌晨两点。

回到台北,将要离开的前一夜终于见到了四年未见到的好友晏慈。她特意带我去吃台北最有名的小笼包,又坚持要骑着机车,载我和两个笨重的行李回家。半夜里她陪我在网上找日本的住所,一大清早,又载我去巴士站,帮我买好早餐,看着我上车,又冷不丁的闪进便利店,硬要在我的背包里塞进一瓶水。

临行的前一夜认识了晏慈的好友,为了唱歌放弃了牙医前途从美国回到台湾参加歌唱比赛的stephen rong(荣忠豪),便是故事最开始那位与我分享他梦想的台湾男孩了。

他也为我的台湾段梦想调查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分别时,他微笑着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台湾呢?”

他是用的“回”呢。此刻我坐在横滨朋友家的客厅里打下这些文字时,却已泪流满面。

台南的朋友Hans曾对我说过,关于台湾,他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见,负面的,正面的,但是台湾人,却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这话说在我来到台湾之前,现在我人在日本,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谢谢你,亲爱的台湾。

再见,亲爱的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