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镑兑美元:砸缸英雄司马光的三雅和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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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写文字,若能赢得一句“雅俗共赏”的赞誉,那是相当的不容易。你若太雅,人家会说你是恐龙,是从远古的烟尘中走来的一具骸骨;你若太俗,人家会说你是新新人类,是从火星上来的。这就是为何天下人皆难免俗,却偏不承认自己是俗人的原因。而大多数已经很雅的,或者附庸得很雅的人,也积极向俗的方面靠,其深层次心理动因,也莫外如是。

    宋代名臣司马光,既是史学家,又是散文家,雅到家了吧。从他的字和号来看,他还不是一般的雅。司马光,字君实,号迂夫,晚年号迂叟,什么意思呢?自我认为是极诚实的君子,而且雅到了迂腐(迂夫)的境地,晚年干脆自称迂老头(迂叟)一个,可谓一辈子是个雅人。据赵炎分析,老先生起码有三雅。

    宋人袁说友著的《成都文类》记载,他父亲司马池任光山知县时,司马光出生在官衙里。官们一般都爱雅,实在没本钱雅,也要附庸一把的。在这种成长环境里,司马光不雅也会耳濡目染雅几分的。果不其然,七岁的时候,机会来了,有个基本同龄的孩子掉进水缸里,旁观众人皆惊慌失措,独司马光“持石击瓮破之,水迸,儿得活。”于是,司马光荣获见义勇为好市民奖。人们经过总结得知,砸缸小英雄的背后,原来是熟读《左氏春秋》的缘故。其后京、洛间画以为图,传诵一时,和孔融让梨、曹冲称象,并列为“课儿三范”,进入了教科书。

    都说现代小品是俗文化的流布功臣,然则把“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融入小品,已故著名艺术家赵丽蓉怎么也说不顺溜,不是说“司马光砸光”,就是说成“司马缸砸缸”,分明是在表示,雅的就是雅的,俗的就是俗的,二者格格不入。难怪司马光要给自己取迂夫的号了,他痛心啊,自小就不能与群众打成一片,戴着“脱离群众”的帽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步入官场以后,司马光更加苦恼,不想雅也不成了,因为官们都在雅,天下乌鸦(戴乌纱帽的雅人)一般黑。英宗冶平三年(公元1066年),司马光迎来人生第二雅:主编《资治通鉴》。他在《进资治通鉴表》中说:“日力不足,继之以夜”,“精力尽于此书”。其名意在:“鉴于往事,资于治道。”至神宗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完稿,历时十九年,(记住这个时间,下文中将会再次提到)。赵炎以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历史成就,也为他贴上永久性的历史学家的雅标签,跳下黄河也洗不掉了。

    司马光很想俗一回,他挣扎过,可是没俗成,却事与愿违地又戴了一顶“守旧君子”的雅帽子。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王安石搞改革,司马光不同意,然而在朝廷征求各方意见的时候,他因为不懂经济,除了说“不妥”之外,说不出其他道理,引起神宗皇帝的极度不满,说他无理取闹,言下之意:你是文化人,搞你的学问去吧,瞎参合什么呀。当时反对改革的人很多,司马光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如果成功,确实能俗一回。王安石心知肚明,逢人便说:“司马君实,君子人也!”连政敌也这么说,司马光感觉自己头大了,只好叹息:“介甫无它,唯执拗耳”。

    一个人太雅,或者被别人认为太雅,实在是件苦恼的事情,所谓“曲高和寡”,连交朋友都难。司马光戴着三顶雅帽子,一个比一个雅,一个比一个名气大,想甩掉,好比登蜀道。不过,司马光到底不是一般人,在个人履历、文化事业、大政方针上俗不成,那就在生活小节上俗,这总可以吧,你皇帝老儿管天管地,难道还管我吃喝放屁?得了,就这么着。于是,司马光身上又有了三俗。


    为何修《资治通鉴》花费十九年?据《霏雪录》里说:“司马(光)公编《通鉴》,久未成。或言公利餐钱,故迟尔尔。”原来司马光是故意消极怠工的,想占国家的小便宜,一是吃小灶,伙食好,二是年底还能分红利,可能是小灶属于公费经营,吃不完就拿去放高利贷,赚了钱大家分。有这样的好事,谁不干呀?按说,宋代的官们待遇是历朝历代最好的,慢说像司马光这样的高级干部,就是一般的小吏,一年的工资,三年都吃不完。司马光不差钱,他这么做,显然属于随大流,宁愿被时人诟病修书太慢,也不得罪同事,着实俗了一回。

    在《宋会要辑稿》里,还有一则涉及司马光的故事,说他爱占女人的便宜,俗称“吃豆腐”。古代人不像今天,男女见面非常不容易,特别是在正规社交场合,如果看见一位女人,简直就是珍稀动物了。但是,一般家庭聚会或者家宴中,如果有贵宾在,女眷们按礼要出来应酬一下,“敛衽”道个万福,算是常规的见面礼。“司马公每礼眷属,常立身执手,目视良久,不暇他顾,众皆嘻之:‘公平易,善相与也!’”看来如今流行的国际性握手礼,最早是由司马光首创,应该跟火药、造纸等并列为“五大发明”。

    在北宋文化人圈子里,司马光算是守身比较严谨的人,在女色问题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花边新闻。我特意翻了几本有关仁宗、神宗、哲宗时期的资料,王安石、苏东坡等人屁股都不干净,独司马光无风花雪月事,甚至连妓院也不怎么去。北宋是个非常重视礼法的朝代,司马光本身也非常保守,跟女人见面就握手,显然有些匪夷所思。因此,笔者有理由认为,他是故意而为之,想对别人传达一个信息:我也俗,爱吃女人豆腐,和你们大家一样。在赵炎看来,这则故事的可信度不高,但能反映司马光的坦率性格。

    司马光一生都在雅与俗之间折腾,雅的时候盼望自己俗一些,俗的时候又不想过于流俗。可是,上面有皇帝在那坐着,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比如,在《宋史》和《涑水记闻》里有个相同的记载,“仁宗宝元初,(司马光)中进士甲科。年甫冠,性不喜华靡,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列语之曰:‘君赐不可违。’乃簪一枝。”宋朝男人戴花是个很流行的习俗,可参见我的《品水浒看宋朝男人花爆女人血管》一文,司马光原本不乐意,但皇帝是大老板,他让你戴,你能不戴吗?只好乖乖听话。

    戴花成了司马光的第三俗,一戴就戴了数十年,直到元丰八年(1085年),他做了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开始主持朝政,官帽上依然戴着宫花(皇帝赐的)。数月后去世,追赠太师,温国公,文正(注意这个词),朝廷又给他盖棺论定:雅人一个。想俗,门都没有。

    从司马光的三雅和三俗中,笔者发现了一个道理,“阳春白雪”如果没有“下里巴人”的欣赏,它只能呆在故纸堆里;而“下里巴人”如果没有“阳春白雪”的包装,也只好如柳永那样无奈地“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了。雅和俗,二者不可分,互相依存,互相帮衬,才能“雅俗共赏”。司马光想做“雅俗共赏”的人,他做到了。而我们大多数人却做不到,赵炎也做不到,不是我们没努力,而是我们没胆子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