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原版书下载:为女儿祈祷 --叶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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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怒号、暴雨如注,小女儿在摇篮里安睡,诗人在屋子里踱步,为她祈祷。祈祷她获赐美貌,但又不过度;祈祷她学会礼仪,生活稳定而快乐;祈祷她没有仇恨和愤怒,心灵无邪无惧;祈祷她姻缘美满,嫁到一户讲究规矩和礼仪的人家。

 

 

 为女儿祈祷
威廉·巴特勒·叶芝(1865-1939)
王道余 译

 

风暴又开始怒号,半掩于
摇篮罩下、小被子里,
我的孩子在安睡。仅凭一片
顾家(注1)树林、一座秃山,
怎能将起于大洋、仿佛能
掀翻草垛和屋顶的风阻止。
我边走边祷已一个小时
因为我心中藏着巨大的忧闷。

 

我为幼女一个小时边走边祷,
听着海风在那塔顶咆哮,
咆哮在桥洞下、以及暴涨
小溪边的榆树林上;
我盘算,如在激动的梦夜,
仿佛未来岁月已来到,
合着狂躁的鼓点舞蹈,
出自大海凶悍的无邪。

 

愿她能获赐美貌,却千万
别美貌到令路人眼神迷乱,
甚至自己也迷乱在镜前,
当美得这样超过了界限,
会把美当成自足的终点,
会失去天然的良善、
推心置腹的亲近感,
不能正确选择,从而永无友伴。

 

海伦中选,生活无聊寡淡,
后来与一个笨蛋多纠缠,(注2)
伟大的女王,泡沫中升出,
无父无母本可自主,
却找了瘸腿的铁匠为夫。(注3)
可以断言,精致女人
吃着沙拉就肉古怪绝伦,
生生将这丰饶之角玷辱。(注4)

 

我要让她重点精通礼仪:
对于不是那么美丽的女子,
本无人倾心全靠去赢取;
但许多人,曾经一度扮愚,
专求美丽,已获魅力而变明智。
有许多可怜汉曾经徘徊、
爱过别人、也自认被爱,
眼光已经无法离开欣悦的善意。

 

愿她成为隐秘大树枝繁叶茂
愿她的思绪都如脆鸣的雀鸟,
心无旁骛只是向四方传扬
她们那饱满而洪亮的声响,
总是欢快地相互追逐,
总是欢快地争吵不让。
啊,原她活得像绿色的月桂一样
在一个珍爱的地方扎根永驻。

 

我的心思,由于我喜爱过的心思
以及我赞成的那种美丽,
几无成长,近来已经干枯,
但是它知道如果被仇恨呛住,
可算是最大的厄运笼罩。
如果心思里没有仇恨,
哪怕狂风撕扯拍扑狠,
也不能从叶中掳走雀鸟。

  

理智冷静的仇恨最为可叹,
所以让她相信固执遭天谴。
我何尝没见过那最美女人(注5),
她从丰饶之角的出口诞生,
由于她冥顽不化的思想,
她用那只角以及平和自然
理解中的诸般美好物件
换取充满怨怒的旧风箱?

  

考虑至此,若将众怒逐灭,
心灵恢复极端的无邪,
最终认识到它能自喜,
自宁自静、自惊自惧,
自身的良愿即天国之愿;
哪怕每一张脸愁容惨淡,
每一片地方都阴风连连,
每一只风箱爆炸,她也能开颜。

  

愿她的新郎带她到一处房子,
那里一切都中规中矩、行礼如仪
傲慢和仇恨这些东西,
只能兜售叫卖在通衢。
若非在规矩和仪式里面,
无邪和美丽又何以诞生?
仪式是富饶羊角的别名,
规矩是延展的月桂树冠。
 

一九一九年六月


译者注:

 [i] 原文是Gregory’s,戏译为姓顾一家的。

[ii] 海伦Helen即特洛伊的海伦,是斯巴达国王的女儿,成年后求婚者无数,她选择阿伽门农Agamemnon的弟弟墨涅劳斯Menelaus为夫。后来帕里斯Paris因觊觎其美貌,将她掳掠到了特洛伊,引发一场混战:帕里斯战死,海伦从其弟。后来就是木马屠城,海伦跟墨涅劳斯回到斯巴达,无惊无险地幸福生活到墨涅劳斯去世。

[iii] 希腊神话中的爱神和美神阿佛洛狄特Aphrodite相传从海上泡沫里诞生,被指派给火神与匠神赫奜斯托斯Haphaestus为妻。赫奜斯托斯是诸神的铁匠,技艺非凡,但相貌最丑,还瘸了一条腿。

[iv] 丰饶之角Cornucopia或Horn of Plenty又称阿玛尔忒亚Amalthaea之角。阿玛尔忒亚是哺育希腊神话众神之王宙斯的母山羊。为了报答她,宙斯后来让她的一只角具有魔力,永远装满食品和饮料。绘画作品中常为盛满鲜花和水果的羊角,建筑作品中由幸运之神堤喀Tyche持有。这只角被看作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和丰饶的象征,也是女性生殖力的象征。

[v] 指诗人心爱的女人茉德·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