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跳水米尔斯:上海滩黑道传说 1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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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300年来帮会第一人”的杜月笙,出生于公元1888年8月22日,这一天恰好是农历7月15中元节,也叫鬼节,是一个祭祀祖先的日子。

现场是在上海浦东高桥镇以南大约十里的一个小村子。杜月笙的父亲叫杜文庆,没什么文化,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就给儿子取名叫“月生”,这就是日后威名远播的“海上闻人”杜月笙的本名。

杜家的住处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小平房,村里人管它叫“杜家宅”。杜月笙成名后,有帮闲文人将此宅更名为“杜家花园”,以彰显气派。

这个“花园”虽然狭小破败,夏天不能挡雨,冬天无法遮风,却并非杜文庆独有,而是和其哥哥两家合住,足见其生活之艰苦。

不是一般的艰苦。杜文庆曾在茶馆里当过跑堂,码头上卖过苦力,都难以养家糊口,妻子朱氏不得不靠帮人洗衣服赚点钱补贴家用。为了生活得好一些,杜文庆后来与人合伙到较为繁华的杨树浦开了家米铺,和现在许多小店老板一样,只能凭着没日没夜的劳作,勉强维持生计。所以直到妻子临产,才能赶回家来照顾。

生活所迫,当妻子刚刚可以下地走动自理生活,杜文庆就不得不赶回杨树浦,此时他的长子杜月笙,尚未满月。

 

杜月笙出生不久上海开始闹旱灾,旱灾刚过,一场连绵几十天的雨水又酿成水灾。当时的整个中国落后贫穷,医疗条件相当差,两场自然灾害下来,高桥四乡瘟疫流行,饿殍遍地,朱夫人只好背着刚满周岁的儿子,赤足走了二十多里,到杨树浦投奔老公去了。

杜文庆勉力撑持的小米铺,断然维持不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好在杨树浦一带工业化程度较好,大概正在闹民工荒,朱夫人很容易就在一家丝厂找到了工作。

杜文庆百般不愿意妻子出去打工,一是当时的中国社会,流行的是男人工作,女人持家,女人抛头露面工作挣钱是件没面子的事;更重要的是,杜月笙刚满周岁,而朱夫人又有了身孕,理应在家静养。可是生活的压力毕竟盖过了生命的尊严,杜文庆最终只能向现实妥协。

朱夫人打工的丝厂,是个血汗工厂,虽然没听说过有工人前赴后继的跳楼自杀,但每天12个小时高强度的劳动,足以让身怀六甲的她累出一身的毛病。结果只工作了几个月,1890年,杜月笙两岁的时候,身体虚弱的母亲早产下一个女婴后,因失血过多不幸去世。

杜文庆实在无法负担两个孩子的生活,只好把女儿送给了一个宁波商人。两岁的杜月笙,从此和亲生妹妹天各一方,再也无缘相见。

后来杜月笙功成名就,曾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这个妹妹,其中包括在报上登寻人启事,奈何找上门来的全是些假冒伪劣。在杜月笙,这是生平一大恨事。

 

草草将妻子葬在“杜家花园”旁的荒山上后,杜文庆带着杜月笙回到杨树浦,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还得打点小买卖,真是苦不堪言。直到亲戚里混得比较好的堂兄、在十六铺水果店打工的杜阿庆看不过去,张罗着为他续娶了一位张氏为妻,杜家的生活才开始有了一点点转机。

然而好景不长,杜月笙5岁那年,父亲染上风寒,因无钱医治,留下孤儿寡母,撒手人寰。这时的杜月笙已经有点懂事,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命运为什么竟如此残酷。

张氏卖掉小米铺,买了副棺木,将杜文庆葬在了朱夫人墓旁边。随后便带着杜月笙重回杨树浦,租了间小屋,靠卖点米面糕饼,兼帮人洗补衣服,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艰苦的活着。

万幸的是张氏本性善良,一点也不像个后妈的样子,对杜月笙视为己出,百般关照,让他真正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一年后,张氏甚至节衣缩食攒下了一点点钱,送杜月笙去附近瞿老太太办的私塾读书,每个月学费4、5毛钱。可惜随着张氏糕饼铺的难以为继,杜月笙不得已只好放弃学业,这段学生生涯只持续了四个月。

失学后,杜月笙跟着张氏回到了高桥镇老家,生活全靠张氏为邻里洗补衣服挣的微薄收入,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可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能持久,8岁那年,张氏被人贩子拐骗,从此音讯杳无,杜月笙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

 

无依无靠的杜月笙只好在堂叔、外婆、舅舅家有一顿没一顿的混饭吃,虽然他也尽力帮着做一些杂事,无奈各个亲戚家也都很穷,凭空多个吃饭的人,时间长了难免白眼相向。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三年,长到十一二岁时,心高气傲的杜月笙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寄人篱下的凄凉,索性浪迹街头,和其他流浪儿一起,或沿街乞讨,或到饭店、茶馆捡吃剩饭剩菜,时间长了,居然结交了一些朋友。

杜月笙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义气因子,这在他的乞讨生涯中即有所显现。每当讨到食物,他都不介意和小伙伴分享,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小伙伴,只要有人受到欺负,他都会招呼大家一拥而上,久而久之,他俨然成为了当地流浪儿的小领袖。

身为小领袖,心尚未比天高却也潜藏凌云之志的杜月笙,绝不满足于仅仅靠乞讨为生,免不了带着小伙伴们时不时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甚至仗着人多,对一些外乡人或回乡客半乞半抢,讨得一些零食零钱,虽然仍不足以保证恒久的温饱,日子却也过得逍遥自在。

逍遥的日子过久了,肚子不饿的时候就难免会感到无聊。因为年纪尚小,饱暖还不至于思淫欲,所以无聊之中,杜月笙迷恋上了赌博。这是他一生的嗜好,只不过最初的时候,他赌得很小。

高桥镇因为地处要冲,来往客商很多,镇上赌棚也很多,生意大多不错。杜月笙先是看热闹,看得多了心就痒痒,于是只要手里有几文钱,就要跑赌棚去下一注,往往是血本无归。偶有赢的时候,他又会很慷慨的请小伙伴们吃碗面之类的,总之输赢都留不下钱。有一次身上没钱赌瘾发作时,他灵机一动把“杜家花园”里父母留下的破铜烂铁破旧家具通通卖掉,换得5毛钱,可惜这笔“巨款”转眼就输了出去。

赌红了眼的这个小孩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要把祖屋“杜家花园”给卖掉。正寻找买家呢,消息传到了他舅舅朱扬声耳中,舅舅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外甥离经叛道的败家子行为感到极为愤怒,把他吊起来暴打一顿,直接打消了杜月笙卖祖屋的念头,也打断了他浑浑噩噩的街头岁月。

 

卖祖屋兼被暴打,使杜月笙这个“败家子”霎时成为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的笑料级人物,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便决定离开家乡,到上海滩去闯荡。

老家所有的亲戚里,一直以来只有外婆对杜月笙这个外孙最疼爱,虽然外婆也很穷,不能从物质上关照他,杜月笙依然对她充满了敬爱。所以临走前,他谁也没通知,只是来到外婆家告别。

外婆给了他仅有的几毛钱,外加请人写的一封信。信是写给杜月笙十六铺的伯父杜阿庆的,请他对这个孩子多加关照。

杜月笙来到十六铺,投奔伯父杜阿庆——其伯母不知道是不是叫阿庆嫂?杜阿庆此时已经升任张恒大水果行的档手(相当于经理),收留下了这个堂侄做学徒。

十六铺是法租界与华界的交界区,是当时上海最繁华的地带之一,从外洋与内地运来的洋货、海货、山货大多在这里集散,洋行、商行、货栈、旅馆、大小店铺鳞次栉比,让初来乍到的杜月笙看得眼花缭乱,一天到晚心神不宁,无心工作。

初来乍到的杜月笙连上海话都不会说,只说得一口浦东土话。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他也热衷于女人天生的爱好——逛街,因为没钱他并不购物,只是饿了的时候他也进小饭馆吃饭,最爱吃的是德兴馆的糟钵头。大多数的时候,吃完当然只能挂账,过几天饭馆上门讨账,杜阿庆只好付钱。

这个时期,长大了一些的杜月笙,也显现出了好色的本性。水果铺门口有漂亮点的女人经过,他时常会拿起一个烂水果扔过去,调戏并起哄。与此同时,由于慷慨仗义,他还交了不少朋友,不过他慷的都是别人之慨——街上的流氓瘪三没钱吃饭的时候,他经常偷偷从店里拿一些水果送给他们,渐渐的大家就成了朋友。朋友一旦有难,他总是拔刀相助义不容辞。有时候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他能忍着一声不吭,但有时他把别人打伤了,对方偶尔会闹到店里来要求赔偿医药费……

所有这些,搞得杜阿庆不胜其烦,但毕竟是自己的侄子,不好做得太绝情,就把他介绍到宝大水果行去做学徒,并一再叮嘱他要好好做人。

 

作为学徒,宝大水果行和张恒大一样,都没有薪水,只是每月给2块零花钱。不过杜月笙这次没乱来,干得很认真,帮助老板娘做家务、服侍老板和师兄,以及店里打杂的活,样样做得一丝不苟,任劳任怨;加上他善于察言观色,以及与生俱来的热情诚恳,使得他很快就赢得了店里上上下下的好感。不久老板把他调到了柜台上,因为头脑机灵,他干得还真是有声有色。工作期间,他练就了一手削水果的绝技,可以一边和人聊天,一边快速而灵巧的将一个水果的皮均匀的削下,一削到底,绝不断裂,令人叹为观止。

杜月笙尤其擅长削坏掉的莱阳梨,一只烂梨子,经他巧手一削,烂疤一剜,立即变得晶莹剔透,照样能卖个好价钱。很有些客人,主要是些太太小姐,为了欣赏他这两项表演艺术,纷纷到水果行来围观。俗话说“关注就是力量,围观改变生活”,随着围观者越来越多,店里的营业额也随之大涨,杜月笙在店里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那时候,大家都亲切的叫他“水果月笙”或“莱阳梨”,这两个外号,叫了很多年,一直到后来发达了,才少有人敢再当面这么叫他。

 

一年后,杜月笙因为工作出色能力出众,被老板提拔去跑街拓展批发业务。重回街头,杜月笙再次迷失在了花花世界,吃喝嫖赌如鱼得水,苦于囊中羞涩,便时不时截留业务款,算是挪用公款吧,不幸很快就被老板发现。这个老板不是他的亲戚,立即毫不留情的将他扫地出门。

失业后的杜月笙再一次流落街头,好在曾经的同事、张恒大水果行的账房黄文祥见他可怜,便将店里一些坏掉的水果、偶尔也夹带一些好的水果低价批给他,让他摆个小摊糊口。从未得到过关爱的杜月笙相当感动,却因为口拙而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说:“文祥哥,有朝一日小弟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黄文祥只是一笑。他哪里想得到,杜月笙日后不仅实现了承诺,而且对他的报答,直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凭着精湛的独门手艺,杜月笙的水果摊生意兴隆自不在话下,规规矩矩这么干下去,解决温饱直奔小康绝非遥不可及。只是杜月笙爱交朋友,交的还都是些穷朋友,只要他见到有朋友挨饿,就会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最常说的就是“拿去吃饭,有钱了再还我。”

这样一来,小康就遥遥无期了。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十六铺一带的小混混,大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慷慨仗义的水果月笙,纷纷前来结交。杜月笙爱交朋友也会交朋友,热诚之外,他为人处事公私分明,调解纠纷不偏不倚,很快就受到了大家一致的推崇。这样两三年下来,他身边已经聚了几十个小兄弟,这些人里,自然不乏职业混混,但大部分都是各家店铺的小伙计,当然,全是些不安分的人。

 

杜月笙又要赌博,又要接济手下的弟兄,靠个水果摊无论如何都不够。他倒没考虑过扩大规模、连锁经营之类的招数,反而干脆停掉这项生意,带着小兄弟们干起“抛顶宫”一类的营生。

所谓“顶宫”是江湖黑话,帽子的意思。“抛顶宫”,就是抢帽子。那是个帽子的年代,人们流行戴帽子,越是有钱人越要戴,而且要名牌。所以说抢帽子算是朝阳产业,是个很有前景的行当。顺便说一句,据说绿帽子在当时也颇有市场。

应该说杜月笙有成为能工巧匠的潜质。削水果是一例,抢帽子他同样干得出类拔萃——人群中他只消跟你轻轻一碰,就能把你头上的帽子迅速取走,还没等你反应过来,他回身一扬手,就像马拉多纳踢任意球一样,帽子早已飘过行人头顶,精确的落在二三十米外同伙的手里……

因为杜月笙他们尽可能专挑名牌帽子下手,抢来的帽子既好卖又卖得起价,绝对的叫好又叫座,加上弟兄们平时也兼营一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团伙的生活质量顿时有了实质性的改善。 此时的杜月笙,对自己的生活有着知足常乐般的满意。

 

1908年3月5日,南京路的有轨电车通车。这是整个上海滩的一个特大新闻,之前几天各大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早已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杜月笙一大早就叫了袁珊宝、马世奇两个最要好的小兄弟一起去看热闹,也想趁着热闹顺便抢几顶漂亮的帽子晚上好好去赌一把,没想到这一去,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