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业达服务器:沙叶新:闲居纽约说闲话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8:56:27
我一月七日来到纽约,至今已经十天。和上海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我说的不是两处政治形态不同,那是当然的,也是必须的。我说的是我在两地的生活状态的迥异。

说实话,我在上海那个忙呀,而在纽约这个闲呀,差别甚大。在上海一起床就像上操,在室内都是小跑。几点早餐,几点读报,几点上网,几点体操,几点写作,几点服药,几点会友,几点睡觉,生活就像掐着秒表。一周之内至少还有两到三次的饭局以及不期而至的被采访,被看望,被当作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如此,我非但一天的日程,连一周的日程也都排满,可又忙出个甚么名堂呢?经常是瞎忙、乱忙,效率甚低,收获甚微,我很怀疑这样的所谓「忙」是否必要,也许只是为满足我表面上对珍惜光阴的心理需要和对勤奋工作的习惯认同,而不得不做样子,骗骗自己罢了。

上海纽约,生活节奏完全两样

而来纽约就不一样了,步幅小了;说话语速慢了;举手投足动作驰缓了;一日三餐也细嚼慢咽了......整个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人物。

之所以如此,一是环境丕变。我住儿子家,地处皇后区,人口不多,树林稠密,街两边都是独门独户的HOUSE,清幽得很。我来之前,一场大雪,我来之后,又一场中雪,尚未融化。今天又下起一场大雪。从我住房的楼窗望去,积雪很厚很软,漫天雪花,平平静静地飘落在屋顶、树冠、墙头和眉梢;但给我的主观意象并非冰凉,却是温暖;感觉恰似拥抱,而不是霸占。这样的街容雪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躁动激昂,而是让你静谧安详。

二是我来纽约是为了看孙女,抱孙子,佳儿佳媳,含饴弄孙,难得终日闲,尽享天伦乐。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常人之情,心态也由是一变,不复忙写作,不复理家政,不复问国事矣。真可谓天塌下都不管,国事家事管他娘:整日价唯闲适,唯自然,唯平和,唯散淡;无人理会,无人约会,无所期待,门口罗雀,自扫积雪;我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更重要的则是,无人干涉,无人禁止,无人说不,无人领导,无人有亡我之心,无人想乱我内政,随我胡言乱语,由俺自由自在......自由比生命更重要!

虽然生活懒散,可我毕竟是一介书生,一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所以尽管百事不问,但书还是要读的。所读者何?近日唯佛经。

我读佛经并非皈依佛门,不会出家,也无做居士之念。只是佛学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份。佛教传入中国后,儒道佛三家相互调和浸润,彼此渗透吸收,唐以后便逐渐三教归一,使得佛学极大丰富了中国思想史和哲学史,深远地影响着中国文化和习俗。

潜读佛经,弥补文化结构缺陷

只是天翻地覆慨而慷之后,视宗教为鸦片,视佛学为迷信,或者使之成为政治工具的外衣。使佛学或消亡、或扭曲、或变种、或商化。使得我们这一代在红旗下长大的知识分子几乎全无真正的佛学素养,简至连一般的常识都无,这实在是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在文化背景和知识结构上的一大缺陷。好在活到老,学到老,以往不谏,来者可追,现在补习也为时不晚。在我来美之前的半个多月已学习《心经》,日背夜诵,每天十余次,来美之后更加勤奋,如今已可默写,现在不妨当场一试: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以上便是《心经》全文,一共二百六十六个字,不长,但并不好背,光是弄懂经文的词意就非常费劲;背诵也如此,好像是粘帖一个个不相关联的单字,但我现在还是默写了出来了。指天为证,默写时,我绝没舞弊,但我要坦白,经核对,还是错了四个字。至少打个九十六分吧?如今我正在读金刚经,还抽空读了倓虚大和尚的影尘回忆录和李叔同说佛两书。

刚才我默写心经于此,除了证明我学佛的些微成绩,也是为了奉持给诸位有兴趣,有佛缘的网友阅读。

三次财施,谁助我帮帮陈光诚?

布施有三种,一为财施,即以金钱珠宝布施;二为无畏施,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无畏地救助众生;三是法施,即以弘扬佛法来助人修善断恶。所以默写或抄写经文,奉持善男信女,就是弘法,是善行,是慈悲,当然也是布施。佛陀在金刚经中对他的大弟子须菩提说,法施所获得是福德困报,要大大超过另外两种布施。虽然布施并不是为了贪图福德果报,而是要应无所住,虚空忘我,无所执着,自然心起。

我如今只有过唯一的一之法施,也就是现在的这一次准法施,但以往我却有过很次的以金钱助人的财施,只是那时不叫财施,并无佛学意味,只是叫援助或救济。我更早的财施就不说了,只说最近的一个月内的我的三次财施,因为还没忘记,每次都是五千元,一位捐助的是陕西蓝田的培养过六个大学生但目前面临着清退的民办教师,另一位捐助的是湖北老河口因自杀而截瘫的富士康十七岁的打工妹,还有一位捐助的是北京一位被革职而生活困难的正直敢言的宪政学者。

十多天前,一月五日我在推特上写道「如果推友们知道谁还需要我代表党中央送温暖,请将他的姓名、地址、账号告诉我,我将斟情送去一点钱。我不是富翁,只有退休工资。我会尽力为之。最近一个月我还可以『温暖』三人,尤其希望『温暖』维权的盲人陈律师,他病了,没工资,而且给禁闭在家,无法接触,谁有办法呢?我好心痛。我真的好希望我有很多钱......」

一月十日我又在推特上发出呼吁:「我很想给山东临沂的陈律师一点帮助,谁能联系上他?并把钱带去?」但很困难,因为陈律师完全被当地控制,毫无自由。

乐善好施,是否要为人所知?雷锋做好事不是不留名吗?我说那有点矫情。做了好事,完全可以让人知晓,又不是做坏事?干嘛偷偷摸摸?如果不是炫耀,不是夸富,更不是诈捐,而是如佛经所说的「应无所住,自然心起」,以平常之心,做平常之事,那乐善好施完全不必遮遮掩掩,可以大大方方地让人知道,为的是可以让更多人的效仿,鼓励更多人的一起布施助人,有何不好?况且像我这样小小的善行,有什么值得夸耀?只是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哪怕是小小的榜样,也有力量,所以国内外很多慈善救助活动,都登报,上电视,广而告之,为的就是动员大众,形成助人为乐的风气,岂不善哉?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