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导弹与美国相比:迷人的豫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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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占才

《 人民日报 》( 2011年02月12日   08 版)

  至今不明白,中原文化怎么就孕育了豫剧,其苦乐忧凄,人生七情,怎么就能表现得如此行云流水、横空出世般的酣畅淋漓?!多了一份慷慨高亢,多了一片明丽欢快,多了一曲悠扬悦耳。是八百里伏牛山之回应?是兵连祸结胸中块垒郁积唯有一吐方快?是疆场驰骋几多忠良骁将可歌可泣几许奸佞挡道可唾可骂?历史的风云恍在耳畔猎猎作响,真善美和假恶丑在这里激发和碰撞,这才有了花木兰花打朝抬花轿对花枪;这才有了风流才子皇帝告状血溅乌纱五世请缨狸猫换太子穆桂英挂帅……

  豫地中原三大剧种:曲剧、豫剧和越调,唯豫剧雅俗共赏。三者虽粗可归类入苏东坡手执象牙板歌曰“大江东去浪淘尽”中,然又以越调为稚拙率真,大腔大调;以曲剧为深沉幽邃,温润和缓;而豫剧则浪花飞溅、百川汇流,取数剧之长;是故民间有顺口溜:“粗越调细二簧,论听还是梆子腔。”正因此,河南电视台《梨园春》才把豫剧演绎到如火如荼、妇孺皆喜的程度。烟花楼台,空濛迷离,吴侬软语,多情虽是仙凡之缘,毕竟不可企及,那越剧黄梅等缠绵之曲听时虽可使人幻化入内,但听后又不免怅然若失,仿佛只此一段恩恩怨怨,空劳挂牵;而豫剧多争雄斗智纵横捭阖刀枪剑戟,文武万般真实笃信爱恨分明,观之如饮甘霖岂不快哉?!       

  这块土地虽然贫瘠,但真诚而质朴,大方而热情,从《诗经》的歌赋比兴、酬和答问,佐以几千年的杀伐征战和世世代代的摸爬滚打、耕耘劳作、困苦煎熬,是否由此便孕育和酿造出了这足以提神解乏、消灾祛难、释疑人生的豫剧?把一切怀想与思考,灰心与失望,孤寂与郁闷,爱与恨,都融入到那急风骤雨般、波翻浪涌般、行云流水般的鼓锣钹铙的打击中、唢呐板胡的吹拉声中、生旦净丑的演唱声中,看完听完了,拍拍屁股站起,细想戏情即世情,悲欢离合种种作态,欢天喜地莫不转眼皆空,我辈庸人,又何必争强好胜,愁眉不展?就禁不住畅怀一笑,罢罢罢,人生一世,莫再自寻烦恼!

  正因为豫剧有此特殊功效,豫西这一带一度是村村锣鼓响,乡乡办剧团。土台草棚,柴桌鳖灯,演尽人间酸甜事,唱出天地苦乐情。有那唱得好的,尤其公子小姐,台下乱往台上扔花米糖、油麻糖、芝麻糖。古刹庙会、年关节日、农闲时候,必搭台唱戏,戏非豫剧而不演;于是便培养出无数的戏迷们,这厢看过奔那厢,十里八里,乐此不疲。一场戏下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比吃了顿“雁肉包子兔肉汤”还舒坦。有些戏迷,听见弦子响,自己喉咙也痒了,就跟了剧团走,唱到哪儿跟到哪儿,义务给剧团帮忙贴戏报,叠戏箱,烧夜餐,做了剧团的帮手,慢慢地成了团上一员,上台演出,实现了自己的夙愿。

  豫剧被一方百姓誉为“秫秫棵”戏。田间地头,河道沟梁,锄地时却把锄头的起落作了简板,放牧时却把“啪啪”炸响的鞭梢作了过门,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则是妙不可言的布景舞台道场。炊烟袅袅,夕阳西坠,收工归家,路上唱一曲,消歇疲乏;月暗星稀,急匆匆一人返途时吼一段,驱寒壮胆;即便记不清唱词,那么反反复复一唱三叹哼一节曲谱,效果也一样出来。晴空朗日,随便到河南的山野乡村走走,便可听到此起彼伏、“未成曲调先有情”的豫剧,便可感受到天空一样辽阔而旷远的豫剧所营造出来的氛围。试问豫人,谁个不会唱两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或者“西拉嗦嗦米来刀西拉嗦嗦米拉刀米……”怕连树上的鸟儿也早已听得稔熟了,不会错认故乡为异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