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贸易

2011年01月27日 07:01 AM

西班牙的“中国现象”

当西班牙足球队去年在南非赢得世界杯(World Cup)时，在首都马德里的街头欢欣雀跃的人群中，有的不仅仅是那些在户外大屏幕上观看比赛的球迷们。

在那个火热的7月的晚上，在终场哨声吹响后仅仅几分钟时间里，很多中国男女就出现在了马德里最重要的街角。他们推出堆满商品的购物车，向狂欢的西班牙人售卖冰镇啤酒。他们没有执照。但在那样一个夜晚，谁会在乎这点呢？

即便是在西班牙——这个位于欧洲西南边陲的国家，这个与中国没有重大历史关联的国家，中国移民的创业精神和中国日益扩大的全球影响力，都在开始对城市生活和国民经济产生显著影响。

西班牙的“中国现象”仅有10年历史，但它正变得越来越重要。中国移民来到西班牙的时间，晚于他们到达欧洲其它发达经济体的时间，这或许是因为西班牙本身发展缓慢，加入欧盟(EU)的时间也较晚。

根据官方统计数字，1961年，西班牙仅有161名中国籍居民。到1995年，这个数字还不到1万。如今，这个数字已超过17万，不过据估计，包括非法移民在内的真实数字约为24万。

这个人群大到足以支持一个属于自己的报纸行业。创建于2002年的欧华传媒集团(Ouhua)总编陶辛夷说：“在这里，大多数中国人不会说西班牙语，因此我们把有关西班牙的新闻译成汉语。这样，他们就可以阅读一般新闻，最重要的是获得有关移民政策的新闻。”

中国移民进入西班牙的方式颇为“传统”：到处开设的家庭中餐馆；各种售卖廉价家庭用品、打着“todo a cien （每件100比塞塔）”招牌的杂货铺。如今，西班牙的城里人心血来潮时会去中国店买东西，就像英国人会跑到印度或巴基斯坦人开在街角的店铺一样。

过去几年，以马德里南郊的富恩拉夫拉达为基地，中国人在西班牙批发贸易领域站稳了脚跟。在那里，他们正在以越来越大的规模销售进口自中国的服装、鞋子和玩具。2009年，西班牙从中国进口了价值145亿欧元 (合200亿美元)的商品，向中国出口了近20亿欧元的商品。中国已成为西班牙第三大进口国，仅次于德国和法国。

对于中国企业的横空出世，西班牙企业主怀着复杂的，综合了敬佩、怨恨和担忧的情绪。6年前，西班牙曾出现过针对中国进口鞋的激烈抗议活动。此后，西班牙人不得不承认中国人作为消费者、竞争者以及雇主（越来越如此）的重要性。

西班牙某大公司一要求不具名的中国高管表示：“中国现在非常强大，人们开始更加了解并尊敬我们，但他们也担心商业‘侵略’以及‘中国人正夺走我们工作’的说法。”

此外，从巴塞罗那到西属加纳利群岛的拉斯帕尔马斯，中国投资客正在西班牙各地购买房产和企业。与习惯了监管和政府官僚作风的西班牙人不同，中国人往往能在几周之内创建新企业，而不是几个月或几年。

西班牙华人企业联合会(Chinese Commercial Companies)主席刘松林，就是率先进入西班牙市场、精力无比充沛的中国企业家之一。

1997年，他在富恩拉夫拉达开设了第一家中餐管，服务当地的中国雇员。他从中国进口服装和其它商品，将西班牙火腿和红酒出口到中国，并还在以旋风式的速度进行着新投资。他每个月都会在中国东部的浙江温州呆上一周时间，他的家人在那里开办了一家工厂。

身穿皮夹克、一身休闲打扮的刘松林与西装革履的西班牙商人的典型形象相去甚远。他几乎总是在发手机短信或者讲着电话，开着他的银色奔驰(Mercedes)约见客户。他否认了西班牙人的一种普遍抱怨，即当地的中国企业家逃税。

“我们和西班牙人一样缴税，”他表示，“我们来自中国，在一个外国工作，所以我们当然更卖力。工作更努力的人赚到的也更多。我们既是投资者，也是员工。”

刘松林来自中国创业热土——温州，并非巧合。最早一批来到西班牙的中国移民中，许多来自温州附近的青田。他们先是邀请亲戚过来，而后是老乡。在马德里的中国居民表示，在西班牙，80%至90%的中国人来自浙江。

起初，他们几乎不受关注——连续数届西班牙政府和警方的关注焦点，是应对数百万来自拉美和北非的求职者。

“中国社区已在这里存在了几年时间，但他们非常谨慎，”中欧国际工商学院(China Europe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chool)院长佩德罗?雷诺(Pedro Nueno)表示。“另外，他们非常有创业精神，工作努力，且从不制造麻烦。他们没有带来高昂的医疗成本或失业成本。”

然而，如今，中国在西班牙的影响力已经大到无法不受外界关注。富恩拉夫拉达的仓库和商店仍是西班牙人大批量购买服装、雨伞、儿童座椅、廉价手表或睡衣的去处。但中国带来的不仅仅是玩具和鞋。

中国和西班牙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意味着在工业和服务业贸易和投资都在快速增长。西班牙官方还计划，到2020年前让中国游客的数量增至每年100万。在去年来到西班牙的9万中国游客中，不少人消费十分慷慨。爱马仕(Hermès)等马德里奢侈品门店都配有说汉语的员工服务中国人——后者已成为这些店铺最重要的外国客户群体。

当中国副总理李克强本月抵达马德里，暗示将购买西班牙主权债券以帮助缓解欧元区债务危机时，西班牙主要商业报纸《Expansión》在头版以标题“欢迎您，李先生！”向李克强致意。这让人想起1953年的一部西班牙喜剧电影《欢迎您，马歇尔先生！》(Welcome, Mr Marshall)。电影描写的是一个村子希望从美国对战后欧洲的援助中受益。

“作为中国人，我们感到非常骄傲，”富恩拉夫拉达的刘松林在李克强访问西班牙后说。“在中国政府的领导下，中国在发展，实力在增强……中国政府不同于西方政府。在西方，人们拥有自由但不团结。而我们非常团结。”

译者/梁艳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