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仁坐功:谈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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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亲情
   ------孤鸿随笔
  
  
  希罗多德所著的《历史》记载:公元前六世纪初,埃及国王普萨梅尼特被波斯国王刚比西斯打败并成为俘虏以后,看见同样被俘的身穿女仆的衣服的女儿,在去打水的路上从他的面前经过,他十分震惊,一言不发,两眼直直的看着地面。他身边的朋友无不泪流满面。哀叹不已。稍后,又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其他年纪相仿的俘虏一起,脖子上系着绳子,嘴里咬着马嚼子从他面前走向刑场,依然面不改容。但是,当他远远看见俘虏队伍中有一名亲信时,却情不自禁的拍打脑袋,并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表现出极度的痛苦。
  
  下面这个故事,国人尽知。在中国的东汉末年,曹操大举南征,刘备败绩。赵云在曹营中杀了几进几出,险些将性命丢在曹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方将幼主阿斗救出,刘备从赵云手中接过阿斗不仅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高兴,反而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掷之于地,生气的说道:“为你这孺子,几乎损我一员大将”。
  
  发生在东西方的这两则故事是不是有很相似的地方?君主们和臣子们感情深厚的居然超过了亲生子女。如果你作为这样君主的部属,是不是同样不胜感动?是不是会不惜肝脑涂地以报君主的知遇之恩?
  
  但是且慢!埃及国王普萨梅尼特并不虚伪,他毕竟是诚实的人,亲疏远近他完全是能够拎的清。因为征服者波斯王刚比西斯问过普萨梅尼特的想法,为什么他对亲生骨肉的死无动于衷,却无法忍受朋友的不幸?埃及国王回答说:“只有后一个痛苦(指亲信的被俘)可用眼泪表达,前面两个(指女儿为奴,儿子被处决)远远超出了任何表达力”。
  
  刘备也不傻。许多人认为刘备摔孩子的举动,并不是出于真心,颇有作秀嫌疑。但即使这是虚伪的做戏,也足以让作为臣下的赵云肝脑涂地,以死相报了。再者,赵云救刘禅时,正是刘备创业之初、用人之际,当此之时,他把赵云这样难得的将才看得比自己的家小还重,是可以理解的。反正把阿斗掷于地的力度绝不会使阿斗残废的。
  
  刘备摔孩子这件事不见于三国志,出于何处不详,也许是罗贯中演义,姑妄信之。如果此事有虚,那么白帝城托孤则是真实无疑的。且看这一段:先主泣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 刘备在托孤现场的言行充分表现出了政治上的高明和诡诈,无外乎就是一种试探。一方面他的确是有以情动人,以诚感人,以德服人之表象,那是他屡屡致胜的法宝。另一方面他迫使作为臣下的诸葛亮必须公开表明态度。以诸葛亮之明智,当然会立刻满身大汗(吓得?)诚惶诚恐的跪下保证说:我一定会全心全意辅佐刘禅的,绝不敢有一点自己当皇帝的意思。一定会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往往君主们的表象颇能感动于人,亦能迷惑于人。 比如听到埃及国王普萨梅尼特诚实的表述后,波斯国王刚比西斯产生了一些恻隐之心,遂下令释放普撒美尼特的儿子,但为时已晚,他已经被杀了。普撒美尼特本人则被刚比西斯赦免了。但是如果不是战胜者波斯王询问,不是埃及王能够诚实的回答,谁又能知道埃及王的真实想法呢?他周围的臣工仆从们恐怕只能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再如刘备的条件远不如曹操孙权,之所以成为三足鼎立的一方,高超的政治手腕赢得部众的忠心是其成就霸业的重要因素。实际上,你只需要知道:无论如何,继承刘备其大位者绝不会是他允许“君可自取”“为成都之主”的诸葛亮,也不会是与其有手足之情的关、张和赵云,更不会是其义子的刘封,而只能是其漂泊半生才保存下来的一点骨血——刘阿斗。
  
  君主们的血亲之重要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忠臣良将重量的总和,而家天下则是君主们丝毫不可变更的最终目标。不管和臣子、朋友的关系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不管臣子、朋友们有多么杰出的治世能力,除了被迫,从未有过君主主动禅让给异姓人的记录,远古尧舜的故事不过是个理想化的传说而已。而普通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遗产的法律继承顺位难道不是自然的、理性的和有力的证明吗?
  
  世有大爱,莫过于血亲骨肉之情。比之血亲骨肉,君臣、上下级和朋友之情,显然退居其次。一旦非亲之间的感情超越了这种亲情,那是非常异常的,不是虚假的,就是愚昧的,有时也可能是被迫的,要是那样,内心当付出无比痛苦的代价。一个人如果连亲情都可以践踏、可以抛弃,还有什么人性可言呢?简直连牲畜都不如,很不幸,过去这样的悲剧我没少见。
  
  我上中学时,我们的政·治老师(那时叫指导员)就曾对我们几个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说:“你们要明白,亲不亲,阶·级分,这个班上所有的阶·级弟兄都比你们地主富农的父亲要亲”。对于这样令人厌恶的理论说教,我个人从来就是坚决抗拒和不接受的,但在沉重的压力之下,内心的纠结、羞辱感与痛苦是无以言表的。
  
   亲情是人类最原始的最自然的情感,是最基本的人伦道德。自从我们呱呱坠地,来到这个世界,无论穷富贵贱,我们就已经沐浴在温馨而甜蜜的亲情之中。在无私的亲情中我们一点点长大成人,充分的感受到了亲人们甘心付出、不图回报给自己带来的心灵的愉悦和精神的支撑。任何想要摧毁她的暴·君、理·论、组·织、法·律都是邪·恶的,不可谅解的。他们只能得逞于一时,而不会得意于永远。人性的光辉是永远遮盖不住的!
  
   我非常钦佩和赞赏某位作家(抱歉,不知是谁)对亲情的表述,他说:“在最无助的人生路上,亲情是最持久的动力,给予我们无私的帮助和依靠;在最寂寞的情感路上,亲情是最真诚的陪伴,让我们感受到无比的慰藉,;在最无奈的十字路口,亲情是最清晰的路标,指引我们成功到达目标”。
  
  诗言志,歌咏情。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如果还有人假装满怀深情的演唱“爹亲娘亲不如某某某亲”和“太·阳最红,某某某最亲”,那么,无论他(她)长的多么漂亮,无论他(她)的歌喉多么动听,都不会影响我对他(她)的判断,我都能看透他在内心深处掩藏的虚假和投机心态,或许还那么有一些愚昧无知。
  
   我语言匮乏,我歌喉喑哑,但我仍要真诚的歌颂自然的、圣洁的亲情。亲爱的人们,请宽容谅解自己的亲人吧,请珍视爱护自己的亲情吧,千万不要伤害亲情,也不要让她被权力和金钱所玷污。愿美好的亲情像明亮而又温暖的阳光一样,照亮每个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