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县自来水厂:大力士库楚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8:49:13
这一切都存在,都是真的,人间只是我们脚下的一片尘土而已。
  
   ————《凯尔特的薄暮》W•B•叶芝
  
  
  『大力士库楚兰』
  
  那个时候,爱尔兰有很多仙人:小矮人、水马、堕落天使、树精、专门在河边洗涤将死之人血衣的女妖班西……还有山神、河神、海神,很多神,各种神。
  
  那个时候,仙人并不是样样事情都是精通的,很多具体的事情他们还得来人间问人们呢:比如,据说他们不会打曲棍球,关于规则更是一窍不通;还有做饭这回事,尤其是四川菜,估计我都可以给他们点意见呢!最好笑的是,仙人们有时候打架的时候,也得到人间找神强力壮的人帮忙……
  
  在爱尔兰中西部沿海的山区凯尔特,就有这么一个天赋神力的大力士,他的名字叫做库楚兰。库楚兰是个孤儿,他是乡亲们在海边捡回来的弃婴,很多人说他是神和凡人所生的儿子,由于神和人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他就被抛弃了。在这个库楚兰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在摇篮里捏死了一条大蟒蛇、并且喝掉了这条蟒蛇的血;他三岁的时候,驯服了一头豹子,这头豹子就像巴西猫一样天天和小库楚兰玩在一起,库楚兰还给它取名叫做:阿伦特。后来库楚兰能够打猎的时候,豹子阿伦特就成为了他最好的帮手;库楚兰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十分英俊和强壮的男人了。
  
  这一天,凯尔特山区发生了山体大滑坡,英勇的库楚兰用手臂就支撑起了两块即将压垮村子的巨石,并且飞石流沙中营救出了大部分乡亲。唉!库楚兰啊库楚兰!乡亲们都亲切叫他:大力士库楚兰!
  
  乡亲们在库楚兰18岁的时候,做主把村里最美的姑娘16岁的尼尼嫁给了他。库楚兰虽然说是个大力士,但是完全不懂得为什么一个男人要单独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村里最老的纳什老爷爷对懵懂的库楚兰说:看,库楚兰,尼尼的父母在灾难中失去了生命,她需要人的照顾,而你这么有力量难道不能去照顾她么?这么一说,库楚兰就明白了,他用纯真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尼尼:好的,我有能力照顾你,尼尼。
  
  他们很快在靠海的地方搭起了石头垒起来的刷成白色的小屋。尼尼是个能干灵巧的姑娘,她在家用麻和棉做纺织品,用来做他们的衣服、家里的窗帘和被单;而库楚兰呢,就和豹子阿伦特去山上打猎,把猎物带回家来作为食物。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慢慢地,库楚兰发现自己内心好像凝结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尼尼也发现,库楚兰经常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海面,看那些海天相交之处的海鸥和落日,一看就是大半天。尼尼问:亲爱的库楚兰,你怎么了?
  
  库楚兰摇摇头,他指指自己的心脏,说:尼尼啊,我这里难受。
  
  『海神的妻子芳德』
  
  这天晚上,库楚兰又一次在尼尼沉睡的时候从小屋里走出来,坐在岩石上眺望大海。
  
  突然,在离他不远处的海面上,隐隐有一团粉红色的光亮——那光亮在水下,不一会儿时间,那光亮就冲破了水面:是一朵巨大的海葵花!库楚兰猛然站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朵海葵花:它慢慢地展开,在花蕊中央站着一个炫目的、长着透明翅膀的女子,她的身体为长发所覆盖,一动不动站在花蕊地中央,静静地看着他微笑。
  
  她在库楚兰惊讶地说不话的时候,开口了,她的声音就像哗哗的海浪那样迷人:你好库楚兰,我是海神的妻子芳德,我特地来寻找你,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库楚兰用了很大的努力,恢复了说话的意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能帮助你什么呢?高贵的女神!
  
  芳德站在光芒四射的海葵花上,叹了一口气,她从空气腾空平稳地落在了库楚兰所站的岩石下,那朵散发着粉红光芒的海葵花慢慢沉入海底不见了。她忽闪着长长的淡蓝色睫毛,肌肤是透明的,她说:在东边的大陆,有一片天神赐封给我们的土地,但是被我邪恶的妹妹和妹夫夺走了。他们掌管着和地狱相连的深海,他们也想把那块陆地变成地狱……为了那里的人民,大力士库楚兰,请您帮助我!说完,她左手按在胸上,面颊上流出两颗水晶般的泪珠,泪珠滚落在库楚兰的脚下,马上就长出两朵小小的粉红海葵花。
  
  库楚兰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呆呆地看着女神芳德,觉得心里的那股出不来的忧伤像是冰一样在融化。女神芳德以为他在迟疑,又请求了一遍:为了那里的人民,大力士库楚兰,请您帮助我!终于,库楚兰清醒了过来,他单腿跪地,拜倒在女神脚下:我就是您的仆人,女神。
  
  他回到白色小屋中,吻了吻还在熟睡中的尼尼。然后对芳德说:可以走了,我的女神。芳德从嘴里吐出一颗珍珠,递给库楚兰:你吞下它,在海里就像是在陆地。
  
  接下来就是一场发生在午夜的一场恶战,在深海接近地狱的边缘。
  
  『深海的战斗』
  
  库楚兰不仅有力气,还有智谋。他和芳德女神并肩作战,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挑战着邪恶的深海女神和她的丈夫。在芳德女神不留意的时候,她邪恶的妹夫企图从背后用宝剑刺杀她,库楚兰踢起一个打开的巨形蚌壳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但是库楚兰也差一点就被深海女神拖进了地狱深渊,芳德女神拼尽了全身的神力将他解救,在搏斗中她的翅膀被撕碎了一角,仅这一次,她的功力就减弱了三分之一……他们的血流在同一片海水中:他的是红色,她的是粉色,慢慢地血液融合在一起,凝固成了璀璨艳丽的珊瑚石。
  
  天快要亮了,朝阳升起,阳光暖暖地从水面渗透在海水里。虽然深海不能直接照射到阳光,但是筋疲力尽的库楚兰和芳德仍然感受到了太阳温暖的力量。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终于在太阳升起在最高的椰子树顶的时候,赶走了深海女神和她的丈夫,迎来了最后的胜利。他们心里满怀着胜利的喜悦,从海底慢慢升到了陆地。
  
  陆地上的人民对他们欢呼:很多天,他们都被控制在邪恶的力量中,不能出海捕鱼。他们把兰花制成的花环戴在女神和库楚兰脖子上,敲起凯旋的鼓点跳起狂欢的舞蹈。他们一遍又一遍欢呼着:女神芳德!大力士库楚兰!大力士库楚兰!女神芳德!最后,善良又热情的人们跪在大地上,请求库楚兰留下来,做他们的王。女神也用深情的目光殷殷地看着他:亲爱的库楚兰,我请你留下来!
  
  库楚兰看见美丽温柔的女神,觉得内心那块忧伤又一点点开始凝结,他说:芳德,我的女神,我恐怕还是要回到我的家乡,还有我的妻子尼尼在等待着我……芳德面颊上,一颗又一颗滚下了粉红的眼泪,地上一片灿烂的海葵花。
  
  这个时候,大海上风浪大做,一片巨浪之后,一尊长着火红头发的天神降落在大家的面前:那是海神。海神是一个风流成性的神,只要有海的地方就有他的妻子。他上次来看望芳德是三百年前。他看见了自己的妻子,也看见库楚兰,知道这就是帮助妻子打败敌人的勇士。他对库楚兰点点头:谢谢你帮助我的妻子!对芳德歉意地哈了哈腰:我来晚了,亲爱的。
  
  库楚兰在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大家在后面默默送他。
  
  他不敢回过头去看芳德的眼神,他知道,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人。芳德一直在颤抖着看着他消失在海岸线的身影。她的丈夫并不太嫉妒,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是凡人,你是神!
  
  『忘却的长袍』
  
  当库楚兰回到他和尼尼的小屋时,时间还停留在他走的时候,所以一无所知的尼尼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当她看见库楚兰的脸,惊讶地说:哎呀,怎么有血痕!库楚兰苦笑了一下,抚摸着她的秀发:尼尼,我回来了。
  
  从这一次天之后,尼尼再也没有看见过库楚兰微笑,他只是坐在海边凝望着远方。他也再也不去打猎了,豹子阿伦特焦躁地拱着它的主人,库楚兰只是拍拍它的头,让它安静。最后,他把阿伦特带到森林的入口,他指了指前面的绿林,对阿伦特说:你走吧,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阿伦特迟疑地看看主人,又看看森林:那里曾是它的领地和乐园啊!阿伦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用头蹭蹭主人,发出一声低嚎。
  
  库楚兰站起身来,转过背,大步往海边的方向走去。阿伦特一声长啸奔进了森林。
  
  在大海里,有一片海葵花做成的宫殿。海葵花这样茂盛,说明它的主人芳德已经快流尽了眼泪。他的丈夫海神虽然风流,但是却是最体谅关于爱情的苦难。他说:芳德,你知道为什么我有这么多爱人,却并不烦恼么?芳德只是摇头,并不想知道。他却自己脱掉了外袍,露出了里面一件纯白的丝绸长袍,他指着长袍说:这一件袍子,叫做忘却丝泡,只要将它隔在你思念的人之间,你们都不会再受想念之苦,完全忘记对方的存在!
  
  芳德流下来的眼泪已经从粉红的颜色慢慢变成红色了,她已经开始流最后的血液。在远处的海崖上,大力士库楚兰已经数天水米不进,心里的忧郁快要塞满了他整个胸腔。啊,我的爱人啊,你在何方!你可知道我的心啊,充满了石头一样的忧伤!
  
  库楚兰去找纳什老人,匍匐在老人的脚下大声哭泣起来。纳什老人说:年轻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悲伤,你可知道我年轻时和你有一样的经历,我选择了留在人间……他用古老的爱尔兰曲调唱起一首歌谣来:

  悲伤的人啊,你向着粉红的泪珠哭诉吧!
  把哀伤的心装进孕育珍珠的蚌!
  你是大海边哀伤的居民,你是爱尔兰孤苦的灵魂!
  诉说吧,壮美的女神正在倾听——
  你们将站在万千落日之外
  离别的游魂,如长发般交缠
  我们都有各自的命运啊,天神或人
  亲爱的人啊我悲伤的神……
  
  老人带着库楚兰来到海边,慈祥地对他说:可怜的库楚兰,你将很快就不痛苦了,上帝是怜悯你的:你的命运就是忘记该忘记的,背负你要背负的。
  
  海水一团光影慢慢渗透水面,一朵海葵花举出了海面:那是芳德——她手里捧着一条白色的丝绸长袍。库楚兰大呼:是你!是你!他居然说不出第三句话,只是颓然坐在岩石上,无比悲伤地看着她。芳德像是第一次来到他的身边,从空气中腾空平稳地落在了岩石上,那朵海葵花慢慢就沉入海底。她凝视他,然后举起白色的丝绸长袍要放在他们面前。
  
  ……
  
  神话里,到这里就结束了。
  叶芝说,他们因为这条神奇的长袍,真的彼此都忘记了对方。
  
  ……
  我不愿意,请允许我继续写下去。
  
  ……
  芳德将要把长袍放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弯下的腰停住了——她没有放下长袍,而是吻了一下库楚兰,说:我们走吧,我的大力士。然后她用两朵海葵花摩擦,用擦出的火花点燃了白色的长袍!海神在浪花顶上捶胸顿足:哎呀你们不要也不要烧掉啊!我还要用的啊!以后我可要受尽爱情的苦了啊!
  
  纳什老人大惊失色,对着他们说:孩子!知道你们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么?!这个时候,芳德和库楚兰手拉着手,不再分开,他们一起对老人说:我们知道,纳什爷爷!
  
  他们一起跳进了那朵巨大的海葵花,消失在大海深处。面如白霜的尼尼,捧着正在缝制的库楚兰的外套,远远看着这一切。
  
  后来,海里多了两条鱼,一条娇小有翅、一条健硕肥美,他们不同的体型却形影不离:那是不能再做神的芳德和不能在做人的库楚兰。他们一直自由自在傲游在海里,在璀璨艳丽的珊瑚石里忽隐忽现,现在还是呢。
  
  一个婴儿放在纳什爷爷的门外,那是神和人生下的,被诅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