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鸟不会叫了:听说—十年

听说，那晚，你曾找过我们，听说你哭了。

自从你从上海回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更加沉默无语。对什么事都感觉更加地无所谓，问你什么你总不语或者就说：“没事，真的，我挺好的！”你这种态度让我们五人都很难受，而且好几次尔都有冲动想揍你一顿，但是被我们制止了。

  直到我偶然发觉快过年了，我们六人也都认识有十年了，我想庆祝我们自己的纪念日。而且，即使我想怎么也逃避不了的现实：我们将要分开了，这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假期，我们都长大了，像羽翼丰满的鸟儿一样要离开 自己人的鸟巢起飞，寻找自己的天空了。我的提议在大家的一阵沉默后都同意了，只有你，你说你不要参加。我很困惑，问你为什么，你只说了句‘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后来，你又说，我只当一个观众好了。“什么意思？”我还没有说完，你便挂了电话。你一直都是这样，不想说就挂掉，但在约定的当晚，我还是给你发了短信，告诉你了时间和地点。但是那天，你没有来。

  可是，你知道吗？习惯有你的日子里没你在身旁，我们都感觉缺少点什么似的，气氛都提不上来，因为知道你喜欢吃山楂，所以特意让蛋糕师傅添了山楂才过去。坚带了他家里的酒，据说是他爸的珍藏，他偷偷拿出来的。尔带了一副扑克牌，这让我们都很不屑，但他说这是为了饭后娱乐。随和煦因为在外边忙，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不过他们付帐。我们点菜的时候点了你最喜欢的鱼，因为我们都怕刺，没怎么动，但我注意到煦夹了一块小心地剔去刺还有花椒，放进你空位的那个盘子里。我们仍然是六个座位，你没来，但仍给你留着。他们几个喝酒聊天，都不理我，好几次想插话都被他们制止了，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们停止了喝酒、聊天，对我说：“切蛋糕去。”“啊？”“我不会呀！”“切，就知道你不会，我来吧！”我正认真地看着，可是忽然他们每人都涂了我一脸，让我又气又笑，我想反击回去，可是都弄在他们的衣服上，随还很生气地说：“你，你弄脏了我的……”“我不是也……”“也什么，你的能给我的比吗？“我，我……”“你，你什么你……”尔也趁机说我，最后还是随说让他们停止他们才停止，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不像一只小花猫。后来他们依次出去，我说：“我们还没有说话呢？”他们说：“唱歌去了。”‘啊？’“啊什么，走了……”

  我随他们一起来到包房，还没有坐下尔就大吼着他的声音在唱，吵死人了。坚他们点了几瓶酒后，我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随递给我一杯果汁说；‘要不要与尔共唱一曲？’“不要！”毅然决然地回答。尔听后便与我吵，就这样与他斗了一会儿。他们大概都见怪不怪了，坚与煦过去点歌，尔在一边指挥他们点什么，随坐到我身边说：“时间过的真快！”我说：“嗯，我都想不起来我们是怎样认识的了。“他抿嘴一笑，然后低下头，我意看到他在哭，一向在我们中最成熟稳重的他在哭呀，我不敢相信。我惊呆了，回过神后拿出纸巾递给他，他说：“没事，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跑到前面，走到他们几个跟前说：“让开，让我来……”他们也惊了，一向从不唱歌的他怎么这会儿……。坚更是没出息地把话筒也摔了。随顺势找到《童话》便开始唱。唱着唱着哽咽了，我的泪也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他们几个也在忍着。快唱完的时候，随说：“我真的想守护你们，一直守护下去，我是你们当中最大的，别人以为我会很辛苦，但是我认为自己很幸福，因为与其说我在守护你们，倒不如说你们在照顾我，你们会忍受我的不合群、不善谈，会认真听我所说的话，我很庆幸有你们，真的……”他们几个抱在一块，待他们松开后，坚又唱了好几首，尔的纸牌起到了作用，我们玩纸牌，贴纸条，贴的最多的是尔。不知什么时候，快十一点，我们从里面走出。他们头一次一致送我回家，我有点受宠若惊。我对站成一排的他们说：时间过的真快，我们都这么多年了，一路以来有你们让我坚持下来，虽然自己老是很倒霉，老是麻烦你们，但是因为你们让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随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说：“听我说，你很好，真的！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都长大了，你要记住：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也很无奈，你要擦亮你的双眼，你只能相信自己的父母，还有我、坚、尔、煦，还有，还有九，记住没？”我鼻子抖然一阵酸，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坚走到我跟前对我说：“你等我一下，我到前面一下。”我们便立在那儿，我问他们：“他干嘛？”他们都笑笑地往一边看。‘喂……’不一会儿，坚回来递给我一串冰糖葫芦，我看了看说：“给谁的？”他说：“你说呢？不就是你。”我说：“我不吃带馅的！”“那是豆沙的！”“那也不成！我只要原味的……”他一脸害羞状，其实不然是逗他的，接下来便对他说：“但这次除外！”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他说：“我知道。”“你知道什么？”他笑了一下，从右手背后又拿出两串说：“呶，原味的，我看到只剩下三串，便都买了。我听后，很是感动，急忙说：“谢谢啦！”他说：“谢什么，我们什么交情，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在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现在的一点点改变，我都有看到。”后来，尔又过来说：“你知道价值与使用价值的区别吗？”我说：“什么？”尔说：“就知道你不知道，有使用价值的不一定有价值，但有价值的一定有使用价值。而你的需要就是我的价值。我其实从没觉得你的需要会是我的麻烦，相反，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如果你下一次再遇到舒适事，还要记得告诉我。我还没有回答他便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我耳边说：“会很想你的！”快走到路口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煦对我说：“你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吗？”“什么？”“那拐角的灯。”“在那一排漆黑的灯让我情不自禁地走到那儿，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它心里都是暖暖的。还有，在茫茫的人海之中，那么多人，我却能够一眼认出你，没有别人。”我会记住的。我用力的往前走，不回头，怕一回头会哭出来，而不想让自己在他们面前掉眼泪。忽然，坚叫着我：丫头。“啊？”煦说“只有看到你好，我们才会放心地走远。尔说：“九也和我们一样。”我大声地说：“知道了，Bye!不管多久都不准忘记我……”他们大声地说：“知道了！”

  知道吗？九，其实我们都知道，一颗灰色的心，我们有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我们有看到；一个真挚的眼神，我们有看到。我们不说，只是因为我们各自明白。你有你的无奈，你不想让我们知道，因为大概我们也解决不了，但是不管是什么，我们知道你想一个人承担，不让我们参与。我们也明白，毕竟我们现在还只是父母的孩子，没有能力独挡一面，只是一株幼苗，没有大树那样坚固。所以，我们没有怨你的不开口。相反，我们自责我们的力量太过微小，没能够帮到你。

  后来，听说那天，你喝的滥醉，醉了之后跑到那里，他们不让你进，你大声地说：“我们是一起的！”你大声地说。“不管是不是一起的，都不准进！”于是，你蹲在门口大哭、大吼。我们知道，一向坚强的你，更害怕离别，你不想看到空空的座位，所以你不来，你认为这样就不会有结束。这么久，我们难道还不了解？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次离开正是为了下一次相聚作准备。你可知道，你发短信给我，你说：“你，比我勇敢！”其实，我哪有比你勇敢？只是忍着眼泪在奔跑。十年，那么长，我们却一路走过来了，还怕什么？

                                                                                                                                                                    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