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collection地址:12岁 她的人生没有证据

12岁女孩李贵艳，人生至今没有丁点儿证据。。。

　　　12岁女孩  你的人生能有痕迹地开始么？
　　
　　看着电脑里的这张照片，就像在读一个沉默的故事。
　　照片中，可以触摸到的寒风，穿越千山刮在我的脸上，凛冽依然。拂晓，白雪挑染的深黛群山，厚重得让人窒息，一个弱小的背影架着一个书包，正抬起左脚，走。走过漫长的崎岖，走过冰冷的天空，走到我耳边，带来一声孤伶的叹息。
　　照片里到处结满白灰的雪团，朋友说，冷的刺骨。
　　已是寒冬，南方的降温潮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我很担心。给都江堰我的孩子们打电话，得知那里早已经下雪，所幸她们祥和并安稳。但是有一个孩子，电话那头，虽然声音稚嫩平静着，但我始终放不下心，可我忙着几家电视台的过年晚会彩排，无法抽身，只得邮寄一些冬衣到成都，托助手的朋友给她带去。朋友拍摄了一组这孩子的图片和视频传来，我看完发现，于我而言，朋友带回来的不是图片和影像，带回来的是一种感伤，在我脑海记忆中重新镌刻了一种纹路。
　　都江堰新建小学的郭子益（详见博文《都江堰精灵：有一种悲催叫震撼！》
　　http://user.qzone.qq.com/611986709/blog/1294244174）与向峨小学的李贵艳，是我的最牵挂。
　　这俩女孩，如果郭子益是火焰，那李贵艳就是海水。她身上几乎所有特点都和郭子益相反，但就是这种反差，在我心中布下很多线，有的是悲伤，有的是感动，有的是敬佩，有的是欣慰，最后结成一个线团，揪着我的心脏，让我难以释怀。
　　这心情，用一个中国流行的网络词语形容，就叫：纠结。
　　
　　李贵艳的家在都江堰向峨乡，这个乡，紧挨着512地震发源地龙门山。她说她现在12岁了，也没有离开过那里半步。李贵艳在向峨小学五年级2班读书。向峨小学，是上海援建的，学校建筑和其他设施，一点不逊于都江堰虹口小学（详见博文《图说都江堰“最高学府”》相关链接：http://user.qzone.qq.com/611986709/blog/1291472465）这个小学与虹口小学一样，都是按照住校学习条件建造。
　　李贵艳班上25个同学，只有9个没住校，她是其中一个。虽然都江堰早已按照中国9年义务制教育，免除了所有孩子所有学费、杂费和住宿费。
　　李贵艳也有一个“三口之家”，只是这三口，不是爸爸、妈妈和她。她的父母是非法婚姻，母亲生下她就离家出走。她爷爷已经去世多年，所以，属于她的“三口之家”，是爸爸、奶奶，还有她。
　　512地震时，爸爸在田里做事，奶奶在家中休息，所幸都逃过劫难，李贵艳当时在学校上体育课，一群同学在旗杆台上玩，老师一把将她拉离了即将倒下的旗杆，救了她一命。李贵艳一家现在住的房子，是地震之后新建的房子，她说“修的很漂亮”。
　　
　　故事，好像已经讲完，丝毫不复杂，没有沉重的悲痛，更没有难忘的深刻。
　　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们，她的“三口之家”不是勤劳的父亲，宠爱她的奶奶和快乐成长的她，而是患有严重内风湿、脚趾肿得无法劳作的父亲，73岁高龄、患严重哮喘的奶奶，还有一个小小年纪就不得不负担买菜煮饭照顾奶奶的她。
　　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们，因为非法生育，李贵艳的母亲离家出走后，失去母爱的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她一个人起早贪黑走山路去上学，是因为她必须回家给奶奶做饭。
　　
　　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们，她的父亲因为内风湿脚肿，走路都很困难，家里生活来源全靠奶奶那点低保费和志愿者乃至邻里乡亲零星资助，在2009年9月搬进漂亮新房，即使政府为像他们这样的特困户每户补贴了1。5万多元，这钱也仅仅够他们购置基本起居、日常生活必需品，她家，除了床、灶具之类外，没有电视，甚至没有一根像样的桌子和凳子。
　　最主要的因为，是我没有告诉你们，李贵艳的故事主线并不是家境贫穷，因为她的故事并没有开始，因为她的人生，到现在还没有印记——她没有户口，也就是中国俗称的“黑户”。
　　这个名词，助手艾米花了很长的时间给我解释。艾米说，在中国没有户口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不能上学”“不能工作”“不能买房”“不能办卡”很多很多，直到艾米说“不能有东西证明你就是你”的时候，我恍然大悟，没有户口，就是没有身份的证明，就是在这个世界没有你存在的痕迹，就是你的人生始终处于没有历史的绝望中，一片空白。
　　
　　人生如果全部空白，这是让我难以承受的恐惧。可李贵艳竟可以坚强地隐忍，选择用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沉默。你很难看到她的情绪，那双眼睛，不算美丽，却像黑洞一样，藏着很多语言。她用沉默代替抱怨，然后用行动告诉我，她不会低头。
　　李贵艳的奶奶名叫刘玉华，是向峨乡茶房新村的低保户，今年73岁，是李贵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李贵艳的母亲离家出走，奶奶保护着李贵艳，养育她长大，失去母爱的李贵艳和奶奶相依为命，可是，伴随自己成长的，终究是奶奶的老去，我没有听到过她对奶奶任何言语的关心，甚至没有听到过她呼喊奶奶的名字，但是我看到她天还没亮就起身为奶奶做饭，冰天雪地中只有她弱小的身躯，我看到她为奶奶穿衣戴帽，走出家门又回头向奶奶挥手，虽然沉默，始终沉默。
　　
　　天还没亮，通往学校的路像一场寂寞的征途，李贵艳背着自己的书包，一步一个脚印，只为了堆积求学的渴望。回到家里，她没有像样的书桌，就在凳子上做作业，房屋一片寂静，只听的到笔划在纸上的声音，她把头埋得很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课文，一笔一笔的写句子，认真到了没有笑容也不会皱眉。我问她以后的理想，她平静的回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很多人帮助我，这我心里很清楚。我现在能报答的，就是好好读书将来去考大学。上大学，才有能力。有能力，才能报答恩人们。。。”，说完还是沉默。
　　全世界12岁的女孩，性格都在塑造中发育，无一例外。但李贵艳，这个极重地震灾区的女孩，骨子里却透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倔强和坚韧。这是我对她最深的印象。
　　“李贵艳的的倔强和坚韧，其实就是地震灾区山区大多数孩子们的缩影。”陪同我去李贵艳家访问的心理志愿者刘猛老师如是说。
　　
　　我承认，我的内心是很纠结的，这纠结，来源于她特殊的身世和特殊的生活环境。
　　我承认，我没能力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李贵艳的内心是一个谜。她用沉默把谜底埋藏很深。为一探究竟，我请教与李贵艳接触很多的刘猛老师——
　　“李贵艳从来不会哭，因为她知道，委屈的泪水换不来娇宠与疼爱；李贵艳时刻在思考着怎样回答我的问话，因为她感觉到，我是她生命中的一次机会，她太害怕失去这种机会。有时候我们知道她的话偏离了事实，但我丝毫不能把她的语言和‘撒谎’联系在一起，反而是一种揪心的痛楚，我能读懂她的潜意识：‘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每一句话的对错都将决定我今后的命运’。”
　　“但是，李贵艳从来没有祈求过，甚至没有和我对视过，那种穿透而过的目光，让我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房屋、乃至整个世界都是不存在的。那是一种源于骨髓的高傲和倔强，她用这种方式固守着那份属于她自己的尊严。”
　　“我不敢想象，那种尊严在遭受现实的烹煮时，意志又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摇摆。她应该极度渴望得到救助，但这种渴望又极强的自尊所压制，而使她整个人完全静止：不哭、不笑、不拒绝、不祈求。在那种高贵的尊严面前，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来源于一个专业心理工作者对李贵艳的上述评价，你读懂她了么？
　　我知道中国有句古话，“百善孝为先”，我在李贵艳身上看到了这种孝。
　　我曾听说过“你赐我锦绣，我欲报琼觞”，心存感恩的李贵艳让我明白了这种义。
　　命运的困顿，容易让人产生逆反心理，容易让人失望绝望，丧失精神。但在李贵艳身上，你绝对看不到这些，她不悲愤，也不祈求，她平静地孤独并用沉默面对所有的一切。。。只不过，她柔嫩的双肩，能扛过眼前或者将来的坎坷么？
　　照片还在我手边，照片中的时光终究不是电影，不能够回放，也不能够定格。可我多么希望，李贵艳的故事能够真正的开始，有痕迹有证据地开始。。。

选择最淡的表情，诠释你坎坷的人生？
你若流泪，也许我还好受一点。。。
她的每一天都是这样机械重复：无论刮风下雨，早晨6点过必须起床，抓紧时间洗脸梳头。。。
然后打开电炉，把昨晚吃剩的饭菜倒进锅里煮热。。。

紧接着，叫醒奶奶，帮助奶奶穿衣。。。。

冬天时节，穿的很多，不忘提醒奶奶先穿这件，后穿那件。。。。

奶奶行动不便，得给奶奶把鞋穿好。。。

饭菜热好，抓紧扒几口后，背着书包上学堂。房间没有暖气更没有空调。烤火只能在门外（屋内太烟熏）。给门口烤火的奶奶道别：我上学去了，热好的饭菜在锅里，赶紧快去吃。。。
奶奶关切地给她整理书包。。。

李贵艳的奶奶名叫刘玉华，是向峨乡茶房新村的低保户，今年73岁，是李贵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李贵艳家的环境。。。

拂晓，白雪挑染的深黛群山，厚重得让人窒息。。。。
一个弱小的背影架着一个书包，正抬起左脚，走。走过漫长的崎岖，走过冰冷的天空。。。

通往学校的路像一场寂寞的征途，李贵艳背着自己的书包，一步一个脚印，只为了堆积求学的渴望。。。

到了学堂，李贵艳的天性其实与她的同学别无二样。。。

教室门还没打开，同学们蹲在过道等待间，拿出书本抓紧时间再温习温习，因为，她们今天要期末测试。。。

考试开始了。。。

对学习，她一向很认真很认真。。。



放学回家途中，在村上的集市买上做晚饭的蔬菜。她住的那个村叫“茶房新村”。村的背后，是大山。虽然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了，为了节约用水，村上从山里引来山泉，共大家洗菜洗衣服。。。

雪花飘落，朵朵晶莹，朵朵是你。。。

倒出盆里结的冰块玩一会儿。。。这是普天下孩子的一致童真，她也不例外。。。　　

回家。。。

开始做饭。。。



她能做的菜，就是把开水倒进锅里，然后把白菜、萝卜放进锅里煮熟。。。

“加点什么作料味道好点呢？”

“嗯，放盐。。。”，不过，看那架势，她放盐很粗狂。。。

把剩饭倒进锅里，加水，灶台高了点，使用铲子把剩饭团捣碎只能这样操作，然后加盖蒸一会儿。。。

太冷。弄完菜，趁饭还在锅里蒸空挡，赶紧在柴火燃尽的火盆烤烤。。

这是祖孙俩的共同温暖。。。

再烤烤手再吃饭，以免僵手。。。

“奶奶，你热和了没有？”

眼神里，奶奶很关切孙女。。。

上桌，吃饭。。。





饭毕，她首先把她瓶子里养的一种叫“生命珠”的东西换水。。。

她说，这珠珠五颜六色，很漂亮，女同学们都养。。

她说，这珠珠买来的时候，像米粒大，每天要换水，它长大了，还会“下崽崽”，珠珠会越来越多。。。

她说，它的生命力很旺盛，买回来放进水里只有米粒那么大，才10天，就长的那么大了。。。

打理好她的“生命珠”，开始了自己的晚自习。她说，她习惯在椅子上做作业。。。

房屋一片寂静，只听的到笔划在纸上的声音，她把头埋得很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课文，一笔一笔地写句子。。

也许，来自山区的一个未来大学生就是这样练成的。。。

功课温习完毕，洗脚洗脸开始就寝。睡前，她最喜欢看的就是这本书。。。

她说，这本书她已经看过没多遍：“这本书，教会了我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