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血栓能活多久:1958年11月蒋介石秘密召见张学良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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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11月蒋介石秘密召见张学良都说了什么
2011年01月09日 10:41 人民政协报

核心提示:……谈话时,赐以茶点。我问总统:“我应该看些什么书?”总统说:“《大学》和《阳明传习录》很好。”总统说西安之事,对于国家损失太大了!我闻之甚为难过,低头不能仰视。总统又言:“我(蒋介石)到高雄,我们再谈。”我立起辞行,总统亲自送我到廊外,使我非常的不安,总统止步,乃招呼经国先生送至大门之外,总统对我太客气,使我真不能受用。经国先生行进时,我对他握手感谢,此番召见,乃是他的从中力量。经国讲他将南下,到高雄再会,并很关心北投的住所,叫老刘可否生火,侍卫长亲到门外送。乘原车六点半返抵寓所。(共谈话约半小时)

 

本文摘自《人民政协报》2007年12月6日第5版,作者:张闾蘅,陈海滨,原题:《1958年11月蒋介石在台湾秘密召见张学良》

张学良、赵一荻自1946年11月被秘密转移到台湾新竹山中囚禁,在山里一待就是十余年。偶尔有人来,张学良会请人带信给蒋介石,在信件中,总是表达自己想见蒋一面。蒋介石总是不予理睬。在十余年中,张学良在日记中曾记录请求宋美龄、蒋经国转达他想见蒋的愿望……也详细记录了蒋介石逼迫他写回忆录的经过,以及1958年在大溪蒋家别墅秘密召见的全过程。

(一)

1950年4月29日,刘乙光接到通知,让张学良明天去蒋介石大溪官邸,说是“蒋夫人”约见。1936年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张学良送蒋回南京之后,一别十余年未见面了,但彼此之间书信未断,宋美龄总是在每封信的开头称之“Dear汉卿”。随信还寄来各种礼物,不时地询问需要什么?为他请来伴读明史的学者,怕他寂寞,寄来了杂志,甚至寄来了小狗的照片,告诉张学良,她养的狗生了一窝可爱的小狗,是否需要送来一只作伴……

接到通知后,张学良辗转于榻,一夜未眠。他曾经多次在信中提到希望与宋美龄见面,宋美龄到台湾后,在一次回信中说要安排时间亲自来井上温泉看看。张学良得悉急忙去信告之,路途太远,道路太坏,请“夫人”约好时间地点,他可随时前往。4月30日,张学良驱车早5点半出发,沿着崎岖的山路北行,11点到大溪蒋家别墅。小休约一小时,蒋夫人到,谈了一些家常,然后在寓午餐。张学良在日记中写下:饭后,“夫人问我对她有什么话说吗?”我答:“国家已到了这样天地,还有什么可说哪,我是无有可以帮助的了。只有两件事,想求一求夫人:1。在私情上想望一望蒋先生;2。请代家中索几个钱用。”宋美龄只是答应张学良的第二个请求,说“写给家中的信由她转。”这是张学良在台湾第一次当面向宋美龄提出求见蒋的想法。此事没有下文,宋美龄依旧关照张学良的生活,时常写信或寄些食品,但从不提见蒋的事。张学良在山中似乎被人忘却了。

(二)

直到1956年,这一年的12月12日是“西安事变”20周年。蒋介石想起张学良了,接连召见在山中看守张学良的刘乙光。

11月15日,刘乙光从台北归来,专门到张学良屋内,表情冷漠,说:“蒋总统曾于13日单独召见他(刘乙光),面告二事:不准我(张学良)收听中共的广播;不许我同警卫人员接近。”11月17日,刘乙光又连夜赶回台北,仍是蒋介石召见。刘乙光20日回到井上,说蒋介石命令张学良“写一篇西安事变同共产党勾结经过的事实。再三嘱咐要真实写来,并说此为历史上一重大事件。”

“西安事变”已经过去将近20年了!蒋介石仍没有忘掉这件事。而张学良“已数年从不再忆这个问题”。这天晚上,张学良躺在床上,“前思后想,反覆追思”,“真不知由何下笔”,一夜未能睡好。

既然是奉命之作,张学良决定“不计个人利害,详述前因后果。”平日里除了写家信,张学良很少写“大作”,为了完成此“重任”,整整埋头写了十天。初稿写完先交给刘乙光看,刘乙光看后说蒋先生要求“写至离陕时为止”,但刘乙光“认为缺乏事变后详细述说”建议加上这一段。张学良回答“关于那时之事总统知之详矣。”张学良在日记中写下“余实不忍再回忆录写。如‘总统’指示,余当详为述写单一章。”

12月5日晚,张学良连夜修改抄写初稿,12月6日“将上蒋总统之回忆书,连日夜缮就,今午交熊仲青给老刘送至台北……”

这是一篇蒋介石命令张学良作为“西安事变”当事人必须完成的“命题作文”,尽管张学良曾“下决心永世不谈此事”,“不愿自寻苦恼,曾自勉连回想亦不再回想。”但身在囚笼之中,又不得不写。

刘乙光带着张学良的回忆书去了台北,没想到,蒋介石不在台北,只见到了蒋经国。蒋经国交代要将“西安事变”一段续上,所以刘又将原件带回让张学良补充。张学良在日记中写到:“余真不知如何下笔,不能不写真实,又不能不为长者讳。夜中未得好睡,再四思量,已得写法,真而可讳也。”这是当时张学良无奈烦恼心情的真实写照!

12月17日刘乙光接到蒋经国通知,要他明天到台北,便催张学良赶快“将信件写好交他,他明早5点即去台北。”

12月20日,刘乙光从台北返回,说信件已呈“蒋总统”留阅。同时又带回另一篇蒋介石的“命题作文”,说今天早上“蒋总统”把他(刘乙光)召去,“交他一件郭增恺所写的西安事变感言,嘱我(张学良)针对着他驳之,加入回忆文中。”刘乙光还转告了“总统”对张学良的“表扬”,说张学良:“对共产党已有进步,我(总统)甚安慰,他(张学良)将来对革命还可以有贡献。这篇东西(指郭文)对我们俩都有关系,必须有所辟明以示后人。”

“总统”的“表扬”,张学良却高兴不起来,一封信被一而再三的要求修改。张学良在日记中谈到:“郭为何人,余已忘记,要把他插入,甚难写,弄的不三不四。”刘乙光坚持要张学良增改信件并坐等着,张学良只好“修改两小段,另写一张信和一驳文。”刘乙光第二天将信送去台北,24日回到井上温泉。晚饭后,刘乙光来到张学良屋里,说是“蒋总统”亲手交来“礼物”,一是《解决共产主义思想与方法的根本问题》;二是一本民国46(1957)年日记本。刘乙光还传达了“总统”两句重要的话“共产党必败”,“对反共抗俄余有贡献处”。

这封上书蒋介石的信,按“上峰”意见几番修改,终于交至蒋介石手中。张学良借此机会,与刘乙光商量,希望他转告“总统”,给自己一个参加“国民党将官班培训”的机会。

刘乙光12月26日去台北,27日返回。说到台北当天晚上9点“总统”即召见。“问他(刘乙光)有什么事,彼即将信呈阅,又说出愿受训事,‘总统’立刻应允说好的,刘追问一句,何时乎?‘总统’则答,容须布置布置。”刘乙光听了满心喜欢离去。原计划27日的早上返回井上。

可是27日一早,刘乙光尚未起床,即接到“总统”召见令,刘乙光10点半赶到蒋介石官邸。张学良在日记中写下刘乙光讲述的与蒋介石见面的情况,“总统言,受训事,因恐外间之人有些不谅解,冒然从事,万一引起误会,甚或引起风潮,或有人对我侮辱,反而坏事,须先有步趋。叫我(张学良)先写一本书,把我的经历、抗日情绪,对共产的观感,对外发表。变换外间观感,然后方可进行。”

张学良是领教过蒋介石的出尔反尔,原想借“受训”之机离开井上温泉,这一个月的“文字”之苦刚解脱,又“令我写书”。“心中十分难过,一夜未能成眠。”

写书对于军人出身的张学良来说,真是“赶鸭子上架”,是一种无形的精神折磨,焦虑、烦躁、怨气,终于使张学良脾气爆发,28日一早“蠢性又发,在老刘处,大发牢骚。回来胡写信……”见张学良情绪失控,赵一荻只能婉言相劝,刘乙光见状不好也急忙苦苦劝说,这才使张学良慢慢平静下来。

(三)

1957年始,张学良在蒋送来的日记本的首页上写道:“蒋总统亲手交与刘乙光转来者,毅庵谨志45年12月24日于清泉。奉命写一本《杂忆随感漫录》送呈阅。”

要完成蒋先生交代的“任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张学良决定“专心写那一本小册子”。张学良也想明白了,蒋介石并没有忘记他,而是想看看自己思想有没有转变,想看看他写出的东西是否对蒋“有用”。

1957年4月12日,“蒋总统所命写述之件,已脱稿缮就,命名为《杂忆随感漫录》,装订完竣”。这份自述的“杂忆”,张学良写了整整4个月,期间,前列腺发炎、发烧……张学良都未停笔。在《杂忆随感漫录》中,最后一节的标题为“对共产党的观感”,张学良“剖析”了自己对共产党的“新的认识”,文中不乏有迎合蒋介石的观点。

张学良写完回忆录后在日记中写道:“此乃我从来没写这么多字的东西,虽然不完美满意,但我竭尽心力矣。”

刘乙光将《杂忆随感漫录》及张学良的信,送台北交蒋经国。

5月10日,刘乙光从台北带回“总统”的意见:一是要张学良将《杂忆随感漫录》重新抄一遍;二是要求张学良将“去年12月17日上蒋‘总统’西安事变的复函,改为‘西安事变反省录’嘱我亲笔抄写。”并言“拟给诸高级将领参考”。刘乙光再三交待:“二事皆‘总统’亲告彼者。”抄写这两份材料,张学良整整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刘乙光将张学良缮写的“反省录”送至蒋介石,“总统”说:“留下我研究研究。”并交待说准备将张学良迁至“较近之处”“但未言明地点,何日期”。这份原本是奉蒋介石之令,张学良撰写了西安事变的经过,是作为私人信函交蒋介石的,现在被蒋改为“西安事变反省录”,还要求张学良亲手再抄写一遍。(这份材料后来流传外间,变为“西安事变忏悔录”。)

8月12日,蒋介石、蒋经国又给张学良“布置”任务,要求张学良写读《苏俄在中国》之读后感,并“把西安事加进去,”以便公开发表。《苏俄在中国》一书是蒋介石著的。
8月初,张学良发现自己咳嗽痰中有血。“照X光,看了内科和眼科大夫”。从8月14日至8月18日,张学良花了五天时间写完了《恭读〈苏俄在中国〉书后记》。

8月26日,刘乙光将该文送交蒋经国,得到的答复是先“放在那里吧!”

这一连串的“奉命之作”,总算都交卷了。随后接到通知,准备搬迁到高雄,1957年10月24日,张学良举家离开井上温泉,入住高雄西子湾。刘乙光告诉张学良,“总统”的寓所就在不远处,要保密,不要见陌生人。张学良有时看到附近岗哨增加,知道肯定是蒋介石来了,但蒋介石没有召见,几天后又归于平静。

(四)

1958年5月17日,宋美龄突然来到西子湾张学良住所,张学良在毫无思想准备下,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急忙召赵一荻与之相见,这是宋美龄第一次见到赵一荻。自张学良迁台后,宋美龄始终与之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可在信函中只提“凤姐姐”及子女事,几乎未提及赵一荻。大家寒暄之后,宋美龄巡视了各房间,送了糖果及鲜花,并告诉张学良,她将去美国,赶紧写家信。两人谈了约半小时。张学良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对于名禄无所希求,但仍愿为人类和国家,在有限的余生,再有所贡献……”并提出想见见“总统”。这是张学良第二次提出想见见蒋“总统”。“今天看见夫人,我十分快活,但又悲伤。”宋美龄说:“你从来是一爽直之人,你的话,我一定转达。”

宋美龄去美国了,托“蒋夫人”转达的“求见”,没有动静。

8月2日,张学良在报上看见一篇周鲸文的谈话后,找刘乙光商量,想请刘乙光到蒋经国处探听一下高峰的意旨并请个人帮忙,“打算写一篇东西”。这是张学良第一次“主动”提出写迎合高峰的文章,“听说老先生要南来,想趁老先生在西子湾呈上去”。刘乙光听罢,自然很高兴,说:“如果能写的话,那早就是高峰的意愿,不必探询,一定赞许的,不过高峰不愿出诸命令而已。”

张学良希望通过这篇文章让“老先生”看到他的思想已“有所改变”。这篇文章定名为《坦述西安事变痛苦的教训敬告世人》,交刘乙光28日送往台北,同时给台北包医生去信,讲述自己眼疾治疗的情况。

9月2日,刘乙光台北归来,告诉张学良他见了蒋经国,将信件送上。并向蒋经国汇报了张学良的“转变”。张学良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下午三点许,老刘乘汽车由台北返来,他告诉我:他到台北之后,将信件送给蒋经国,并请示三事,(1)余前书写之件,自己认为不满意,因彼时对共×的认识上未到时候,最近又看见了周鲸文的公表,自己决心写了这篇东西,但在文词上仍不满意,如加以修正,是所希望;(2)余近患目疾,已在高雄医治了一个多月,未见进步,如何办法?(3)时局不安,是否准备移动?日昨蒋经国将他(刘乙光)唤去,告诉他:我所写的东西,他已看过,甚为感动,已呈老先生矣;嘱我移医治眼疾。并手赠我红酒两瓶。”张学良从不愿意写回忆文章到“主动请战”,在蒋经国看来是“大有进步”。经上报“总统”同意,令张学良转移台北医院医治眼疾。

(五)

张学良在台北看病期间,临时住在北投幽雅招待所。

1958年10月17日,住所忽然迎来了一位客人——蒋经国。这是张学良与蒋经国的初次见面,过去互相都不陌生,但“无缘”见面。在日记中,张学良记下:“同蒋经国初次会见。早九点蒋经国来寓过访,相谈之下,甚为欢畅。我谢他多方的关怀,并道及我很想望一望老先生以慰多年的想念,并说明我之志望,富贵于我如浮云,惟一想再一践故土耳。彼频频问到起居饮食,我答以如今我之居处,已使我十分不安,并非矫情,乃现在的我,不应享此优荣也。彼又谈到如感寂寞,可以出去游玩游玩,并要派电影来赏阅,余力辞。约在十点左右,大家同摄数相片而去。”

这是张学良向蒋经国提出自己想见“总统”的要求。也许是宋美龄、蒋经国均将张学良求见的“要求”转告了“总统”,但更重要的是,从张学良送来的文章已表明张学良的思想“大有转变”。

蒋介石终于答应安排时间召见张学良。“11月15日早,老刘告诉我,昨日蒋经国将他唤去,关心我的病况,详加询问,并告诉他,我们要是回高雄以前,老刘须要再去见他。”

11月23日,刘乙光通知张学良做好准备,下午5点,“总统”将在大溪官邸召见。“3点一刻,蒋经国派其车来接,”张学良与刘乙光同行,约4点多到大溪,等了10分钟,由蒋经国,刘乙光陪同进入“总统”行辕客厅,相见之下,敬礼之后,一同进入小书斋。张学良与蒋介石再次相见,一晃20多年过去了,对于张学良来说,是整整二十余年的“管束”,往事如烟,恩仇纠缠……此情此景,非笔墨所能形容。

张学良在日记中详细记录了见面的情形:

总统召见:下午两点,老刘通知我,五点总统在大溪召见。三点一刻蒋经国派其坐车来接,我同老刘同乘,约四点三时抵大溪。先在一空军上校家中候等,约十余分钟,总统已到,蒋经国同老刘来会同至总统行辕。我将到客厅,老先生亲自出来,相见之下,不觉得泪从眼出,敬礼之后,老先生让我进入他的小书斋。我说“总统你老了!”总统也说“你头秃了!”老先生的眼圈也湿润了,相对小为沉默。此情此景,非笔墨所能形容。我恭问总统“身体安好,精神、饮食如何?”总统答曰:“都好。”总统问我,“眼病好些否?”余详答眼疾近情。又问我近来读些什么书?我答两三月来因眼疾,未能看书。自从到高雄以后,我专看《论语》,我很喜欢梁任公的东西,近来看了些梁氏著述。总统说:“好好!看《论语》是好的,梁氏文字很好,希望你好好的读些书,反(返)回大陆,你对于国家,还能有重大的贡献。”

……谈话时,赐以茶点。我问总统:“我应该看些什么书?”总统说:“《大学》和《阳明传习录》很好。”总统说西安之事,对于国家损失太大了!我闻之甚为难过,低头不能仰视。总统又言:“我(蒋介石)到高雄,我们再谈。”我立起辞行,总统亲自送我到廊外,使我非常的不安,总统止步,乃招呼经国先生送至大门之外,总统对我太客气,使我真不能受用。经国先生行进时,我对他握手感谢,此番召见,乃是他的从中力量。经国讲他将南下,到高雄再会,并很关心北投的住所,叫老刘可否生火,侍卫长亲到门外送。乘原车六点半返抵寓所。(共谈话约半小时)

这是张学良到台湾12年后,蒋介石第一次秘密召见张学良。

张学良的“忏悔”表明自己认识“提高”,希望老先生推荐“应该看些什么书?”并能请教“有道之士”一同读书。从谈话中可以看到,蒋介石仍提到“西安之事,对于国家损失太大了”。看来蒋介石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西安事变”,并且将自己失败的责任都推到张学良身上,即便张学良已付出二十余年的“管束”时光。两人谈话仅半小时,蒋希望张学良“好好读些书反(返)回大陆,你对于国家,还能有重大的贡献。”丝毫未提关于“解禁”或“恢复自由”的字句。“管束”生活依旧。张学良可以感受到的是,自从迁到高雄,蒋经国频频召见刘乙光询问情况,“此番召见,乃是他的从中力量。”……看来“子承父业”,自己要接受经国老弟的“管束”了。蒋介石后来也到过高雄,却没有再约见张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