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囊内镜能检查结肠吗:自信不是“傲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18:57:23
当中国再度崛起的时候,应当让全世界知道,虽然中国拥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历史和文化,但是她的历史遗产总是和平和自卫的。这符合中国自身的利益。
如果互相尊重的那些条件存在,中国人自己寻找重建文明的坚定努力就不能被称为“傲慢”。
中国的发展创造了奇迹,吸引着世人的目光,各个国家对中国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中国政府的外交政策也因此变得更感兴趣。中国实力增强、国际地位提高后,下一步将往何处走,如何重新定位自己,与邻国的关系会怎样演进?对此,国际社会有着种种预测,其中不乏各种猜忌、担忧甚至是反面说辞。为此,我们就西方部分人提出的中国“傲慢说”以及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等相关议题,专访了王赓武教授。
《中国社会科学报》:您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出,中国目前正经历着自汉、唐、明清后的“第四次崛起”。文章的最后一段说:“西方希望中国继续前进,符合他们认为的全球未来理想。但中国的自我意识促使它质疑西方这些要求的合理性。中国领导人更愿按照自己的方式和速度行事。”西方认为这体现了中国的傲慢,您如何评价中国“傲慢说”?
王赓武:关于世界应如何发展,中国有可能发展出自己的一套理解,而无需变得傲慢。当中国再度崛起的时候,应当让全世界知道,虽然中国拥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历史和文化,但是她的历史遗产总是和平和自卫的。这符合中国自身的利益。近现代史已经教会中国不能再让防卫空虚,但同时也教会中国的领导人,帝国主义的野心是徒劳的,它最终不仅会使其他国家遭受毁灭,也会毁了实行扩张主义的国家本身。在寻找自己的国际地位和发展路径的进程中,中国不需要威胁任何国家。但是,中国不能表现得很软弱,因为富有侵略本性的其他国家可能蠢蠢欲动,当他们认为有机会再次把中国打倒的时候,可能会伤害重新崛起的中国。
中国应该清楚地表示,她尊重其他国家的权利,同时也希望其他国家尊重自己。与此同时,中国应该寻找为自己建立一种全新文明的最佳途径。考虑到中国复苏的显著变化和她应对全球化趋势的意愿,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中国未来的文明将与别国的文明和谐共处。19世纪的观念认为,只有一种文明,后来这种观念被证明大错特错。文明是多元的。一些文明曾经历暂时的衰落和黯淡,但它们已经证明拥有伟大的复苏能力。经历长期受制于人和各种各样的威胁,包括中华文化在内的这些文明能够吸收必要的新知识,力争赶上甚至超过那些它们已经学了很多东西的国家。和平发展的关键在于,每种文明都能因其内在的品质而受到尊重,并能按自己的方式去发展。每种文明都不应受到当前先进民族的胁迫,也不应在他们面前感觉低人一等。先进的民族常感觉自己的成就比其他文明高,并试图迫使其他文明遵循它们的方式。如果互相尊重的那些条件存在,中国人自己寻找重建文明的坚定努力就不能被称为“傲慢”。
《中国社会科学报》:本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有一些声音质疑中国的国际地位“被第二”了,且受到“老大”与其他大国的战略猜忌与联手围堵。例如,一些学者担忧美国蓄意制造东南亚地缘战略危机,而且西方各国也配合并支援美国,力图从战略高度“经营”东南亚,围堵中国。对此,能谈谈您的看法吗?您如何评价中国在东南亚的地缘战略?
王赓武:我已经多次写文章谈到东南亚对中国的重要性,现在我仍对此深信不疑。但我也已强调,该地区包含10个小国,他们一向把中国当成一个非常强大的邻居。这一事实使中国背负一项责任,她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小邻居们放心,证明自己一向乐于助人、通情达理。如果中国像过去那样只是单独与那些国家交往,那就相对容易得多。她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以贯之地做一个慷慨、仁慈的巨人,一言一行都要表现出诚挚和好意。
但是,今天的现实情况完全不同。世界变得越来越小,其他地区的几个强国在该地区也拥有利益,他们将使出浑身解数防止让中国主导该地区。因此,中国自己说自己有好的意图还不够。中国必须灵活应对变化的环境。比如,重印战前南中国海的旧地图,不考虑后殖民时代东南亚独立国家的现实,显然于事无补。同时,坚称所有有关南中国海的谈判都必须是双边的,并且不与中国宣称尊重的国家间组织——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进行此类谈判,这即便不引起猜疑,也必定导致误解。坚持诸如此类的政策有可能支持那些怀疑中国最终目的的人的观点,同时也会削弱愿意相信中国的主张是真诚的那些人的观点。
虽然我相信,面临变化中的现实,旧政策需要重新调整,但是美国决定在东北亚和东南亚扮演积极角色的最新进展,再次向中国提出了新的挑战。我始终相信,假如有机会这样做,来自其他地区的大国将试图把东南亚国家争取到他们那边,防止该地区变成中国的后院。如果这些外部势力成功地达到目的,将实际上成为对中国的一个牵制。考虑到今天该地区许多国家存在激进主义,中国亟须形成对待东南亚的新思维。顽固地坚持老生常谈是错误的,然而富有原则的中国可能未对东南亚国家联盟的未来进行十分仔细的重新评估,就主张该组织能够确保这一地区的安全。
(被访者系新加坡国立大学特级教授、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荣誉退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