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纪实(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4 07:46:48

在当今我国社会中,婚外情有着若干迥异的类型,每一类型各有其存在的原因,对当事人及其婚姻各有特定影响。下述这些场景是我们在访谈中录到的一些耳熟能详的婚外情史实:  "我是我们公司最后一个知道他有外遇的人。发现他有外遇是因为一封信。这封信还是从我手里转到他桌上的,字体很娟秀,地址好像是北京某个大学的。当时我并没过多在意。  他每天来往的信件很多,都是业务上的一些事,我从来不看他的信。几天后,我有事到他抽屉里找一份材料,这时,我看见了这封信。信已被拆开,不知当时出于什么意念,我打开了信。我的血一下子凝固了。这是一封写给我老公的情书。  强,我的爱人: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可我怎么也忍不住,我不能不想你。我的房间里还散发着你的气息,我的脸上还留着你的热吻。  现在屈指算来,我们相爱已有一年多时间了。强,认识你真好,我长这么大到现在才知道,做一个女人可真好。有时我在想,遇到你是不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强,你说你要离婚娶我。对此,我不敢奢望什么,我怕这样上帝会太宠我的。我只要你能永远想着我,爱着我……  永远爱你的 梅  看完这封信,我呆立在他的办公室里好久,脑子里始终转不过弯来,恍若一场梦。这明明是电影、小说中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晚上当我把这封信扔在我老公面前时,他惊呆了。那晚,我跟他吵了很久。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向我保证,从此绝对不再和她往来。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我现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那时流了很多很多泪。"  

1999年,迷恋跳舞的马兰结识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这个人叫关正宇,1.66米的身材,比她的丈夫要矮上一头。经常伴舞,她了解了他的身世。他四十五岁,重庆人,已有家室。接触中,马兰渐渐对这个男人崇拜起来。他有能力,有钱,却不乱搞女人。有时,跳累了,天色晚了,关正宇便约她到饭店吃点夜宵。在马兰的心目中,他是个知情达理、善于体贴女人的男人。  一天,跳舞过后,两人又来到餐馆小聚。马兰显得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样子。点过菜肴后,关正宇对马兰说:"你就是缺少男子的爱呀。"一句话说得马兰满脸绯红。论身材长相,丈夫百里挑一;论夫妻感情,丈夫对她百依百顺;论工作、事业,两人工作单位好,又都干得很舒心。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荡荡?善解人意的关正宇似乎看出了她的病根。于是,需要被"爱"的马兰与想真心"爱"她的关正宇走到了一起。2000年年初,马兰与关正宇别夫离妻抛子终于走到了一起,租了一处楼房,两人过起了罗曼蒂克的同居生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精神生活里荡漾着一股新鲜感。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一个工科博士带着他的漂亮情人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个姑娘姿色出众,在人群中很显眼,又显得非常稚嫩害羞。她是从县里来的一个小委培生。博士三十五岁,长得"人不可貌相",有个美满家庭,妻子是研究院的实验员,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小女儿。  妻子知情后,两人经历了一场扯破脸皮的争吵。妻子虽然仍一如既往精心持家,但对他已非常阴冷。这令他怨怒。他开始把妻子和情人作比较,持家女人和谈情女人实在无法放在同一架天平上称量,妻子的尖锐和情人的温柔相比照,那温柔更叫人萦怀。在这种不公平的较量下,他想到了离婚,因为,"说句老实话,那女孩确实太可爱了。"  

阿萍凭着丰满高挑的身材和靓丽的脸蛋,先后被招聘到大酒家、名人俱乐部当服务员,最后跳槽到P城小有名气的娱乐场所"金湾梦幻城"。灯红酒绿的都市夜生活使阿萍怦然心动。看到一个个款爷靓姐穿梭往来,她甚为羡慕。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不经意间闯进了她的视野。那天,阿萍给一位三十七八岁左右的客人上茶,不小心将杯子撞倒,溅了客人一身茶水。在这个高档娱乐场所,出现这种情况是会被老板炒鱿鱼的。阿萍头脑顿时嗡的一声。就在她等待客人大发雷霆之时,不料这位客人站起身来赔着笑脸,反倒像他做错事似的连连道歉:"小姐,对不起……"老板走过来巡视,那中年男人替她"打掩护",声称是自己不小心所致。阿萍逃过此难,牢牢地记住了这位客人的面孔。时间久了,阿萍知道他叫张超,一个已有妻儿老小的小老板。张超每次光顾,阿萍总是争抢着伺候,有事没事与他聊几句。渐渐地,她对这位身材魁梧、英俊潇洒、散发着一种成熟气质的男人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特殊好感。与此同时,张超也被阿萍的美貌所吸引,经常请她出去吃夜宵,阿萍每次都欣然赴约。两人渐渐开始卿卿我我、搂楼抱抱,结识仅三个月,便到了如胶似漆、难解难分的地步。  

杨励和高跃春1987年结婚时曾招来无数羡慕的眼光。1996年6月,高考前夕,考生例行体检。P城某区公安分局副局长何龙的儿子填报的志愿是警察学校,但他的视力较差,何龙担心因体检不合格被刷下来。于是,便通过张护士找到了做医生的高跃春,她很快答应帮忙,还收了500元钱。从此后,何龙注意上了容貌气质俱佳的高跃春。他先是借"感谢"之情和她见面,后来便编出各种理由,请她到一些高级娱乐场所吃饭、唱歌和跳舞,说是让高跃春"见识见识"。在强大的金钱攻势面前,高跃春"下水"了……每次幽会完毕,何龙便用小汽车拉高跃春到夜总会、歌舞厅"直落"(广东话意即吃饭、唱歌、跳舞一次全过)。高跃春经常到深夜才意犹未尽地回家,丈夫、孩子、家庭……这个知识女性曾引以为豪的一切,都在灯红酒绿中褪成了淡色。  

"我参加市工商管理局举办的\'广告专业技术岗位\'资格培训班纯粹为了我们的老总。他说自己公务缠身,让我听课,然后把笔记给他。  结婚后,我反而觉得所谓的婚姻大事其实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只不过是把两个独立而自由的人用一张红纸给拴在一起。没结婚时可以亲吻搂抱发生关系,结婚后还是这一套,唯一新增的内容就是由原来不争吵变得争吵了。而且没有了过去的相敬如宾和甜言蜜语,一张嘴全部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非常恶毒,经常为一点儿小事就吵得天翻地覆。当然,生儿育女也是婚姻中的必不可少的新内容,但我根本就不打算要孩子。  \'这世界太小了。不愿见面的人又见面了。\'  我一万个也没想到诙谐、调侃的语调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三年后居然在这里再次出现。真的,那声音曾经整整伴随了我两年,以至于不用看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怎么就跟从天而降一样地一下子坐在了我的身边。  无滋无味的谈话,无滋无味的晚饭,当我喝完最后一口奶之后,就站起身说走。他说开车送我。我说算了,有358路公共汽车。他说把我送到安定门地铁站。那时候,一股浓郁的忧伤弥漫在我的心头,我拉开门,一步跨了出去,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跨进这道门槛。  跨出门以后,我背对着他,他在关被我推向外侧的防盗门时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腋下,示意我让开。我扭转身体,发现他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股香甜的酒气呛得我闭上了眼,身子不由得贴近了他。  那个晚上我没走。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他的身体,尽管我和他谈过两年恋爱,但他只是拉拉我的手而已,偶尔很绅士地吻一下我的额头。想起我与先生婚姻中两人睡在一起成百上千次,竟都没有这次惊心动魄。  后来的几天我都是在他那里过的夜,一种几乎全新的感觉令我兴奋莫名。"  

"和许云辉的相恋是从六朝古都南京回来之后。在南京,他对我关怀备至,他的博闻广识、对古玩玉器中肯的评判鉴定,对我无疑产生了磁铁般的吸引力。婚后,直面丈夫兼\'导师\',我才发现自己成了他前妻的延续。  一次我无意中打碎了一块\'壁虎戏芭蕉\'的玉挂,他竟然大发雷霆,继而大放悲声。原来这正是他前妻的遗物。渐渐地我发现,在他对玉的痴迷中,原来还寄托着他对\'她\'的哀思。他的前妻原来是一位玉器商的千金,出身富贵,爱玉爱得痴狂。这个早去世的女人,就像《蝴蝶梦》里的吕蓓卡,人早已不在了,可时时处处总是她的影子!在那半明半暗的书房中,许云辉出神地端详玉块的模样,让我感受到人生的暗淡无光。  就在这时,隋唐出现了。我们是有缘分的。从一次参观琉璃厂第一眼的对视起,我们心里各自一震。人生的不和谐太多太多,能碰上些许和谐是多么万幸。  后来我们就在琉璃厂经常碰面。隋唐的历史知识、文物鉴赏能力是如此精湛,完全不亚于许云辉。和隋唐的交往越深入,他的那份沉稳像年长我许多岁一般。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忧郁、沉思和梦想。我迷恋于这样一双介于孩童和男性之间的艺术的眼睛。  和隋唐的第一次动真格儿,是他要去远行的那一晚。一位台湾玉商请隋唐去洛阳买玉器。那一晚,在他栖居的小屋里,他把我拥入怀中,年轻男子的心脏跳动得铿锵有力,健康极了。我哭了。是呀,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理由要求自己的灵魂受难、苦闷、窒息,任何一种敷衍生命的做法都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那一刻,我多想摆脱过去晦暗的生活,不为别的,仅为了让生命得到真正的轻松与快乐。" 

  有时婚外情场景会在这些场合发生:  近傍晚时分,一家超级市场内纸类用品区,一名四十开外的男子和一名年纪稍轻的女子把各自的手推车并排停放,一面打量架子上的货品,一面轻声窃窃交谈着。她的长相像个乡间姑娘,健康淳朴;他身材高大魁梧,衣着体面但略带皱乱。只要有人经过,他俩就忙着翻弄餐巾。利用半隐蔽的空间,他俩谈他目前的工程(他是个建筑承包商)、她的子女(三个)、她近来尝试二度就业的情形(十年前她是个室内装潢设计师),还有昨晚他因为想她辗转难眠。他俩已十天未曾共枕,而她多么喜欢他说这种话时脸上挂着的表情。  他俩做情人已有三年光景。她在自己的婚姻生活里,从未体验跟他相处时这种轻松自在的沟通,以及彼此完全专注于对方;他在自己的婚姻和之前的三段婚外情里,从未有过跟她在一起时的这种热情和真诚关爱。她的婚姻没有痛苦,但空洞、公式化;他则长久处于冷战和无性状态。他和她经历了初始的喜悦、后续的愧疚和乞求合理化的痛苦,最后进入寻找彻底解决方案的阶段。然而,她的父亲是位显赫而保守的教授,她无法面对离婚可能带给他的羞辱和父女疏远的必然后果。同时,这位承包商已延缓离婚的努力,等待她有所行动。  大约两年前,他俩就已走到这一步僵局,而且放弃讨论这个问题以免因它而加速分手。他俩每周二三次安排在超市、图书馆、大型书店或医院大厅见面几分钟,只是为了象征性地牵牵手、看一眼彼此、聊聊日常琐事。这种情况已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俩各自维持着婚姻的假面,但在这冰冻的表面下,他俩的爱情之河正在悄悄地涓流着,是他俩真正的生活实体。  一家饭店里,一名衣着光亮、肤色黝红的三十五岁的男子正坐在床上眺望窗外。外头天色渐暗,空虚的长夜即将来临。他翻阅一本绿色封皮的小电话本,而后拨通了电话号码。  "瑞莲,亲爱的!"他说:"我是安琪啊!我写信告诉过你,这个星期我会到这儿来。你没收到我的卡片?……是不是你现在不方便说话?那好,我问,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可以吗?好!你家里有别的人在,另一个从外地来的朋友。不是?……那么,是亲戚。不是……你不会是结婚了吧?是?……嘿,亲爱的,太好了!像你这么好的女孩,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恭喜啊!……好,我这就挂断,免得给你惹出麻烦。再见了,祝福你啊!" (选自《婚外情这东西》,作者程超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