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适合中国日语学习者的日语被动句分类方法

探讨适合中国日语学习者的日语被动句分类方法　　孙攀河

［摘 要］通过对比中日文中被动句特征的异同点，探讨适合中国日语学习者的日语被动句分类方法。提出日语被动句可分为“有情用法”和“无情用法”两大类，然后可再细分为五小类。有情用法的被动句主语是人，主要表达主语受动词所指动作的影响，以及产生的好恶等主观感情。无情用法的被动句主语是事物，具有客观性、广泛性等特点。

［关键词］被动句；有情用法；无情用法；主观感情；客观叙述。

一 日语被动句的分类方法

日语被动句指不是以动作影响的施加者，而是以承受者为主语的，从受到动作影响的人的角度叙述事件的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主要通过动词的被动形[①]表达被动的含义。在日语学习的初级阶段，当学习完几种主动态的句子之后，被动态就作为一个重要的语法点出现。这是因为被动态是日语语态——描述主语与动词所示的动作的关系——当中最基本的一种语态，在整个日语语法体系中非常重要。

在日语教学实践中，笔者发现虽然很多的学习者大都能够理解教科书中的日语被动句的句型，并能够完成课后练习，但是还存在着不太会在日常会话中应用日语被动句进行表达的问题。即看似已经掌握了日语被动句，但实际上对于应该在什么样的场合使用被动语态，被动句当中的主语应该是人或者是事物等还不甚明了。笔者认为之所以产生这样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的日语教科书、语法书中所使用的日语被动句的分类方法存在一些问题，没有充分考虑到以中文为母语的日语学习者的认知方式及语言表达习惯。

常见的日语教科书、语法书中的被动句的分类方法大多基于日本学者的研究成果，一般把被动句分为动作作用的承受者在事项当中的“直接被动句”，和动作作用的承受者在事项以外的“间接被动句”两类[②]。例如：

（1）高橋さんは先生にしかられた。　　　　　高桥被老师训斥了。（直接被动句）

（2）高橋さんは雨に降られて風邪をひいた。　高桥被雨淋后感冒了。（间接被动句）

两者的区分标准主要在于主语是否在被动词代表的事项当中。例句（1）中动词“训斥”的对象就是高桥，所以称之为直接被动句。而例句（2）中动词“下”的是“雨”，高桥只是间接受到影响，所以称之为间接被动句。

最近还有日本学者提出除以上两类之外，还有另外一类的“中性被动句”。例如：

（3）高橋さんは弟にケーキを食べられた。　　高桥的蛋糕被弟弟吃了。（中性被动句）

因为在这个句子的事象当中，吃这个动作的直接对象是蛋糕，而高桥是处在“吃蛋糕”这个事象之外的，所以过去一般把这类句子划分为间接被动句。但是因为蛋糕是高桥的所属物，被吃掉之后高桥间接地受到影响，所以也可以认为这类句子是介于直接被动句和间接被动句之间的中性被动句。中性被动句在日语中比较常见，一般限于表达主语的身体某一部分、所有物、亲人朋友等出现问题，主语因此受到影响[③]。

很显然，这种日语被动句分类方式主要面向的是以日语为母语的语言学习者和研究者。因此侧重在理解日语被动句的使用习惯和句意的基础上，对被动句进行分类。而我们在日常的教学实践当中面临的问题是，不但要让学习者掌握被动句中的动词活用以及接续方式，会做练习题，更希望学习者能够主动地运用所学到的语法自如地表达。如果只为满足理解语法的目的，那么上述的分类方法也许就够了。但是要想达到后一个目标，我们必须探讨另一种既能够适应中国日语学习者，又能够合理划分日语被动句的分类方法。

二、中文被动句的特点

中文中有关被动句的定义和日语类似，指主语不是动作的施加者而是动作的承受者的句子。但与日语被动句形式上一般包含动词被动形不同，中文被动句一般分为句子当中有诸如“被”、“遭”、“受”等介词的明确标志的标志型被动句，和虽然没有明确的标记但表达被动含义的无标志型被动句两类。例如：

（标志型被动句）

（4）老张被小王骗了。

（5）小王的钱包被小偷偷了。

（无标志型被动句）

（6）郑燕昨天淋了雨，感冒了。

（7）2008年奥运会在北京举行。

（8）信已经寄出去了。

其中例句（4）基本可以对应日语中的直接被动句，例句（5）基本可以对应日语中性被动句。例句（6）因为可以表达为“被雨淋了”，所以也可以称为相对的无标志型被动句[④]。例句（7）和（8）一般不表达为“被”，所以是典型的无标志型被动句。上述例句分别可以翻译为：

（4’）張さんは王さんに騙された。

（5’）王さんはスリに財布を盗まれた。

（6’）鄭燕さんはきのう雨に降られて、風邪をひいてしまった。

（7’）2008年オリンピックは北京で行われる。

（8’）手紙はもう送った。

翻译时，首先要注意例句（5’），这里日语被动句中的主语应该是人，而不能根据中文的表达习惯翻译成：

（9’）王さんの財布はスリに盗まれた。

例句（8）有点复杂。在中文中虽然是无标志型被动句，但在日语当中一般用强调主语的主动态表达。另外还可以有其他的表达形式，但侧重点不太一样。如：

（10’）手紙は送ってある。

例句（8’）侧重动作的完成，例句（10’）侧重动作后结果的延续。需要注意的是例句（8）不能表达为：

（11’）手紙が送られ（てき）た。 收到信了。

概括起来中文被动句的特点，一般有如下五点。

其一、中文当中多用主动句表达，所以站在动作承受者角度的被动句一般不太常用。王力先生在讨论中文被动句时曾说过，“一般说来，这种语法结构只在书面语言上出现。在口语中，被动式基本作用仍旧是表示不幸或者不愉快的事情”[⑤]。

其二、有一部分被动句特别是在口语当中采用简化结构，呈现出主动句的形式，但在意义上还是被动句。

其三、中文被动句通常要点出动作的施动者。

其四、多在负面意义下使用，陈述不幸、受害、不愉快的事情。

其五、在中文中有些动词本身就有被动含义，含有这类动词的句子形式上是无标志型被动句[⑥]。

现代中文受到欧美语言文化的影响，有时偶尔也会出现“他被许可会见校长”，“他被视为少有的日语教育专家”等模仿西欧语言的句子。但因为这类句子表达的不是负面的意义，所以显得有些别扭。若要更符合中文表达习惯的话，应该说成“他获准会见校长”，“他算是少有的日语教育专家”。

三、探讨适合中国日语学习者的日语被动句的分类

古代日语深受汉语的影响，所以日语中的被动句也有一些和中文类似的特征。例如，古典日语中被动句也相对较少；多用于书面表达；一般也仅仅表达动作承受者受到的负面影响等等。但二者也有不同之处。相对于中文被动句注重对句子意思的理解和虚词的使用，日语被动句一般在形式上均采用动词被动形，故能明确区分。

另外，近代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大搞“文明开化”学习西方，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巨大。在这个过程当中逐步形成的现代日语也深受影响，其中之一就体现在被动句上。传统上人以外的“非情之物”是不用作被动句主语的，但在现代日语中，非情之物也可以作为被动句的主语出现。这类非情之物作主语的被动句往往带有英语被动句的一些例如客观性、广泛性（可以不提及动作主体）等的特点，因此经常见诸于新闻报道、学术文章里。

根据中日文被动句的特点，笔者认为应该探讨一种更适合在中国的，或者说以中文为母语的日语学习者的日语被动句的分类方式。

笔者提案的方式认为，首先将日语被动句分为主语是人的被动句，和主语是事或者物的被动句两大类。主语是人的被动句往往含有人的好恶等主观感情，因此也可以称之为“有情用法”。而主语是事或者物的被动句因为没有好恶感情在内，是一种客观叙述，所以也可以称之为“无情用法”。 有情用法的被动句也是日语自古以来的传统用法，无情用法的被动句基本上是近代以来，在参照西方语言表达的基础上产生的一种较新的用法。例如：

（有情用法）

（12）わたしは友だちに裏切られた。　　　　　　　　　　　

我被朋友出卖了。

（无情用法）

（13）2008年8月、オリンピックは北京で行われた。

2008年8月，奥运会在北京举办了。

接下来把有情用法的被动句再细分为他动词的直接被动句、他动词的间接被动句、自动词的间接被动句三类；把无情用法的被动句再细分为动作主体客观广泛类、动作主体个人类两种，共计5种。详细如下图：

接下来笔者将详细叙述各类被动句。

１、有情用法：以人为主语的被动句。

A 他动词的直接被动句。动作直接作用或者影响主语的被动句。

主动句： 後ろの人が私を押した。 背后的人推了我。

被动句： 私は後ろの人に押された。 我被背后的人推了。

主动句： 先生が私を褒めた。　　　　　老师表扬我了。

被动句：　私は先生に褒められた。 我受到老师的表扬。

B 他动词的间接被动句。动作间接作用或者影响主语的被动句。这种被动句多表达受害、受影响等消极的意思。

主动句： 母が私の日記を読んだ。 妈妈读了我的日记。

被动句： 私は母に日記を読まれた[⑦]。 我的日记被妈妈读了。

主动句： 隣の会社が高いビルを建てた。　附近的公司建起了高楼。

被动句： 田崎さんは隣の会社に高いビルを建てられて、日が当たらなくて困った。　田崎先生受附近公司建起高楼的影响，没有了光照，很烦恼。

C 自动词的间接被动句。自动词的被动句只用于受害等意思消极的场合。

主动句： 急に友達が来た。　　　 突然我的朋友来了。（客观叙述）

被动句：（私は）急に友達に来られた。 朋友不期而至，我很为难。

此句中“来”的人是朋友，而我是受到这一动作影响的一方。

小结一下有情用法的被动句。首先这类用法的被动句主语是人，所以这种句子包含有人的感情，一般可以翻译为“被…”、“遭受…”等。另外无论是直接被动句还是间接被动句，除去个别的如「褒められる?評価される」等词以外，一般有情用法的被动句大多表达的还是主语受到影响或被害之后遗憾、困惑等不好的、负面的感情。日语中表达受动者愉悦、感激等好的、正面的感情时，在一般情况下使用授受语态。试比较下面的句子：

（14）私は田中さんにドアを閉められた。

田中把门给关上了。（其结果影响到我了）

（15）私は田中さんにドアを閉めてもらった。

田中帮我关了门。

例句（14）是被动句，所以表达的是主语“我”由于种种原因不希望关门，而田中却关了门使我为难的意思。而例句（15）是授受句，通过「もらう」这个词表达“我”得到了某种利益，以及感激等意思。

2、无情用法：以事物为主语的被动句。

A 动作主体客观广泛类。这类被动句中，动词所指动作的实施者是或者是具有广泛性的普通大众，或者没有必要提及。

主动句：2008年8月、北京でオリンピックを行う。

2008年8月，（某人或团体）在北京举办了奥运会。

被动句：2008年8月、オリンピックは北京で行われた。

2008年8月，奥运会在北京举办了。

在这个被动句例句当中实施“举办”这个动作的主体没有必要提及。

主动句：日本の大学生はあまり勉強しないと、言っている。

（某人或某些人）说日本的大学生不太学习。

被动句：日本の大学生はあまり勉強しないと言われている。

都说日本的大学生不太学习。

被动句当中“说话”的动作主体虽然没有明确提及，但只能是“大家”都说，而不是某个人在说。

主动句：若い人がこの歌を歌っている。 年轻人唱这个歌。

被动句：この歌は若い人に歌われている。 这歌在年轻人中广为传唱。

在这个例句的被动句中，虽然提到了“唱”这个动作的主体是年轻人，但它表达的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具有广泛性的一群人。同样的用法，如果换成某个具体的人，例如：

主动句：弟がこの歌を歌っている。　 我弟弟正在唱这首歌。

被动句：×この歌は弟に歌われている。

则被动句的表达非常不自然，所以不成立。

B 动作主体个人类。被动句动作的实施者是具体的某个人。

在这种被动句当中动作的实施者后一般接续「によって」或者「から」。其中接续「によって」的句子，表达发现、创造、发明等意思。接续「から」的句子有事物转移的意思。

主动句：紫式部がこの本を書いた。　　 紫式部写了这本书。

被动句：この本は紫式部によって書かれた。 这本书为紫式部所作。

主动句：校長先生は卒業証書を渡した。　　　　校长颁发毕业证书。

被动句：卒業証書は校長先生から渡された。 毕业证书由校长颁发。

但注意这种句子的具体实施者不可以是第一人称“我”，如：

私がこの本を書いた。　　　

→×この本は私によって書かれた。

无情用法被动句的主要特征就是表达的客观性，亦即不包含说话人个人好恶等情感在里面。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客观性，无情用法的被动句才广泛使用在新闻报道、学术文章等当中。其次“动作主体个人类”被动句对应的主动句往往使用他动词表达，因此侧重表达某人有意图地做了某事（主观性）；而被动词句则由于主语是事物，侧重事物状态如何的客观表达（客观性）。

四、结语

本文在考察、对比中日文被动句特点的基础上，探讨了适合中国的日语初学者的日语被动句分类问题。根据中日文被动句的特点，本文尝试着对日语被动句进行了重新分类。尝试如此分类的主旨是既要尽可能包含日语被动句的全部内容，还要结合中文被动句的特点，最终达到使中国学习者容易理解、容易掌握的目的。

由于重点在于探讨分类方式，所以本文没有探讨诸如日语中的无标志型被动句、施动者后接续助词“に”、“から”、“によって”的区别、无情用法的被动句与自动词句的异同[⑧]等问题。这些都作为今后探讨的主题暂时搁置，并将激励我做进一步的研究。

注释

[①] 本文没有使用“学校语法体系”中“未然形＋れる”的说法，而是采用“日本语文法体系”当中的动词分类方法。具体参照（日）庵功雄《新日本语学入门》、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年、63-72页。

[②] 持这种分类方式的研究例如：庵功雄等著《日本語文法ハンドブック》、日本3A出版社、2001年；顾明耀等主编《标准日语语法》、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7月；王子愉编著《现代日语语法》、外语教育与研究出版社、2005年7月等。

[③] 庵功雄《新日本语学入门》、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年、129-132页。

[④] 关于“淋了雨”（无标志型被动句）与“被雨淋了”（标志型被动句）两者究竟哪个更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的问题，或许网络搜索引擎可以提供一个佐证。两者在Google搜索的结果显示，“淋了雨”共有约7680000个相关网页，而“被雨淋了”共有1250000个相关网页。这个结果间接说明了“淋了雨”更符合中文表达的习惯。

[⑤] 王力《汉语史稿中册》、中华书局、1980年、436页。

[⑥] 李金媚《中文的被动句》、《辽宁工学院学报》2004年12月、总第32期。

[⑦]再次提醒像这种表达主语的身体的一部分、拥有物、或者家人朋友等等受到影响的被动句，初学者应该注意在汉译日当中不要翻译成“私の日記は母に読まれた”。

[⑧] 例如：「台風で橋が流された」，「台風で橋が流れた」这两句之间的异同。

参考文献

1、（日）庵功雄《新日本语学入门》、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年。

2、（日）庵功雄等著《日本語文法ハンドブック》、日本3A出版社、2001年。

3、顾明耀等主编《标准日语语法》、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7月。

4、王子愉编著《现代日语语法》、外语教育与研究出版社、2005年7月。

5、王力《汉语史稿中册》、中华书局、1980年。

6、皮细庚编著《新编日语语法教程》、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7年。

7、李金媚《中文的被动句》、《辽宁工学院学报》2004年12月、总第32期。

8、张兴旺《现代汉语被动句的界定及其分类》、《阴山学刊》第21卷第1期、2008年2月。

9、林凤英《日语被动句研究述评》、《沈阳师范大学学报》、总第145期、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