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九卸任待遇:老师,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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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安宁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9月13日   11 版)

    不知是因天生的记性不好,还是学生实在太多,我总是记不住他们的名字。这让我常常会在他们面前,觉得尴尬,或者愧疚。

    记得一次发作业,其中一个叫曾的男生,站在我的面前,我却一脸认真地问他:你们班的曾在哪儿呢?这一句,让他即刻脸红,似乎怕人听到一样,低声道:老师,我就是。我看着手里那份作业上,他特意写给我并深深将我感动的一首小诗,突然觉得不安,为我如此漠视了他的一份真情。那节课上,尽管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可是,我却不敢再与他对视,似乎,怕他眼中的失落,会将他心底对我曾经的好,冲刷得一丝不剩。

    又有一次,我让学生起来回答问题,说了要叫一个男生,喊了名字,却最终在哄堂大笑中,看见一个满脸通红的女孩站起来。而这个女孩,刚刚还在楼道里甜甜地向我问好,并告诉我说,她很喜欢听我讲课。我猜想那个女孩,会在课下被别的同学议论,说她的名字中性,且毫无特色,以致于半个学期过去了,老师完全将她当成男生。

    这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一次上公开课,叫学生回答问题,一律用学号代替他们的名字。事后,有学生投诉到校领导那里去,说感觉自己在人前受到了侮辱,明明有名字,却用数字来代替,听起来,好像是监狱里的犯人。朋友也气愤,回说,名字也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只不过,听起来比数字稍稍优雅一点而已。但学生们不依不饶,坚持称要维护自己的姓名权,否则,就不上他的课了。好在朋友讲的是必修课,有考试在那里门神一样守着,没有学生敢真的拿学分对抗,所以双方抗衡一阵,朋友不再以学号称呼,而是改称“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生”,或者“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来代替他们的名字,而学生们,也勉强接受了这位老师对自己名字的另类叫法。

    不过我的学生浩南,还是有他的办法。他常常给我发一些自己创作的诗、歌词或者抒情文字,每次都会在上面,重申一下自己的名字,并且,将刚刚拍摄的一张照片,贴在邮件里。说是自恋,但事实上,我完全猜得出他的心思,无非是让我能够将他的名字和容颜对应起来。

    我果真记住了他。一次在走廊里遇到他正和一群同学走在一起,我很大声地,甚至带着点炫耀和得意,喊出他的名字。他先是欣喜,继而却显出一些尴尬和躲闪。我不明白,照例热络地问他的学习情况,还说,刚刚给他的一首诗进行了网上点评,有时间记得去看。他慌慌地点头,而后又急急地与一群人走开了。可是,还不等我也转身走开,就听见有人带着不满,朝我大喊:老师,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们是谁?

    在那些学生的背影里,我突然间想起读书时,有一个不过是给我们上过一堂课的老师,在路上,竟然喊出我的名字。那一刻,我特别感动,并将这位老师很用力地记在了心里。

    我们这一代老师,已经远远没有老教师们那样细心,可以将每一个学生,至少,是正在相处的学生的名字丝毫不差地记住。我们总是在下课铃声响起之后,飞快地去赶班车。可是,我们忘记了这些学生的名字,忘记了他们想要从我们这里索取的,未必是多么丰厚的知识,而是一种隐在名字背后,不能被漠视的对于个体的认可与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