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犬vs德牧:妓院女老板的退敌绝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23:53:22
“倡姥退敌”的故事

很久以前,曾经看过周星驰主演的一部电影,片名好像是《九品芝麻官》。大致内容是:包龙星花钱捐了个候补知县的小官,好不容易等来机会出任实缺,却又被大律师方唐镜设计陷害,身败名裂,成了穷要饭的。为了生存,包龙星到妓院打工,偶然发现妓院老板娘有一手花样百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骂街功夫。遂暗中模仿,勤学苦修,终练得出口成脏、巧舌似剑,一张利嘴可以翻江倒海。最终,凭此“神骂”之功,包龙星舌战方唐镜,痛斥魏公公,当堂处斩水师提督之子常威,为蒙冤的戚秦氏讨回了公道。嬉笑之余,只当是周星驰的无厘头,恶搞而已。

近日读沈括《梦溪笔谈》,发现宋代还真的有将“神骂”之功发挥到极致,并用于临阵退敌的记载。由此,推断电影的编剧可能受过此故事启发。沈括记述内容是这样的:北宋元丰年间(元丰是宋神宗的第二个年号,共八年),西夏国梁太后派兵进攻宋西北边境,将保安军顺宁寨团团包围。当时,寨内守军人数很少,虽然兵将殊死抵抗,但心中都很忧虑。有个妓院的老板李氏,知道梁太后很多隐私,于是请缨登上城楼放声大骂,把梁氏的丑事公之于众。西夏将士都捂着耳朵不敢多听,想放箭射杀李氏而不得,拼命攻城又久攻不下。李氏越骂越凶,把梁氏的陈芝麻烂谷子全抖落出来,西夏将士胆战心惊,最后竟半夜里悄悄退兵了。

元丰年间,沈括任鄜延路经略使(相当于鄜延军分区司令员)。元丰五年兵败永乐后,始调离西北战区。按此推断,此事似乎应发生在沈括任内。清人吴广成所著《西夏书事》对此事也有记载,只是战事发生时间被提早到熙宁四年(熙宁是宋神宗的第一个年号,共十年),与沈括记载有10年左右的误差。总之,这个“倡姥退敌”的故事还是比较可信的。一个妓院女老板的“国骂”何以如此厉害,竟让能征惯战,屡犯边境的西夏兵“闻骂而逃”呢?《梦溪笔谈》这样记载:倡姥李氏,得梁氏阴事甚详。这里的“倡”不是倡优(演艺界人士),而是指妓院。“姥”,老女人也。“倡姥”就是妓院里的老女人,俗称“老鸨子”。妓院里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之士甚众,是传播大小道消息和奇闻逸事的最佳场所。因而,作为妓院老板的“倡姥”能掌握很多常人所不知的“阴事”,也就是个人隐私。那么,梁氏(西夏国梁太后)究竟有哪些隐私,能让敌国百姓如此诟骂,且让治下将士害怕到不战而退的地步呢?这得从梁氏的发迹史说起。

梁氏本为汉人,因为长得很漂亮,嫁给了西夏权臣没藏讹庞的儿子。没臧家族是当时西夏国最显赫的贵族。起初,没藏讹庞的妹妹(史称没藏氏)嫁给了西夏国另一个显赫家族野利家族的野利遇乞。野利遇乞是西夏重臣,足智多谋,善用兵,文化素养甚高,曾创立西夏文,流行200余年。野利遇乞的才华为宋朝兵将所忌惮,而没藏氏的美貌亦为西夏国主李元昊所垂涎。于是,李元昊中了种世衡(就是《水浒传》中鲁智深的老领导,老种经略种谔的父亲)的反间计,错杀了野利旺荣、野利遇乞兄弟,也趁机占有了野利遇乞的妻子没藏氏。没藏氏生下了王子李谅祚,寄养在其舅父没藏讹庞家中。没过多久,李元昊又霸占了太子宁令哥的妻子,称其为“新皇后”,废黜了野利皇后(野利遇乞的妹妹,宁令哥的母亲)。阴险的没藏讹庞行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之计,鼓动宁令哥刺杀其父李元昊,得手后又以弑君之罪诛杀了宁令哥和野利皇后,立自己的外甥李谅祚为帝。当时,李谅祚未满一岁,没藏氏为太后,没藏讹庞为相,西夏国权柄为没臧家族所独揽。

成年后的李谅祚深得乃父李元昊之遗传,也是好色成性,史书记载其“凶忍好淫,过酋豪大家辄乱其妇女”,是专吃“窝边草”的角色。李谅祚长大后先是娶了没藏讹庞的女儿为后,后来又勾搭上没藏讹庞的儿媳梁氏。他白天在朝廷处理公务,晚上就到莫臧家与表嫂幽会。没臧父子怒火中烧,欲伏兵刺杀李谅祚。谁知梁氏已完全倒向了皇帝怀抱,反而协助李谅祚诛灭了没臧家族,自己取小没藏后而代之,成为新皇后,其弟梁乙埋也被任命为相。宋治平四年(宋英宗年号,共四年)冬,李谅祚率兵进犯庆州大顺城,督战时中箭身亡,其子李秉常即位,遵梁氏为太后。该时,李秉常仅6岁,政权自然又落到梁氏后党手中。从此,梁氏家族结党营私,诛杀异己,把持朝政长达数十年。梁氏家族虽为汉人,却偏偏与中原政权为敌,连年对宋发动侵略战争,杀伐过重致民怨沸腾。李秉常孱弱无能,16岁亲政后,因与梁氏政见不合,元丰四年被幽禁,部分党项贵族因而拥兵自固,不听梁氏号令,国内政局动乱。李谅祚死时刚刚20岁出头,梁氏虽然年岁稍长,却也是风华正茂、风情万种的年龄。大权独揽的万民之主,又没有中原地区道德伦理的约束,风流韵事自然少不了,左右亲信大臣多与其有染。这些都是梁氏的“阴事”。

《汉书.外戚传》记载,汉武帝立年幼的刘弗陵为太子,先杀掉了弗陵生母钩弋夫人。理由是“子弱母壮”,担心钩弋夫人日后会像吕太后一样乱政(原文是“年穉母少,恐女主颛恣乱国家”)。虽然刘彻的做法残忍无情,客观来讲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擅权、乱政、荒淫、误国,这好像是最高统治者“子弱母壮”局面下经常会发生的现象。就西夏国历史来讲,没藏太后如此,梁太后如此,后来的小梁太后(李秉常之皇后)也是如此。问题倒不在于这些男女私情,中国自古以来,上层社会的风流韵事就不绝于史书,正所谓“脏唐臭汉”、“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混乱的男女关系很可能是西夏国上流社会的一种时尚。关键在于这些“风流文章”上流社会做得,而平民百姓却做不得;统治阶级对此可以心知肚明,而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兵们则绝不该知道他们的主子竟然是此等货色。倡姥在两军阵前大揭其短,“抗声骂之,尽发其私”,这无异于将道貌岸然的梁氏剥光了衣服恣意嘲讽。梁氏本为汉人,多少还要顾及一下脸面。倘若知道统兵官率千军万马于两军阵前欣赏倡姥之国骂,岂不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

面对进退惟谷之尴尬局面,西夏军虽然将顺宁寨“围困万千重”(当时西夏精骑上万,而宋守军仅两千余),却终究不敢在此恋战。为免后患,只好“托言粮馈”,“中夜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