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 太子:红山放化楼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0: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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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放化楼

 

 

 

    红山东部有一道南北走向的山梁,山梁背后隐蔽着一个特殊的工作区,南边矗立着一座宏伟的3层楼高的放化楼,中间是一座2层楼高的办公小楼,北边是一座2层楼高的取样楼。这就是被隔离在外的放化工作区,这就是专门从事核爆炸样品放化分析工作的第七研究室的所在地。取样楼是专门从事核爆炸样品的取样队的天下,飞机取样队、火箭取样队和地下取样队就工作在这里。放化楼是专门从事核爆炸样品放射化学分析的放射化学组和物理组的天下。化学组下设裂变产物分析、重元素分析和活化分析3个小组。物理组下设α测量、γ测量和质谱测量3个小组。物理组拥有先进的现代化的测量仪器和设备。放化楼的最大特征是,楼顶上排风管林立。

 

 

    以前“谈虎色变”的人大有人在,如今谈放射性色变的也大有人在,既使是在专门从事核试验的研究所里也是大有人在。研究所的机关干部、其他研究室的科技干部、工人和家属,对放化区一概是敬而远之,不敢问津。有些人甚至望而生畏,不敢踏进一步,生怕放射性伤害了他们的贵体。只有七室全体人员,尤其是搞取样的和搞放化分析的同志,其中还有许多女同志,却勇敢地、坦然地、自由自在地夜以继日地工作在这里,而且还胆敢在放化楼内津津有味地吃夜宵。在七室科研人员眼里,放射性是纸老虎,没有什么可怕的。取样队是专门和蘑菇云打交道的人,每次核爆炸后他们立即用火箭和飞机采集核爆炸烟云样品,然后再回收、分装样品后,最后将取到的样品送进放化楼。核爆炸样品一进入放化楼,放化楼就日日夜夜地忙碌起来。放化楼门前曾经贴过这样一幅对联,上联是远看灯火辉煌,下联是近看人机两忙。这是执行任务期间,放化楼内紧张工作的真实写照。因为任务紧急,所以这里天天加夜班。放射化学组日夜在溶解、分离、纯化样品,物理组日夜在测量样品,计算数据。半夜三更收工后,先在淋浴室里进行洗消,然后回到办公室吃夜宵。吃夜宵以组为单位,各吃各的,有吃面条的,有吃馄饨的,有吃烙饼的,甚至还有吃饺子的,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也有人端着碗到处串,看见什么好吃的,就来点儿尝尝。

在放化楼里,七室全体同志团结一致、齐心合力,交了一次又一次珍贵的放化分析数据,圆满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国家核试验任务,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科技成果奖励。国家发明一等奖、二等奖,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二等奖和委技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二等奖都获得过。不仅如此,从这座楼里还走出8位将军和3位院士,他们都为国家核试验任务和科技成果立下过汗马功劳。

    放化楼有过永不磨灭的灿烂和辉煌,留下了永远的历史功绩和永恒的记忆。

 

 

    鲜为人知的是,1986年在放化楼里还曾经完成了一次苏联核爆炸样品的核物理测量工作。

1986年4月26日,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大爆炸。这次大爆炸相当于一颗数万吨当量的原子弹的地面爆炸,不但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还造成了严重的放射性沾染。巨大的蘑菇云升上天空随风飘荡,放射性烟云经新疆进入我国上空,新疆卫生防疫站立即采用各种手段采集各种样品,并制成了可供核物理测量的放射源。但是,他们的核仪器都是国产的,仪器性能一般,满足不了这批样品的测量。他们知道核试验基地研究所的核仪器是从美国CANBERRA公司进口的,具有世界先进水平,于是便携带着他们制备的一批样品来到了红山,走进了放化楼。我的这个组承担了其中钚样品的测量。

这个时候全国各科研单位实行了有偿服务,我们所也不例外。所里规定,每个样品收50元的测量费。某一天,他们的负责人在实验室里跟我悄悄地商量:我们测量的样品很多,但是费用不足不够支付测量费的,要不我们只测量一部分,其他的不测了?

我沉吟片刻说:你们辛辛苦苦制备的样品,不容易,必须全部都测,一个也不能少。

他疑惑:我的钱不够。

我释疑:没关系,我上报测量数量的时候,手下留情就是了。

他问:行吗?

我答:县官不如现管。但是,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连天地都不让他们知道。

他哈哈大笑。

因为这些样品属于环境样品,放射性很弱,测量时间较长,所以用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才测量完这批样品。新疆卫生防疫站的科学家们,带着我们为其测量的宝贵数据,高高兴兴地回乌鲁木齐了。

 

 

    放化区离生活区较远(两公里左右),所以大部分人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山梁上有一个豁口,这是出入放化区的必经之路,山高路陡,上班骑车登不上来,只能推着车走;下班,骑着车从山梁上飞下来,嗖嗖的,如风驰电掣,很刺激很潇洒。但是,车速太快是有风险的,稍不小心就会摔个鼻青脸肿,不少人吃过这个亏。

我就曾经两次遇险。有一次我从山梁上飞下来,下到坡底车依然在飞,我抬头一看,前面的一位女同志突然从路右边拐到左边来,眼看就要撞上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来个急刹车!车停住了,我却从车把上飞了出去,啪!我像一只大蛤蟆趴在地上。那位女同志拉起来我看了看,脸没有受伤,两只手居然连点皮都没有擦破,只是沾了满身土。她一面为我打扫土一面开玩笑: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呀!

我摔出一个世界水平的大马趴。

第二次我是为了躲避一个男同志,骑着车下到路旁的深沟里,车没有倒,我也没有摔,居然还稳稳当当地骑在车上。有惊无险,阿弥陀佛!

 

 

    执行任务期间,我经常半夜三更来往于放化楼和生活区之间。有些需要测量时间长达七八个小时以上的弱放射性样品,放在下班以后测量最合理,工作和休息两不误。下午下班前测上一个样品,回家吃饭看电视。当家人都睡了以后,我就去放化楼实验室看测量结果,并把数据记录下来。再测量上一个新样品后,回家睡觉,第二天上班来取数据就可以了。

走夜路不能骑车得步行,两公里左右的路程需要走20来分钟。路上虽然有路灯,但在空旷黑乎乎的原野上显得那么微弱和渺小,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虽然不是毛骨悚然,但也是胆突突的。另外,草原上也有狼出没,所以走夜路时我总要提根哨棒,一为防身,二为壮胆。走着走着,看见前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便警惕起来,握紧了哨棒,准备战斗。走进一看,却是一条牛。

也许是一匹狼更好,我用哨棒打死一只狼成为打狼英雄,虽然比不得打虎英雄武松,那也能成为街谈巷议的美谈。我一路走一路做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