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2粤语:九一八事变

     ——日本军部策划远东阴谋，关东军悍然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华急先锋本庄、板垣、石原、建川的丑恶表演使日本侵略阴谋欲盖弥彰——“不抵抗”

命令束缚东北中国军队的手脚，揭开了中国历史上耻辱的一页

高梁叶子青又青，九月十八来了日本兵。先占火药库，后占北大营。中国军队有好几十万，恭恭敬敬让出了沈阳城。

1931年9月18日夜，月落星稀，天色昏暗，几个鬼鬼祟祟的日本守备队士兵，在一名军官带领下，走向距北大营约500米的柳条湖，把炸药放在西侧铁轨接口两侧。军官点燃炸药，轰隆一声巨响，揭开了中国历史耻辱的一页。

1931年，日本“武力解决满蒙问题”的舆论和计划，都达到了顶点，关东军已箭在弦上。这年5月，关东军司令部制定《处理满蒙问题方案》，明确在非常情况下，关东军应有自行决定颠覆张学良政权，占领满蒙的决心。在满洲采取军事行动时，关东军主力必须迅速集中于奉天，以便先发制人，将敌之最精锐的奉天附近的军队加以击破，即能控制东北之中枢。6月，日本军部由作战部长建川美次少将主持，也秘密制订了《解决满洲问题方策大纲》。

板垣征四郎和花谷正到东京向参谋本部说明满洲事变作战计划，要求对计划细节不要干涉，要立即动手，不能再隐忍持重。他们指责关东军司令菱刈隆中将对满洲问题冷淡，鼓动以本庄繁中将取而代之。桥本欣五郎和板垣征四郎等约定，届时樱会发动政变。实行军事独裁，配合关东军。桥本欣五郎还答应给板垣征四郎筹集五万日元资金。军部也向朝鲜增兵一个师团。

这年夏天，吉林长春有个土豪恶棍，在万宝山租了五百垧地，未经县政府批准，又私自转租给朝鲜侨民。朝侨在伊通河截流筑坝开渠，危及中国农民的数百垧良田。中国受害农民忍无可忍，填平水渠，与朝侨发生冲突。日本警察开枪打伤中国农民，并诬蔑中国驱逐朝侨，中国农民杀害朝鲜人。朝鲜汉城、仁川、平壤掀起血腥反华风潮，残杀百余华人，捣毁商店住宅。东北当局向日本奉天总领事指出，万宝山一带朝鲜人无居住权，日本也无权派警察。

不久，又发生了中村事件。

1931年6月，日本陆军大尉中村震太郎带领退役曹长井杉延太郎等随从三人，化装潜入禁止外国人参观游历的兴安岭索伦山地区，收集情报。返回途中，被中国屯垦驻军第三团抓获，当场搜出军用地图、情报资料表册和准备呈军部的侦察报告及器材、枪支等物。笔记本中记载昭和六年一月，帝国参谋部派遣陆军大尉中村震太郎为情报课情报员，赴满洲兴安一带活动。表册详细记载屯垦军的兵力、武器、驻地、将校姓名、车马粮秣，和社情气候等。第三团团长关玉衡审讯时，中村震太郎态度蛮横，辱骂、殴打中国军官。愤怒的关玉衡下令将三人处决，并将间谍罪证呈报给在北平（即北京）的张学良。张学良命令“妥善灭迹，作好保密”。7月中旬，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等到海拉尔、满洲里一带研究对苏作战，在昂昂溪的昂荣旅馆，日本女老板说她丈夫井杉延太郎失踪一个月了，请他们帮助查找。日军两次派人化装沿中村震太郎走的路线查找，找到中村震太郎的手表，也查明中村震太郎是被关玉衡部所杀。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又亲自出马调查，看到兴安中国部队严阵以待，回来后宣传说：“兴安区部队要哗变。”（图3）

由于张学良在北平，东北边防司令部长官公署由参谋长荣臻主持日常工作。

8月初，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向关东军司令官荣臻提出交涉与抗议，要求逮捕关玉衡为中村震太郎偿命。荣臻婉言拒绝，说：“真相不明，要认真查处。”林久治郎一天三次抗议：“你不许日本出兵，你自己出兵解决。”荣臻派人了解实情后，把关玉衡接到沈阳秘密保护起来。张学良也派人送来中村震太郎的间谍证据。

软弱的中国政府承认处死了中村震太郎，答应赔偿损失，惩处凶手。

但是，日本国内借题发挥，煽动战争狂热。

日本陆军部大臣南次郎大将说：“满蒙地区在国防上、政治上并将在经济上，同帝国的生存发展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中国方面必须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否则日本将使用武力。满洲问题只有用武力解决。”

陆军部表示：“如中国方面否认杀害中村或不能满足日本的要求时，将断然实施对洮南、索伦地区的保护性占领。”

日本青年联盟头目质问石原莞尔：“难道你们腰上的刀是竹刀吗？

石原莞尔说：“不管是微薄之力还是竹刀，只要能打倒张学良就行。我作为作战参谋主任，对你们可以这样说，一旦打起来，用不了两天即可攻克奉天。事情要决断于迅雷不及掩耳之中。我深信这一事件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天赐良机。”

    与此同时，从日本国内增援关东军的两门240毫米口径大炮，从神户启运秘密运到大连港。大炮装在大箱子里，日军士兵化装成中国码头工人搬运，说是大官的棺材。大炮运到沈阳日军兵营后，又用三个夜晚赶造一间长宽各10米高7米的铁皮房子，掩蔽起来。日军士兵因为在酷暑中干重活，很多人得了夜盲症。有中国人看热闹，就用石子赶跑。中国飞机侦察，就作射击姿势轰走。日军准备以一门大炮轰击北大营，一门大炮轰击攻飞机场，对地形目标距离都测量一清二楚。

1931年8月1日，日本天皇任命本庄繁中将为关东军司令官，并召见了本庄繁、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给予鼓励。这是加速武力侵占东北的重要一步。

本庄繁曾经长期担任张作霖的顾问和驻华武官，熟悉东北军内情。他20日到旅顺关东军司令部，听取参谋长三宅光治少将的汇报和石原莞尔对作战计划的说明。

本庄繁对参谋们说：“满洲形势紧张，必须做好应变准备。如有可乘之机，应立即抓住。关东军的责任确实重大，本职深有所望。”

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都认为，新司令官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外务次官森恪到东北视察，与本庄繁等密谋，回日本后发表文章说，“要想解决被恶化了的满蒙及中国问题，除了动员国力外，别无他途。”还说，“满蒙事实上已处于交战的前夜。”他在间岛（今延吉）时写诗“抚剑间岛夜将明”，露出杀机。

土肥原贤二回国述职时，也公开宣传说“满洲一切悬案应尽量从速解决，如有必要应以武力进行解决。”

对于关东军阴谋，沈阳中国军方已有察觉。当时张学良在北平，东北部队主力也在关内讨伐石友三。沈阳中国军队主力是王以哲的第七旅，兵力近万人，两个团驻扎在沈阳城北5公里的北大营，一个团驻扎在东大营。王以哲亲自制定旅训：我民族遭受强邻压迫，危在旦夕。凡我旅士卒务须秉承总理及司令长官之意旨，牺牲一切，努力工作，以互助之精神，精诚团结，共赴国难。8月中旬，王以哲召开军官会议，分析日军动向。会后，王以哲到北京向张学良报告东北局势。张学良即将情况报告蒋介石。

蒋介石耿耿于怀的是共产党，认为必须先安内，后攘外，“围剿”共产党是第一位的，宁肯亡于日本，也不能亡于共产党。而且中国也打不过日本。8月16日蒋介石致电张学良称：“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张学良按照蒋介石的指示转告荣臻等人，并指定由辅帅张作相、辽宁省主席臧式毅和荣臻相机处理。

中国官兵不甘心束手就范，又不能违抗命令。王以哲和军官研究决定：注意日军动向，不主动挑起事端，有限让步，有节制的还击，顶不住撤到东山嘴子集结。改变官长姓名和符号颜色，防止敌人伪装我军偷袭。

中村事件加重了东北的危机。荣臻和臧式毅请示张学良，张学良仍按蒋介石的指示于9月6日回电说：“应付一切亟宜力求稳慎，对于日人无论如何寻事，我方务须万分容忍，不可与之反抗，致酿事端。”

关东军却加紧了战争步伐。本庄繁从9月7日开始，到大石桥、海城、鞍山、连山关、公主岭、长春、沈阳、辽阳等地，视察关东军应变准备工作。9月8日，日本在东北的在乡军人，奉到密令，分别集中到沈阳、长春、哈尔滨报到。10日，河本大作将五万元带到沈阳交给花谷正。花谷正高兴地说：“正缺钱呢。”他将钱放在神坛上合掌礼拜。板垣征四郎等与河本大作在金六饭店聚餐，要河本大作游说日本驻朝鲜军司令官林铣十郎支持关东军。

就在这时，东京得到关东军要发动事变的消息。黑龙会头子头山满回东京说：“满洲正计划着重大事件，有人把钱交给板垣征四郎，让他在满洲搞个重大事件，所以，板垣征四郎花钱很阔绰。”

林久治郎也得悉，9月14日抚顺独立守备队中队长川上精一在军警、车站站长、宪兵分队长、在乡军人分会长等人参加的紧急会议上讲：“抚顺中队在非常情况下，担负奇袭奉天机场任务。1、为保证抚顺守备队在突然事变发生时能及时进占奉天，要求大官屯、抚顺两站长自即日起每晚11时30分过后，必须准备好可以出动的4辆编组列车。2、守备队出动后，地方治安由警察宪兵防备队负责维持。”林久治郎15日发电给外相：“关东军集结军队，携带物资弹药，最近有采取军事行动之势。”

日本外相币原喜重郎主张逐步解决满蒙问题，以免引起国际上的反对，不同意军方激进的武力解决办法。在16日内阁会议上，币原喜重郎询问陆相南次郎：“我接到报告，关东军在集结军队，这是怎么回事？”

南次郎支吾说：“可能是演习。”

币原喜重郎强调说：“要以外交手段缓和张学良政权反日运动，采取军事行动要与外务省加强联系，使国内外了解满洲反日情况，采取周密措施谋求国内外对军事行动的予以支持或谅解。这要一年时间。不要让外务部尽干替陆军擦屁股的勾当。”

首相和多数阁员同意外相的意见，只有安达内相支持军方行动。

陆相南次郎回到参谋本部，召开陆军三长官和高层会议。南次郎问作战部长建川美次：“建川，关东军要以武力发动事变，有这回事吗？”

建川美次回答说：“是有正在计划那样事的传闻。关东军参谋长三宅给我来电报说：不料张政权对我越发轻视，最近以来使用暴力来压迫和侮辱，实在难以忍受。还要我亲到东北视察现状。”

南次郎说：“那不行，你去叫他们停止。在内阁大部分阁员都缺乏认识的今天，还得要忍耐。无论如何要停止。”

军务局长小矶国昭也说：“那些青年军官，只有建川能镇住。”

会议决定派作战部长建川美次为特使，到当地制止关东军的行动，让他们再隐忍自重一年。南次郎在给本庄繁的信中说：“希望暂时不行使武力。”

桥本欣五郎感到情况异常，到建川美次办公室打听消息，军务局长小矶国昭也在。

小矶国昭有意无意的说：“这次你去满洲，要扮演消防队员呐。”

建川美次也随便说：“陆相说无论如何要停止，我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啊。”

桥本欣五郎感到事情严重，向建川美次说：“请借您与板垣君通信密码一用。”

建川美次从口袋里拿出密码，桥本欣五郎着急地一把抢过去，建川说：“桥本干什么？”小矶国昭在一旁看着，只是笑。

桥本欣五郎跑到值班室，喊来中国班长根本博中佐，以桥本名义给板垣征四郎发密码电报：“事暴露，立刻坚决行动。”

桥本欣五郎还把密码抄下来，后又连续给板垣征四郎发电：“已决定派建川前往，勿使计划受阻，尽可能及早行事。在建川到达沈阳前，应坚决行动。即使建川到达，在未听使命前须先行探询”；“国内不用担心，应坚决行动。”

9月16日下午，板垣征四郎等在沈阳特务机关二楼开会，研究桥本欣五郎拍来的电报。会上围绕干还是不干，争论激烈。有的主张干，有的主张既然参谋本部反对，干也没用，不如罢手，另找时机。

今田新太郎大尉是张学良顾问柴田的助理官，积极主张干，说：“不管建川带来什么指示，务必要在看到见建川以前锐气未减之际动手。十七日前就干吧！”

花谷正说：“不管建川带来什么命令，若是带来天皇的诏谕，我们将成为逆臣，即使那样也有勇气干吗？无论如何还是等建川来了再决定干与不干，好吗？”

这时石原莞尔来电话说：“守备队想干就干吧。”

板垣征四郎说：“是嘛，还是要干吧。现在东北军主力第二十九、第三十两个独立旅，调到关内打石友三，辽宁兵力空虚，是大好时机。不过原定二十八日太迟了。”他想了想，说，“我们九月十八日夜动手。据情报，这一天东北军参谋长荣臻要为父亲祝寿，张作相在锦州为父亲治丧。”

今田新太郎叫道：“哟西，让我们的大炮为中国军队敲响丧钟吧！“

花谷正说：“这样的话，明天在沈阳南站忠魂碑前召开侨民大会，给侨民发枪，让日本人都为帝国在满洲的权益而战。”

9月18日上午，沈阳三经路荣臻公馆，参谋长荣臻为老父作寿。寿堂香烟缭绕，宾客有的打麻将，有的听张筱轩的京韵大鼓，等候会餐，非常热闹。

时近中午，林久治郎突然来祝寿，三鞠躬后，即约荣臻于午后4时在公署会谈。

会谈时，双方开门见山，林久治郎用中国话问：“关于中村事件现在已到严重关头，参谋长如何答复？”

荣臻拿出证物，说：“林领事你看看，这些东西让我没法办，你们没有向交涉署照会，没有我们的护照，我们不能负保护责任。”

林久治郎看到军用地图和其它证物，紧张的满头冒汗，拿出手帕边擦汗边说：“参谋长，现在经过这么多次会谈，还把这东西拿出来干啥？”

荣臻从容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林久治郎缓过神来，又用强硬口吻说：“日本军人横暴，不服从外交官指示，这是陆军部的行动自由。到现在这紧要关头，别的谈不到了。”

荣臻也强硬地说：“我们的军人也是横暴，你们没有护照，擅入兴安林屯垦区绘图拍照，辱骂他们，我们也没办法。”

林久治郎跳起来说：“这件事不能谈了。中日友好关系最后破裂，我不能负责！”

荣臻也站起来愤怒的说：“我不能作亡国史的第一页！”

臧式毅得知谈判没有结果，怕酿成事端，忙说：“赶紧派人向林久治郎说明，有关道歉赔偿，我们可以答应。”

大敌当前，官员们却无所是从。

臧式毅叹息地说：“日本企图侵占整个东北，处心积虑，已非一日,它在东北的势力已根深蒂固。现在形势日紧一日，我们军政两方面的负责人已把详细情况报告张副司令和南京中央政府，一切只有遵从张司令和中央的指示相机处理。”

然而，这时本庄繁已向关东军发出指示：“一旦有事，各部队宜主动采取积极行动。”同时派板垣征四郎去沈阳迎接建川美次。

18日晚，建川美次到达沈阳，板垣征四郎也同时到达，二人身着便服，略作寒暄。

板垣征四郎说：“欢迎阁下来满洲，是否立即向您汇报工作？”

建川美次说：“我预定在奉天停留两三天后去旅顺，所以并不需要急于汇报工作，上级最担心的是青年军官的轻举妄动问题。”

建川美次不着急，板垣征四郎心中有了底，说：“如果只为了这件事情就请您放心，一切等到明天详细汇报。今天阁下很疲劳，先谈到此，告别了。今夜有爆破作业，请不要外出。”

板垣征四郎叫花谷正陪同建川美次到在接待日军高级军官的菊文饭店，自己到特务机关坐镇，布置执行柳条湖计划。

9月18日晚10时20分，发生了本章开头那一幕。日军独立守部队第二大队第三中队长川岛正大尉，带领日军在距柳条湖三公里文官屯地方指挥。工兵中尉河本末守带7个士兵到铁路现场炸铁路。爆炸效果不好，铁轨只弯了50公分，毁坏两根枕木。刚好有火车过来，河本末守以为可以颠覆火车，捂着耳朵等火车翻车，却不见动静，火车轻微震动通过了。他感到意外，但按预定计划向北大营开火，并命令一等兵去向川岛报告：“北大营的中国兵炸毁铁路，正激战中。”

川岛作出吃惊的样子，用无线电话报告上级，请求增援，同时命令部队向北大营袭击。

在沈阳特务机关坐镇的板垣征四郎，以代理司令官、先遣参谋的名义，发出命令：一、令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扫荡北大营中国军队；二、令步兵第二十九联队进攻沈阳城；三、令独立守备队第五大队从北面进攻北大营，受独立守备第二大队长指挥；四、要求第二师团以主力增援。其它各部队按计划进入各自的位置。（图4）

同时，花谷正以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名义连续发出3份电报给关东军参谋长和陆相，电报说：“十八日夜十时半许，暴戾的中国军队在奉天北面的北大营以西，破坏满铁线，袭击我守备队，与我前来之一部守备队发生冲突。据报告，奉天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正向现场出动。”“北大营之中国军队炸毁满铁线，其兵力有三四个中队，随即逃入军营。我虎石台中队，十一时过后正在与北大营之五六百敌军交战，并占领其一角。担敌军正在不断增加机枪和野炮。我中队正在进行苦战。野田中尉身负重伤。”

在旅顺关东军司令部，负责通信的参谋片仓衷大尉接到电报，着急地在和服外套条裤子，把电报送给参谋长三宅光治少将。三宅光治立即召集参谋们集合，只有石原莞尔军装整齐，胸有成竹地等着这一刻。三宅光治带领参谋们到司令部向司令官本庄繁报告。

三宅光治说：“板垣来电报，未经你的许可，动用守备队了。”

“哼，原来如此，是吗？” 本庄繁骂了板垣征四郎几句，也未加追究。

三宅光治说：“现在已经开始干了。是首先把主力集结于奉天附近，还是直接命令全军出动，请司令官决断。”

关东军全军出动必须陆相和参谋本部作出指示，并由天皇批准。参谋们意见不一。

石原莞尔叫嚣说：“我们处于以寡击众的劣势，唯有先发制人，应刻不容缓地立即命令各部队出动，制敌中枢于死命。事变既已发生，如果此时不一举解决满蒙问题，我们将遗恨百年。即使向北满进兵，苏联目前也不致干预。现在正是绝好的机会！”

本庄繁有些犹豫，问：“下一步怎么办？”

石原莞尔胸有成竹地说：“占领整个满洲后，把满洲从中国分离开来，建立独立国家。”

本庄繁踱来踱去考虑很长时间，最后下决心说：“就这么干吧，一切由本职负责。日华军队冲突，咎在彼方。迅速将主力向奉天集结，以击败该地之敌，控制东北四省中枢。本官命令：一、第二师团应迅速向奉天集中，攻击该地之敌。二、步兵第三旅团长应指挥步兵第四联队及骑兵第二联队，负责长春的警备。同时秘密准备攻击该地附近的中国军。三、独立守备队司令官应以第一、第五大队主力向奉天前进。四、独立守备步兵第三大队应迅速驱逐营口之敌，并占领该地。五、独立守备第四大队应迅速扫荡凤凰城之敌，并占领安东。六、独立守备第六大队以约两个中队迅速向奉天集中接受第二师团长指挥。”

本庄繁率关东军司令部乘三时火车赶赴沈阳。

菊文饭店的老板夫妇是建川美次的旧友，找来年青的艺妓陪侍建川美次开怀畅饮。子夜时分，正当建川美次拥妓而卧时，传来轰轰隆隆的炮声。

建川美次心中又惊又喜：“啊，终于干起来了！”

艺妓吓得在建川美次怀里发抖，建川美次说：“不要怕，有我在此。”

建川美次想到外面看看，刚到走廊，有几个士兵过来说：“将军，我们奉命为您警卫，外面爆炸有危险，请不要出去。”

建川美次笑了笑说：“好吧，那么，我同我的姑娘睡觉去了。苦差事让你们这些年青人去干吧。”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又回到艺妓的身旁，说：“是关东军向北大营开炮。”

艺妓撒娇说：“我怕打仗，你管管他们嘛。”

建川美次笑着说：“我不打算阻止那些爱国的青年军官。”

炮声驱除了建川美次的睡意，他叫老板娘拿来纸笔，先写了“巨炮一发，满蒙开发”几个大字，想了一下，又写了“炮轰梦断，耻我不明”，替自己开脱。他把条幅交给老板娘，微笑说：“老板娘，作个见面礼吧。”

北大营的中国驻军，在轰隆一声巨响后不到五分钟，即遭炮击。旅长王以哲参加水灾赈济会不在营，参谋长赵镇藩在。情报人员报告说：日军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向北大营进逼。赵镇藩命令部队进入阵地，并用电话直接报告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参谋长，日军从柳条湖出发，已突破西卡门。”

荣臻面对敌人进攻，本应组织部队抵抗。但他早已接到张学良转达蒋介石的“不予抵抗”的命令。他在电话中说：“无论如何，就是日军进入营内，也不准抵抗，把枪放到库房里。”

赵镇藩说：“把枪放到库房里，日军要命怎么办呢？”

荣臻也想不通为什么不抵抗，但只得执行上级命令，没好气地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要命就给他，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这时王以哲旅长也来到公署，问荣臻：“战事已经发动，怎么办呢？”

荣臻说：“往北平给副司令打电话，请示一下。”他亲自给北平打电话。

是夜，张学良偕夫人于凤至和赵媞小姐与美国驻华武官等，在前门外中和剧院看梅兰芳的京剧《宇宙锋》。副官告有沈阳急电，张学良立即返回协和医院，接到荣臻的电话。

荣臻报告说：“驻沈阳南满站的日本联队，突于本晚十时许，袭击我北大管，诬称我方炸毁其柳条湖铁路路轨，现已向省城迸攻，我方已遵照蒋主席的指示，不予抵抗”。   

张学良令随时报告后续情况，但此后沈阳电话即呼叫不通。

沈阳已经吃紧，各单位告急电话纷纷打给荣臻。

沈阳典狱长来电话说：“日军爬城，在城上向狱内开枪射击，在禁犯人已有暴动行为。”

东北航空处参谋长来电话说：“情况紧急，我们机场有四十二架待飞飞机，飞行员一个也找不到，怎么办？”

小西门警察来电话说：“日军攻城，如果城门不开，他们就用炮打。”

北大营又来电话说：‘日军满院子都是，他们已砸开枪库，打死中校军械官。”

王以哲听了忍不住对荣臻和臧式毅说：“在这样严重的情况下，是否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难道我们就不能还手吗？”

荣臻说：“你回营吧，有事听命令。”

王以哲离开公署，发现他的汽车已被日军抢去，途中又有日军阻拦，只得返回。

北大营英勇爱国的中国官兵，以劣势装备，奋不顾身地抗击敌人。日军担心营内设伏，不敢十分挺进，不断炮击。

过一会儿荣臻打电话问北大营：“情况如何？”

赵镇藩说：“敌人已从西、南、北三面接近营垣，情况紧急。可否把洮南的常旅调回来。”

荣臻说：“讨伐石友三，东北军不仅拿出棍子，连扫帚疙瘩都拿出去了，那还有部队。调常旅已来不及了，必要时你们可以向东移动移动。”

夜二时许，日军铁岭、抚顺守备队相继增援来到，从南面突入北大营。据报道，中国士兵各持枪实弹，怒眦欲裂，狂呼若雷，群请一战。甚有抱枪痛哭者，挥拳击壁者，犹能服从长官命令，不还一弹。有些官兵忍无可忍，自发还击。到三时多，驻军突围撤到东山嘴子。日军搜掠资财，火烧营房，直到22日北大营仍在燃烧。营内死尸死马遍地可见。墙上有士兵书写的标语：“干哪，打倒帝国主义的侵略！”

19日4时45分，日军第二师团长多门二郎中将率部赶到，占领兵工厂、航空处和东大营。东大营官兵愤恨敌人，要与日人决一死战，但给北大营打电话已不通，又见火光冲天，知北大营不保，孤立无援，全军撤退。

臧式毅向日本总领事林久治郎提出交涉，林久治郎先回答说：“正在向日军官探询中，现在不能回答。”后经一再询问，又说：“军队既已出动，制止甚难。”

这时候，密电处长送来南京政府十万火急电报，内文说：“倾接日本公使照会，内开：‘陆军省奏明天皇，准予关东军在南满附属地内自动演习’。届时望吾军切勿妄动，以免误会，切切此令。”

荣臻松了一口气，说：“日军是演习。快到拂晓了，他们的演习也要结束了。”

到了19日拂晓，“演习”不仅没有结束，日军大队兵马从西南角城墙豁口冲进城，用机枪扫射，抢占电台、银行、警察所等要害。沈阳警察在警务处长黄显生将军组织指挥下，抵抗日军进攻，死伤五百多人，后被迫撤退。沈阳市民伤亡更多。

臧式毅说：“日军已进城，就不是什么演习了。我们派人向日军交代吧。”

臧式毅和荣臻急忙给在北平张学良发电报：“万急。副总司令均鉴：日兵自昨晚十时，开始向我北大营驻军施行攻击。我军抱不抵抗主义，毫无反响。日军竟致侵入营房，举火焚烧，并将我兵驱逐各营。同时用野炮轰击北大营及兵工厂，该厂至现时止，尚无损失。北大营迫击炮库被炸，迫击炮厂亦被占领。死伤官兵待查。”后来据查日军在沈阳兵工厂缴获步枪8万支、机关枪4千挺、飞机200架及大量弹药、粮秣、被服。（图5）

天亮后，日军张贴事先准备好的布告，诬蔑中国军队破坏铁路，攻击守备队。日人办的盛京日报载文说：“十八日晚间，北大营一部分官兵炸毁柳条沟附近之南满铁路，因而引起中日两军之大冲突。卒之省会四郊遽成战场。”

关东军故伎重演，造假现场，放了三具穿中国军人制服的尸体，用刺刀刺破衣服，拍照散发给记者。参加调查的外国记者见到司令部前广场堆着部分物品，越过高粮地到现场，已经清扫完毕，换了新铁轨和两根枕木。中国士兵尸体放在离路轨约百米的地方。查看一具尸体，是没有血迹、放了相当长时间的尸体。连日人邮电局长参观现场后都说：“日本的这种作法太愚蠢。”

关东军占领沈阳后，恢复沈阳旧称奉天，任命土肥原贤二为奉天市长，后来为了遮人眼目，又派汉奸赵欣伯为市长。

19日夜，建川美次由片仓衷大尉引导到关东军司令部临时驻地沈阳旅馆，和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等会谈。

建川美次问：“你们下一步如何进行？”

石原莞尔说：“一举占领东三省，建立完全由关东军控制的，脱离中国政府的独立国家。”

垣征四郎也点头同意。

建川美次摇头说：“你们不要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来。日本军部的准备和日本政府的态度，并没有对苏联作战的决心，也没有成功的把握。因此，兵力西边到山海关还可以，北边为了保持对苏平静的关系，不能进入拉林河、洮南线以北。”

石原莞尔激动的吵嚷说：“那不行！我们多年来梦想就是占领全东北，现在眼看到手的饭团子，却不让我们吃下去。”

建川美次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烫舌头。”

石原莞尔还要争论，被板垣征四郎劝止。

板垣征四郎对建川美次说：“愿听阁下意见。”

建川美次从容说：“中国有句格言，欲速则不达。过早暴露占领东北并使其脱离中国的战略目标，必然遭到国际舆论的谴责，也只能会激起中国人的更强烈的反抗。现阶段应该是通过亲日政权维护我们的权益。消灭现有政权后，要起用中国人建立亲日政权，将来水到渠成，满洲自然落入日本手中。”

板垣征四郎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石原君是想鲸吞，阁下是要蚕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建川美次会意的哈哈大笑。

第二天，建川美次与本庄繁会面，陈述了两条意见：“一、鉴于中东路的性质和目前形势，虽不可以向长春以北派兵，但应对吉林、洮南等地火速予以打击为有利；二、粉碎现东北政权，建立以宣统皇帝为盟主、受日本支持的政府为上策。此外别无选择。”

22日建川美次返回日本，向陆相和总参谋长报告情况，说：“错过了时机，事件已经发生了。我的使命没有完成。”（图6）

“不抵抗”政策，使日军一夜之间占领沈阳。日军烧杀抢掠，从中国银行掠走四千万元白银，从张学良家抢走六个金库。对青年学生尤肆意蹂躏，男生被残杀，女生被奸污者，不可计数。荣臻化装仆役，手拿菜篮子挤在人群中混出城。王以哲化装农民，逃入关内。通往关内平津的大道上，挤满了军队、学生、市民和扶老携幼背井离乡逃难的人群。军官流涕，士兵痛哭，悲号之声闻于遐迩。王以哲旅长在南下的火车上说：“如果九一八之夜，我们坚决抵抗，事情就不是这样的结局，敌人的野心可能遭到遏止。我们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我们将成为千古罪人，真是有口难辩呀！”一个军官痛心地对记者说：“日人欺我如是，吾辈分属军人，不能捍卫国家，竟使敌人长驱直入，能不愧煞。无如长官有令，采取不抵抗办法，不然的话，吾人拼一条命与其抵抗，死而后已。不忍见大好河山，沦于敌人之手！”青年学生唱起那令东北人一听就伤心落泪的歌曲：九一八，九一八，从那悲惨的时候，离别了可爱的家乡，告别了年老的爹娘，流浪，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