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痫病那种药效果最好:百无一用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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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白乎水浒.无用的吴用

穷白乎水浒.无用的吴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吴用虽然智计不凡,但最后结局无疑也证明了这一点。

画家叶雄笔下的吴用
梁山第一号智囊——军师智多星吴用的名字很奇怪,谁都知道是“无用”的谐音,军师为什么无用?是智多星名不符实胸无一策?或者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又许是手无缚鸡之力被拔山扛鼎的好汉们耻笑?且来看看这位梁山军师智多星吴用。
吴用字学究,学究就是读书人或教书人的意思,吴用似乎以职业为字。长相是“眉清目秀,面白须长”,穿着是一身秀才打扮(第14回),完全一个文人身份。但吴用又是个不合格的文人,首先吴用在乡村民办教师的工作岗位上很不敬业,自己稍有点事就把学生放假,属于得过且过混日子型的工作态度。再者吴用毫无工作成绩,既没有调教出了不起的学生,也没有总结出教育教学经验,就连业余时间发表些诗词文章都没有。一介武夫林冲尚能作诗,卑猥小吏宋江都有那么多诗词,吴用除了“卢俊义反”这几句鳖脚的藏头顺口溜,楞是一字也没,实在不像个文人。
是吴用水平不够,没能力做一个真材实料的文人?不见得,宋江尚且自称“自幼曾攻经史”,吴用有这般智谋,胸中经史韬略当不会少,教出个秀才举人之类的学生不会办不到。宋时文士位尊,词风大盛,一个秀才,若不论质量,做几篇形式合格的诗词也算不上难事。所以吴用不为文事,不是不能为,是不屑为。吴用的志向在诡谲权诈的计谋,不是雕虫篆刻的文章。
吴用的计谋在整部水浒中几乎无人出其右,不论是晁盖时代还是宋江时代的梁山,每次行动计划都由吴用制定,而且胜多败少。说三阮撞筹已显吴用言辞锋芒,智取生辰纲牛刀小试便大获成功,用蒙汗药原是平常手段,妙在当着杨志的面下药,让对方放心地喝下肚。石碣村拒官兵似袖珍版的赤壁之战,有船有风有火有水战。上梁山挑动林冲火并王伦又如曹操抹书间韩遂,奠定梁山根基。以后对祝家庄、曾头市、大名府、闹华山、两破童贯三败高俅数战中妙计层出不穷,梁山声威大振。
吴用不光计谋出众,而且行事果断决绝,少有拖泥带水妇人之仁。翻翻历史,做大事者除了要有智谋权术,还必需有坚忍的性格,坚即坚持,忍可以是忍耐,也可以是残忍。白起坑赵、霸王杀降,何尝有一丝怜悯,吕后人彘,则天骨醉,未见有半分手软。不管男人女人,在战场上、在权力斗争中都是你死我活,稍存一丝慈悲心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吴用比咱更明白这个道理,并努力做到。
为了拉拢美髯公朱仝入伙,吴用使出了让人乍舌的绝后计:派李逵劈了小衙内的脑袋。计策很管用,朱仝只得乖乖跟着梁山走。笨人自然根本想不出这样的“妙计”,即使是聪明人,在考虑断人后路时多半也不会把刀斧对准一个四岁小儿。就算想到,恐怕只是想想而已,想过以后还得自我谴责一下:“如此暴行,断不为之”,可吴用连眼都不眨就实施了这个计策,而且实施得心安理得,毫无愧疚自责负罪感,不由人不佩服吴军师具备做大事的资质。
过不多久大名府富豪卢俊义卢大员外成了梁山拉拢的目标,吴用还是老招:断人后路。如果说林冲的遭遇是官府黑暗所逼,卢俊义的所经所受却不能怪官府什么。客观地说,梁中书抓卢俊义只是公事公办,并不是公报私仇。古代没有疑罪从无的思想,冤无罪者有罪称入人之罪,释有罪者无罪称出人之罪,出人之罪重于入人之罪,所以疑罪往往从有。何况通匪是大罪,梁中书要杀卢俊义并不枉法。
卢俊义的苦难全都拜吴用诡计所赐。假设梁山不陷害卢俊义,那么卢俊义日后的麻烦最多是李固和贾氏通奸,以卢俊义之威燕青之智,李固该掀不起什么风浪。梁山却一面在卢家制造伪证,一面为李固害主提供机会和暗示。卢俊义冤案中,李固只是从犯,吴用却是主谋。从此大名府第一等长者落得家破人亡,在主流社会无立足之地,不得不与原为自己所不屑的贼寇为伍。此计虽不及杀小衙内残忍,但用意之深之狠却有过无不及,再一次让人佩服吴用出手狠绝,若是得遇其主,当可逞苏张之机,建良平之业。
然而吴用终究没有得遇其主,而他的文人身份又注定不可能自主做出王霸之业,古来流氓能成霸业,武夫能成霸业,要饭花子也能成霸业,独文人不能成霸业,所以吴用一身韬略只作一枕黄粱。
吴用起初是晁盖的人马,吴用和晁盖“是自幼结交,但有些事,便和我相议计较。他的亲眷相识,我都知道”(第14回),两人交情称得上青梅竹马。但晁盖只是一勇之夫,虽然志大,奈何才疏,所以从长远说吴用在晁盖手下打工没有前途。这时上天安排给梁山送来一个领袖级人物——宋江,若论私交,吴晁关系比吴宋关系铁得多,吴用“只闻宋押司大名,小生却不曾得会。虽是住居咫尺,无缘难得见面”(第18回),亲疏厚薄很明白。但前途不能跟着交情走,在和宋江的多次接触中,吴用强烈地感觉到这个江湖好汉尊称为及时雨的刀笔小吏比他光屁股长大的天王大哥厉害得多。反江州上梁山后,右边的宋系人马是左边的晁系人马的整三倍,摆在吴用面前的是一个政治岔路口:如今坐在聚义厅正中的两个寨主哥哥早晚要重新论座,跟谁走是不容回避的问题。
宋江二打祝家庄受挫,吴用主动跑来助战,以后宋江每次出征都带上吴用,二人灵犀一点心意相通,吴用以渐变的方式,明智地弃弱从强,从晁盖阵营转到更具潜力的梁山新领袖宋江阵营。对宋江的坐大和吴用的转向,晁盖自然觉察到了,他要找回这个面子,所以有了曾头市之行。这次出征没有吴用,明显晁盖已经不把吴用当心腹。因怒出战的结果可想而知是惨败,晁盖一死就没有悬念了,宋江和卢俊义之间不存在跟谁走的问题,这次站队游戏吴用做得很正确。
但一次正确未必下次还正确。晁盖固然无人主之才,宋江又岂是雄才大略之主。梁山全体受招安以后,好汉们的处境日见被动,这时的宋江好似当初的晁盖,根本不是朝中权贵如蔡京童贯高俅等人的对手,只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份,还整日得提心吊胆防备暗算中伤。这时吴用面临的又是一个岔路口:继续和梁山弟兄同生共死还是审时度势保身全命?其实这也是所有梁山好汉面临的问题。其中不乏聪明的,如入云龙公孙胜,在征方腊前就以随罗真人学道为由脱离了梁山队伍,还有乐和、安道全、皇甫端诸人也奉“朝廷差遣”,半推半就地去了新的工作岗位,和梁山解除关系。可一向机智的吴用却看不清形势,仍然以“大义为重”跟着宋江一条道跑到黑,终于落得自缢于宋江坟前的下场。吴用在关键时候站错队伍,终究洗脱不了出场时的文人身份,到底是个“无用”的文人。
自古以来文人大多仕途不顺,大概是习惯于理想浪漫的思维方式和一身不切实际的书卷气,文人在纸上可以下笔万言,在现实中却处处碰壁,文人参于政治活动大多以失败告终。三国时魏国宗室纨绔子弟曹爽周围的一帮文人何晏邓飏等想和司马懿夺权,但他们也不自己掂量掂量,几个只知清谈论文,沉湎于服食纵酒的白面书生怎么斗得过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司马懿,智囊桓范虽然多谋,但没找对主公,和吴用差不多,大方向错了全都玩完,一个个都难逃东市受戮的下场。
如果说何邓等人失败是因为对手太强,但更多的文人是自己脑袋缺根弦。李白李商隐是写诗的绝顶高手,但在政治上同样低能,李白没来由卷进了永王李璘集团遭流放,还好后来遇赦。李商隐一生陷在牛李党争中不得出头,倒霉的是不管牛党李党谁得势,李商隐都没有显达的机会,牛李两党都不把他当自己人。相似情况还有天才绝颖的苏东坡,虽然和新旧两党的领导私交都不错,但他对新旧党都忍不住要提点批评意见,结果两头不讨好,他的工作地点也从黄州颖州一路到惠州儋州,越走越远。
发生在文人身上的政治悲剧千年不绝,到了二十世纪,翻译过马恩经典著作的王实味再蹈此辙,他本来和托派没有正式关系,却被一顶托派帽子压得不可翻身,曾经的朋友纷纷和他划清界限甚至倒打一钯,他被当作杀鸡儆猴的鸡,最后在黄河岸边一砍刀杀了。
文人的命运如此坎坷。文人多有傲骨,不肯向人低头,但文人又缺少劳动技能,难以独立生存,所以不得不走上布满暗礁险滩的仕途,若是飞黄腾达则可扬眉吐气一番,不过那也是贵在官而不是贵在人,可惜这种机会小得可怜。或是委身豪门做个帮闲的清客,承欢陪笑以求衣食有地方着落,却是抑人鼻息寄人篱下,有负浩然之气。文人执于事理而疏于人情,不善把握机会,不善躲避危险,难于讨好人而易于得罪人。文人喜欢自命清高,视伶人匠役为下贱人等,可是在当权者眼中,文人何尝不是如倡优蓄之。文人还常常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盘菜,其实在主子心里什么都不是。文人有这么多的生存弱点,注定在世上要艰辛困顿。走过长长的历史甬道,文人的背影是那么软弱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