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带一度损伤表现:911没有改变美国什么？

911没有改变美国什么？2011/09/07 07:56:48
杜剑峰临近9·11恐怖袭击事件的纪念日，不仅美国在回顾十年间的沧海桑田，全世界都在回忆和思考，审视这一事件对美国和世界的种种影响及其所带来的变化。就我个人的观察来看，虽然9·11事件改变了美国社会的很多方面，但是对这个国家的基本的政治、经济制度影响并不大。更没有动摇美国赖以立国、并推动其发展的核心价值观。

先从我亲身经历的一个小故事说起。记得博士读到第二年（2005年）的时候，我开始担任学校里中国学生会的主席。任内的工作，最重要的一项任务是向学校申请经费。经费审批是由全校学生选举出来的“学生参议员”负责。申请报告交上去之后，各学生组织的负责人还要参加一次“听证会”，在“参议员”们组成的财务委员会面前陈述经费的用途，接受问询。

第一次“听证”那天，我去的比较早。在走廊里等候的时候，同坐在旁边的一个男生聊了起来。一问之下，知道他是穆斯林学生会的主席，人很热情。我好奇地问他们学生会每年预算大约多少，他说了个数字，竟是我们中国学生会经费的好几倍。他说每年穆斯林学生会都是我们学校拿到经费最多的学生组织之一。因为不仅成员多，每年活动组织的也多，影响很大，经常会请知名的伊斯兰学者来做讲座。

后来我跟其他中国同学谈起这件事，大家颇感慨了一番。当时是2005年，9·11恐怖袭击过去不久，美国军队在中东同地方反对武装激战正酣。一个中国同学说，很难想象如果中国和日本打起来，日本的留学生还能在中国的大学里申请到大笔经费去游山玩水以及找日本学者演讲。

这个同学的比较尽管并不完全恰当，但多少也有些道理。美国开始在中东的军事行动之后，整个穆斯林世界就对这个国家充满敌意。而美国政府在9·11事件之后破获的一系列未遂的恐怖袭击案件中，嫌疑人无一例外都有穆斯林背景。

但是每天上学，都能见到裹着头巾的穆斯林女生捧著书本在校园里结伴走过。每修一门课，班上总有几个来自埃及、黎巴嫩或其它中东国家的同学。在街上和商场里，都时常可见身着传统穆斯林服饰的男男女女。同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能见到他们表情放松，目光中没有紧张惶恐。他们在美国的街道上穿行自如，不用担心被吐口水、扔砖头。

其实9·11恐怖袭击事件给在美国的穆斯林所带来的冲击还是很大的。无论是求学就业还是日常生活，他们都面临着来自外部社会更多的审视、怀疑甚至敌意。美国民调构皮尤不久前发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在9·11事件发生十年后，有一半以上的穆斯林认为生活中承受了来自外部的更大压力。

但是同一项调查也显示，在美国的穆斯林中，有高达80%的人对自己目前的生活表示满意，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认为自己在美国会比在穆斯林占主体的国家生活的更好。而在盖洛普进行的另一项调查中，美国穆斯林对于未来五年的生活，表现出了比其它受访人群更为乐观的期待。

在过去的十年里，美国社会中有良知的力量非常警惕因9·11而带来的宗教文化歧视，也一直在努力减轻和化解9·11事件对生活在美国的几百万穆斯林的负面影响。

9·11之后的两任美国总统，无论是强硬派小布什，还是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奥巴马，在每一次提到美国政府的反恐措施的时候，都不忘强调，美国的敌人是一小部分打着宗教旗号的恐怖主义极端分子，这不是一场针对穆斯林的战争。

9·11之后，有大量来自全美各地的律师志愿代表因被关押在关塔那摩基地的恐怖分子同美国司法部打官司。

2007年第一个穆斯林当选为联邦众议员。

2009年一个牧师声称要公开焚烧古兰经的时候，美国各界，不分左右，全都站出来谴责他。

美国，这个曾在二战中将日本侨民关进拘留营，上世纪60年代才结束种族隔离政策的国家，非常认真的汲取历史的教训。在恐怖袭击夺取了三千多生命之后，努力不再让自己所珍视的平等自由的价值观成为恐惧和愤怒的牺牲品。虽然也有歧视和仇恨滋生，但是社会的主流还在努力维持着这个国家的开放、接纳和宽容。

除了在对待穆斯林的问题上美国努力维护社会的平等开放，其它很多方面亦可看到这种坚持。在政治上，9·11事件发生后，时任总统的乔治·布什采取了一系列强硬的安全战略，推行单边外交政策。但是当美军在伊拉克深陷战争泥沼时，美国的选民用选票选举出了一位温和派的民主党总统。而当奥巴马施政过于左倾的时候，2010年的议会中期选举又令右派共和党控制了众议院。恐怖袭击并没有令美国民众毫无保留地去支持具有攻击性的鹰派外交政策，美国的政治制度仍在一如既往地通过选举纠偏，有效地引导着华盛顿的政治方向。

在经济上，美国目前正面临着大萧条之后最严重的危机。尽管美国政府在中东战场和出于国内反恐所需进行了巨量资金投入，这对这场危机的发生和恶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引发这次衰退的房产泡沫，实际上肇始于上个世纪80年代。近十年美国政府之所以积累了巨额赤字，主要还得归因于布什时期宽松的税收政策和奥巴马政府的过度扩张。换言之，即使没有9·11事件，美国恐怕也难以避免这次严重的经济危机。而美国经济要想走出衰退的阴影，最终也还是要依靠其一直坚持的传统市场经济所提供的各种激励和调节手段。

9·11所没有改变的，还有被称为“推动美国社会进步的发动机”的教育、科研和创新能力。2001年，最火的互联网公司还是“美国在线”（AOL）。刚刚开始盈利的谷歌还没有上市，只有四百名员工。9·11事件发生后一个月，史蒂夫·乔布斯的苹果公司首次向公众介绍了一款新的MP3播放器，叫做“iPod”。2001年，后来曾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人物”的Facebook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还在上中学。

今天我们手中须臾不离的智能手机和iPad，每天让我们流连忘返欲罢不能的社交网站和微博，都是过去十年中从加州硅谷走向世界的。

9·11事件之后的十年间，共有63位美国的学者、工程师和科学家获得了诺贝尔奖。他们和上面提到的这些创新者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仅改变了美国，也改变了包括中国在内的整个世界人民的生活。9·11的劫机者延缓了美国人在机场安检的速度，却没有阻碍美国在科学和技术上的创新和进步。

美国是一个建立在价值观上的国家。历史学家高登·伍德（Gordon Wood）曾说过，“美国的独立战争，不仅仅创造了一个新国家，更重要的是它把我们对自由、平等、宪政和普罗大众福祉的信念注入了这个国家的文化。”

在过去十年同恐怖主义的斗争中，美国政府和整个社会曾面临诸多挑战。他们经历过恐惧、迷惑，犯过很多错误。但是同时，他们也在非常小心，无比坚定地维护着自己文化中那些最宝贵的东西不受侵害。

（作者杜剑峰现在迈阿密大学医学院从事生物医学的博士后研究。在工作之余，一直关注美国的政治和文化，尤其对美国总统竞选和娱乐工业有浓厚兴趣。文中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您可以通过新浪微博与作者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