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独鼓琴若此也:一首古曲竟让我如此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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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古曲竟让我如此感动

(2011-09-04 22:30:20)  

近日因为工作原因,去邯郸小住了一段时间。

每天晚上到对面公园闲逛,发现有个有趣的老头每天清早都在绿地上荒腔走板地大嚎一番,多次下来让人实在抓狂。

偶尔听到同事更是直呼那老头为“气死驴”,可见老陈嗓门的穿透性,每次听着同事大嗓门说受不了他那“大嚎”时,然后老头会停下来很长时间,但随后,我们又淹没在他的鬼哭狼嚎之中……

某日,老人又在高唱,我细细听了一遍,竟有了意外的发现……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虾蝾。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我惊愕!

这是《铜雀台赋》啊,怎么以前没仔细听呢?

想不到在“气死驴”的嚎叫中经藏着千年绝响!

 


《铜雀台赋》为曹植所做

 

谈起这《铜雀台赋》,那可是说来话长。

大汉三国两晋年间,由政府牵头组建朝廷乐团--乐府,相当于现在国家的爱乐乐团和首都乐团一般,收集全国各地具有趣味、寓意、深刻含义的音乐。于是四方百姓各级政府开始了编纂、收集等方式的征录。《诗经》之后又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诗歌集中营”应时而生。乐府中不乏民间之声。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市井屠狗杀猪之流,文人士大夫都是音乐的专家,于是,一个由民间到政府自发形成的乐队就此生成,当时的邯郸,自然成为乐府官员们采集名曲的圣地。

此后的数年间,随着中国诗词文化的一个重要团体出现,“建安风力”时期的文人们多事以“气”言志,以“武”成文,其文风慷慨,语句豪迈,直抒胸臆,也正是这豪迈的情怀才有了“三曹、七子”的诗歌,有了著名的铜雀妓。

  


古画里的铜雀妓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听到这首名曲,我如获珍宝般兴奋不已。忍不住朝着对面的老人喊了声:“唱得好啊!这可是千古绝唱啊!”

 

老人愣了一下,对我笑了笑。我也不知哪来的冲动,接着说:“要么我们聊会儿?”

一番寒暄后,老头说开了,原来这是小时候在他的家乡盛行着的歌谣。

那是个有名的大人物留下的,现在无论去到哪里,每每想家的时候就唱上一番,也算是对家的怀念了。

 

见我兴趣甚浓,他遇知音般又为我表演了一番。

那是去国辞乡的无奈,那是弃笔从戎的潇洒,亦是忧民忧国的大气。欣赏那千年前的铜雀妓留下乐器,遥想仗剑白马的英俊少年、横铄高唱“对酒当歌”的老人,胸中顿然荡起一脉豪气。策马悲歌,一战江湖!

一人一剑,一琴一马,且行且唱;唱到慷慨处不妨挥剑起舞,弹剑而歌,管他关东是否乱世,管他白骨是否遍地?

唱至细腻时,不妨想想大小二乔,那婀娜的舞姿,那温柔的样貌。快意江湖,策马西风,饮一口杜康酒,唱一曲短歌行,悲也如是,乐也如是。

 


倾倒众生的大乔小乔

 

听罢,看着眼前的老人,不禁感慨,这也是我邯郸一行的奇遇吧。

如今,再也没有铜雀台上横铄的老人,再也没有当年的硝烟,有的,只是那让人羡慕的历史和文献中让人痴迷的华章。铜雀台上已无法寻觅闻歌起舞的铜雀妓……

赤壁大战在即,百万强敌于前的那种舍我其谁的霸主;汉乐府中那一曲曲委婉的《铜雀台》都在诉说着千年往事。到如今,诗酒烟花,百年过半;妻财子禄,四大皆空。于此情景,任你是贩夫走卒还是文人雅士如何不醉?说不尽的历史,讲不完的人文。千古一歌,与君同醉!

如今,铜雀妓的故事我们只能从史书上、杂谈里去领略其万种风情,如今的《铜雀台》我们只能从文字里领略它的寓意。而这些故事,都只有在歌声中,随着千古流传的旋律,向世人展开一幅壮丽的史诗画卷,你可曾体会?

想想秋风萧瑟天气凉时,我们同慨当以慷的壮士一同登上铜雀台,举樽邀明月,誓死当如归之时,铜雀妓们闻乐起舞,洒泪挥别之际,任你是苍凉豪迈的塞外之曲还是温婉柔腻的江南小调,我将万种高歌化为蝶舞翩翩,纵然你繁霜满鬓,百转愁肠也在这顷刻间,都随我同化于无形,共醉在此台之上,与千古诸君携手,将这诗歌,酣畅淋漓地诠释出来,此刻,你就是她们!

 

可惜,随行者无此特长者,否则非学一学曹孟德,来个白鸡梦后三百岁,洒酒浇君同所欢不可。

与老人交谈的时候,忽然想起一句话“以游者之心观古今之事”,何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