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华林心如感情不好:《毛泽东与乡亲》照片中汤瑞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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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随军,那苦不堪言的岁月啊
发布日期:2011-06-04
●饥饿过后还是饥饿,她在一口深井边徘徊……
●第三个孩子生下七天就夭折了,她抛下悲痛,投身到韶山的水利建设热潮中……
●红卫兵挤满了韶山,她签名手都签捞了……
《毛主席与乡亲》这张照片一经公开发表后,在全中国乃至世界都引起了轰动,主席与乡亲们的浓浓乡情堪称传世之作。汤瑞仁把这张相片单独用一个相框挂在卧室里,每天都要认真欣赏好多遍,她细细回味着毛主席对她说的每一句话的含义。
“他父亲参军当了战斗英雄,长大就叫他去当解放军。”毛主席的话深深影响着汤瑞仁,从那时起她就坚定了一个信心,孩子长大了一定要让他参加革命,当一个合格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不辜负毛主席的期望。干脆把孩子改名叫“命军”吧,革命的“命”,人民解放军的“军”,她主意一定,把孩子改名的事也就不准备与丈夫毛凯清商量,她认为毛凯清没有理由反对,这是一家人的荣誉,同时她把这张照片寄了一张给丈夫毛凯清。果然,毛凯清在回信中表达了他的喜悦。
两岁半的毛命军会跑了,也有几个小伙伴一起玩,他们常常手拉手,跑到故居的警卫班那里去玩,战士们也很喜欢这些小朋友,也逗他们一起游戏,让小朋友们排好队赛跑,从南岸塘跑到故居,谁跑在最前面就让谁抱一下枪杆。尤其是毛命军,他特别喜欢玩这个游戏,有好多次他跑在最前面,抱着枪这里摸摸,那里瞅瞅,硬是舍不得放手。
吸引毛命军往故居跑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照看故居的毛月秋老人有一手神奇的绝活,偶尔老人高兴时就会露一手。他将水缸里装满一缸水,嘴里咬着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端浸在水里,然后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稍一运气,便用那根细线将盛满水的水缸吊起来。更让毛命军一群小孩子感到实惠的是,毛月秋老人能在衣袖里面变出好多好多的饼干,然后把这些饼干发给孩子们吃,这在从1958年开始的饥荒年代,能够美美地享受吃饼干,把小肚子撑得滚圆圆的,是孩子做梦都盼望的事。但毛月秋老人百变饼干的游戏总共只玩了七八次,他说不能经常变,否则法术也会失灵的,这对毛命军他们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1959年,毛主席回韶山时,送给毛月秋一根万寿山的拐杖。据说,毛月秋老人死后安葬在自家的坪上,无论下多大的雪,雪花都进不进墓地。
毛凯清是营级干部,每年都有探亲假。每年一次的探亲假,毛凯清都会回来,1959年底他回到家,他再次动员汤瑞仁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去辽宁部队。当时汤瑞仁是韶山村妇联副主任,也是公共大食堂的事务长,韶山的整体情况相比全国的农村而言,只要遵照毛主席提出的“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的做法,还不至于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她担心到部队后填不饱肚子,自己挨点饿还不打紧,孩子正是要吃粮的时候,可不能饿着,所以她还是让毛凯清一个人回了部队。
1960年底回家探亲时,毛凯清的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汤瑞仁跟他一起回部队,并信誓旦旦地向汤瑞仁保证,部队的条件比家里好,粮食及时有供应,不会饿肚子,虽然房子没有家里宽敞,但也有单独的宿舍,生活很方便。见汤瑞仁几天都没吭声,毛凯清又缓和地说:“毛主席嘱咐以后让孩子去当一名解放军,现在就让他到部队去锻炼军营生活,以后参军了在部队里就会很出色,你不也是一心想让命伢子当兵吗,怎么,现在又后悔了?”果真把汤瑞仁说动了心:是啊,让命伢子到部队里去生活,将来就更能适应军营的日子,等他正式参军了,自己再从辽宁回来。
得知汤瑞仁全家要去辽宁随军,亲戚们和村里的姐妹纷纷前来送行。汤瑞仁很是留恋家乡,但她同时又对未来的随军生活充满了憧憬。过完年,她随着毛凯清踏上到沈阳的列车后,她内心原有的一丝不安也被远行的新奇感冲淡了。第一次出远门,从列车的窗口向外望去,广袤的田野一望无际,相比家乡韶山冲“冲连冲”的地理环境,更显大自然宽广的怀抱。
“雄赳赳,气昴昴,跨过鸭绿江……”
汤瑞仁忘记了旅途的劳顿,大声地唱着。
到了目的地辽宁锦州,毛凯清指着一排营房说:“这就是部队,战友们都住在里面。”汤瑞仁一看整齐的房屋,心里一乐,看来毛凯清没骗她,便提着包裹准备往里走。毛凯清喊住了她,说他安排在外面租房子住,带着汤瑞仁往附近的老乡家走去。
“你不是说房子早已安排好了吗?怎么还要在老乡家租房子?”汤瑞仁感到纳闷不解。
“部队的房子比较紧张,我是领导,更不能享受特权要房子。再说,一家人还是住在外面比较方便。”
毛凯清接连问了几户人家,都说没有多余的房子。好不容易在老乡刘志文家里找到了一间房,但没有厨房,东北的农村都是烧炕,这间房子除了一个人6平方米的炕,其余什么都没有。房东说,做饭时把炕掀开,借用炕下的柴火能炒菜。想起家里开阔的房屋,汤瑞仁就感觉这样缩手缩脚很不舒服,她开始埋怨毛凯清,但既然到了这里,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在火车上没吃好饭,得赶紧做饭吃,毛命军早就喊饿了。
毛凯清去部队里领来了一点米,汤瑞仁将炕掀开,支起了锅,刚到沈阳她便开始想家了。刚到的几天,还有米下锅,让汤瑞仁无法忍受的是,领来的一点米吃完之后,家里就断粮了。“部队的粮食很缺,战士们都吃不饱,我是领导干部,更不能超额向部队要粮了。”毛凯清不容分辩地说:“你有空去挖点野菜吧,配合着吃。”
“我在家过得好好的,你为么子把我骗到这里来?我们饿死不打紧,命伢子正长身体,没饭吃看着娃挨饿吗?我带着命伢子明天就回韶山去。”
“他妈的,你以为我不着急啊,越是条件艰苦越是要克服,遇到一点困难你就想着回家,你丢不丢脸。”
这对十四岁成亲的夫妻发生了第一次争吵。汤瑞仁没有走,她留了下来,跟着营房附近的乡亲们四处挖野菜回来充饥。毛凯清按月领回家的一点粮食她必须计划好,尽可能让命伢子能吃得饱些。但由于粮食实在是有限,毛命军有时也会饿得直哭,夫妻间开始争吵不断,也就在这时,汤瑞仁第二次怀孕了。
粮食是越来越紧张,个性很强的汤瑞仁急不可奈,小时候讨饭吃也比现在的日子强,现在作为军属,一个营级干部的妻子,连讨饭的权利都不可能有了,毛命军不时带着部队到外地搞训练,十天半月不回来,就丢下她们母子俩。每逢过节,部队的人来她家住房的地方慰问,汤瑞仁还必须按照毛凯清的交待,回答说家里伙食能够应付。毛命军饿急了,一天他跑到了部队的食堂,炊事员实在看不下去,就将做馒头的器具上沾着的面粉一点点刮下来,捏成团给毛命军吃。
接连的好多天,毛命军都跑到食堂,炊事员照例将刮下来的面粉给他吃。不料让毛凯清知道了,他扇了毛命军几个耳光,把他赶回家去,不准他来部队的食堂里。毛命军一路哭着回家,汤瑞仁心痛得要命,她大骂毛凯清,“命伢子不吃,那些面粉也浪费了,你还是不是人,看着孩子饿成这样,你配不配做父亲。”
“他妈的,部队的东西就是不能动,浪费了你也不能去吃。公就是公,私就是私,你不想过了就滚回去。”毛凯清也是暴跳如雷。
就是想回家,汤瑞仁也回不去,没有一分钱的路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六七个月大了。生活还是在艰难地度过着,汤瑞仁依然挺着大肚子在野外寻找能填充肚皮的东西,毛命军不敢再去营房,跟着村子里的孩子四处找吃的,一天,这群孩子溜进了一块红署地,每个人用手刨了几条红署跑回了家。
毛凯清回来了,一看汤瑞仁正在用炕火烤红署,脸色马上变了,他一把拉起毛命军:“说,这些红薯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偷来的?”毛命军吓得大哭,汤瑞仁赶紧上前去护着孩子,“冒得饭吃难道一家人饿死不成?小孩子偷几条红署犯不上哪条法律,再说,又不是他一个人偷了。”
“他是军人的儿子,将来他也要参军,军人哪怕是饿死,也不动老百姓一草一木。”
还有一次,饿极了的毛命军看到附近住的一名电工的灶台上,放了一个窝窝头,他偷着吃了,被父亲知道后,又是一顿痛打。汤瑞仁心痛儿子,夫妻俩由争吵升级到打斗,从此几乎没有消停过。深秋的夜晚,汤瑞仁抱着毛命军坐在屋子外面,遥望着天上的月亮,思乡之情越来越浓,“月亮啊月亮,你能帮我带封信回韶山吗?我想念家乡的日子啊。”她利用韶山民歌的腔韵,随口编个歌词对着远天的月亮唱了起来:
几千里路不见家,
月瞅平原把信写。
眼泪双双流下地,
不知何日能相见。
就在汤瑞仁对韶山冲的日思夜想中,肚子里的孩子要出生了,汤瑞仁坚持不上卫生院,她自己接生,是一个女孩,她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桃芝”,这一天是1961年3月10日。过月子没什么吃的,汤瑞仁由于营养不良,奶水也出奇地少,小桃芝一天到晚哇哇大哭,一准是饿的。部队里知道情况后,送来了几斤小米,汤瑞仁将小米煮成糊,喂给小桃芝喝。
一天,汤瑞仁喂完小桃芝后,发现装米糊的那只空碗不见了,门口传出“唧唧”的声音,她探出头一看,只见毛命军正用两只手端着碗,伸出舌头在碗里舔着,她心里一颤,那差不多是一只空碗啊!她上前一把搂住毛命军,瞬间泪水喷涌而出。毛命军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妈妈,我真的好饿。”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让汤瑞仁全身痉孪,她的身体嗦嗦发抖了好一阵,突然她撒下毛命军一个人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用力撕扯身上的衣服,嘴里喊着“毛主席、毛主席”。村民们知道她是疯了,赶紧喊来毛凯清,一起将她送到当地的医院,在医生打了一针之后,她才渐渐的安静下来。这突来的变故让毛凯清手足无措,为了照顾好汤瑞仁的病,他变得沉默了许多,尽管两人之间没有了打骂,但生活的困境并没有就此改变,汤瑞仁的精神病不时会发作,毛凯清不得不让她住院治疗。
在经过几个月的治疗之后,汤瑞仁的病情得到了稳定,又回到了住处。但汤瑞仁还是想不明白,日子怎么会过得这样糟糕。毛命军已经很懂事了,他开始帮母亲到外面拾柴火(玉米棒子)。一天中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毛命军还没回来,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突然刮起了风沙,汤瑞仁急了,赶紧在毛命军常去拾柴的几个地方寻找,没有找到。风沙越刮越大,汤瑞仁跑到部队,一听毛命军不见了,营长发动全部队的战士帮助寻找,附近的乡亲们也一个个加入了寻人队伍。汤瑞仁在狂乱的风沙发疯似地呼喊着“毛伢子”,广袤的平原上除了风沙的声音,没有一丝回响,她的心似刀绞一样痛苦。
一直到下傍晚,终于传来了消息:毛命军找到了!原来,他拾好柴火正准备回家时,刮起的风沙让他睁不开双眼,他辨不清回家的方向,后来风沙越刮越大,瘦小的他被狂风催送到了几十公里之外。受了惊吓的毛命军紧接着患上了麻疹,由于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差点没命了。
失魂落魄的汤瑞仁无法排遣内心的忧郁。一天晚上,毛凯清在部队还没回来,汤瑞仁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一个人在村口转悠,村口有一口深井,她在井边徘徊着,想跳下井去一死了之,但她舍不得命军和小桃芝,她还没有看到命军参军的那一天,她不甘心。碰巧女房东高碧珍路过村口发现了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赶紧把她连拖带劝地拉了回来。高碧珍对她说,“不能再看着孩子挨饿了,你跟我一起去偷红署吧。”汤瑞仁一时不敢答应,女房东接着说:“我知道你很为难,你是首长的家属,万一被人发现了影响不好。这些我都为你考虑好了,假若有人追查起来,我就说是我偷的。红署偷回来躲着毛营长让孩子们吃,别让毛营长知道。”
在女房东的鼓动下,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她按捺不住了,趁着毛凯清值勤,趁着朦胧夜色,汤瑞士跟着女房东去偷红署。但红署偷回来没两天,还没来得及吃上几条,毛凯清突然同意让汤瑞仁带着两个孩子回韶山。
毛凯清与汤瑞仁带着孩子回到了韶山冲谢家屋场,由于房子无人管理,墙脚长期受雨水浸蚀早已松动,墙壁看起来摇摇欲坠,要不是隔壁的毛霞生在山上砍了几根木头撑着,恐怕是早已经倒塌了。屋顶漏雨严重,屋子里面一片潮湿,好几处地方都有积水。
房子根本没办法住人了,毛凯清匆匆回了部队,家里没有一分钱,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汤瑞仁把房子推倒,盖了三间茅草屋。“中国妇女站起来之日,就是中国革命胜利之时。”有了自己的家和土地,汤瑞仁决定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双手把这个家重新撑起来。当时是大集体,只要是能挣工份的活,不管多苦多累,她与男劳力一样比着干,挑稻谷,男劳力每次挑两大筐,她也挑两大筐,而且她撒开大脚丫往前赶,从不落后。
故居警卫班里又进驻了一批战士,他们住在隔壁邻居家里,是稻草盖的屋顶,因好多年没有人居住过,也没有真正大修过,战士们进驻时又正碰上雨天,屋里面到处都是积水,正当他们不知道怎样处理时,汤瑞仁来了,操着浓重的韶山口音问他们要不要支持。当时人民子弟兵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铁的纪律,他们可不敢要当地老百姓帮什么忙啊,连忙回答不要不要。“还说什么不要,这屋顶就需要修,要不怎么住人?”汤瑞仁环顾屋内,一边说着一边走了。
没多久,一队妇女担着一捆捆干干净净的稻草来到了警卫连,汤瑞仁安排好人员打扫卫生,处理积水,自己爬上屋顶修理起屋顶来了。很快,屋顶修好了,屋里的积水处理好了,地面修平了。当时警卫连条件艰苦,睡的是地铺,汤瑞仁又请来了木工,为战士们做好床铺垫子,叮嘱他们春天不能睡地铺,否则会患关节炎。韶山警卫连队除了担负守护韶山毛主席旧居的任务及军训外,还担负着其它任务,因此战士们工作很繁重。汤瑞仁看在眼里,就发动全队的妇女们为战士缝洗被子、衣服、鞋袜,那场景,就像电影里演的战争年代妇女支前的镜头。尽管汤瑞仁自身的生产任务重,生活极其困难,但她凭着对故居的感情,为了让战士们安心工作,她甘愿付出。打这以后,汤瑞仁就把“故居班”的战士当作一家人。逢年过节,她总要请战士们吃“团圆饭”;新战士入伍,她总要给他们讲韶山的革命传统;战士们的衣服、被褥脏了或坏了,她主动帮助洗涮缝补;战士们三病两痛,她就熬汤送药。
1963年,汤瑞仁怀上了第三个孩子,但她努力克服困难,没有休过一天工。让汤瑞仁痛苦的是,孩子生下来之后,特别瘦小,并且小腿青紫,到卫生院检查,医生在作了详细询问后,诊断为药物的毒性反应,因为汤瑞仁在辽宁锦州患精神病的时候医院用了大量的药物,为了防止复发,出院时医院还开了一些药,直到汤瑞仁回到韶山,好长一段时间还在服用药物。不到七天,孩子就没有了气息,抱着孩子冰冷的尸体汤瑞仁肝肠寸断,自己不仅连孩子都没有保护好,而且孩子死后竟连个棺材都买不起。村里的邹四伯得知情况后,赶了过来,他从家里拿来了两块木板,做了个简易的棺材,帮助汤瑞仁将孩子埋了。那天晚上,她扒在孩子的坟上哭了整整一个晚上,谁都劝不回她。(那时候的农村,由于孕妇的没有保健意识,加上农村卫生医药条件很差,小孩子夭折并不少见,父母的伤心是难免的,但没有像汤瑞仁这样伤心极至的,这反映出汤瑞仁无意识中对弱小生命的尊崇)
那时候家里的贫穷是现在她的孙辈们无法想像的。就算是在过年合家吃团圆饭时,汤瑞仁也没法像其他人家一样。韶山冲的团圆饭通常要备有12道菜,以示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有菜(财)。这餐的鱼都不吃或不吃完,必须有余,因“鱼”、“余”同音,表示年年有吃有余。1964年春节,汤瑞仁准备不出十二道菜,她“穷则思变”,想了个主意,准备了一份韭菜,“韭”与“九”同音,她颇为得意地对毛命军说,今年过年她家也有十二道菜了。
失子之痛的汤瑞仁坚强地挺过来了,家庭的困境不允许她沉浸在悲痛里面,两个孩子连同她本人的口粮,都得靠她的肩挑手提挣足工分才能保证,丈夫毛凯清虽然照例每年都回家探亲一趟,但他从来没有一分钱给家里,他还特别爱吃肉,每次回来探亲,汤瑞仁把他当成客人招待,都得想方设法弄点肉给他吃,有时把正在生蛋的鸡给杀了。毛凯清回部队时,身上没有路费,汤瑞仁又不得不四处借钱。毛凯清对这个家来说,没有担负起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但汤瑞仁对这些没有怨言,她在内心里依然尊敬他,这个作战勇取,在朝鲜战场上荣立二等功的战斗英雄。失子之痛的汤瑞仁对毛命军和毛桃芝更加痛爱,毛命军这一年九月进了韶山学校读书,韶山学校开设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年级,汤瑞仁经常教育毛命军说:“我小时候讨饭冒得书念,所以现在一个大字不识,成了睁眼瞎,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去部队参军,就是能文能武的兵了。”从这一年开始,湖南省委任命汤瑞仁为毛泽东思想宣传员,向来韶山的游客宣传红色的韶山,讲述毛主席来韶山的故事,汤瑞仁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份充实。
韶山的农田水利建设方兴未艾,1964年,红旗水库完工。青年、红旗两水库,扩大灌溉面积万余亩。粮食生产有了基本保障,韶山冲的人种田积极性更高,汤瑞仁感到生活有了奔头,她做起事来更是顾不上疲倦。当时韶山冲干活是计工分,妇女是七分工一天,男劳力是12分一天,汤瑞仁提出不合理,妇女能顶半边天,应该是同工同酬,做什么样的活拿什么样的工分,比如妇女与男劳力一样的挑担子,挑的重量不比男劳力轻,那么就应该与男劳力一样,也评12分工。汤瑞仁能干,做事从不磨洋工,而且敢于为妇女们说话,村里的姐妹们一致推举她做妇女主任。
汤瑞仁爱唱歌,尽管她的嗓音不是特别纯正,有时还会跑调。那时流行唱的歌是“大海航行靠柁手”,她开工时唱,收工时也唱。当了妇女主任后,她更是把村里的姐妹们组织起来唱,还带着演唱队伍到区里和县里参加过演出。
1965年,汤瑞仁再次怀孕了,但就在第四个孩子出生的当天,她仍然出工踩田。中途,她肚子开始痛得厉害,意识到孩子要出生了。她匆匆忙忙从田里上来赶回家,有了前面两次接生的经验,这一次生孩子似乎顺利得多,不到一个小时她便将婴儿包裹好了,她稍稍休息了一袋烟的工夫之后,便又赶到田里继续做工。她对姐妹们说:“我刚才回去把孩子生下来了。”姐妹们一个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收工后都涌到汤瑞仁家里,果然生了,是个男孩,汤瑞仁到毛霞生家里借了一杆秤,称了一下重量,足足有六斤重。“韶山是毛主席的家乡,我们韶山的妇女要给全国的妇女做模范,生孩子也不耽误生产劳动。”汤瑞仁没有忘记自己是妇女主任这一角色,她再次对姐妹们说:“毛主席说过,中国妇女站起来之日,就是中国革命胜利之时。”
勤劳的韶山人民没有想到的是,国家正在酝酿一场重大的政治变革,韶山做为毛主席的家乡,即将首先经历这场变革的考验。1966年6月10日,毛泽东在杭州召开的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上说:全国各地的学生要去北京,应该赞成,应该免票,到北京大闹一场才高兴呀!毛泽东的观点是,天下大乱才能达到天下大治。
1966年6月18日下午3时许,毛主席到达韶山滴水洞。滴水洞山环水绕,融神奇与秀丽于一体。山谷里冬暖夏凉,是奇禽异兽的欢乐王国。也是遍布佳草香花的天然植物园。一年四季,山常青,花长开,香霭缭绕,沁人心脾,人们漫步林中,听百鸟和鸣,看百花吐艳,犹如世外桃源,俨然若仙。龙头山龙口中流出的涎水,叫龙涎,当地传言说:饮此泉能消灾去病,益寿延年。象这样的龙泉,滴水洞共有三股,韶山滴水洞就是因其中一股掉落石洞中而得名,水滴掉落洞中,如钟磬鸣,和谐动听,故韶山人叫它“滴水洞”或“吊水洞”。毛氏族谱有诗云:耸峙舒旷泼翠鲜,一峰如断一峰连。初登滴洞疑无路,忽转龙头别有天。
毛主席此次在韶山一共住了十晚十一天,这一次他没有到上屋场,也没有接见乡亲们,他正把自己置身于这样一个神灵静谧的境地,思考关系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变革。毛济生的儿子放牛时看到毛主席坐在车里到了韶山,他回家对家里人一说,毛济生赶紧告知他不要到处宣扬。汤瑞仁和乡亲们心里十分清楚,毛主席肩负治理一个国家的重任,最苦最累的人应该是他,尽管乡亲们都十分想念他,但主席日理万机,不能去打扰啊。
1966年8月16日,陈伯达在外地来京学生群众会上讲话,他根据毛泽东杭州讲话的精神说:“你们这次到北京来,到无产阶级革命的首都来,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策源地来,经过很多辛苦,不怕大风大雨,你们的行动很对!!!”这是对大串连第一次公开地动员。从8月18日到11月16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8次接见来京串连的全国各地红卫兵、学生、教师和解放军指战员共1100万人次。大串连如火如荼。入冬以后,除了北京,还有10余万人挤到大寨,10余万人挤上井冈山,天寒路塞粮缺,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接二连三收到各地告急电,军委急令一部分部队昼夜赶制大饼,并派直升飞机到大寨、井冈山空投大饼、衣服、毯子。
大串连,韶山是当然的起点,每天数万人进出韶山冲,新修过的湘潭到韶山的公路,显得过于纤弱,不堪重负。汤瑞仁家里挤满了红卫兵,她把屋子收拾干净,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供红卫兵睡觉用。汤瑞仁不懂得这场变革的真正含义,她只是意识到这些红卫兵都拥护毛主席,都到毛主席的家乡来串连,是毛主席家乡的客人,就应该尽力接待好他们。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大哥哥大姐姐,最高兴的要算毛命军,那时他已经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正值署假,他白天到队里看牛,帮家里挣点工分,晚上听各地的红卫兵讲有趣的故事,他把床让给红卫兵,自己钻进床底下睡觉,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毛命军感到特别的新奇和兴奋。
得知《毛主席与乡亲》那张照片里抱着小孩的妇女就是汤瑞仁,那个小孩就是毛命军时,红卫兵们把那张照片冲洗了,争相要她和毛命军签名,在谢家屋场红卫兵们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汤瑞仁和毛命军签名签得手发软了,但她还不想停下来,红卫兵们是对毛主席的尊敬,这个要求一定要满足他们。红卫兵来了一批又一批,在这段日子里,汤瑞仁签名数都数不清。(回想起这段经历,汤瑞仁说,她不认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给红卫兵签名,临时让毛命军教会了她写“汤瑞仁”三个字。)
一天晚上,聚集在汤瑞仁家里的红卫兵一起商议,来韶山的人太多,运输能力跟不上,韶山应该修一条铁路,来自长沙铁道学院的几名红卫兵积极支持这一想法,并决定第二天回长沙,组织学校的红卫兵一起向有关部门提出来。很快,1966年10月,长沙铁道学院的红卫兵首先提出了修建韶山铁路的倡议。《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争相刊载,全国上下反应迅速而热烈。修建韶山铁路,明摆着要花去一笔巨额投资,对此,湖南省委态度凝重。但是红卫兵认为:韶山是毛主席的故乡,是革命圣地,为参观韶山学习毛泽东思想提供便利条件,这是最大的价值。铁路非修不可!
11月13日,长沙铁道学院、湖南省交通厅规划设计院、地铁局以及兰州铁一中职工、红卫兵共100余人,组成“韶山铁路勘测尖兵连”,铁道学院的红卫兵背上教学用的仪器,带上自己的助学金作伙食费,迎着寒风,踏着白雪,开赴工地进行勘测设计。1966年12月5日,铁道部发出关于安排修建韶山铁路支线的意见,决定由铁道部投资。
1967年1月25日,湘潭、湘乡、宁乡分别成立了县指挥部。三县民工三万多人,陆续来到铁路工地,汤瑞仁带领韶山冲的妇女们也加入了建设铁路的大军。2月5日,韶山铁路全线开始全面施工。沿线农民积极配合,迅速完成了田土房屋的征用、拆迁任务,大批民工进场时,他们又腾出一千多间房子,供民工食宿。韶山铁路施工的速度与创新,足以称为“深圳速度”的先驱(当然这只是就某些方面的比喻)。全线168万土石方,130多座桥梁函管——其中较大的涵洞可供交通、灌溉、排洪“三用”,只花了短短的3个月时间即告完工。1967年12月28日,韶山铁路正式通车。
革命形式一片大好,韶山日新月异的变化让汤瑞仁感触颇深,她想起这三间茅草房也该翻新了,连续几年韶山冲的工分值都很高,汤瑞仁每年的工分有4000多分,相当于一个普通女劳力的两倍,与男劳力相比,工分也排在前几位,毛命军每年也能挣好几百工分,更可喜的是,连续几年,每年养的几头猪都买出了大价钱,汤可以称是养猪能手,猪长得飞快,一天能长一斤半。这几年家里有了余钱,可以盖几间瓦房。
瓦房很快盖好了,汤瑞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摆了好几桌酒,答谢韶山冲的乡亲们,这些年来,一个人拖着三个孩子,乡亲们没少帮助她,她打心眼里感激。来喝酒的乡亲们都称赞汤瑞仁能干,“我们韶山冲冒几个妇女能与你比,一个人带着两个伢子,还盖成了这么大的瓦房,了不起啊。”一个老人说。
“都是搭帮毛主席,搭帮共产党!”汤瑞仁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有了新房子,就可以让来韶山的红卫兵住得更舒服了,汤瑞仁心里想着。但她怎么也无法料到的是,接下来情况发生了复杂的变化,红卫兵也分出好几个派系,甚至危及到毛主席的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