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房地产业协会:菜根谭的智慧:菜根谭译文·注释·解读 1(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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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罅漏;万善全,始得一生无愧,修之当如凌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
  渡海浮囊:古时用牛皮或羊皮制成气囊,做渡海时的防溺工具,相当于救生圈。
  凌云宝树:典出佛经《无量寿经》,西方佛地的宝树。
  因为一念之差而办错了事,就会使你觉得所有行为都有过失,所以谨防差错就像渡海携带的气囊一样,容不得针尖大的一点裂缝;什么样的好事都做,才能使人一生无愧无悔,所以修身就像西方佛地的凌云宝树要靠众多的林木扶持一样,要多多积累善行。
  楚怀王曾与项羽、刘邦约定,先入关者为王。结果刘邦的十万军队首先攻入咸阳,推翻了秦朝,屯住在霸上。项羽率领四十万大军晚到了一步,驻扎在新丰、鸿门。项羽的谋士范增说:“从刘邦入关后的情况来看,他的志向不小。将来能够与大王争天下的必是他,不如趁现在羽翼未丰的时候把他除掉,以免将来后患无穷。”项羽同意设鸿门宴处死刘邦。但是在鸿门宴上刘邦一再称颂恭维项羽,项羽竟非常得意,起了仁义之心,忽然改变主意使刘邦得以脱身。
  项羽这一念之差,使得刘邦东山再起,迅速壮大,最后在垓下之战,逼得项羽乌江自刎,使项羽丢了性命,丢了江山。

登高使人心旷,临流使人意远;读书于雨雪之夜,使人神清;舒啸于丘阜之巅,使人兴迈。
  舒啸:舒是伸展,啸是吹而发声,舒啸是发出心中闷气。
  丘阜:小山冈。
  迈:奋发,豪爽。
  登上高山放眼远看,就会使人感到心胸开阔;面对流水凝思,就会让人意境悠远。在雨雪之夜读书,就会使人感到心旷神怡;爬上小山朗声而啸,就会使人感到意气豪爽。
  范仲淹在岳阳楼上把酒临风,心旷神怡,发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感叹。荀子说,我曾经踮起脚跟向远方眺望,但远不及登上高山见到的广阔无垠;我曾经站在高处伸手招呼,手臂并没有加长,但远处的人却看得清楚;我曾经顺风呼喊,声音并没有加大,但远方的人却听得清晰。孟子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这种圣人登山的胸怀,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道德修养情操陶冶的结果,德高望重者,胸怀家国,高瞻远瞩,预见未来!什么东西能“使人意远”、“使人神清”、“使人兴迈”呢?唯向自己心内求,向书中求。

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才华:表露于外的才能。
  玉韫珠藏:珍藏的意思。《论语·子罕》:“有美玉于斯,韫匮而藏诸,求善而沽诸。”陆机《文赋》中说:“石韫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
  一个有高深修养的君子,他的心地像青天白日一样光明,没有什么不可以告人的事;一个有修养的君子,他的才华应像珍藏的珠宝一样,绝对不能轻易炫耀让别人随便知道。
  “心事宜明”是做人的准则,“才华须蕴”是做事的准则。君子之心应该是坦荡的,不应有不可告人的欲念、邪念乃至恶念。至于个人才能的发挥,应该是合乎自然的,切忌好大喜功的炫耀,否则,必然招致旁人的嫉恨,自身的才华必然会变得飘飘荡荡的,终身不得其果,甚至会招致杀身之祸。
  三国时,曹操非常顾忌刘备,担心刘备日后将成大器而与他争夺天下。刘备知道这一点,就隐藏自己的抱负。每天只是在家里种菜,显得没有什么追求一样。一次,曹操特意与刘备喝酒,对刘备说:“当今天下英雄只有你和我曹操两个人罢了。”这句话令刘备心中一震,手中的筷子不觉掉在地上,这时刚好有一阵雷响起,刘备趁势道:“雷声的威力,竟至到如此地步。”曹操笑道:“大丈夫也怕雷吗?”刘备道:“圣人在迅雷疾风之时,神色一定会发生变动,我如何能够不怕呢?” 他把自己的不安掩饰过去,一点也不流露出别的来,就像没听到曹操的话一样。曹操于是不再怀疑他。刘备为了防备曹操,以完成他兴复汉室的志向,不得不如此深自隐藏,这就是对本文中这句话一个很鲜明的注解了。

疾风怒雨,禽鸟戚戚;霁日光风,草木欣欣。可见天地不可一日无和气,人心不可一日无喜神。
  戚戚:忧愁而惶惶不安。《论语》:“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霁日光风:霁,雨后晴朗。指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欣欣:草木茂盛的样子。
  喜神:心神愉悦。
  在狂风暴雨中,飞禽都感到哀伤忧虑惶惶不安;晴空万里的日子,草木茂盛欣欣向荣。由此可见,天地之间不可以一天没有祥和之气,而人心也不可以一天没有舒畅的情趣。
  客观环境的好坏能够左右人们的心情,如在雨过天晴、风和日暖的天气里,草木显得生机勃勃,人的心情也往往因此豁然开朗。但是世界的万事万物常常也随我们心理状况而转移变化。当我们怒发冲冠时,看周围的事物都觉得可悲可叹,当我们喜笑颜开时,看一切事物也觉得可喜可乐。所以杜甫《春望》诗中才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体验。人在现实生活中可能遇到各种喜怒悲哀的事情,心中必须保持平衡,一定要有喜神的鼓舞,这个喜神就是努力拼搏、不断向上、积极进取的精神,保持一种心理上的平衡。

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肥:,美酒;肥,美食、肉肥美。《淮南子·主术篇》中说:“肥甘脆,非不美也;然民有糟糠菽粟不接于口者,则明主弗甘也。”
  真味:美妙可口的味道,比喻人的自然本性。
  神奇:指才能智慧超越常人。
  卓异:才智过人。
  至人:道德修养都达到完美无缺的人,即最高境界。《庄子·逍遥游》篇中有:“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美酒佳肴鱼肉美食都不是真正的美味,真正的美味只有那粗茶淡饭;才智卓绝超凡绝俗的人,都不算人间真正的伟人,其实真正的伟人是那些看起来平凡无奇的人。
  一次,齐国储子与孟子相遇,问孟子说:“齐王总打发人去探视先生,想必是一定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吧!”孟子回答说:“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呢?尧舜也同一般人一样呢。”
  在孟子的心目中,人具有的我都具有,人没有的我亦不可强求;我跟人一样,人跟我一样,圣人和我也没有什么不同。
  说到底,我们都是常人,即使已身居高位,即使拥有了万贯家财,即使已声名远播,即使的确成就惊人令众人仰慕……都应该记住:自己本来是常人。而本为普通人,更应该记住自己是常人,记住了自己是常人,就有一个常人心。
  一个有完美人格和高尚品德的人,都是在平凡中实践自己伟大的人生理想,《庄子·田子方》中田子方的老师正是这种思想境界。书中说:田子方陪坐在魏文候身旁,多次称赞谿工。文侯说:“谿工是你的老师吗?”田子方说:“不是老师,是我的邻居;他的言论谈吐总是十分中肯恰当,所以我称赞他。”文侯说;“那你没有老师?”子方说:“有。”文侯说:“你的老师是谁呢?”田子方说:“东郭顺子。”文侯说:“那先生为什么不曾称赞过他呢?”田子方回答:“他为人十分真朴,相貌跟普通人一样而内心却合于自然,顺应外在事物而且能保持固有的真性,心境清虚宁寂而且能包容外物,外界事物不能符合‘道’,便严肃指出使之醒悟,从而使人的邪恶之念自然消除。我做学生的能够用什么言辞去称赞老师呢?”
  可见只有在平凡之中才能保留人的纯真本性,进而在平凡中显出英雄本色。

夜深人静独坐观心,始知妄穷而真独露,每于此中得大机趣;既觉真现而妄难逃,又于此中得大惭忸。
  观心:佛家语,指观察一切事物,当自我反省解。据《辞海》注:“观察心性如何,谓之观心。”
  妄穷而真独露:妄,妄见,妄念。佛教认为一切事物皆非真有,肯定存在就是妄见。真,真境,脱离妄见所达到的涅槃境界。
  机趣:机是极细致;趣,当境地解,即隐微的境地。
  大惭忸:惭忸是惭愧、羞愧,此指很惭愧。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一个人独坐静思省察自己的内心,才会发现自己的妄念全消而真心流露,当此真心流露之际,皓月当空,心旷神怡,精神十分舒畅,感觉体会到了毫无杂念的细微境界。假如这种真心能够常在,然而已经感到真心偏偏难以全消妄念,于是心灵上会感到惭愧不安,在此中感到悔悟而有改过向善的意念。
  孟轲生怕败坏了自己的名誉,竟休了他的妻子,这可算作自强了,但不能说思考得周致。孔子的学生,担心看书睡着了,就用火柴烧手掌,这可算得上自我克制了,但还没有达到喜好思考的程度。石洞中有一个人,他会猜谜语又喜欢思考。如果耳朵听到声音,眼睛看到东西,就扰乱了他的思考。所以,蚊虫的叫声、禽鸟的飞翔,都会妨碍他聚精会神。为避免耳朵和眼睛受到骚扰,他独居石洞,静坐思考,这样,他的思想就明白通达。使耳朵和眼睛避开骚扰,可以算得上自我警惕了,但还没有达到认识的精微程度。能够认识精微的人,是天下最完美的人,既然是最完美的人,还有什么自强、自我克制、自我警惕呢?所以,没有得道的人,如火光一样,只有光明,转瞬即逝;而真正得道的人,如火一样,本身发光发热,因此整个身体也透彻明亮。

藜口苋肠者,多冰清玉洁;衮衣玉食者,甘婢膝奴颜。盖志以淡泊明,而节从肥甘丧矣。
  淡泊:甘于寂静无为的生活环境。
  藜口苋肠:藜,藜科一年生草木本植物,苗可蒸煮着吃。苋,苋科一年生草本植物,茎
叶可以食。据《昭明文选》曹植《七启》说:“余甘藜藿,未暇此食也。良注:‘藜藿贱菜,布衣所食。’”此指平民百姓。
  冰清玉洁:形容人的品质像冰一样清明透澈,玉一样纯洁无瑕,据《新论·妄瑕》说:“伯夷叔齐,冰清玉洁。”
  衮衣玉食:指权贵。衮衣是古代帝王所穿的衣服,比喻华服,玉食是形容山珍海味等美食,衮衣玉食是华服美食的意思。
  婢膝奴颜:也作奴颜婢膝,奴和婢都是古代的罪人、下等人,没有自由和独立人格,比喻自甘堕落而没有骨气的人。
  肥甘:美味,比喻物质享受。
  能过着粗茶淡饭生活的人,他们的操守多半都像冰一样清纯、玉一样纯洁;而讲究穿着华美饮食奢侈的人,他们多半甘愿作出卑躬屈膝的奴才面孔。因为一个人的志向要在清心寡欲的状态下才能表现出来,而一个人的节操都是从贪图物质享受中丧失殆尽。
  齐国大夫公行子到燕国去,路上遇见曾元,问:“燕国的国君怎么样?”曾元说:“没有远大的志向。没有远大志向的人就轻视事业,轻视事业的人,就不求贤人帮助,没有贤人帮助,怎么能胜任国家大事呢?他只能像氐族人和羌族人一样野蛮。这样的人不担心自己国家的兴亡,而只担心他死后不能够沿用氐族、羌族的习俗实行火葬。想的是蝇头小利,危害的是整个国家的大事啊!”孟子曾多次会见齐宣王,但并不与宣王谈论治理国家。孟子的学生十分疑惑,孟子说:“我要先攻破他只讲功利、霸道的坏思想。”孟子讲仁说义,就是要让齐宣王胸怀国家,放眼天下啊!

面前的田地要放得宽,使人无不平之叹;身后的惠泽要流得长,使人有不匮之思。
  田地:指心胸,心田。
  不平之叹:对事情有不平时所发出的感叹。
  不匮之思:匮,缺乏,比喻永恒的恩泽。据《诗经·大雅》篇:“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一个人待人处事的心胸要宽厚,只有如此,才能使你身边的人不会有不平的牢骚;死后留给子孙与世人的恩泽要流得长远,才会使子孙后代永远的思念。
  沩山、五峰、云岩顺次站在师父百丈和尚的身边,向师父讨教。按例,百丈先问高徒沩山:“抿住咽喉与嘴巴,如何说法?你且说说看!”沩山忙说:“先请老师示范一下吧!”反问的太巧了!沩山如果在百丈提问之前没有悟透的话,是不会应对的如此妙当的。这种功能在禅里称为“骑贼马追贼”。百丈于是说:“我本应该讲给你听的,这是义不容辞的事,可是如果我说了,恐怕我就会丧失儿孙。”意思是:你要我讲,我是可以讲给你的。可是如果说个明明白白,你们这些小子就会放松自己,不去穷尽至理,我岂不绝子绝孙吗?还是不说的好。对百丈的“并却咽喉唇道一句”的提问,五峰是这样回答的:“这么说,老师也得抿住咽喉来说法了。”五峰这样回答跟沩山的“骑贼马追贼”的机灵回答相似,但是对老师的回击更为猛烈,远不及沩山的“请老师自行说说看”的回答沉静老练、锋芒不露。从这些地方,就可以看出修行之人的境界、锤炼的程度了。百丈则对他说:“你禅机甚锐,令修行者不能近前。恐怕他们都会把手挡在额上,从远处观望一下便走开。你叫他们敬而远之。”百丈的话半是肯定、半是点破,值得初参者认真学。对百丈大师的问答,最后的云岩是这样回答的:“老师说法时不正是有时抿住了咽喉唇,有时又不好抿吗?”云岩尚未开眼,禅门称为“无眼子”,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回答才这么钝拙吧!圆悟和尚的评语是“皮粘着骨”,理是有点理,但太拘泥于文字,火候还不到,就像调味不到的厨师。百丈开示说:“云岩哪,你如果老是这样莫衷一是,修行可怜的禅,恐怕我的法子法孙都会丧失于你手!”沩山与五峰都悟过了,差别只在于了悟的程度、精粗之分;而云岩还未真悟,心中尚残秽物。《高僧传》说云岩随侍百丈二十年后,参得生死大法;而真正的开悟,是在药山座下参禅时得缘而悟的。

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尝。此是涉世一极乐法。
  路径:小路。
  在狭窄的小路上行走,要留一点余地让别人走;遇到美味可口的食物,要留出三分让给别人吃。这就是一个立身处世最安全快乐的方法。
  “将相和”是历史上有名的典故。廉颇和蔺相如同是战国时的赵国大臣。廉颇是赵国的名将,蔺相如由于在完璧归赵和渑池会上立了功,赵王封蔺相如做上卿,位置在廉颇之上。
  廉颇很不服气,扬言说:“我见到蔺相如,一定要羞辱他。”蔺相如听说了,就一直刻意回避他,在街上遇见他的车子,也都躲避,甚至假装生病不上朝以免与廉颇同列。蔺相如手下的人很不理解,蔺相如道:“我连秦王也不怕,我会怕廉将军吗?但是大家知道,秦国之所以忌惮我们赵国,就是因武有廉将军,而文有我啊。如果我们之间起了争斗,秦国就会趁虚而入,我之所以避着廉将军,为的是赵国的利益。”廉颇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十分羞愧,就光着上身,绑上荆条,到蔺相如府上请罪,说道:“我是个粗鄙浅陋的人,不料您宽容我、忍让我竟到了这等地步。”从此,赵国出现了将相和睦的大好局面。

作人无甚高远的事业,摆脱得俗情便入名流;为学无甚增益的工夫,减除得物累便臻圣境。
  俗情:世俗之人追逐利欲的意念。
  物累:心为外物所牵累,也就是思想遭受物欲等杂念干扰。
  圣境:是指至高无比的境界。
  做人并不是非要懂得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一定要干大事业才行,只要能摆脱世俗的利欲意念就可以跻身名流;要想求到很高深的学问,并不需要特别的秘诀,只要能排除外界的干扰,清心寡欲,就可以超凡入圣。
  刘向说:“书犹药也,善读之可医患也。”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书籍,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愚昧。在战国末期,《诗》、《书》、《礼》、《乐》是那个时代的经典,《尚书》记载了先古的故事,《乐经》记载了谐和音律,《礼经》记载了法律总则、礼节仪式,《诗经》知识广博,《春秋》微言大义,这些书把天地间的各种事理录载得十分完备了。所以,医治那个时代的蒙昧,塑造那个时代的人杰,这些书是非看不可的。在当今社会里,如果你要当政治家、文学家、科学家,或者律师、教师、经理、企业家,首先你必须读书。不断地读书,有成就的人是靠大脑吃饭的,大脑没有精神食粮的不断供养,是会枯萎的。

宠利毋居人前,德业毋落人后,受享毋逾分外,修为毋减分中。
  宠利:荣誉、金钱和财富。
  德业:德行,事业。
  修为:品德修养。修是涵养学习。
  分:指范围。
  追求功名利禄时不要抢在他人之前,进行品德修养创办事业时不要落在他人之后,享受物质生活不要贪图超过自己允许的范围,修养品德时不要达不到自己分内所应达到的标准。
  《孟子·离娄下》篇曾提出“禹、稷、颜回同道”的观点,说:“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在孔子所称为“贤”的两种人中,包含了他的两大理想:立功与立德。立功就是推行仁道,造福天下,实现大同世界;立德则是建立一种乐道自足的强大的精神境界,富贵贫贱,始终如一。
  人生的一切欲望,归纳起来是两种:精神欲望和物质欲望。为了满足这两种欲望,相应地就产生了两大追求:精神追求和物质追求。庸人、小人把物质欲望当作人生的全部,所以没有多少精神的追求。君子、贤人精神的欲望特别强烈,但是却也不能没有物质的欲望,所以他们得承受这两种欲望,他们比庸人、小人多承受一份根本的人生痛苦,只是他们最终能以精神欲望居于主导地位,达到一种具有伟大包涵力的崭新的心理和谐。这种有伟大包涵力的崭新和谐,就是“安贫乐道”。
  梦窗国师曾对人说:我手下有三等弟子,上等弟子皆毫无挂碍地绝断尘缘,专心究明己事,探求真实的自己,为真理而穷追不舍;修行不纯但好学勤勉,所取博杂的是第二等;昧却自己的灵性,一味贪嗜佛祖残涎末教的为下等。至于那些专心致志佛门之外的杂书,舞文弄墨,自吹自得的便是大俗人一个了。这等人连我手下的下等弟子都不如。更有饱食安眠,放逸度日者,仅是末流而已,这种人古人称为衣架饭囊。这种人没有僧性,不可纳为我门弟子,出入山门亦不许可,或者有人说,他也是来入门求道的,和尚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慈悲心呢?老僧我始终这样认为:不是我们没有博爱和仁慈之心;佛门所需的只是那种能知过改过,坚持不懈,经得起千锤百炼,足以继承祖先大业的人。

处世让一步为高,退步即进步的张本;待人宽一分是福,利人实利己的根基。
  处世:度过世间,即一个人活在茫茫人海中的基本做人态度。
  张本:前提,准备。
  为人处世都要有让人一步的态度才算高明,因为让人一步就等于为日后进一步做好了准备;待人接物以抱宽厚真诚的态度为最快乐,因为给人家方便是日后给自己留下方便的基础。
  上古时期的古公亶父和他的部落先是居于邠地,他们不时受到狄人的侵扰。狄人来犯,亶父便以皮裘、丝绸相与;狄人再犯,又以好狗名马相与;亶父采取的是不抵抗政策。亶父不抵抗,是因为亶父的部落很弱小,完全不具备抵抗的条件。但是,如此几次三番,狄人仍然没有停止侵犯。亶父明白了狄人的意图,便召集邠地长老,对他们说:“狄人所要的是我们的土地,土地本是养人之物,我不能因为它而使人遭害。我们只好离开,放弃它了。”于是亶父将自己的部落迁到歧山,最终不仅保存下来,而且发展了强大的基业。孟子认为,亶父在不得已时采取的暂时规避,正是智者成事之心。

 

古德云:“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吾儒云:“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人常持此意,以应事接物,身心何等自在。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这是唐雪峰和尚的上堂语。竹影月影均是幻觉,世间一切事物与天上明月才是实体,比喻心智。
  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水流和花落都是动的物体,而静与闲是修养工夫。人的心智能学到静的境界,就不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而改变。
  古代的贤人说:“竹林的影子扫过台阶不会扬动灰尘,月轮的运动倒映到池水中,而不会在水面留下痕迹。”儒者有诗说:“任凭水流湍急,环境更显得总是那么宁静;落花缤纷,但是看花的人却心意悠闲。”人们如果能常用这种心境,来待人接物,那身心将是多么自在啊。
  《庄子·庚桑楚》中有段发人深思的论述,书中说:砍断了脚的人不图修饰,因为把毁誉置之度外;服役囚徒登上高处不存恐惧,因为已经忘掉了死生。对于谦卑的言语不愿做出回报而忘掉了他人,能够忘掉他人的,就可称作合于自然之理又忘却人道之情的“天人”。所以,敬重他却不感到欣喜,侮辱他却不会愤怒的人,只有混同于自然顺和之气的人才能够这样。发出了怒气的但不是有心发怒,那么怒气也就出于不怒;有所作为但不是有心作为,那么作为也就出于无心作为。想要宁静就得平和气息,想要寂静就得顺应心志,即使有所作为也须处置适宜,事事应于不得已。事事不得已的作法,也就是圣人之道。

人心多从动处失真。若一念不止,澄然静坐,云兴而悠然共逝,雨滴而泠然俱清,鸟啼而潇然自得。何地无真境,何物无真机?
  澄然:清澈,也就是心无杂念。
  悠然:闲静自得。
  潇然:豁达开朗,无拘无束。
  真机:接触真理的妙机。
  人的心灵大半是从浮动处才失去纯真的本性。假如任何杂念都不产生,只是自己静坐凝思,那一切杂念都会随着天边白云消失,随着雨点滴落心灵也会有被洗清的感觉,听到鸟语声就像有一种喜悦的意念,看到花朵的飘落就会有一种开朗的心情。可见任何地方都有真正的妙境,任何事物都有真正的妙机。
  赏心悦目、怡情养性的事物到处都是,关键就在于人能不能去发掘和领略。庄子和东郭子在一次交谈中就说过这样一段话,庄子说:“道是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让我们顺任变化无为而处吧。恬淡而宁静,漠然而清虚,调豫而闲适。我心志寂寥,想去不知去哪里,回来也不知返归何处,来去不知哪里是归宿。驰骋在虚旷广漠的境域,不知其终极。大道与万物是无界限的,道与物之间有区别是因为具体事物之间有界限,万物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是因为有界限的事物中包含了无界限的道。”
  “至于说到充盈空虚,衰败灭亡。是道使万物有充盈空虚自己则无盈虚;是道使万物有衰败灭亡自己无衰亡;道使万物有始有终自己则无始终。道使万物有聚合有离散自己则无聚散。”

从冷视热,然后知热处之奔驰无益;从冗入闲,然后觉闲中之滋味最长。
  冷:寂寞、闲散。
  热:指名位权势。
  当一个人从名利场中退出来以后,冷眼旁观那些热衷于名利的人,才发现在名利场中的奔波劳碌毫无意义;当一个人从忙碌不堪的环境中脱身回到闲暇的生活中,才发觉在安逸悠闲中生活的滋味最悠长。
  真正能“从冷视热,从冗入闲”的旷达之士,在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典型代表可能要算庄子了。
  战国时,宋国有个叫曹商的轻浮之徒,替宋王出使秦国。他去秦时宋王送他车辆数乘。到秦国后,秦王也很喜欢他那副媚态,又送他车辆数百乘。回到宋国时他有点飘飘然了,十分得意地对大智大慧的庄子说:“像你这样住在穷陋的破屋里,靠织草鞋过一种贫困的日子,饿得面黄饥瘦的样子,还能像没事似的说说笑笑,这是我所不及的;一旦见到万乘的君主,我很快就能取悦于他,并封官晋爵,还能得到数百辆车马的赏赐,这是我的长处。”庄子听后则轻蔑地对他说:“秦王有病召请医生,能够使毒疮溃散的可获得一辆车,愿意为他舐痔疮的可得到五辆车,行为越下贱卑微的得到的车辆越多,你大概比给秦王舐痔疮还要卑贱得多吧!不然,怎么能得到这么多车辆呢?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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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久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知此,可以免蹭蹬之忧,可以消躁急之念。

  蹭蹬:困迫不得志的意思,据《文选·木华海赋》:“或乃蹭蹬穷波。注:‘蹭蹬,失势之貌。’”

  一只隐伏很久的鸟,飞起来必能飞得很高,一棵开得早的花,也必然凋谢得很快;人只
要能明白这种道理,既可以免除怀才不遇的忧虑,也可以消除急于求取功名利禄的念头。

  《庄子·刻意》中说:“谈到隐没于世,时逢昏暗不必韬光便已自隐。古时候的所谓隐士,并不是为了隐伏身形而不愿显现于世,并不是为了缄默不言而不愿吐露真情,也不是为了深藏才智而不愿有所发挥,是因为时遇和命运乖妄、悖谬啊。当时遇和命运顺应自然而通行于天下,就会返归浑沌之境而不显露踪迹。当时遇不顺、命运乖违而穷困于天下,就固守根本,保有宁寂至极之性而静心等待;这就是保存自身的方法。”

  “古时候善于保存自身的人,不用辩说来巧饰智慧,不用智巧使天下人困窘,不用心智使德行受到困扰,巍然自持地生活在自己所处的环境而返归本性与真情,又何须一定得去做些什么呢!大道广荡本不是小有所成的人能够遵循,大德周遍万物本不是小有所知的人能够鉴识。小有所知会伤害德行,小有所成会伤害大道。所以说,端正自己也就可以了。快意地保持本真就可称作是心意自得而自适。”

 

遇故旧之交,意气要愈新;处隐微之事,心迹宜愈显;待衰朽之人,恩礼当愈隆。
  隐微:隐私的小事。
  衰朽:年老力衰的人。
  遇到多年不见的老友时,情意要特别真诚与热情,气氛要特别热烈;处理某种隐秘事情时,居心要特别坦诚,态度要特别开朗;服侍身体衰弱的老人,举止要特别殷勤,礼节要特别周到。
  虚堂和尚的三位法友石帆、石林、横川一日到灵隐寺旁的鹫峰庵拜访他,临别之时虚堂送他们三人到门口。门前修竹亭亭,碧绿的竹叶在轻风吹拂下沙沙作响,好似轻柔地演奏着一曲友情的赞歌。虚堂诗情大发,便写下了“相送当门有修竹,为君叶叶起清风”的诗句。禅语“一期一会”,讲述的也是君子清纯的心情。一期指一生,一会即会面一次。今日之会不再,这一世一度的相晤是多么珍贵啊!送友也好,道别也好,晤面也好,禅者对友人都是抱着这番清纯之心。在我们普普通通的生活中,禅无时无刻不在启迪着我们。

 

水流而境无声,得处喧见寂之趣;山高而云不碍,悟出有入无之机。

  有:指有形的、具体的事物。

  无:指无我的境界。

  江河的水一直不停地流动,但是两岸的人却听不到流水的声音,这样反而能发现闹中取静的真趣;山峰虽然很高,却不妨碍白云的流动,这种景观可使人悟出从有我进入无我境界中的玄机。

  老庄提倡无为的出世思想,儒家主张进取的入世之道,禅者则向自己提出了“三世诸佛,是有是无”的公案,表明了佛教“缘起性空”的主题。下面以故事一则为证:一天,张拙秀才问西堂和尚:“山河大地是有还是没有?三世诸佛是有还是没有?”西堂答:“有。”张拙说:“和尚答错了。”西堂问:“先生以前从谁参禅呢?”张拙答道:“我在径山师傅那里参过。我参禅时径山师傅总说‘无’。”西堂问:“先生家世何如?”张拙答:“有妻一人,子二人。”西堂又问:“径山有家小吗?”张拙说:“径山老师是佛门弟子,哪有什么家小,请和尚不要诽谤老师。”西堂说:“先生就家属而言,你应该像径山老师那样,才可以说‘无’。”张拙无言以对。他以后又在石霜庆诸和尚处参禅,方得大悟,其偈后世仍在流传。偈云:“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灵共一家。”意即智慧之光遍泽无数的国土,凡夫、圣人、一切有灵之物都是一家。

 

 波浪兼天,舟中不知惧,而舟外者寒心;猖狂骂座,席上不知警,而席外者咋舌,故君子虽在事中,心要超事外也。

  兼天:滔天,形容波浪极大。

  咋舌:惊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波浪滔天时,坐在船中的人并不知道害怕,而把站在船外的人却吓得胆破心寒;当酒宴中有人酒醉时谩骂在座的人,同席的人并不知道警惕,反而把站在席外的人吓得目瞪口呆。所以一个有才德的君子,即使被某件事卷入事中,但是心智却要抱着超然事外的态度。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轼这首诗蕴含禅味。“晒经日”这天,别人晒经,说是给吹晒经书的山风吹一吹,便可消病免灾。大德寺的一休和尚却来晒身。盛夏,骄阳似火,燠热难耐。一休师父在一棵古树下找了一块荫凉地,把上半身的法衣解开,袒露胸臂,席地而睡。山僧见后大吃一惊,香客这么多的时日,有哪个野和尚竟然这样寡廉鲜耻,败坏山门风气呢!山僧上前,见是一休禅师,他可是德高望重的名僧哪!“老禅师,你这种举动不太适宜吧。”一休见他口出此言,哈哈大笑道:“睿山纸经比人还重要啊。老僧体能饮食,口能说法。到底是我这个活经重要呢?还是那堆消灾免祸的故纸重要呢?今后你们亲自读读活经怎么样?我现在在晒活经,你不介意吧!”


 雨余观山色,景象便觉新妍;夜静听钟声,音响尤为清越。
  清越:声音清脆悠扬。
  在雨后观赏山川景色,就会觉得另有一番清新气象;当夜深人静聆听庭院钟声,就会觉得声音特别清脆悠扬。
  智者的恬静并不是由于“静是好的”才学会恬静,而是他的智慧使他明白了世事,世上没有一样东西能骚扰他的心境,因此自然而然地归于平静安宁。水平静了不仅可以照面影,也可以作木匠“定平”的水平仪。俗话说:“心平似镜”,人的心境如果平静了,也能鉴照天地的精微,甚至还可以明察万物的奥妙。这表明对待事物要懂得找出变后面的不变来。
  东坡居士游览庐山时与兴龙寺住持常聪和尚言谈甚为投机,夜深了还在烛前论“无情说法”,即山水等无情之物也会说法。黎明之际,苏轼豁然解悟,呈上一诗偈:“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谷溪之声便是佛尊绝妙的说法,山光水色即是佛的清净真身。今夜无数偈文的真意,今后我怎样才能告诉他人呢?道元也说过:“山色谷响悉皆释尊的声姿”。雪堂寺的行脚和尚看过东坡的诗偈后,认为“便是”、“岂非”、“夜来”、“他日”八字多余,宜删削之。白隐禅师的师父正受老人更有过之:“广长舌、清净身都是多笔,仅溪声、山色就可以了。”白隐有一首著名的歌偈:“坐林中古寺,听拂晓雪声”,其旨意皆与东坡居士同。

花看半开,酒饮微醉,此中大有佳趣。若至烂漫,便成恶境矣。履盈满者,宜思之。
  烂漫:花朵绽放。
  酕醄:形容烂醉如泥的样子。
  赏花以含苞待放时为最美,喝酒以喝到略带醉意为适宜。这种花半开和酒半醉含有极高妙的境界。反之花已盛开而酒已烂醉,那不但大煞风景而且也活受罪。所以事业达到巅峰阶段的人,最好能深思一下这两句话的真义。
  为人处事切忌过之,天道忌盈,人事惧满,月盈则亏,花开则谢,这些都是天理循环的规律,也是处事的盈亏之道。《列子·仲尼》中有段精辟的比喻,列子说: “眼睛将要失明的人,先看到极远极微小的细毛;耳朵将要聋的人,先听到极细弱的蚊子飞鸣声;口将要失掉味觉的人,先能辨别淄渑雨水滋味的差别;鼻子将失掉嗅觉的人,先嗅到极微小的气味;身体将要僵硬的人,先急于奔跑;心将糊涂的人,先明辨是非。所以事物不到极点,不会回到它的反面。”

机息时便有月到风来,不必苦海人世;心远处自无车尘马迹,何须痼疾丘山。
  机息:机,心机,息是停止。
  心远:指思想超越尘世。
  痼疾丘山:痼疾形容特殊的喜好,丘是小山。指对山等有特殊的爱好。
  心中停止一切阴谋诡诈之后,就会有明月清风到来一样轻松舒畅之感,因为从此不再为人间的烦恼而痛苦;思想远远超脱世俗之后,自然不会听到外面的车马喧闹之声,就不一定要眷恋山野泉林的隐居生活。
  《碧岩录》中有一则“看箭”的公案。石巩和尚本来是一位猎人,皈依佛门,精进修行成为一代大师后,仍常常挽弓带箭。一次,一位名三平的云水僧来参禅。石巩见他走近,忙拈弓搭箭,喊道:“看箭!”三平见状,敞开胸乳,对石巩道:“是杀人箭还是活人箭哪?!”石巩拈了三次弓弦,三平连忙作揖。石巩乐道:“三十年来,我凭一张弓,一两支箭,射杀英雄豪杰,今天才真正遇到半个对手。”说完就把弓箭折断了。弓箭终究是杀生的工具,既然已射了半个圣人,就算体用俱齐,“钓破江波,金鳞始现”,钓出了鳞心,金钩就不再有意思了,可以折箭收钩了。

机息时便有月到风来,不必苦海人世;心远处自无车尘马迹,何须痼疾丘山。
  机息:机,心机,息是停止。
  心远:指思想超越尘世。
  痼疾丘山:痼疾形容特殊的喜好,丘是小山。指对山等有特殊的爱好。
  心中停止一切阴谋诡诈之后,就会有明月清风到来一样轻松舒畅之感,因为从此不再为人间的烦恼而痛苦;思想远远超脱世俗之后,自然不会听到外面的车马喧闹之声,就不一定要眷恋山野泉林的隐居生活。
  《碧岩录》中有一则“看箭”的公案。石巩和尚本来是一位猎人,皈依佛门,精进修行成为一代大师后,仍常常挽弓带箭。一次,一位名三平的云水僧来参禅。石巩见他走近,忙拈弓搭箭,喊道:“看箭!”三平见状,敞开胸乳,对石巩道:“是杀人箭还是活人箭哪?!”石巩拈了三次弓弦,三平连忙作揖。石巩乐道:“三十年来,我凭一张弓,一两支箭,射杀英雄豪杰,今天才真正遇到半个对手。”说完就把弓箭折断了。弓箭终究是杀生的工具,既然已射了半个圣人,就算体用俱齐,“钓破江波,金鳞始现”,钓出了鳞心,金钩就不再有意思了,可以折箭收钩了。

 

 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宽,而卑者自隘;风花雪月本闲,而劳攘者自冗。
  风花雪月:本指四季景色的变化,这里引申为无关天下事。
  劳攘:劳指形体的劳碌,攘指精神的困扰。
  冗:用,此处指多而无用的意思。
  自然界的岁月本来很长,可是那些奔波忙碌的人却自己觉得时间很短促;自然界的天地本来很宽广辽阔,可是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却把自己局限在小圈子里,春花秋月本来是供人欣赏调剂身心的,可是那些奔波劳碌的人却认为是一种多余无益的东西。
  禅心在空间上遍泽无边刹境,超越了有限的空间;在时间上亦超越了一切时间,并始终不离当念,即现在、这里、自己,可见真正的禅心活在一切空间、一切时间中。禅通过现在、这里、自己反映永恒、无限、超我。日本铃木大拙先生有一次参加世界佛学会议。准备做学术演讲时,他说:“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圣经》中说,神说有光,于是就产生了昼夜。你们有谁见过?”大家都瞠目结舌。先生平静地说:“我见过,就是我。”大家更疑惑不解了。其实铃木先生是站在耶酥所谓的 “亚伯拉罕出生之时,我就去世了”的“我”的立场说的。天地开初也好,最后的审判日也好,禅者都通过坚持即今、此处的自己的心,而活在永恒的时间长河里,并直接感知到生命的最深处、生命的本源。

无事时,心易昏冥,宜寂寂而照以惺惺;有事时,心易奔逸,宜惺惺而主以寂寂。
  昏冥:昏昧不明事理,冥是愚昧。
  惺惺:聪明,机警。
  平日闲居无事时,心情最容易陷入迷乱状态,这时应用平静的心情来警觉地处理心中的问题;有事忙碌时,感情最容易陷入冲动状态,这时应利用理智、冷静的头脑控制冲动的感情。
  心眼顿开,心机一转,就连迷惑也成了真佛的妙相,连无明也成了有明。日本西有穆山某日见到一画,画着禅宗初祖达摩与游女倾城对坐,不禁为之心动,赞叹不已并写下如下的偈子:“佛祖九年面壁,老衲十年忧烦;本想除却烦恼,迎得菩提,诚心学佛,却一直难成;一日弹琴,方得成悟,逢人便称南无阿弥陀佛;除却此心,别无杂念。”仙涯一日过街时,见一对夫妻正在吵嘴打架,女子在丈夫痛打下,大放悲声,口中喊道:“你杀了我吧!别再打啦!”和尚见此情形飞跑过去: “好!好!死了我好给你超度!”夫妇二人一时惊恐,停下手来。原来是妇人早上的饭煮糊了,男的说这饭不能吃,女的说能吃,一言一语,吵闹起来。此时被仙涯一语点破,都不禁破涕为笑,可见夫妻还是夫妻。

理寂则事寂,遣事执理者,似去影留形;心空则境空,去境存心者,如聚膻却蚋。
  理:宇宙的原理。
  遣事:排除、排解、放弃事物。
  真理与事物是紧密相连的,真理静止事物也随着静止,排除事物而固执于道理的人,就像排除影子而留下形体那样不通;心智与环境也是紧密相连的,内心空虚环境也跟着空虚,排除环境的干扰而抓住自己的念头的人,就像聚集一大堆膻味的东西却想排除蚂蚁、苍蝇一样愚蠢。
  有人问大龙和尚:“色身败坏,如何坚固法身?”大龙禅师回答:“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肉身无常,终将灭亡;绝对不灭的法身(即真理)是什么呢?有句禅语:“山河并大地,全露法王身。”与大龙所言旨趣相同。无论是山河大地,还是山花涧水,都是真理的再现。而且,大龙以无常变灭的色身(物体)为例来回答“不生不灭的坚固法身是什么”的提问,更显得机锋险峻,逼真地再现了人境一体、主观与客观相统一的境界,我化为山花、涧流,在此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大千世界去显露法身,弘扬真理。这是禅者特有的自觉体验。

衮冕行中,着一藜杖的山人,便增一段高风;渔樵路上,着一衮衣的朝士,转添许多俗气。故知浓不胜淡,俗不如雅也。

  衮冕:衮,古代皇帝所穿绣有卷龙的衣服。冕,古代天子、诸侯、卿大夫等所戴的礼帽。衮冕此处作官位的代称。

  藜杖:指手杖。

  朝士;指在朝做官的人。

  在高官显贵之中,如果出现一位手持藜杖身穿粗布大衣裳的雅士,自然就会增加无限清高风采;在渔夫樵夫中,假如加入一个身穿华丽朝服的达官,反而有煞风景增加很多俗气。由此可见,荣华富贵并不如清淡宁静,红尘世俗并不如山野清雅。

  五祖法演和尚说:“譬如水牯牛过窗棂,头、脚都过去了,为什么尾巴还过不去?”《佛说给孤长者女得度经》中说:“有一次一个国王梦见一头大象爬出了窗户,身子都出去了,尾巴却怎么也出不去,被窗子框住了。它比喻求悟之人虽然舍弃了家眷出家修行,可心里仍贪恋着名利、欲事,而没有真正的解脱。”中国的公案把大象改成了水牯牛。按照经典,牛的尾巴就是名利之念,这不是禅。那么禅的见解又如何呢?禅认为这则公案里有三大宗旨,即理政、机关、向上。

 

有浮云富贵之风,而不必岩栖穴处;无膏肓泉石之癖,而常自醉酒耽诗。
  浮云富贵之风:视富贵有如浮云般的高尚品格。
  岩栖穴处:指居住在深山洞穴之中。
  膏肓泉石之癖:泉石指泉水山石,成语有“病入膏肓”,病入膏肓之间,任何药物都难以治愈。此言指喜欢泉石之乐成癖,严重得像病入膏肓那样难治。
  耽:倾,倾轧。
  一个能把荣华富贵看成是浮云敝履气度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住到深山幽谷去修养心性;一个对山水风景没有形成癖好的人,如能经常喝酒吟诗也有一番乐趣。
  “三伏闭门披一衲,兼荫房廊无松竹。安禅未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意思是说,坐禅不一定要在宁静的山中和水边,只要进入无心境地,纵是在火中,也会自然凉快。织田信长消灭了敌手武田信玄的军队后,因敬慕武田信玄的师尊,动大礼到惠林寺迎邀快川国师出山,可快川却丝毫不予理睬,这大大刺激了这位胜利者的自尊。当他得悉惠林寺曾匿护过武田的家将,并掩护他们出逃的消息后,织田信长勃然大怒,命令士兵纵火烧了惠林寺。快川国师在寺院楼阁上口述了“安禅未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的诗句后,便投身火海,火化入定了。

石火光中争长竞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
  石火光中:指以铁击石所发出的火光一闪即逝,形容人生的短促。
  蜗牛角上:比喻地方极小。
  人生就像用铁击石所发出的火光一闪即逝,在这种短暂的生命时光中去争夺名利究竟有多少的时间呢?人类在宇宙中所占的空间就像蜗牛角那么小,在这狭小的地方去争强斗胜究竟有多大世界呢?
  云门和尚说过:“世界这么广阔,依照本来的面目行事变化,为什么僧人听钟声,就非得披上袈裟出去不可呢?”这里强调的是不容一丝杂念的本来面目。所谓石火之机快如闪电。如果有人叫你,你就随即答应他。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时,你先思考一番“他叫我干什么?”等等,你就是自生烦恼。我们常说的‘闪电光,击石火’的禅语,不只是指反应迅速,它的真正意旨是不容分别智的无心妙用,即不动智,是本来的自己的作用。唯有不动心地,自然而然地,不瞻前顾后地行动做事,才是真正禅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