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子:幸福属于那些能够自得其乐的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3:40:11
一个人的自身比起这个人所拥有的财产或者他所给予别人的表象都更能带给他幸福——这一点我们已经大致上认识到了。一个人的自身,也就是说,他自身所具备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因为一个人的自身个性永远伴随着他,他所体验的一切都沾上他的个性的色彩。无论他经历何种事情,他首要感受到的是他自己。这一点适用于人们从物质事物中获取的乐趣,而享受精神上的乐趣则更是如此。……如果一个人的自身个性相当低劣,那么所有的乐趣都会变味,就像把价值不菲的美酒倒进被胆汁弄得苦涩难受的嘴里一样。因此,除了严重灾祸以外,人们在生活中所遭遇到的事情,不论是好是坏,其重要性远远不及人们对这些事情的感受方式;也就是说,人们对事情的感受能力的本质特性和强弱程度才更为重要。……他的个性及其价值才唯一直接与他的幸福有关。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间接发挥作用,这些作用因此是可以消除的。但个性发挥的作用却永远无法消除。……人的个性每时每刻都持续地发挥着作用;相比较而言,除此以外的任何其他东西都永远只是暂时的、偶尔地产生作用,并且它们都受制于不断发生的各种变化。……因此,对于人的幸福起着首要关键作用的,是属于人的主体的美好素质,这些包括高贵的品格、良好的智力、愉快的性情和健康良好的体魄——一句话,“健康的身体加上健康的心灵”(尤维纳利斯语)。    一个愉快的人总有他高兴愉快的原因,原因就是:他就是一个愉快的人。……如果他心情愉快,那么,他是年轻抑或年老,腰板挺直抑或腰弯背驼,家财万贯抑或一贫如洗——这些对他而言,都是无关重要的:反正他就是幸福的。……当愉快的心情到来之时,我们应该敞开大门欢迎它的到来,因为它的到来永远不会不合时宜。……高兴的心情直接就使我们获益。它才是幸福的现金,而其他别的都只是兑现幸福的支票。……很多人的生活方式都是静止缺少运动的——那他们身体外表的静止就会与内在进行着的运动形成惊人的、有害的不协调。身体内部不停的运动需要得到某种外在运动的配合与支持。上述身体内外之间的不协调就类似于:某种情绪使我们的内在沸腾激动起来,但却不得不竭力压制这种情绪从我们外表流露出来。……使我们快乐或者忧伤的事物,不是那些客观、真实的事物,而是我们对这些事物的理解和把握。这就是爱比克泰德所说的“扰乱人们的不是客观事情,而是人们对客观事情的见解”。……最大的愚蠢也就是为了诸如金钱、晋职、学问、声名,甚至为了肉欲和其他片刻的欢娱而献出自己的健康。    虽然健康能极大地增进我们的愉快心情——这种愉快心情对于我们的幸福头等重要——但愉快的心情却不完全依赖于健康;因为即使是完全健康的人也会生成忧郁的气质和沮丧的心情。……超常的感觉能力会引致情绪失衡、周期性的超乎寻常的愉快或者挥之不去的忧郁。天才的条件就是具备超越常人的神经力量——亦即超常的感觉能力。所以,亚里士多德相当正确地认为:所有杰出、优越的人都是忧郁的:“所有那些无论是哲学、政治学、诗歌或其他艺术方面表现出色的人,看上去都是忧郁的”。    柏拉图用了“郁闷”和“愉快”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两种不同情绪,出现这些不同情绪是因为不同的人有着极为不同的感受愉快和不愉快印象的能力。因此,一件使一个人近乎绝望的事情,会让另一个人高兴发笑。一般而言,一个人接受愉快印象的能力越弱,那他接受不愉快印象的能力也就越强,反之亦然。同一件事情有出现好或不好两种结果的可能。“郁闷”型的人会因为“不好”的结果而感到悲哀和烦躁,对好的结果也提不起高兴劲儿。“愉快”型的人却不会为不幸的结果悲哀和烦恼,但对事物的好结果却会深感高兴。对“郁闷”型的人来说,尽管他们实现了十个目标中的九个,他们仍然不会为已实现了的目标高兴,而仅仅因为一个目标的落空而烦恼、生气。愉快型的人则相反,他们会从成功实现了的目标那里取得安慰和愉快。不过,正如没有一丁点好处的十足坏事并不容易找到,同样,“郁闷”型的人,亦即阴沉和神经兮兮的人,虽然总的来说比无忧无虑、快乐的人承受更多只是想象出来的不幸和苦难,但却因此而遭遇更少真实的不幸和苦难,因为他们把一切都看成漆黑一团,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并因此准备着防范措施。这样,与那些总是赋予事情以愉快色彩和大好前景的人相比,他们更少失算与栽跟斗。但如果一个天生具有不满、易怒心态的人,再加上神经系统或者消化器官疾病的折磨,情况最终可以发展成这个样子:持续的不幸引致了对生活的厌烦,并由此萌生了自杀的倾向。由于这个原因,最微不足道的不便和烦恼都会引致自杀的结果。的确,当情况变得最糟糕的时候,甚至连这点不便和烦恼也不需要了,一个人会纯粹由于持续闷闷不乐的心情而决定自杀。这种人会以冷静的思考和铁定的决心实施自杀行为。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一个病人尽管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仍会随时留意着利用每个不被监视的机会,迫不及待地抓住这现在对于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和最自然不过的解脱痛苦的手段——整个过程没有犹豫、退缩和内心斗争。……但除此之外,在某种情况下,就算是最健康的和或许是最愉快的人也会想到过自杀。那就是当痛苦非常巨大,或者,步步逼近的不幸实在不可避免,这一巨大的痛苦或不幸已经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不同之处只在于自杀所必需的诱因的大小,这一诱因和人的不满情绪成反比例。不满情绪越厉害,则自杀所需的诱因就越小,到最后,诱因可以减至为零。相比之下,愉快情绪越强烈,维持这一情绪的健康状况越良好,自杀的诱因就必须越大。因此,导致自杀的原因大小不一,但构成两个极端的就是:与生俱来的忧郁不满的心理得到了病态的加剧;天性是健康、愉快的,只是客观的原因所致。    痛苦和无聊是人类幸福的两个死地,……痛苦与无聊之间的关系是双重的对立关系。一重是外在的,属于客体;另一重则是内在的,属于主体。外在的一重对立关系其实也就是生活的艰辛与匮乏产生了痛苦,而丰裕和安定就产生无聊。而内在的或者说属于主体的痛苦与无聊之间的对立关系则基于以下这一事实:一个人对痛苦的感受能力和对无聊的感受能力成反比,这是由一个人的精神能力的大小所决定的。也就是说,一个人精神的迟钝一般是和感觉的迟钝和缺乏兴奋密切相关的,因此原因,精神迟钝的人也就较少感受到各种强度不一的痛苦和要求。但是,精神迟钝的后果就是内在的空虚。……人的内在空虚就是无聊的真正根源,它无时无刻不在寻求外在刺激,试图借助某事某物使他们的精神和情绪活动起来。他们做出的选择真可谓饥不择食,要找到这方面的证明只须看一看他们紧抓不放的贫乏、单调的消遣,还有同一样性质的社交谈话……而这些东西把许多人引入穷奢极欲,然后以痛苦告终。使我们免于这种痛苦的手段莫过于拥有丰富的内在——即丰富的精神思想。因为人的精神思想财富越优越和显著,那么留给无聊的空间就越小。这些人头脑里面的思想活泼奔涌不息,不断更新;它们玩味和摸索着内在世界和外部世界的多种现象;还有把这些思想进行各种组合的冲动和能力——所有这些,除了精神松弛下来的个别时候,都使卓越的头脑免受无聊的袭击。但是,突出的智力是以敏锐的感觉为直接前提,以强烈的意欲,亦即强烈的冲动和激情为根基。这些素质结合在一起提高了情感的强烈程度,造成了对精神,甚至肉体痛苦的极度敏感。对任何不如意的事情,甚至细微的骚扰,都会感觉极度不耐烦。所有这些素质大大加强了头脑里面事物的各种表象,包括拂逆人意的东西。……一个精神富有的人会首先寻求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状态,追求宁静和闲暇,亦即争取得到一种安静、简朴和尽量不受骚扰的生活。因此,一旦对所谓的人有所了解,他就会选择避世隐居的生活;如果他具备深邃、远大的思想,他甚至会选择独处。因为一个人自身拥有越丰富,他对身外之物的需求也就越少,别人对他来说就越不重要。所以,一个人具备了卓越的精神思想就会造成他不喜与人交往。……相比之下,处于痛苦的另一极端的人,一旦匮乏和需求对他的控制稍微放松,给他以喘息的机会,他就会不惜代价地寻找消遣和人群,轻易地将就一切麻烦。他这样做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逃避他自己。因为在独处的时候,每个人都只能返求于自身,这个人的自身具备就会暴露无遗。……大致而言,一个人对与人交往的爱好程度,跟他的智力的平庸及思想的贫乏成正比。人们在这个世界上要么选择独处,要么选择庸俗,除此以外再没有更多别的选择了。    人的大脑意识是人的身体的寄生物,它寓寄在人的身体之中,而人们辛苦挣来的闲暇,就是为了让人能够自由地享受意识和个性所带来的乐趣。所以,闲暇是人生的精华,除此之外,人的整个一生就只是辛苦和劳作而已。但闲暇给大多数人带来了什么呢?如果不是声色享受和胡闹,就是无聊和浑噩。人们消磨闲暇的方式就显示出闲暇对于他们是何等的没有价值。他们的闲暇也就是阿利奥斯托所说的“一无所知者的无聊”。凡夫俗子只关心如何去打发时间,而略具才华的人却考虑如何好好利用时间。头脑思想狭隘的人容易受到无聊的侵袭,其原因就是他们的智力纯粹服务于他们的意欲,是意欲的工具。如果诱发意欲的动因暂时没有出现,那么,意欲就休息了,智力也就放假了——因为智力和意欲不一样,它不会自动活动起来。这样,人身上的所有力量可怕地迂滞静止,这也就是无聊。为了应付无聊,人们就为意欲找出一些琐碎、微小、随意和暂时的动因以图刺激意欲,和以此激活智力……因此,在各国,玩纸牌成了社交、聚会的主要娱乐。它反映了这种社交聚会的价值,也宣告了思想的破产。因为人们彼此之间没有可以交换的思想,所以,他们就交换纸牌,并试图赢取对方的金钱。……这种游戏的特质就在于人们动用一切诡计和技巧,不择手段地去赢取他人的财物。这种在游戏里面体验和获得的习惯,会在人的实际生活里生根、蔓延。……闲暇就是每一个人的生命存在开出的花朵,或者毋宁说是果实。也只有闲暇使人得以把握、支配自身,而那些自身具备某些价值的人才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闲暇只会造就一个无用的家伙,无所事事,无聊烦闷,他的自身变成了他的包袱。    进一步而言,正如一个不需要或只需要很少进口物品的国家是最幸运的国家。同样,如果一个人内在充足、丰富,不需要从自身之外寻求娱乐,那么,他就是一个最幸运的人。因为进口物品使国家花费不菲,仰仗他人,同时又带来危险、制造麻烦。到头来,这些物品只能是我们本土产品的糟糕的代替品,因为无论如何,我们不应该从他人那里,或者从自身之外期望太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所能做的只是极为有限。归根到底,每个人都孑然独立,这时候,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这单独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身在何处,我们只能在我们自身寻找或者获得幸福。因此,每个人都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所能,努力做到最好。一个人越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他在自己的身上就越能够发现快乐的源泉,那他也就越幸福。亚里士多德无比正确地说过:幸福属于那些能够自得其乐的人。这是因为幸福和快乐的外在源泉,就其本质而言,都极其不确定,并且为时短暂和受制于偶然。……无论在任何年龄阶段,一个人的自身拥有都是真正的和唯一持久的幸福源泉。我们这个世界乏善可陈,到处充斥着匮乏和痛苦,对于那些侥幸逃过匮乏和痛苦的人们来说,无聊却正在每个角落等待着他们。此外,这这个世界上,卑劣和恶毒普遍占据着统治的地位,而愚蠢的嗓门叫喊得至为响亮,他们的话语也更有分量。命运是残酷的,人类又是可怜可叹的。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一个拥有丰富内在的人,就像在冬月的晚上,在漫天冰雪当中拥有一间明亮、温暖、愉快的圣诞小屋。因此,能够拥有优越、丰富的个性,尤其是深邃的精神思想,无疑就是在这地球上得到的最大幸运,尽管命运的发展结果不一定至为辉煌灿烂。    我们在这里讨论的真理,即幸福源自于人的内在,被亚里士多德的真知灼见所引证(《伦理学》)。他说:每一快乐都是以人从事某种活动,或者应用人的某种能力作为前提;没有这一前提,快乐也就无从谈起。亚里士多德的教导——即人的幸福全在于无拘束地施展人的突出才能——与斯托拜阿斯对逍遥派伦理学的描述如出一辙。斯托拜阿斯说:“幸福就是发挥、应用我们的 技巧,并取得期待的效果。”    每个人都会有适合自己的一类快乐,这由他身上所突出具备的是哪一种能力而定。第一类是为机体新陈代谢能力所带来的乐趣:这包括吃喝、消化、休息和睡觉。第二类是发挥肌肉力量所带来的乐趣:这些包括步行、跳跃、击剑、骑马、舞蹈、狩猎和各种各样的体育游戏;甚至打斗和战争也包括在内。第三类为施展感觉能力方面的乐趣:这些包括观察、思考、感觉、阅读、默想、写作、学习、发明、演奏音乐和思考哲学等。……一个具有思想天赋的人过着双重的生活,一种是他个人的生活,另一种则是思想上的生活,后者逐渐成为了他的唯一目标,而前者只是作为实现自己目标的一种手段而已。但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只有浅薄、空虚和充满烦恼的生存才会被视为是生活的目标。精神卓越的人首要关注的是精神上的生活。随着他们对事物的洞察和认识持续地加深和增长,他们的生活获得了一种整体的统一;精神生活的境界稳步提升而变得完整、美满,就像一件逐步变得完美的艺术品。与这种精神生活相比,那种纯粹以追求个人自身安逸为目标的实际生活则显得可悲——这种生活增加的只是长度而不是深度。    根据各人精神思想能力参差不一的充裕程度,而相应在现实生活的同时,还有着无数等级的思想生活:从仅仅只是收集和描绘昆虫、鸟类、矿物、钱币之类的精神乐趣,一直到创作出最杰出的文学和哲学作品。类似的精神生活使我们得以避免低劣的社交,以及许许多多的危险、不幸、损失和纵欲。如果人们完全是在这个现实生活里追求幸福,那他们就会遭遇上述这些不好的东西。所以,例如,虽然我的哲学并没有给我带来具体的好处,但它却使我避免了许多的损失。    但是,常人却寄希望于身外之物,寄希望于从财产、地位、妻子、儿女、朋友、社会人群那里获取生活快乐;他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寄托在这些上面。因此一旦他失去了这些东西,或者对这些东西的幻想破灭,那他的幸福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为把这种情形表达清楚,我们可以这样说:这个人的重心是在他的自身之外。……我们首先看看那些精神思想并不那么显著突出、但却又超越了泛泛之辈的人吧。我们可以看到:当缺少外在的快乐源泉,又或者,当那些外在的快乐渠道再也无法满足他们的时候,这一类人就会学习和练习某一门优美的艺术,或者进行其他的自然科学的学习。例如:研究植物学、矿物学、物理学、天文学、历史学等等,并从中得到消遣和乐趣。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才可以说,他们的重心是部分地存在于自身。但是,这些人对艺术的业余爱好与自发的艺术创造力之间仍然存在一段相当的距离;又因为单纯的自然科学知识只停留在事物表面现象之间的相互关系,所以,他们无法全副身心投入其中,被它们所完全占据,并因此整个的生命存在与这些东西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以至于对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只有那些具有最高等的精神禀赋、我们称之为“天才”的一类人才会进入这样的状态,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会把存在和事物的本质,完全而又绝对地纳入他们的课题。在这以后,他们就尽力把自己的深刻见解,以适合自己个性的方式,或通过艺术,或通过哲学表达出来。因此,对于这一类人来说,不受外界的打扰,以便忙于自己的思想和作品,实在已经成为迫切的需要。孤身独处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闲暇则是至高无上的赐予。其他别的一切好处都是多余的——如果它们存在的话,那通常只会变成一种负担。只有这种人我们才可以说:他们的重心就在他们的自身当中。由此,我们可以解释清楚为何这类极其罕见的人物,就算他们有着最良好的性格脾性,也不会对朋友、家庭和集体表现出其他人都会有的那种强烈的休戚与共的兴趣。他们拥有自身内在,那么,尽管失去了其他的一切也能得到安慰。因此,在他们身上有着一种孤独的特质;尤其在别人从来没有真正完全地满足过他们的时候,这种特质就更加明显。他们因而无法视别人为自己的同类。的确,当彼此的差异无处不在的时候,他们也就慢慢地习惯了作为另类的人生活在人群当中。在称呼人群时,他们脑子里想到的是第三人称的“他们”,而不是第一人称的“我们”。    真正的财富只能是灵魂的内在财富;
    其他别的东西带来烦恼多于好处。    一个具有丰富内在的人对于外在世界确实别无他求,除了这一具有否定性质的礼物——闲暇。他需要闲暇去培养和发展自己的精神才能,享受自己的内在财富。他的要求只是在自己的一生中,每天每时都可以成为自己。当一个人注定要把自己的精神印记留给整个人类,那么,对这个人就只有一种幸福或者一种不幸可言——那就是,能够完美发掘、修养和发挥自己的才能,得以完成自己的杰作。否则,如果受到阻挠而不能这样做,那就是他的不幸了。除此之外的其他别的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重要的。    虽然如此,我们却要考虑到:一个具有优异禀赋的人由于头脑超常的神经活动,对形形色色的痛苦的感受力被大大加强了。另外,他那激烈的气质——这是他拥有这些禀赋的前提条件——以及与此密切相关的对事物和形象的更加鲜明、完整的认识,所有这些都使被刺激起来的情绪更加强烈。一般而言,这些感觉情绪总是给这种人带来痛苦多于愉快。最后一点就是巨大的精神思想禀赋使拥有这些禀赋的人疏远了他人及其追求。因为自身的拥有越丰富,他在别人身上所能发现得到的就越少。大众引以为乐的、花样繁多的事情,在他眼里既乏味又浅薄。那无处不在的事物均衡互补法则或许在这里也发挥着作用。确实,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并且似乎不无道理的说法就是:头脑至为狭窄、局促的人根本上就是最幸福的,虽然并没有人会羡慕他们的这一好运。……索福克勒斯在这一问题上就表达过两种互相矛盾的意见:
    头脑聪明对于一个人的幸福是主要的。
    要过最轻松愉快的生活莫过于头脑简单。在圣经《旧约》里,圣哲们的说法同样令人莫衷一是:
    愚人的生活比死亡还要糟糕。
    越有智慧,就越烦恼。 
    “无论他经历何种事情,他首要感受到的是他自己。”——我们所感受到的外界看自己的眼光,何尝不是自己看自己的眼光;我们所臆测出的他人对自己的评价,何尝不是自己对自己的态度?    “使我们快乐或者忧伤的事物,不是那些客观、真实的事物,而是我们对这些事物的理解和把握。”——我们对客观事物的主观感受各有不同,同一首乐曲,有人如醉如痴,有人丝毫不感兴趣;同一本书,有人手不释卷,有人翻两页就开始打哈欠;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不同的体验。让我们愉悦、平静、满足、痛苦、愤怒、恐惧、忧伤,让我们产生各种体验和感受的,不仅来自我们所观察的对象、所面对的处境,更在于我们是如何认识、看待、理解事物,更在乎我们的内心。    “超常的感觉能力”有何不妥?我们总想着如何让纤细敏感的神经变得大条,却不曾想着如何让“敏感”派上用场。    有时候我们把“多疑”当“敏感”,就好像我们把“任性”当“个性”,把“放任自流”当“顺其自然”:其实并不是敏锐、细腻的感知能力令自己感受到痛苦,恰恰相反,正是感受能力和共情能力的薄弱,使得我们只能凭借各种臆想和推测去认识事物。    痛苦的哲学家还是快乐的猪,无所谓好坏对错,不过是个人的选择。    但是无聊、空虚,必然与精神匮乏紧密相连。不能与自己相处的人,即使被人群包围,也还是感到无法驱散的寂寞。    我是如此喜爱这一章节,就好像终于有人理解为何我那么喜欢独处,为何在社交恐惧消失之后却比以前更少外出,“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独处是多么美妙啊!”我在我的喜悦当中看到可爱又可笑的自恋,令我忍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