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美容美发设备:文学传统的价值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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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传统的价值与意义

[日期:2007-01-30] 来源:网络  作者: [字体:大 中 小]  

在古今中外文学的大格局中,中国古代文学有其自身独特的思想,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实。我认为,与其讨论中国古代文学思想是否存在,不如讨论这一思想在现代世界和现代视域中的价值与意义。历经数千年的文明积淀,中国古代文学思想形成了自身独特的传统,这也是不言而喻的事实。我认为,与其讨论中国古代文学传统是否具有自身的体系,不如思考这一传统存在于历史与现实的双重境域之中的价值与意义。
   如果我们将西方文学思想(传统的与现代的)视为一整套体系,并以之作为参照系的话,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古代文学思想在传承与变异中原本就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体系。这一体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存在,是一种历史传统,只是当我们借用西方文学思想的话语(如本体论、创作论、形式论、鉴赏论等等)时,往往无法恰当地解说它的内涵,甚至无法满意地勾勒它的轮廓。因此,面对几千年的文学传统,我们时时感到惶恐和困惑:我们能感性地感觉到中国古代文学思想的存在,却无法理性地把握它、描述它;一旦我们想要理性地把握它、描述它,它要么就像水银一样从我们的手指间无声无息地悄悄溜走,要么就如橡皮块一样被我们随心所欲地拿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这也许正如苏东坡所感叹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题西林壁》)中国学人生于斯,长于斯,反而对中国文学传统难以言说,或者信口胡说。 
   这是中国传统文明步入20世纪以来所面临的最为深刻的文化困境。更准确地说,这并不是传统文明的困境,而是传统文明的承继者或阐释者的文化困境。例如中医药,在几千年历史中一直大行其道,成为疾病的克星,病人的福音,《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方论》、《中藏经》、《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千金要方》等等,数千年来屡试不爽,不知治愈了多少病人,解决了多少病症。可是,20世纪以来,当人们将中医药纳入西方医学体系中之后,中医药就似乎不那么灵光了,至少是不能“独立行医”了。在一般的医院里,如果不采用“中西医兼治”之术,医生们几乎束手无策。 
   于是,“画眉深浅入时无”,成为中国传统文明扣击现代文明之门时经常发出的疑问。在文学研究领域里,前一阵所谓“中国古代文学思想的现代转换”,所谓“中国文学的失语症”,不是被炒得沸沸扬扬吗?在我看来,“现代转换”也好,“失语”也好,都是一种漠视传统的“无根心态”的表述,是一种崇拜西学的“殖民心态”的显露。“世人都晓传统好,惟有西学忘不了”,如此而已,岂有他哉?应对现代社会的严峻挑战,我认为,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不外有两种选择;一种选择是适应现代社会,发掘文学传统在现代社会中的“实用性”:一种选择是坚守传统立场,发扬文学传统在文化传承中的“自足性”。章太炎在谈到传统学术研究时说:“学者在辨名实,知情伪,虽致用不足尚,虽无用不足卑。”(《与王鸣鹤书》)也许有感于20世纪初文化传统在现代社会的严重困境,章太炎更强调传统学术研究的“自足性”,而我则宁可强调传统学术研究的双重选择。我同意魏源所说的:“执古以绳今,是为诬今;执今以律古,是为诬古。”(《默觚·治篇五》)我认为,只有积极地适应现代社会,才能有效地改善古代文学研究的外部生态环境,为古代文学研究的发展寻找更多、更好的契机;而只有积极地坚守传统立场,才能有效地激发古代文学研究的内在生存能力,为古代文学研究的发展提供更强、更盛的活力。换句话说,古代文学研究的本质特征在于,它是凭借一整套生生不息的传统学术资源和传统学术规范,去应对现代社会挑战,确立自身精神价值,传播潜在文化意义的。 
   一方面,“传统”是古代文学研究的生命之本,是古代文学研究自立于学术之林、自立于社会之中的根基。就其极端的意义而言,“传统”是拒斥现代化的,是不可能实现所谓“现代转换”的;如果谋求“传统”的“现代转换”,只会伤筋动骨,不能脱胎换骨。孔子所谓“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论语·述而》),正表现出对传统的尊重和珍视。今年年初我曾到意大利讲学,在罗马、那不勒斯、佛罗伦萨、威尼斯等地,亲眼目睹了意大利人民对每一处古希腊或古罗马遗址的珍爱,对每一尊历史悠久的石雕,甚至每一块年代久远的石头的保护,这既激起我崇高的敬意,也引起我深切的慨叹。中国作为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曾经损毁而现在仍在继续损毁的文化遗产是难以计数的。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淡化了对“传统”的珍视。50年前北京皇城城墙的拆毁,5年前北京平安大道的扩建,还曾引起激烈的争论,而对眼下二环路沿线建筑的大规模拆建,人们已显得“心平气和”了。损毁了的文化遗产是永远不可能重新修复的,哪怕是一部古籍,毁了一本,天地间就将少了一本。新修的北京大观园、武汉黄鹤楼等所谓“古迹”,固然精雕细刻,古色古香,但充其量只能是“假古董”。因此,古代文学研究不能斩断“传统”,必须永葆“传统”,这是古代文学研究的生命所在。

当然,在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古代文学也不能置身世外,漠然处之。在“技”的层面,古代文学研究无疑需要接受现代化科技手段的洗礼。例如汉字信息的计算机处理等研究的深入发展,的确大大改变了古代文学研究的研究手段、研究工具,为古代文学研究开拓出一片大有可为的崭新天地。而我更为看重的是在“道”的层面,源远流长的古代文学传统维系着中国人的精神,积淀着中国人的智慧,昭示着中国人的心灵,它应该也完全可以为重塑中国人的形象贡献宝贵的文化资源。荀子说:“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荀子·性恶》)陆贾说:“善言古者合之于今,能术远者考之于近。”(《新语·术事》)古今对话,是传统生生不息的源泉所在。一个国家和民族,需要有自身独立精神文化传统。“传统”的意义,不仅指向过去,也指向现在,还指向将来,是贯穿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挣不断的红丝”,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生命线。正如伽达默尔所说的:“传统并不只是我们继承得来的一种先决条件,而是我们自己把它生产出来的,因为我们理解着传统的进展并且参与到传统的进展之中,从而也就靠我们自己进一步地规定了传统。”(《真理与方法》)因此,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的学术走向,不是简单地汲取古代文学思想的精华,也不是简单地继承古代文学思想或宏扬古代文学思想,而是能动地选择和激活古代文学思想,从而积极地参与现代文学理念的建构,并且不断地重新构建有中国特色的文学思想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