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兽学园手机在线观看:小小说的结尾a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8:03:26
  关于小小说的结尾,有很多不同的观点。最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围绕“欧.亨利式结尾”的种种争论了。有人把欧.亨利先生的结尾模式奉为金科玉律,认为这是小小说的艺术归属。对此,我是持反对意见的。鲍鱼的营养成分很高,可我们不能把鲍鱼当饭吃,你说是不是?
  在《欧.亨利的局限》一文中,我曾经谈到过这个问题。我的观点是:“欧.亨利太执着于精巧了。他对生活中的偶然事件投入了极大的创作热情,并力争把每一篇作品都续上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尾……正是由于对偶然性的刻意追求,使他的作品中的人物失去了更为广泛的存在理由作支撑。稍有理性的人都知道,生活中的平淡比巧合要多得多,普遍得多。这算得上是一个常识。这个常识却令人遗憾地被欧?亨利忽略了。他走向了一个极端。这种走向造就了他的精巧,同时也宣告了他的局限,精巧的局限。”
  与欧.亨利相似,有少数作家认为作品的结尾高于一切,以至于整个作品的构思都是围绕结尾而展开的,就像恋爱中的男女,一门心思盼着进洞房,却忽视了恋爱的过程和心灵的交流,这是不对的。
  还有些作家根本不把结尾当回事,如马尔克斯和海明威。海明威把小说结尾看成是“死去了的雄狮”,作为佐证,他的小小说《等待的一天》、《桥边的老人》、《雨里的猫》等作品的结尾都平淡无奇。对这样的观点,我也是不赞成的。
  在我看来,小小说的结尾应该是千变万化的,同时也应该是顺其自然的,更是耐人寻味的。不要露出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才是真正的理想境界。对某一篇具体作品而言,什么样的结尾是最可取的,那要看这个结尾是否能增强这篇作品的艺术感染力。能够增强就是好的,反之就是坏的,其中似乎没有更多的道理可讲。
  下面我们来分析一下苏叔阳的小小说《凝固的微笑》。作品中,那个没有名字的“他”,是一个着名的电影演员,已经病魔缠身,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为了一个生命垂危的小女孩,他还是强打精神来到她的病床前。他的到来,让小女孩的生命在最后的时刻焕发出了耀眼的光辉。小女孩面带笑容离开了人世,“两串滚烫的泪从他眼角流下。他眼上凝固着依旧迷人的笑……”这样的结尾韵味悠长。我觉得这篇作品之所以能够震撼人心,就在于作者使用了情感递进的手法,在结尾处,把一种无私的大爱推向了高潮。
  单纯从技巧的角度来说,这篇小小说完全可以使用欧.亨利式结尾。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如果做出这样的改动,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就会降低很多。
  小小说的结尾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无法规划它的街道,正如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在回答记者问时所说:“我也曾试图比较礼貌地给予回答,但实际上,关于写作,我无言以对。此乃神奇之功,对此我一无所知。”
  我要告诉大家,这篇谈论小小说结尾的随笔,同时也是“小小说课堂”的结尾。在结尾处,我很想重复一句杜拉斯说过的话,关于小小说写作,“此乃神奇之功,对此我一无所知”。
  相关链接:凝固的微笑/苏叔阳一早他就从床上爬起来,蹒跚着走进浴室,细细地洗了眼,修了面,又涂了发乳,把那已经稀疏的头发,梳得规规矩矩。他脱下病号服,穿上一件洁白的衬衣。挺括的领子、袖口,透出一股高贵气。他系上一条暗格子的蓝领带,穿上那套极合身的灰西装,又对着镜子拔去鬓角的一根白发。镜子里映出一位蛮有风度的半大老头儿。
  他轻轻叹口气,或许感喟自己韶华已过,或许对经过整饬的自己还算满意。不管怎么说,这身行头让他比病鬼强得多。
  护士来了,脸上显得格外庄严。她看看他,满意地点点头,挽起他的胳膊,把他扶到轮椅上。
  轮椅在病房寂静的走廊里无声地滚动。他们都不说话,都在想心事,都在琢磨该怎么开始马上就要到来的会面。
  轮椅从电梯里降到一楼,又沿着走道滑到一间小小的病房门口停住。
  他猛地站起来,推开护士的手,竭力让颤抖的双腿站稳。停了一会儿,深呼吸一下,接着像一个健康人一样挺着胸,迈开腿,推门走进去,把一脸讨人喜欢的带点儿狡黠的笑扔向病床。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快要脱光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闭着眼静静地待着。
  她的母亲悲戚地坐在床边望着她。
  女孩的母亲看见他,急忙站起来,轻轻地惊叫一声:“您?是您……”又忙回身对女儿轻声说:“丹丹,丹丹,看,谁来了?”
  小女孩睁开眼睛,有点儿散神的目光,忽地聚拢起来,脸上陡地浮上惊喜,喃喃着:“真……真的是您?”说着,吃力地抬起那只没有插针头的手。
  他努力向前迈一步,笑着坐在她的床边,抓住那只惨白瘦削的手,那手抖动着向上伸。“让……让我摸摸您的脸。”小姑娘喃喃着。
  他弯下腰,把脸贴在小姑娘的手上,尽力地笑着。
  “我……我看……看过您演的所有的电影。”小姑娘说。
  “那比我还好。我自己都没全看过。”他笑着说,那笑挺迷人。
  “您,能抱抱我吗?”小姑娘说。
  他弯着腰像抱起一个婴儿一样,双手轻轻揽住小女孩儿的腰背,小女孩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病好了,给……给您唱歌,大家都爱听我唱。”
  “嗯嗯。”他笑着,“你一定唱得极好。”
  “噢!”小女孩发出一声快乐的轻呼,说:“我……今天……真幸福……”她笑了,那笑容灿烂极了。
  十五分钟后,小女孩身上所有的管子都被拔下,一块洁白的被单罩住她,连头带脚。只有那只惨白的小手,还抓在他手里,贴在他脸上。
  两串滚烫的泪从他眼角流下。他眼上凝固着依旧迷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