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大师是东北虎吗:寻龟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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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荒田(美国)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1年07月19日   第 07 版)
在离家不远的奥特噶街,一根木制电线杆上,新钉上一张寻找宠物的广告,赏额为100元,旁边印上宠物的照片:一只乌龟。我暗暗笑了,一只小不点的带壳动物,居然会爬过门槛、梯级,钻过栅栏,溜之大吉,岂不滑稽?从广告恳切的措辞和奖金的数量,这主人不管老幼,都可肯定为爱龟爱得不得了的可爱人物,贴出告示前想必已在家内外作了地毯式的搜索,龟影杳然,教主人怅然久之。
我也走失过乌龟,近20年前,在唐人街买了两只小龟,放在车后座,回到家,一只不见了,车门均紧闭,在路上逃跑的可能性为零。我翻遍车里的所有角落,都找不到,只好假设它躲进车壳里头去。剩下的一只,我放进后院的小池里,它安闲如隐士,常常爬出水面,在睡莲的绿叶边,张开晶亮的绿豆眼,凝视游弋的金鱼和比它还优游的云影。后来,我为了把池子填平,先把水汲干,把污泥清理干净,再填泥石,最后灌注水泥。整个过程,我都在寻觅这体重约一磅半的生灵,死活找不到。奇怪!池子周围有铁丝网,乌龟无法扁身穿过,它莫非进入地下了?看来,这种以长寿出名、先前多少和庙宇啊占卜啊沾点边的角色,总有点神神道道的。
我在电线杆前站着,想象小乌龟的出走。在这宁静的住宅区,它成了蜗牛的同类,看花看树,以露水充饥。在童话里,它曾和小白兔赛跑,而它竟赢了。如今,它不必从事任何体育项目,以它的智商,该不会像走失的狗一般,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主人的家。鉴于乌龟动不动就活上一两百年,如果离开“人为万物之灵,之主”的惯性思维,也可以将主仆的位置颠倒一回,不说乌龟把主人抛弃,而说走失的是人。不过乌龟不会贴寻人广告,更没悬赏的资本。
这只乌龟的出走是浪漫的。即使被人逮到,也该较为幸运——倘若是洋人,他不懂乌龟加上淮山北芪清炖,有滋阴补肾之效;倘若是同胞,则对这来历不明的动物颇为敬畏,不敢吃,即使有这念头,也嫌它太小,没嚼头。于是,我们的社区,该有一带壳的流浪者,以灵醒的绿豆眼,环顾纷扰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