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盾加密格式ipad能用:愿“杯具语文”不再上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14:14:44
  愿“杯具语文”不再上演
                                      ●  江苏南通金 辉
 
前几天与一位年轻学人闲聊,他很高兴地告诉我,这些年因为研究“素读”,结识了许多朋友,有不少新收获。昨天又有机会与几位原南通师专首届学生闲聊,提起南通向有好评的“素读”提倡者陆文蔚老师,不禁对老先生的预见和倡导再次深感景仰,也对时下出现的许多“××语文”深为忧虑。
30多年前,已被称为“陆老”的陆文蔚老师仍坚守三尺讲台。一次在回答“怎样学习语文”的问题时,他用课本在讲台上敲了敲,操着一口“通东话”(南通方言之一)说:“读读读,只要你读懂会用3500个常用字,读懂会背《古文观止》,你的语文就基本学好了。”
我们不知道他有没有提出过“素读语文”的口号,也未听说过其他同样著名的老师有过“××语文”的说法。但从南通师专走出的一届届中文学子,大都秉承老师们的衣钵教语文,大多不会忘记师专老师的一套有效的传统语文教学法:
——读语文。30多年前,师专校园的清晨总能听到琅琅书声,不仅有学生,而且有老师——有的浅读轻吟,有的朗声大嗓,有的闭目回味——在旁人看来,学中文的就是浪漫潇洒,轻松自在。其实,读书,用尽可能标准的普通话有表情地读书,这是最基本的学习技能,也是语文教师最基本的教学技能。钱模祥老师个头不高,上课时满脸堆笑,大家都很喜欢他。他最拿手的功夫之一就是范读课文。一次读《变色龙》,他变换腔调把奥楚蔑洛夫的丑态揭示得淋漓尽致,一遍范读就使学生基本听懂了课文的深意。这是何等高超的技巧。有人评价演员“台上几分钟,台下十年功”,殊不知钱老师的这项技巧要靠多少次练习才能获得。我认为,做语文教师必须要过这第一关。
古人云,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是读者与文本的亲密接触,是读者与作者的心灵对话,更是学生语感训练的必经阶段。它对于整体把握阅读材料、初步熟悉语言范式具有决定性作用。我们无意回到过去蒙学馆的“一心只读圣贤书”时代,但整堂课听不到学生读书声,看不到学生学字词,只见教师在大力营造“文化语文”、“人文语文”的气氛。这样教语文,说不定什么时候中国小孩只会“哑巴语文”了。
——背语文。有年轻人试着跟陆老开玩笑,指定《古文观止》的几个篇目让老人家背诵。岂料老人家竟眯着眼睛用他的“通东话”一一背了下来,而且不打一点疙瘩。也许是他的示范影响,当年师专的老师们个个都是过目不忘的高人:管武常老师讲现代文学,讲着讲着就用他的吴侬软语背起《荷塘月色》来;钱玮老师讲外国文学,讲着讲着就用方言加普通话背起十四行诗来;陈玉麟老师年岁偏大,讲古代文学,好旁征博引,一堂课下来少则几首、多则十几首诗词信口背来,简直如醉如痴、如入仙境。在老师们的引领下,学子们不敢落后,天下第一长联、《离骚》等有的一口气就能背出;《浮士德》中的精彩段落,《雷雨》中的大段对白,许多人都能声情并茂地一一演绎,活像舞台上的优秀演员。
青少年时期正是记忆力最旺盛的时期,也是学习、积累语言和提高语言素养的最佳时期。可当今的中小学课堂,几乎听不到学生背书,课标中规定的阅读量、背诵量根本达不到。于是,出现了一种奇怪现象,极少数诵读搞得好的学校倒成了特色学校。这难道不是语文教学的悲哀吗?
——品语文。说到品,大家都自豪地说,我们之所以能学点语文、教点语文,就是因为师专的老师们教会了我们品语文。周溶泉先生打了个比方,说品评一篇优秀的作品就像品尝一只肥美的螃蟹,要用自己独特的视角、精湛的技艺把大大小小的蟹肉都剔出来,然后就一口小酒,再慢慢细咂,切不可囫囵吞枣,否则无异于暴殄天物。那时的学子真是幸福,听老师的课就是一种美好的享受,就是一次极好的仿效机会,就是一次品语文的实践。所以,师专的学生都有一套自己品语文的方法,当老师后也有了一套指导学生品语文的看家本领。有了这套本领,还怕学生学不好、老师教不好语文吗!
“品”就是更深层面、更为娴熟的理解。老师最见功力的就是指导、帮助学生自己理解字、词、句、篇,自己品评语、修、逻、文,而不是老师在那里讲自己的理解,或通过严密而热闹的“预设”硬塞给学生理解。这种品读型理解还必须准确把握学生的“最近发展区”,每一年段都有每一年段的特定要求,既不可降格以求,又不能拔苗助长。所以,恰当地让学生在他所能理解的基础上正确品评语文,就像他自己有滋有味地品尝螃蟹一样,这才是语文教学的最佳境界。谁能创设并达到这一境界,谁就能成为一个好语文教师,而不在于他是否自创了一个“××语文”。
——用语文。语文是要在生活中用的。有许多老师很有创意,把学生带到大街上、社区里,让他们与大人交谈,看莺飞草长,听商贩叫卖,回来后大家交流见闻,写出心得。这就是用语文。有的老师却不是这样,是在教室里用语文。学一段文字,选几个重点词句,让学生用不一样的句型造句,或展开想像说一段话,再让几个学生扮演角色进行表演。戏法人人会做,却有高下之别。窃以为传统的用语文,就是在口头能讲清楚、说明白、答正确,书面表达能做到准确、鲜明、生动;至于要浮想联翩、出口成章,那不是中小学语文教学所要求的,一般老师、学生也是达不到的。10多年前流传一则笑谈:老师问“雪化了是什么?”一生答“雪化了是水”,另一生则答“雪化了是春天”。有专家点评,第二个学生才算答对答好了。我与专家的看法相差十万八千里。我们教语文的首先应看重第一个答案,因为他回答得正确、清楚、明白,而第二个答案则是“郭敬明”们才有的,是什么“七彩语文”、“奇妙作文”才追求的;真正的语文不需要“雪化了是春天”,而是“正确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这才是中小学语文教学首要和根本的任务。
——论语文。在我的记忆中,师专的中文科好像没有专门讲所谓语文教学论的,但个个是论语文的专家。讲语法的吉树人先生说:“处处有规律,处处有例外。”他能把“墙上有个洞”和“墙上挖个洞”的区别与联系辨析得头头是道,把如何运用语言规律、如何对待语言特例指点得清清楚楚,叫你不得不口服心服、心领神会。高俊兰老师为了指点n-l
、in-ing的区分技巧,不完全靠空讲要领,而是巧借学生“王能良”的姓名,让大家反复朗读,反复体会,直到掌握为止。至于文章教法、文章写法之论,也全是现身说法:朱双六先生因牙不好说话不是很清楚,但政论文的分析总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什么?他说,教学思路不仅要依据于、切合于作者的写作思路,而且要能跳出文本讲思想、讲结构、讲语言,那才叫讲语文,那才叫论语文。至于其他文体的学法、写法、教法,总起来一句话——“一字一句总关情”,只有深悟作者之情,才能参透作者之文。先生们论语文的教诲恩泽了一代代学子,成为无数徒子徒孙学语文的法宝。
记得那时的老师们论一个字词的教学可以讲一课,论一篇文章、论一本书的教学也可以讲一课,而且出自老师之手的鉴赏、评论、指导教学的文章满天飞,少的几百上千字,多则几千上万字,全在于老师“得失寸心知”的妙手偶得。作为学子,我们当年直至现在都在学老师们用“寸心”去论语文,用“寸心”去指导学生读语文、背语文、品语文、用语文。我们深知,这论语文的“寸心”就是中国语文特有的教学思维,是教师和学生特有的教的思维方式和学的思维方式。只有准确掌握并运用这种的思维方式,我们的论语文才是本土化、中国式的,否则就可能是反传统、反科学的。
30多年过去了,大部分老师仍硬朗康健,有的还在论语文、用语文。虽然老师们早已名闻遐迩,但他们仍然在坚守自己的语文。笔者无意亦无能评论许许多多的“××语文”,但如果硬要在语文前面冠上一个名词的话,我只能按老师们的教诲,或者按我的年轻朋友的说法,就叫“素读语文”。语文就是语文,口头为语,书面为文,至于“文化”、“人文”等本是语文的题中之义,就像女人、男人一样,如果硬要改成“女性女人”、“男性男人”,那恐怕就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人了。
我已多年不碰语文,真不知如何看待当前的许多“××语文”(也许它们是有来头的),之所以斗胆回顾先生们如何教语文及自己如何跟先生学教语文,是希望能把中国语文的根深深扎牢、久久留住,不要出现网络语中流行的所谓“杯具(悲剧)”语文。中国语文是个特定概念,源远流长,树大根深,再折腾来折腾去,断流毁根的悲剧恐怕真的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