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侠传黯然销魂掌:慈祥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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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祥如水

类别:挚爱亲情  作者:老松斋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1-7-8 19:33:01 编者按:江水依旧向东流,可是,记忆中那道漫漫长堤却感觉矮了许多。年幼的我,在外婆的宠爱中,开心而快乐生活着。记忆,是灵魂的刻痕,而记忆中的外婆,慈祥如水……  多年以后,站在江边。
  秋水瑟瑟,暮色如织;数点沙禽掠岸惊飞,几丝垂柳半掩黄昏。
  在夕阳晚照的苍茫中,恍惚间,仿佛看到,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牵着一个小脚老妇人的手,在江边嬉戏着,那童稚的笑声,在江风中,那么清澈悦耳……
  那应该是童年的我,和我记忆中的外婆了。
  
  外婆是个很典型的中国传统式的老太太----辛劳一生,在儿女都长大成人后,又把她的爱,转注到儿女的儿女身上。
  我是外婆第一个隔代人,所以,她对我也是格外的宠爱。
  在我的记忆里,好象最早记住的,便是外婆----因为父母工作很忙,所以,几乎是从出生开始,我就生活在外婆的身边。到了三岁左右,我才对父母有了印象。很久以后,母亲曾对我说:其实,当年,爸爸妈妈看到那个几乎只认外婆不认父母的小我的时候,是很心酸的……。
  而年幼的我,却在外婆的宠爱中,开心而快乐生活着。
  
  记得从五岁那年开始,每天,外婆都会在晨光初现时叫醒我,带我到江边锻炼身体。她总是用她那特有的带着浓浓的山东味儿的口音对我说:孩儿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有饭吃,快起喽!
  然后,便会拖着睡眼惺忪的我的手,来到江边,和一群老年人,一起打上几段太极拳,练上几式太极剑。
  而我,便会一个人在江边的长堤上跑了来跑去。
  在幼小的我看起来,那道长长的江堤似乎是无穷无尽,长没有尽头。
  最喜欢的,莫过于在江堤上那一个个栓船的大铁敦上跳来跳去了。
  江堤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蘑菇状的黑幽幽的铸铁船桩。大概有半米高,人腰粗细。经年的风吹雨打,人坐绳磨,大铁墩早已黑得发亮,光滑如镜。小孩子跳铁墩时,若是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铁墩子滑个屁股墩儿。
  每次我跌坐地上的时候,外婆便总是会着急忙慌地倒着两只小脚跑过来,拉起我,拍着我裤子上的灰土,心疼地嘟囔着:淘气吧,看你淘气吧,小屁股摔成八瓣了吧?
  只要我一瘪嘴,露出要哭的样子,外婆就会在回家的路上,给我买些零食吃。
  次数多了,我便多了些孩子式的狡猾----当我嘴谗的时候,就会装做跌上一跤,瘪着嘴装哭的样子,骗上些外婆的零食吃。而外婆,也总是会带着了然和慈爱的笑容满足我孩子式的狡黠。
  很多时候,我也会跟着外婆和那群老人装模作样地比划上几下子太极拳什么的。
  老人们见了,也多是会客气地夸奖几句:瞧,这小家伙多聪明。练的有模有样呢!
  外婆听了,便会笑得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伸手抚摩着我的小脑袋,带着点骄傲和自豪的声音说:我孩儿就是聪明呢。
  于是,我便也很得意的样子,比划的愈加起劲。以博得几声称赞,来满足小孩子的虚荣心。
  
  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在春雨后的清晨,和外婆到江边的林中挖蘑菇了。
  穿过潮湿的石板路,踏着被雨水浸泡得松软的泥地,在草丛中或者树根下,去寻找蘑菇。裤脚被草上的雨水和露水打得湿透了,心情却是异样的兴奋。尤其是发现蘑菇的时候。那是一种口蘑,白白嫩嫩的,象一朵朵白布小伞一样。胖嘟嘟的,好可爱啊。每发现一个,我都会大叫不止。有一次,我找到一个,大叫外婆,满心以为会被夸奖一番,没想到外婆过来瞧了瞧,笑着对我说:那是马尿匏,光有根儿没有伞,是不能吃的。于是,便沮丧了老半天。
  挖到的蘑菇拿回家洗干净了,炖着吃,很鲜很嫩的,如果能用来炖上只鸡,对那个年代的我来说,简直是天下无双的美味了。真是吃不够啊!
  
  到了盛夏,在江边戏水,便成了我最向往的事情。
  泡在江水里,看外婆一边洗衣服,一边和老人们聊天。一个猛子扎进江水,再冒出头的时候,便会被外婆怒叱:快回来!没个深浅的,瞧我不把你屁股打成八瓣儿……。
  如果不听话,不回去,那么,我的小光屁股上,是一定会挨上几撇子的,当然,不会很重……。
  那时的江水还很清澈。有很多鱼。
  用纱布做成个小网,即使是在紧靠着江边的地方,顺流兜上去,也是会捞上几条小鱼的。
  在沙滩上挖个沙坑,灌上江水,把捞到的小鱼放进去,看着小鱼挣扎着想逃离的样子,就会把沙坑挖出一条水道,引到江水中,看小鱼有没有运气顺着水道逃离。
  一旦有幸运的小鱼逃掉,便会欢呼起来。似乎是自己逃掉一样。
  当然,很多小鱼,都无法逃掉了。死去的小鱼,会被带回家里,喂外婆养的鸡。
  
  秋天的时候,天凉了,没有蘑菇挖,也不能下水戏耍了。
  有时,外婆带我到江边的时候,便会给我折一条小纸船,放在江水里。
  小纸船在江水中飘飘荡荡,逐渐远去。耳边,是外婆娓娓道来的一个个故事。幼小的心灵中,便会生出许多幻想,盛在那小纸船中,随波远去。于是,便也会对外婆讲上一些孩子们的故事话儿……
  
  而若论玩得最兴高采烈的季节,应该是在冬天了。
  大雪过后,江面上结成厚厚的冰层,银装素裹;坐在雪爬犁上,在冰面上飞一般地划过,溅起的冰茬儿雪屑,蹦在脸上,好凉啊。小脸蛋儿冻的红红的,脑袋上却冒着白蒙蒙的汗气。等玩得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站在一边的外婆就会踱到我身边来,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捂热我被冻得冰凉的脸蛋和小手。
  在外婆的手心里温暖过来的我,便会再次冲向那满江冰雪……  
  那段时光,是我最难忘,也最快乐的时光了。  
  人,总是在不断才成长着,而童年快乐的时光似乎也过得特别的快。
  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下子,就该上小学了。也就回到了父母的身旁。开始的时候,反觉得父母有些陌生。面对有些严厉的父母,便加倍地怀念起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来,于是,每都周日,便会缠着父母要回外婆家。父母也总是很无奈地满足的我要求。而外婆,也一定会给我做很多我爱吃的饭菜,然后,坐在桌前,笑咪咪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她做的可口的饭菜,她会好开心啊,而且,还会对着妈妈嘟囔着:瞧把我孩儿犒劳的,你说你们,啊,整日介忙,也不给孩儿做点可口的。
  看着外婆惯着的我样子,父母只有很无奈地相视一笑。
  其实,不是父母不做好吃的给我,而是我吃惯了外婆做的饭菜的口味……
  
  刚上小学那年期末考试,我考了个第二名。爸爸妈妈很生气。因为,并不是我不能考第一,而是我马虎出错,差了一分儿没第一。于是便很是被痛骂了一番。放寒假的时候,一跑到外婆家,就扑到外婆怀里,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似乎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在外婆那里发泄出来。
  外婆把我抱在怀里,慈祥地说:孩儿啊,要好好学习,认真地学习呀,没学问的孩子没出息呀,长大了,要争气呀,要学你妈妈,上大学,学你爸爸,做军官呐!没本事的孩儿,可娶不上媳妇儿呐……
  外婆那慈祥的声音,似乎到今天,还回响在我的耳畔……
  
  一年一年地日子里,我慢慢长大,外婆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也在慢慢增多。可是,她看着我的目光,却总是那么慈祥。  
  现在,每次看到老人脸上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我都会想起外婆。想起外婆的笑容,想起外婆的声音。
  可是,外婆却已经不在了。
  在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外婆就离开了我。
  她没有看到她的孩儿上大学,穿军装,也不会看到她的孩儿娶媳妇了……
  
  这些年来,每当我站在松花江边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外婆。  
  江水依旧向东流,可是,记忆中那道漫漫长堤却感觉矮了许多。98年抗洪时,江堤加高了不少。更早已不复当年的样子了。那些栓船的大铁墩儿,倒是还在,只是,因无人问津,也变得锈迹斑斑,不再黑亮。那片可以挖蘑菇的林子,已被砍伐掉,整理成了一个江边小花园。小花园里面再也不长那种白白嫩嫩的蘑菇了。
  花园中,却依然有着许多老人,在清晨或者黄昏,聚在一起,练太极拳,舞太极剑,或者坐在一起,说些年轻人听不懂的沧桑。  
  一切都在改变着,一切又都似乎没有改变。
  只是,我再也吃不到外婆炖的蘑菇,再也没有外婆叠给我的小纸船儿了。  
  望着那已经变得浑浊的江水,我仿佛觉得,那似乎就是外婆晚年开始逐渐浑浊的眼睛,依然带着熟悉的微笑,在慈祥地望着我,就象小时候的样子——
  慈祥,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