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侠传x古墓套:【引用】赖少其前期艺术回顾

笔者按：赖少其（1915—2000），当代著名画家。广东普宁人。毕业于广州市立美术学校西画系。求学期间，积极投身于鲁迅先生倡导的“现代版画运动”。抗战时期，参加新四军，并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后，长期在党的宣传文化战线上工作。擅长版画、中国画、书法等。

（一）版画时期

 赖少其（1915—2000），出生于广东普宁一户小商贩家庭。中学时代对美术萌发了浓厚的兴趣。1932年秋，赖少其考取了广州市立美术学校（以下简称“市美”）西画系。市美是由胡根天、冯钢百协助许崇清在1922年创建的广东第一所公立美术学校。在赖少其就读期间，执掌市美的是著名国画家李研山。当时市美不单云集了广东最优秀的西洋画家，李校长又聘请了一批优秀的国画家任教，一时间市美中西画人荟萃，学生兼收并畜，学风大盛。西画系任教的青年教师很多都有留日背景，他们深受流行于日本的后期印象派、野兽派、立体主义等西方现代艺术流派的影响。赖少其在回忆市美求学的那段日子时也常常提到，他就是在那时通过这些老师接触到了西方异彩纷呈的现代流派。从赖少其存世的唯一油画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了他对印象派的喜爱。正是这段求学经历，使赖少其得到了系统的西画训练，也开拓了艺术视野。

但在市美求学时期，赖少其最大的兴趣不是油画而是版画。其时，他积极投身于鲁迅先生所倡导的新兴木刻运动，成为了“现代版画创作研究会”〔1〕的骨干。他以刻刀为武器，创作了大量反映社会现实、揭露社会黑暗的版画作品，更被鲁迅先生称为“最有战斗力的青年木刻家”。鲁迅逝世后，赖少其秉承其批判精神继续版画创作，并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创作了大量抗日题材的作品。在艺术上，他不满足于单纯借鉴西方表现主义画风，开始深入研究日本版画和中国古代版画。1939年创作的《抗日门神》就是赖少其吸收中国民间版画的元素而作的一次新尝试，体现了他开阔的艺术思路。

1959年底，赖少其被“贬”到安徽工作，这反而成为其艺术上一个重要契机。他藉着负责为人民大会堂安徽厅作装饰的机会，开始潜心研究古代徽派版画，搜集古代版画资料，整理出版《套版简帖》。在有了丰富的艺术积累下，他与一批安徽版画家集体创作了《黄山后海》、《金色的秋天》等大型套色版画。这些作品融民间木刻、国画意境、西洋用色技巧等融入到版画创作中，及后被誉为“新徽派版画”。这时期的艺术积淀亦对赖少其后期的中国画创作帮助极大。

（二）中国画时期 

赖少其的中国书画研习起步较晚，直至20世纪50年代中期才正式开始。20世纪50年代初期，中国画坛民族虚无主义盛行，很多出身解放区的美术干部和白区的进步画家（大多为油画家）认为传统中国画无法表现生活，方法不科学，必须以西画加以改造。在这种激进思想的影响下，中国画备受冷落，很多中国画家受到排挤。1952年，赖少其赴上海出任华东局文委委员，华东文联副主席兼秘书长。或受市美中西兼济的学风影响，赖少其对中国画非但没有成见，更视此次机缘为极其难得的学习机会。他一到上海赴任就拜会艺术泰斗黄宾虹。黄宾虹对中国传统绘画的真知灼见和博大精深的艺术深深地影响了他。与黄宾虹相交便成为了赖少其艺术上的一个转捩点。除了向宾虹老人虚心求教外，赖少其还与云集上海的书画名家，如林风眠、唐云、谢稚柳、陆俨少、王个簃、朱屺瞻、吴湖帆、贺天健、钱松岩等倾心相交。在这样的背景下，赖少其开始系统研究中国画。他深知自己功底薄弱，于是坚持遵循黄宾虹的学术理路——师古人兼师造化。他开始收藏、临摹古代大师的作品，如唐寅、陈洪绶、金农、龚贤、渐江、戴本孝、程邃、梅清、石涛等，尤其对程邃的干笔渴墨之法情有独钟，几乎临遍了各大博物馆藏程邃的作品，更情不自禁写下“恨晚生三百年，不能拜其为师也”。〔2〕从《临龚贤山居招月图》、《临唐寅匡庐三峡图》、《临程邃山居图》等临摹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赖少其用功之深。谢稚柳先生曾评价他已深得古人笔墨旨趣，作品达到了几可乱真的地步。〔3〕我们从《有泉万壑响》（以干笔渴墨法创作）、《山水图》（以黄宾虹笔法创作）等作品中看到了赖少其是如何消化这些大师的技巧并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中。他通过临摹学习，领略探求传统之内蕴，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加以改变、创造，为其日后的变法和个人风格的最终形成打下深厚的根基。

 赖少其    有泉万壑响    1980年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除临摹古人外，赖少其同样重视写生，他说“只临摹不到大自然中去写生，容易走入邪路”。〔4〕1959年，赖少其调到安徽工作，这使他有更多的机会畅游黄山，“一入黄山便数月”，几乎画遍了黄山的每一面，每一角落。他亲身印证前人笔下的黄山奇景，进而体悟其笔墨经验，特别是“学习黄宾虹怎样将黄山搬上宣纸”。在《万松图》、《黄山桃花溪》等作品中，赖少其一方面结合写生，一方面将古人笔墨精髓圆熟地运用，到了创作《武夷九曲溪》、《东崖削壁》等作品时，属于赖少其的画风已经基本完成了。经过三十多年的刻苦钻研，赖少其终于大器晚成。因他以黄山、新安诸家为师，作品又多以黄山为题材，深得黄山神韵，便有了“新黄山画派”之称。

（三）书法创作 

书法在赖少其的艺术世界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书与画是不可分割的，可以说他是在由书悟画的过程中逐渐进入中国画的堂奥。

黄宾虹常说：“不习书法，画不易高。”黄氏的笔墨变化无穷，实得书法之助。

赖少其自幼酷爱书法，亦勤于练习，但对书法的美学价值未有深刻的认识，直至与黄宾虹等老一辈国画家相交，才逐渐懂得欣赏书法的美妙，渐悟“书画同源”的道理。〔5〕

赖少其曾学郑板桥、王羲之、邓石如、伊秉绶等名家，他还临写过《石门颂》、《好太王碑》等名碑，最终醉心于金农的“漆书”。金农的漆书字体如刀削，与木刻的字体极为相似，正合他意。另外，在研究古代版画的过程中，那些出自民间无名刻工之手的木刻字体也给赖少其不少启发。（图）经过长期磨练，兼收并蓄，融会贯通，赖少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书法风格：笔划朴拙厚重，刚直不阿，字体结构宏阔坚整，金石味极浓。晚年他将这种坚实有力的笔法融入绘画当中，锻造了雄强的个人风格。

本文节选于《得意忘象——赖少其晚年艺术解读》，该文收录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年鉴2009》，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10。

注释：

       〔1〕广州市立美术学校的青年教师李桦受到“普罗艺术”思潮的影响，积极响应鲁迅先生的号召，投身于新兴木刻运动，并率先在广州举办现代版画展览。在他的影响和带动下，市美一群进步学生于1934年组织成立了“现代版画创作研究会”。该会很快成为了中国新兴版画运动的中间力量。

〔2〕赖少其：《我画山水画》，收录于洪楚平等编《赖少其诗文集》，237页，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5。

〔3〕谢稚柳相关评价见赖少其《临戴本孝山水》（广州艺术博物院藏）中谢稚柳的题跋，图版收录于《广州艺术博物院珍藏·赖少其艺术馆藏品》，广州，广东旅游出版社，2000。

〔4〕见赖少其《临陈洪绶竹鸟图》（广州艺术博物院藏）中的署款，同上注。

〔5〕赖少其：《我学习书法的经历》，收录在洪楚平等编《赖少其诗文集》，266—267页，同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