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羊毛衫旗舰店:冬日的暖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05:25:27
 初冬的夜空,本是凄清的,却因南风的吹送,远远地传来几声火车叫。我的家在车站的北方,春夏秋时,才听那随风延绵的振颤;而今那鸣叫,连我仅有的冬也占据了。

  那汽笛柔柔的似水,在夜幕的巨鼎中荡漾着;悠悠而急促的厢体均匀碰撞,回响着宛如大提琴奏出的悲鸣,击碎我无眠的暗夜。每当这音韵传来,无限怅惘会辗动我心的酸楚。

  七岁的暮春,我被年长的旅人携了,去那驿动的站台。穿梭于往返的火车上。那目标是灰色的,宛如一片阴云涂抹着视线,笼罩着惊魂未定的心头。英年的父亲,弥留在下车后的那医院里了。

  我像所有的孩子,爱看火车长龙似的游动,爱听火车震撼心扉的嘶鸣;而在我七岁的暮春,一近站台,就见那引领我的人们,紧蹙了眉头,窃窃私语着。他们在骗我,他们令人惊异的不让我知道,我要失去我的父亲了。

  我不想去他们要去的地方,我在家门口的街头等着,父亲就会下班了。我天天等着,遥望路的尽头,匆匆的人影中,我就看见父亲了。我急得快要哭的时候,父亲的影子就向我这边来了;即便是依稀的、淡淡的影子,我也在快要等哭的时候看见了。

  我终于不能搂住他欢呼了,他让我等在这站台上,他又让我等在这站台上。我遥望路的尽头,他还不来;我等得快要哭了,他竟不来。我哭了。在驿动的站台上,我哭了,他依旧不来。

  那站台灰灰的,铁轨不知还有多长。那遥远的尽头,两根锃亮的铁轨乌黑了,交织在一起的地方,还没有他的影子。他该下班了,他加班的时候,也该出现在路的尽头了。

  他的影子是在眼前浮现的,站台上的我看不清楚,我等着,等得快要哭的时候,依然看不清楚。我看见火车时,不再欢呼了,我等待时,也不再欢呼了,我却没望见他向我靠近着的影子。

  七岁的那个暮春,我穿梭于站台;但那站台是灰色的,让我噩梦般地恐怖。其实我在家门口的小街等着,他一定会来;那满目悲怆的人们,却不让我等,他们领我去的那个地方,让我一天天地远离我的父亲。那地方是灰色的,我看不见游动的长龙,听不清汽笛畅鸣的地方,根本没有我的父亲。他们一次次领我去了,父亲一天天离我远了。我不等他,他不会来。

  暮春,最后一次从那站台回家,已是深夜了。那黑洞洞的老屋里,我在梦寐中没有灯,有谁在暗夜里哭泣,骤然地许多人在哭泣;那夜幕的巨鼎中,无数的大提琴悲鸣的和弦,像火车沉郁的汽笛了。我等待着哭泣了,父亲没有回来。那家门的小街,那驿动的站台,那交织的铁轨,骤然逝去了,在夜的黑暗中找不到尽头,只有火车的鸣叫,正是南风的季节,向车站北方的我的家,长久吹送着绵延的笛鸣。父亲不回来了。

  初冬的夜空,远远地又传来几声火车叫。冬日竟有了南风,暖暖的,吹送一片暮春的风景。父亲在松柏与花丛里长眠着,游动的长龙在记忆中停泊,畅鸣的笛声在岁月里凝固。

  我家依旧在那站台的北方,四季的南风吹送,那笛声依旧袅袅地畅响,游动的长龙在我生命的轨道上曳过,不复小街遥远等待的影子,那遥远的牵挂,依旧没有尽头……

  站台的北方有我的家,笛声在畅鸣,南风在暖暖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