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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印度国情下论断一定要慎重

　　——从《追龙——印度能够赶上中国吗？》一书中文版问世谈起

　　印度著名学者莫汉·古鲁斯瓦米与中国有特别的情缘，他连续两年出版两部专著，内容都和中国有关。去年一部《追龙——印度能够赶上中国吗？》的英文版甫面世，本报高级记者、驻新德里首席记者王耀东就通过本报《环球视窗》专版及时向国内读者作了介绍。本月底，该书中文版即将与中国读者见面。

　　以经济专才闻名的莫汉先生，涉猎中国问题时间虽不长，但凭借其敏锐的眼光和非凡的才思，对中印两个发展中大国一些引人关注的话题进行了深入比较研究，成果斐然。莫汉先生与王耀东是好朋友，此次《追龙——印度能够赶上中国吗？》中文版问世，特地邀请王耀东作序。本刊也借此机会，请王耀东就中印比较这个问题谈谈他的看法。

　　——编者

　　要做认真有意义的对比

　　中印比较近年来渐成“显学”。人类天性好比，中国和印度看起来又恰好是绝佳的比较对象：两国都是发展中大国、又是邻国，建国时间差不多，先后推进经济改革，历史上友好交往渊源深远，现实中相互合作正在成形。

　　当今国际，谈到经济发展、政治格局、军事动向、社会潮流，恐怕都离不开中印。中国正在崛起，gdp超过日本；印度也在崛起，美英侧目。国际上关于中印比较话题的研讨会与文章接连不断，每年新书层出不穷。在国家建设过程中遇到经济改革、社会发展、民生议题时，两国不免总要看看对方是怎么做的，以资借鉴。

　　如果说有一门“中印比较学”的话，迫切需要的是认真而有意义的对比。钱钟书先生说，狗比猫大不是严肃的比较研究。国家之间的比较，存在比什么、怎么比、为什么比等许多深刻而复杂的问题，尤其应避免一些误区。例如有些到过印度的中国人通过表象观察认为，印度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依靠间接来源了解印度的人又有不少认为，印度是个软件业和高科技大国。两个看法都有一定片面性。

　　从印度方面来看，认为“中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认为中国凡事都有“国家意志”，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总试图将别人踩在脚底下。这种中印两国人在观察比较时的“错位”，有相互了解不够以及历史文化差异等“先天”原因，也有教育和媒体宣传等“后天”因素。

　　国家之间的比较到底比什么？经济发展指标、发展的模式与动力、经济改革的经验与教训，这些应当成为比较的内容，而且应深入研究，以从中吸取营养。政治体制、价值选择、伦理文化等就不好比较，也容易比出问题。举例来说吧。2009年印度一份英文报纸发表了一整版文章，主题是“印度好还是中国好”。好比问“桔子好还是苹果好”一样，这里比较的是人的偏好、国家情感和价值取向。这些怎么好拿来比呢？结论自然也是“预设”的：法官说印度人民“享有最充分的人权”，军人说“我愿意一千次转世再生为印度人”，厨子说“印度的中餐绝对比中国的中餐好吃”，作家说“印度人民远比中国人民幸福”。这种比较除了让自己“感觉良好”以外，真正的意义不大。

　　“印度名片”既复杂又难懂

　　到过印度的中国人不论时间长短，总有些抑制不住发表论断的冲动。从网络论坛上的内容看，印度的城市脏乱差、贫富差距悬殊、严格的等级制度甚至包括印度饭难吃等，都是评论的焦点。对印度发表看法，反映实际情况可以，但下论断千万要慎重。盲人摸象这个成语诞生于印度不是没有原因的，说的就是人很容易犯以偏概全的毛病。

　　印度是一个典型的对立统一体。印度有6000年以上的历史，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之一，1947年从英国殖民统治下独立，同时又是一个年轻的国家。政治上印度实行议会选举制，议会多数党组阁，但现实中政治又明显受家族、种姓、宗教因素左右。经济总量已超过万亿美元，跻身世界前十强，但以人均计则刚过1000美元，全球排名在130位之后。印度在福布斯富人榜上的数量在亚洲独占鳌头，印度的赤贫人口数字也是全球第一。印度的计算机软件业、制药业、服务外包业等自1991年经济改革以来发展迅速，成为“印度的名片”，同时停水停电、假药泛滥、交通阻塞也是城市日常生活的现实，像顽固的“牛皮癣”。

　　美国作家马克·吐温19世纪末曾游历印度，以大文豪的才华在结束时长叹道：关于印度的任何一个判断如果是正确的，那相反的判断也一定是正确的。可见印度之复杂与难懂。这句话在今天仍然很适用。

　　这就出现了怎么比较中国和印度的问题。两个国家都是发展中大国，都呈现典型的二元统一体特征。经济总量较大，但人均水平较低。有了一些高精尖的技术和实力，但与发达国家还有很大差距。有一些地区、一些人富裕起来了，但还有相当数量的贫困人口。因此中印比较不能机械地比、隔离地比，应提倡宽容、理智、有意义的比较。如果专门拣别人的短处来比，于己于人都无益处。

　　西方比较中印别有深意

　　中印比较之风，首先从美国等西方国家刮起来，然后西风东渐，近年来开始在印度兴起。按照莫汉的说法，较早提出“印度能否超过中国”问题的是美国的《外交》杂志2003年的同名文章。文章明确提出，如果印度能够赶上中国，就证明“中国模式存在局限性”。可见西方关注中印比较，重在“印度能否赶上中国”的结论。如果中国持续蒸蒸日上，印度扶也扶不起来，将“证明”西方所推崇的“民主制度”在经济发展上没有什么优越性。这对以“推进民主为己任”的国家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2003年也许正是这样一个当口。一年前中国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两年前中国成功申办北京奥运会，当年的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在时隔6年之后再次冲上两位数高度。与此同时，印度国内刚刚爆发了大规模种族骚乱，经济在前面连续两年低增长（4.4%和5.8%）之后，2003年更是降到了12年来的新低3.8%。就在这一年的1月份，当时的美国总统布什与印度总理瓦杰帕伊通电话，提出了“美国将扶持印度成为21世纪世界大国”的“著名”承诺，双方从此开始建立“战略伙伴关系”。

　　对于为什么要进行中印比较，看来西方有自己的打算。中、印两国自己呢？近年来有不少印度人撰写的认真务实的中印比较著作，目的是向中国学习经济建设方面的经验，如加大基础设施投入，注重发展农业，建设经济特区等，希望通过中国这块“他山之石”攻印度国内政策的“玉”。这是正道。也有个别人跟在西方的屁股后头热衷于“制度比较”，大讲“龟兔赛跑”、“中印争夺21世纪超级大国地位”。这就有点问题了。中印自然禀赋本来不同，中国不会成为印度，印度也不会成为中国。中印之间的比较研究不是为了证明谁比谁强，而是为了更好地帮助自己的国家建设。

　　印中之间根本不存在一场“龟兔赛跑”。全世界那么多国家，随便两个个头差不多、发展速度不同的国家尽可以拿来比较，为什么单单“这一个”成了“龟兔赛跑”呢？可见此中别有深意。话说回来，你乌龟要跑就好好跑呗，找个兔子作目标干啥？就算追上了兔子，前面还有老鹰呢！国家建设和经济发展不是争夺锦标，没有一条终点线等待冲刺，而是一个为了人民生活改善长期不懈的艰苦过程。任何国家的发展动力从来都是内生的，一味追求将别人“比下去”的竞争心态长久不了。

　　埋头苦干，办好自己的事

　　中印比较将是贯穿于21世纪的一个长期课题。不仅在学者的书斋里、媒体的文章中，而是在两个广袤国家幅员辽阔的国土上、在风云变幻的国际舞台中，波澜壮阔地展开。从中国的角度看，我们的经济改革比印度早上十几年，经济建设取得了一定成就，这也不构成“瞧不起”别人的资本。中国和印度毕竟都还是发展中国家，虽然发展阶段稍有不同，但在大国中情形最接近，共同利益最多。我们应抱着团结宽容的精神，埋头苦干，办好自己的事，在这个过程中多学习参考印度国家建设和经济发展中有益的经验，借鉴和避免其教训。

　　莫汉对他自己提出“印度能否赶上中国”的问题给出的答案是，假定中国从2005年起以年均4.6%的速度、印度以年均7.8%的速度增长，大约在2040年左右印度的gdp规模可以“追上”中国。从纯粹学术批评的角度看，除了这个假定本身的合理性问题（中国即使在全球金融危机后发展速度并未出现减缓迹象，中印两国的增长速度曲线仍呈发散形状，即双方差距仍在加大），在经济领域任何超过30年以上的预测都面临内、外环境变化和诸多不确定因素的制约，其实际意义和可靠性在学术界一直颇有争论。

　　各方评论

　　●该书深入浅出地探讨了造成两个亚洲大国在gdp方面较大差距的原因。数据丰富、史料珍贵，探讨了过去三十年中印中两国在政策制定方面的资料。这是一本对印度在世界秩序中定位感兴趣人的必备书。

　　——印度前研究与分析秘书维克拉姆·苏德

　　●在以往从地缘政治角度考察中印两国关系中政治、安全因素的基础上，该书作者重点探讨了目前两国快速发展的经济联系及两种显著不同的发展模式所取得的成果的差异。该书将吸引研究国际关系和经济发展的学者，而且吸引两国关系研究的学者。

　　——印度国际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大卫·m·麦伦

　　●该书阐释了在近几十年来中国经济发展快于印度的原因。同时，也为印度的政策制定者在决定如何在未来几十年中赶上中国提供了参考依据。该书也是研究亚洲如何转型的必备书。

　　——美国副国防部长助理詹姆斯·克拉德

　　作者简介 莫汗·古鲁斯瓦米

　　现任新德里“政策选择研究中心”所长。在印度政府、工业界和学术界有过三十多年的从业经验。先后在印度海德拉巴大学和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斯坦福大学经济学研究生院学习。曾在美国哈佛大学、东北大学等校教书，多次出任大型跨国公司经理职务。1998至1999年曾担任印度财政部长特别顾问。在印度主流媒体如《教徒报》、《印度时报》、《印度快报》等发表许多关于经济和安全问题文章，其2008年新书《中印边界问题》受到广泛重视。曾广泛游历印度、北美、欧洲、中亚、远东等地区，精通英语、印地语、特鲁古语、泰米尔语。

　　本书另一位作者左拉瓦·多利特·辛格系国际关系研究学者，“政策选择研究中心”研究人员。获得约翰·霍普金斯高级国际研究学院硕士学位。曾参与写作《中印边界问题》一书，在印度主流媒体上发表多篇学术分析文章，是一名有潜力的年轻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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