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茂兰与吴定富:对药典一部中药材及饮片部分的质疑 - 中药鉴别 中医中药论坛

我们的药典，我们的法典，实在是有很多让我们这些从业者哭笑不得的地方。作为应用者，我们有权利发泄我们的不满。
       我们的不满主要集中在两方面，第一方面，脱离实际，完全不考虑应用者的感受。药典05版将粉葛根从葛根中独立出来；将关黄柏从黄柏中独立出来，将硬紫草从紫草的来源中删除，将紫花前胡从前胡的来源中删除，无一不给实际工作及临床带来巨大的影响。令我们难以理解的是，10版药典竟又将紫花前胡作为独立的条目收进来，实在是令我们无所适从了。药典可以说变就变，可应用习惯呢，我们这些采购和销售的人员就算知道了，可中医大夫呢，他会照你药典来嘛？他只会照自己的应用习惯来开药。笔者们就遇到大夫开黄柏付关黄柏、开葛根付粉葛根，出现纠纷，只好赔钱了事，而大夫的本意就是关黄柏和粉葛根，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打起官司来，我们只有吃不了兜着走。问题很小，给临床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巨大的，这些修订在我们看来简直像领导拍脑门似的决定，所以整的怨声载道也便不足为奇。10版药典又将清半夏和姜半夏从半夏里分列出来，那么大夫开半夏，我们调剂的时候该付什么呢？老的问题还没解决，新问题又冒出来了！我们建议像这样的品种，不应分列为两个条目，如确有必要，在“功能主治”上指出它们的差别就好。第二方面是缺乏严谨、科学的态度。药典里的很多品种的来源和性状项都存在着很多问题，有些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避免，可是一直到10版药典错误依旧，我们只能说，药典啊，想爱你并不容易。
     《药典》10版白术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Koidz.条，【炮制】：“炒白术，将蜜炙麸皮撒入热锅内，待冒烟时加入白术片，炒至焦黄色、逸出焦香气，取出，筛去蜜炙麸皮。”蜜炙麸皮这种东西从何而来？我查了一些中药炮制的相关资料，古代的如《雷公炮炙论》（辑复本）、《炮炙大法》等，现代的如《中药炮制经验集成》、《中药炮制技术汇编》、《中药炮制学》等，没看到蜜炙麸皮的相关记载。安国、亳州的饮片厂，据了解也没有用蜜炙麸皮加工白术的。这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东西有何使用根据？愿药典委员会的专家有以教我！
     《药典》10版花椒条，【来源】本品为芸香科植物青椒Zanthoxylum schinifolium Sieb.etZucc或花椒Zanthoxylum bungeanum Maxim.的干燥成熟果皮。秋季采收成熟果实，晒干，除去种子及杂质。【炮制】花椒，除去椒目、果柄等杂质。我们知道青椒或花椒的种子（即椒目），是很难完全去净的，而药典又没像山茱萸条目那样设定杂质限量，在实际工作中怎么掌握？
     《药典》10版山药Dioscorea opposita Thunb.条，【来源】，本品为薯蓣科植物薯蓣的干燥根茎。冬季茎叶枯萎后采挖，切去根头，洗净，除去外皮及须根，干燥；也有选择肥大顺直的干燥山药，置清水中，浸至无干心，闷透，切齐两端，用木板搓成圆柱状，晒干，打光，习称“光山药”。【性状】本品呈圆柱形，弯曲而稍扁，长15—30 厘米，直径1.5—6厘米，表面黄白色或淡黄色，有纵沟、纵皱纹及须根痕，，偶有浅棕色外皮残留。体重，质坚实，不易折断，断面白色，粉性。气微、味淡、微酸、嚼之发粘。光山药呈圆柱形，两端平齐，长9—18厘米，直径1.5—3厘米，表面光滑，白色或黄白色。【炮制】山药：除去杂质，分开大小个，泡润之透，切厚片，干燥。我敢肯定用药典的方法是加工不出具粉性的山药来的。不用硫磺熏，是得不到具粉性的山药的。
     《药典》10版白芷条，【来源】本品为伞形科植物白芷Angelica dahurica (Fisch.ex Hoffm.)Benth.et Hook.f.或杭白芷Angelica dahurica (Fisch.ex Hoffm.)Benth.et Hook.f.var.formosana(Boiss.)Shan et Yuan的干燥根。夏秋间叶黄时采挖，除去须根及泥沙，晒干或低温干燥。【性状】本品呈长圆锥形，长10—25厘米，直径1.5—2.5厘米，表面灰棕色或黄棕色，根头部近四棱形或近圆形，具纵皱纹、支根痕及皮孔样的横向突起，有的排列成四纵行。顶端有凹陷的茎痕。质坚实，断面白色或灰白色，粉性，形成层环棕色，近方形或近圆形，皮部散有多数棕色油点。气芳香，味辛、微苦。【炮制】除去杂质，分开大小个，略浸，润透，切厚片，干燥。同山药一样，我敢肯定用药典的方法是加工不出具粉性的白芷来的。
     《药典》10版广藿香Pogostemon cablin (Blanco)Benth条，本品为唇形科植物广藿香的干燥地上部分。枝叶茂盛时采割，日晒夜闷，反复至干。【检查】叶不得少于20%。【炮制】除去残根及杂质，先抖下叶，筛净另放；茎洗净，润透，切段，晒干，再与叶混匀。试问广藿香产地可是如此加工，规定也要符合实际情况，弄那些大家很难做到的规定，除了给药检罚钱提供便利，看不出有什么积极的作用。即使达到药典叶不得少于20%的规定，可是叶子都是很容易破碎的，破碎后又很容易沉底，药监抽检时难道会给你去掏底，一定会从上面抓，合格也变不合格了。（也有老师指出，产地有单独摘叶供提炼挥发油及其他用途的）
     《药典》10版大青叶Isatis indigotica Fort.条，【来源】本品为十字花科植物菘蓝的干燥叶。夏、秋两季分2—3次采收，除去杂质，晒干。【性状】本品多皱缩卷曲，有的破碎。完整叶片展平后呈长椭圆形至长圆状倒披针形，长5—20cm,宽2—6cm上表面暗灰绿色，有的可见色较深稍突起的小点；先端钝，全缘或微波状，基部狭窄下延至叶柄呈翼状；叶柄长4—10cm，淡棕黄色。质脆。气微，味微酸、苦、涩。我们知道菘蓝的叶型有两种，一种是具叶柄的基生叶，一种是不具柄抱茎的茎生叶。性状项描述的只是基生叶，没描述茎生叶，性状项和来源对不上。1959年《中药材手册》及1971年《中药鉴别手册》第一册皆指出菘蓝做大青叶用的是根生叶。
      《药典》10版紫河车Placenta hominis条，【来源】本品为健康人的胎盘。将新鲜胎盘除去羊膜及脐带，反复冲洗至去净血液，蒸或置沸水中略煮后，干燥。【性状】本品呈圆形或碟状椭圆形，直径9-15厘米，厚薄不一。黄色或黄棕色，一面凹凸不平，有不规则沟纹，另一面较平滑，常附有残余的脐带，其四周有细血管。质硬脆，有腥气。我有两点疑问，一是，市场上流通的胎盘不是新鲜的，将新鲜胎盘除去羊膜及脐带，反复冲洗至去净血液，几乎不能做到；二是，即使是按照药典的要求，不使用别的一些手段也加工不出黄色或黄棕色的紫河车。1977年成都中医学院版《中药鉴定学》指出胎盘的颜色为紫红色或棕红色，有的为黄色，其加工方法与药典相同。1959年《中药材手册》指出经蒸、煮过的胎盘颜色为黄色或黄褐色。论坛就有老师亲自加工过胎盘的，也是加工不出药典所指出的颜色的。
     《药典》10版紫花地丁Viola yedoensis Makino条【来源】本品为堇菜科植物紫花地丁Viola yedoensis Makino的干燥全草。春、秋二季采收，除去杂质，晒干。【性状】本品多皱缩成团。主根长圆锥形，直径1-3毫米；淡黄棕色，有细纵皱纹。叶基生，灰绿色，展平后叶片呈披针形或卵状披针形，长1.5-6厘米，宽1-2厘米；先端钝，基部截形或稍心形，边缘具粗锯齿，两面有毛；叶柄细，长2-6厘米，上部具明显狭翅。花茎纤细，花瓣5，紫堇色或淡棕色；花距细管状。蒴果椭圆形或3裂，种子多数，淡棕色。气微，味微苦而稍黏。紫花地丁的近似种如毛堇菜、辽堇菜、东北堇菜等，原植物没长大的时候都区别不大，药材就更加难以区分了。试问药农采的时候能区分它们吗？而不怀好意的有些人竟利用毛堇菜与紫花地丁薄层上的区别，大肆抽检，以达到罚钱的目的，全不考虑市场实际的情况，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药典应该像蒲公英条那样，把近似种收进来才好。
     《药典》10版制草乌Aconitum kusnezoffii Reichb.条【制法】取草乌，大小个分开，用水浸泡至内无干心，取出，加水煮至取大个切开内无白心、口尝微有麻舌感时，取出，晾至六成干后切薄片，干燥。【性状】本品为不规则圆形或近三角形的片。表面黑褐色，有灰白色多角形形成环状及点状维管束，并有空隙，周边皱缩或弯曲。质脆。气微，味微辛辣，稍有麻舌感。照药典的制法，是无论如何都制不出表面黑褐色的片子来的。药典性状描述的是挂片。
     《药典》10版制川乌Aconitum carmichaeli Debx条【制法】取川乌，大小个分开，用水浸泡至内无干心，取出，加水煮沸4-6小时（或蒸6-8小时）至取大个及实心者切开内无白心，口尝微有麻舌感时，取出，晾至六成干，切片，干燥。【性状】本品为不规则或长三角形的片，表面黑褐色或黄褐色，有灰棕色形成层环纹。体轻，质脆，断面有光泽。气微，微有麻舌感。照药典的制法，是无论如何都制不出表面黑褐色或黄褐色的片子来的。
     《药典》10版丹参Salvia miltiorrhiza Bge.条【含量测定】本品含丹参酮ⅡA 不得少于0.20%。丹参因其皮部丹参酮含量较高，药厂投料多用细尾，以其皮部较多之故。然而《中药志》指出：“丹参，以条粗壮、色紫红色为佳。”又如白芍，有人检测其根头部（根茎部位）芍药苷含量高，价位在2、3元/kg，价格低于白芍个，药厂投料多用白芍头，可以通过标准检测，可是与传统上白芍药用根部并不能相符。   
     《药典》10版苍术条【来源】本品为菊科植物茅苍术Atractyclodes lancea(Thunb.)DC.或北苍术Atractyclodes chinensis (DC.)Koidz的干燥根茎。【性状】茅苍术 呈不规则连珠状或结节状圆柱形，略弯曲，偶有分枝，长3—10cm，直径1—2cm。表面灰棕色，有皱纹、横曲纹及残留须根，顶端具茎痕或残留茎基。质坚实，断面黄白色或灰白色，散有多数橙黄色或棕红色油室，暴露稍久，可析出白色细针状结晶。气香特异，味微甘、辛、苦。 北苍术 呈疙瘩块状或结节状圆柱形，长4—9cm，直径1—4cm。表面黑棕色，除去外皮者黄棕色。质较疏松，断面散有黄棕色油室。香气较淡，味辛、苦。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是，市场上流通的商品中混有朝鲜苍术Atractylodes koreaea (Nakai) Kitam及关苍术Atractylodes japonica Koidz.ex Kitam.不在少数。且据我们的研究，药典描述的北苍术的性状与辽宁地区的实际情况严重不符，如果药典委员会的专家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带你们去实地考察。在辽宁的很多地区，比如说鞍山、大连，北苍术的根茎并不呈疙瘩块状或结节状圆柱形，而与茅苍术相似呈不规则连珠状或结节状圆柱形。
     《药典》10版白头翁Pulsatilla chinensis(Bge.)Regel条【来源】本品为毛茛科植物白头翁的干燥根。不知道药典委员会的专家们到安国和亳州市场做过调研没有，市场上白头翁的药材是什么情况!我们群体中有不少人是常去安国和亳州上货的。我们了解的情况是，市场上朝鲜白头翁Pulsatilla cernua (Thunb.) Bercht.才是白头翁的绝对主流商品。其原因在于，作为主产区的辽宁，朝鲜白头翁的资源远较白头翁丰富，而且朝鲜白头翁的药材比较粗壮，明显出货，所以即使在同等条件下，药农也会去采朝鲜白头翁而非白头翁。
     《药典》10版甘松Nardostachys jatamansi DC.条【来源】本品为败酱科植物甘松的干燥根及根茎。请问药典委员会的专家们，市场上可有符合药典要求的商品。我们所看到的商品情况是：甘松是既有地上部分又有地下部分。
     《药典》10版通关藤条，【功能与主治】止咳平喘，祛痰，通乳，清热解毒。用于喘咳痰多，产后乳汁不通，风湿肿痛，疮痈。通关藤又名“乌骨藤”，对于癌症的治疗有很好的效果，我相信正是因此它才被收进药典作为正式品种，而以药典现在所指出的功能主治，通关藤有收进药典的必要嘛？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难免遭人非议。还有像新收进10版药典的“巫山淫羊藿”，我想问一下药典委员会的专家们，我们是把“巫山淫羊藿”视同为“淫羊藿”呢，还是认为它就是个制剂品种？如果是制剂品种有必要收为10版药典的正式条目嘛？如果把“巫山淫羊藿”视为“淫羊藿”，一旦出现了纠纷，这责任谁来负？
     《 药典》10版清半夏条【制法】“取净半夏，大小分开，用8%白矾溶液浸泡至内无干心，口尝微有麻舌感，取出，洗净，切厚片，干燥。每100Kg半夏用白矾20Kg。本品为椭圆形、类圆形或不规则片状。切面淡灰色至灰白色，可见灰白色点状或短线状维管束迹。有的残留柱皮处下方显淡紫红色斑纹。质脆，易折断，断面略呈角质样。气微，味微涩，微有麻舌感。然而，据笔者所知，照药典的方法是无论如何都加工不出附合药典性状要求的清半夏来的。药典的方法是用“8%白矾溶液浸泡至内无干心”，可仅凭浸泡，不经蒸煮，半夏内的淀粉质是不能够糊化的，仍是粉性。不会质脆易折断，断面更不会呈现角质样。灰白色点状或短线状维管束迹也很难看到。
     《药典》10版紫苏梗条【来源】本品来源为唇形科植物紫苏的干燥茎。秋季果实成熟后采割，除去杂质，晒干，或趁鲜切片，晒干【性状】本品呈方柱形，四棱钝圆，长短不一，直径0.5——1.5Cm。表面紫棕色或暗棕色，四面有纵沟及细纵纹，节部稍膨大，有对生的枝痕和叶痕。体轻，质硬，断面裂片状。切片厚2——5Cm，常呈长方形，木部黄白色，射线细密，呈放射状，髓部白色，疏松或脱落。气微香，味淡。我们北方习惯把紫苏的茎切咀当紫苏用，把紫苏根斜切片当紫苏梗。笔者以前曾粗粗的看了一下药典紫苏梗的来源，知道药典紫苏梗的来源是茎，且药典没有紫苏条。笔者考虑把紫苏根斜切片当紫苏梗这样做名实不附，还是按药典的要求比较好。涉及到改品种，就征求了一下单位老师傅的意见。老师傅不同意，我坚持说这是药典的规定，就翻到药典紫苏梗条，细看之下是哑口无言、哭笑不得！我们回到药典紫苏梗条。先看来源后面的那句话：“或趁鲜切片”，这紫苏的茎那怕是趁鲜切片，只怕也都不太容易吧！再看[性状]项：“本品呈方柱形，四棱钝圆，长短不一，直径0.5——1.5Cm。表面紫棕色或暗棕色，四面有纵沟及细纵纹，节部稍膨大，有对生的枝痕和叶痕。”这是紫苏的性状一点问题都没有。咱们再往下看：“体轻，质硬，断面裂片状。切片厚2——5Cm，常呈长方形，木部黄白色，射线细密，呈放射状，髓部白色，疏松或脱落。气微香，味淡。”这说的是什么啊？明显是紫苏根的性状哪！这可前后不一，驴唇对不上马嘴了！
      《药典》10版桂附地黄丸条【处方】肉桂 附子（制） 熟地黄 酒萸肉 牡丹皮 山药 茯苓 泽泻 这是什么啊？这不就是《伤寒杂病论》中的“肾气丸”嘛！因为它出自于《金匮要略》所以我们就称之为“金匮肾气丸”，这是两千年的传统，怎么咋就从05版《药典》开始就把它叫“桂附地黄丸”了呢。难道就因为同仁堂出的挂羊头卖狗肉的“金匮肾气丸”，药典就要向它让步，把两千年的传统给改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当然，药典的桂附地黄丸与《金匮要略》中的肾气丸从药味和剂量来说，还是稍有差异的，但不能否定它与《金匮要略》中的肾气丸是一脉相承的，而同仁堂的“金匮肾气丸”是什么？它里面有牛膝和车前子，乃加味肾气丸或曰“济生肾气丸”是也。
      《药典》10版蛤蚧条【来源】本品为壁虎科动物蛤蚧Gekko gecko Linnaeus的干燥体。全年均可捕捉，除去内脏，拭净，用竹片撑开，使全体扁平顺直，低温干燥。药典的前一句是指出蛤蚧的来源，后一句指的是蛤蚧的加工过程。但我们用蛤蚧的干燥全体入药可不可以呢？要知道，来源没错就不是假药顶多是因为不依法炮制判定为劣药。反过来说，我们现在卖的蛤蚧可都是除去内脏的干燥体啊，与药典规定的来源不符，都是假药啊！
       国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每5年一次对《药典》进行修改，以期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脉搏，然而对于药典一部的修订，我们没能看到这种期望的进步！
       以上纯属个人看法，不妥之处难免，欢迎从专业角度上批评指正。搞人身攻击就免了吧，先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