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第二中学樊云峰:為何明太祖朱元璋最痛恨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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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明太祖朱元璋最痛恨日本?

如果給坐在龍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個問卷,問他最恨的人和最恨的國家,他會怎麼填?
最恨的人:無。元順帝、陳友諒、張士誠、韓林兒、胡惟庸、李善長,這些阻礙朱元璋登上和坐穩皇位的人都早已被一一消滅了,朱元璋的人生座右銘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最恨的國家:日本。因為同樣是不順、不恭,觸了逆鱗,朱元璋卻無法伸出懲罰的手。
明初,來朝的國家有日本、占城、真臘、暹羅、琉球和西洋諸國,但朱元璋最反感日本。
朱元璋的書房裡掛著把日本扇子,是明軍從一次剿滅倭寇戰鬥中繳獲獻上的。他以此為題寫過一首《倭扇行》,裡面有這樣的句子:「國王無道民為賊,擾害生靈神鬼怨,觀天坐井亦何知,斷髮斑衣以為便。君臣跣足語蛙鳴,肆志跳梁於天憲。」詩中斥責日本國王無道,民眾都是盜賊,還鄙夷地稱日本君臣平時光著腳,說話像青蛙叫。
光是心裡鄙視也就罷了,有一次,朱元璋接見日本使者答裡麻,居然遇到一件讓他火冒三丈的事。
明初來朝貢的外國使者很多,一般使者來華先被禮部官員接到京師的會同館住下,第二天到奉天殿等待皇帝的接見。接見時,朱元璋先問:「爾國王安否?」再問:「爾使者遠來勤勞?」然後使者磕頭,貢獻方物,完畢。
這天接見答裡麻,朱元璋一時起了興致,多問了第三句:「爾國風俗如何?」可以想像,這純粹是上國之君對夷狄小國的敷衍之問,不料答裡麻早有準備,伸直脖子晃著腦袋吟詩作答:「國比中原國,人同上古人。衣冠唐制度,禮樂漢君臣。銀甕儲清酒,金刀膾素鱗。年年二三月,桃李自陽春。」
這首詩明顯和朱元璋的《倭扇行》唱反調,傲慢之意一目瞭然,因此朱元璋「惡其不恭,絕其貢獻,示欲征之意」。
鑒於倭寇屢次侵掠海濱郡縣,朱元璋於洪武二年(1369年)二月派楊載出使日本,賜璽書聲討其罪。國書寫得異常霸道,完全是老子訓兒子的口氣:「詔書到日,如臣則奉表來庭,不臣則修兵自固,永安境土,以應天休,如必為寇盜,聯當命舟師,揚帆諸島,捕絕其徒,直抵其國,縛其王,豈不代天伐不仁者哉,惟王圖之。」一要其稱臣,二要其取締倭寇,三甚至還揚言要縛其國王,征服日本。
收到這封國書的並不是朱元璋想像中的日本國王,而是控制九州的南朝實力派人物懷良親王。
懷良親王可不是個善男信女,銅簸箕碰上了鐵掃帚。
當時日本正處於南北戰爭時期,懷良親王是南朝後醍醐天皇第十一皇子,頭銜是征西大將軍。南北兩朝在九州的第一次大規模正面交鋒——築後川之戰中,懷良親王親自上陣督戰,身中三箭而不退,南朝大勝。
無論身份還是性格,懷良親王看到這封劈頭蓋臉訓斥的國書,自然一頭惱火,加上受蒙古來襲後遺症的影響,日本人對中國來使有一種警覺和鄙視的排斥心理,當場殺了使者中的五人,把楊載等兩人拘留了三個月才放回。
使臣被斬!這還得了?
坐上萬乘之位後,朱元璋命令手下大將平四川、克雲南、攻遼東,都是大軍所至兵不血刃,可稱傳檄而定。受到「君臣跣足語蛙鳴」的化外小國斬使之辱,朱元璋的憤怒可想而知。估計當晚,書房裡那把倭扇成齏粉矣。
懷良親王完全重複了當年北條時宗斬殺元朝使者的一幕,但思前想後,朱元璋卻不敢效仿忽必烈的天子一怒兵伐日本。
眼看倭寇騷擾越來越嚴重,隔了一年,朱元璋再遣使臣趙秩出使日本,遞交國書給懷良親王。吸取上次「直抵其國,縛其王」的教訓,這次的國書完全走懷柔的路子,大意是說:「最近幾個被倭寇抓走的俘虜逃回本國,我這才知道早些時候的倭寇來犯,不是貴國王的本意,而是盜賊所為。所以我已經讓海軍方面暫停造戰船了。果然能夠革心順命,共享太平,不是件美事嗎?」
硬的不行,軟著來。在這封國書中,朱元璋對日本大加安撫。不過,趙秩還是差點遭遇前任使者的下場。懷良親王見他姓趙,懷疑他是當年元朝使臣趙良弼的後代,並且是代元朝出使,喝令左右斬殺。幸好趙秩沒有慌張,耐心說明現在中國當政的是明朝而不是蒙古,自己也不是趙良弼的後代。這才打消了懷良親王的敵意,並同意派回使入明朝獻馬和方物,並且送還明州、台州被虜男女七十餘口。
此後,朱元璋從在華的日本僧人口中,瞭解到與之打交道的懷良親王並非日本國王,大失所望:敢情一直在對牛彈琴啊。這期間,日本的大名也出動了幾次貿易船,每次都因為沒有正式的國書而被朱元璋趕走。
明太祖希望的日夷來朝的聖世景象依然沒有出現,在一再失望之下,洪武十四年再次遣使,在指責日本國王的國書中以開戰相威脅:
「……王若不審巨微,效井底蛙,仰觀鏡天,自以為大,無乃構隙之源乎?……若叛服不常,構隙中國,則必受禍。如吳大帝,晉慕容廆、元世祖皆遣兵往伐,俘獲男女以歸。千數百年間,往事可鑒也。王其審之。」
國書到達日本九州後,同樣被扣在懷良親王手中而沒有到達北朝,當時北朝幕府大兵壓境,南朝節節敗退已處苟延殘喘之中。懷良親王這次收斂了脾氣,沒有斬使,只是回了一封不卑不亢的國書:
「臣聞天朝有興戰之策,小邦亦有禦敵之圖。論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論武有孫、吳韜略之兵法。又聞陛下選股肱之將,起精銳之師,來侵臣境。水澤之地,山海之洲,自有其備,豈肯跪途而奉之乎?順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臣何懼哉!」(節選)
這封回書有抑有揚,強直豪壯,文采斐然,「順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賀蘭山前,聊以博戲,臣何懼哉」的豪言,實在是才子手筆,放之世界史上也應該是著名的國書。文中用典很多,我實在懷疑是中國文人手筆,不像是日本精通漢學之人能寫出的。
武則天當年廢中宗自立,讀完才子駱賓王起草的《討武氏檄》後感慨:「宰相安得失此人?」但朱元璋不會這麼說,因為宰相都被他殺光了。
說起來,兩位宰相胡惟庸、李善長的死也和日本有關。
胡惟庸是從龍功臣,官居左丞相,位於百官之首,卻被朱元璋處死,李善長受株連一起被殺。朱元璋給胡惟庸加的罪名是:秘密交結寧波衛指揮林賢,讓他向日本國王借兵謀反。「日本國王」懷良竟「遣僧如瑤率兵卒四百餘人,詐稱入貢,且獻巨燭,藏火藥、刀、劍其中,包藏禍心。」
胡惟庸擅權跋扈是真的,「通倭」卻是真假難辨,史學界一般視為「莫須有」,只是朱元璋誅殺功臣的一貫手段。殺掉宰相後,朱元璋順勢定下了有明一代不立宰相的祖訓,說到底,還是為後世兒孫掃平障礙。
堂堂中華之主,卻受到夷狄小國如此奚落。「帝得表慍甚,終鑒蒙古之轍,不加兵也。」
漢朝鎮守西域的大將陳湯敢喊出「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而作為開國雄主,連一代天驕的蒙古人都被他趕到了漠北,日本如此無禮,朱元璋為什麼不征討?
非不能也,是不為也。從政治上考慮,天下初定,朱元璋深知休養生息的重要,不願再起干戈,在祖訓裡他不厭其煩地告誡後代不要「窮兵黷武」。從戰略上考慮,北方的蒙古殘餘才是心腹之患,日本雖然不臣,但遠在大洋深處,勞師遠征,勝敗難料,他不願意冒這個風險。當然,如果朱元璋能預知他一手開創的大明江山後世屢遭倭寇侵犯,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出動百戰之師,不惜一切為子孫拔掉這根荊棘。
朱元璋忍下了這口惡氣,不過「怒日本特甚」,從此對日本派來的朝貢一概拒絕接受,寧願與日本老死不相往來。不過,擔心後代不能像自己一樣能忍,朱元璋把朝鮮、日本、大小琉球、安南、真臘、暹羅、占城、蘇門答臘、西洋、爪哇、彭亨、百花、三佛齊、勃泥等15國列為「不征諸夷」,並寫入《祖訓》傳後世子孫。朱元璋在「日本國」旁特意添加了小字註釋:「雖朝,實詐,暗通姦臣胡惟庸謀為不軌,故絕之。」
怒日本,但持重不敢出兵,這恐怕是朱元璋一生最大的遺憾。
風水輪流轉,轉到朱元璋的兒子朱棣當皇帝時,日本人突然一改傲慢不恭的死硬面目,低頭哈腰請求稱臣朝貢。當好大喜功的中國皇帝朱棣遭遇拜金為上的日本將軍足利義滿,兩個國家又重新好得像蜜裡調油一般。朱棣甚至誇獎道:「海東之國,未有賢於日本者也。」不過,這一次蜜月,能延續多久呢?
先斬使,再稱臣,又反目。日本和明朝的外交史上,一次次上演白雲蒼狗的時代鬧劇。嘉靖皇帝忍無可忍:斷貢!這下更惹了馬蜂窩,翩翩使者不見了,頭纏白布的倭寇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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