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尽头的房子 电影:一个老处男与养女的故事

原创：庞祝君

前天下午一下班，我踩着自行车路过一厂区路段，远远就看到有个老伯带着一个小女孩苦苦地追赶一辆侧面写着“城市管理执法”的车。

老伯是边追边喊，快停下来，我女儿的作业本还在车上呢！

小女孩紧跟父亲，边追边哭，快到转弯的地段，那女孩不小心碰到路上为了大运会搞居民住宅包装用的石料和砖块，一个跟斗便栽倒了下去。她父亲发现后，忙跑回来，把女儿扶起来，问痛不痛，孩子说没事。她擦干眼泪起身还想追那车，父亲说，孩子，别追了，他们的车我们永远也追不到，就是追到了，那书他们会还给你吗？他们是当作战利品来计算的，爸爸明天到书店给你买一套新的书本和作业本吧！

此时，我踩着自行车也到了这父女俩的跟前，听到父女俩在说话。

我仔细一看，哦，老李头，原来是你们爷俩，小蝴蝶没事吧？

蝴蝶，快叫庞叔叔。

庞叔叔，那个庞叔叔啊？

就是上次到我们家跟我聊天的那个庞祝君叔叔啊！

蝴蝶，你读几年级了？

四年级。

蝴蝶，要不这样吧，我家有个小哥哥读五年级了，我回去给你找一套，作业本就只有买了。

老李头说，那多麻烦啊！

没事，反正孩子都用过了，我找好后马上给你送来。

小蝴蝶抬起头看了看我，说，那就谢谢叔叔了！

不用谢，小蝴蝶真乖。

我是边说边推着自行车，跟着他父女俩走在人行道上。

没多久就到了老李头的补鞋位置。

我见他摊位上空空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叹着气说，唉，都收走了，这不知道是多少次了，这个月又白做了！

收走的不仅仅是老李头的补鞋工具，还有他女儿蝴蝶摆地摊的零星小百货，更重要的是蝴蝶的书本和作业本也被收走了。我想，如果收走的东西里面没有蝴蝶的书和作业本，这父女俩是不可能傻乎乎去追赶那辆城管的罚没车的。

我心里又想着，这对父女真傻，还追什么追，就算你追上了又能怎么样？说不准执法的人又是一个临时工！

老李头说，现在是一切为了大运，当官的搞形象工程，殃及老百姓。从现在开始，电动自行车不能上路了，乱摆卖的全部赶走了，许多人修个鞋补个衣服都不方便。现在环境还没搞好，感觉是乱糟糟的，只要你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脚手架，全城都在挖沟修路，满街都是乱堆放的沙石砖块，路两旁到处都可以看到挖树挖花转移或栽种，还有不少树木享受到打点滴的待遇。这样的门面工程值得吗？再说，你外表装修得再好，内心深处如果是肮脏的还不一样是肮脏吗？

我对老李头说，这些都不是你我这些老百姓关心的事情了，你现在多关心孩子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我与老李头谈了约半个小时，他说要回家做饭，便与女儿走了。

我踩着自行车回家，一路上，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老李头与他的养女小蝴蝶的故事。

老李头今年50多岁，由于家庭出身不好（地主），年轻的时候，没有相上一门亲，一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老处男。看着家里的亲戚一个个的南下打工，那年春节过后，他也加入到打工行列里。来到这座城市，通过熟人介绍，在一家电子厂上班。开始干的是清洁工，后来厂里觉得他人老实，就让他当保安。一天晚上，他值班回宿舍，在厂旁边的垃圾箱旁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哇哇地哭，当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也喊了“这是谁的孩子啊，这个孩子的父母在哪里？”连续喊了几声，没人应，他就将孩子抱回自己的大宿舍。

第二天，他请假把这个婴儿送回老家，让他妹妹喂养。

以后，他每年多次请假回家看望女儿，既买奶粉，又买玩具，父女之间的感情日益深厚。

前年，他把孩子从乡下接来读书。由于没有这座城市的户口，他只好让孩子上了一所私立学校。这个普通的私立学校，一个学期的各种费用是4000多元。老李头把多年来的全部积蓄都花在女儿的读书上，这还远远不够。

去年，厂里辞退了老李头，给了他不多的补助。他便利用这笔款子，买了修鞋补鞋的工具，在一居民小区的人行道上设了个摊位。由于他诚实，工艺精细，生意还不错，我上下班踩着自行车都要路过他的摊挡，修鞋补鞋，修雨伞等，一回生，二回熟。后来与他交上朋友了，他才说出自己女儿的身世。

他还说，蝴蝶是当年一家工厂写字楼的文员跟一个香港商人（已有家室）生的（也就是人们现在所称的二奶），生下来看是女的，男人就遗弃了，那女的后来嫁了个做生意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来认过孩子。

去年10月，孩子突然要他给她找点事情做，也就是摆个地摊卖点小百货。开始，老李头不同意，可是小蝴蝶执意要做，他才答应的。

小蝴蝶的摊子虽然小，但她嘴很甜，也会吆喝，只要摊子摆出来（周末和节假日），每天的纯收入都有三四十元，这个数目，虽然不大，但至少能解决蝴蝶的一些零星学习费用和补贴一下家用。

看着这父女俩，多和谐的一个家庭啊！

本来一个小生命是在一个不和谐的环境里制造的，出生后又被亲生父母遗弃，遇到老李头这样的好人，才让她的生命延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