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环境日特别报道①

城市“绿肺”如何呼吸更有力，瑞典告诉你秘密

今年环境日主题“森林：大自然为您效劳” 晨报记者探访“森林王国”：伐木人也是生态专家，每砍一棵补种三棵

2011年6月3日   A16/A17：A16/A17－地球   稿件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葛志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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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养成大树，树苗在种下20年后就要开始疏林。
晨报记者 葛志浩 现场图片


□爱生雅在松茨瓦尔的林区，在伐木完成后，伐木工会刻意留下一些砍下的树供昆虫安家。
晨报记者 葛志浩 现场图片


□爱生雅公司表示，所有生物都有享受森林乐趣的权利，因此在伐木前都会作生态评估。
晨报记者 吴磊 实习生 肖允 （翻拍）

□5月初，申城受沙尘影响，空气质量一度重污染，为近10年来最严重。
张海峰 摄于5月3日


　　核心提示

    上月初，远方沙尘的入侵一度使上海沦为全国空气最脏的城市，有人甚至断言，未来沙尘可能会成为申城的“常客”。不过，如果人类对森林继续乱砍乱伐，这样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

    森林覆盖着地球上三分之一的陆地面积，是地球的绿色之肺。森林创造并维持着土壤的肥力，它们也调节着风暴、洪水和火灾带来的灾难性影响。森林是陆地上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生态系统，还是50%以上的陆生动物、植物和昆虫的家园。森林还是城市的“环境庇护者”，时刻发挥着固碳、降尘、降噪的重要作用。如何正确保护森林？如何从中获取资源而不破坏其生态价值？在6月5日世界环境日来临之际，记者探访了世界上人均森林面积最多的国家之一——瑞典，实地体会了今年环境日的主题——“森林：大自然为您效劳”。他们在从森林里汲取资源的同时，还使森林保持不断生长的活力。其实要做到这点，并非易事。依据FSC（国际森林管理委员会）的标准，打造一片“可持续利用”的森林，首要因素就是维持生态平衡，而这相当于要求伐木的同时必须保护生物的多样性。日前，晨报记者实地探访了瑞典北部松茨瓦尔（Sundsvall）地区，在这片由新闻晨报绿色俱乐部成员——瑞典爱生雅公司管理的FSC认证森林里，发现了森林“可持续发展”的秘密。

瑞典案例

伐木商：从树苗到砍伐期要等70年

晨报记者 葛志浩

伐木工人：上岗前接受生态知识培训

    瑞典是世界上人均森林面积最多的国家之一，全国森林覆盖率达57%，有着“森林王国”之称。作为瑞典最大的私人林业管理公司，森林资源是爱生雅的经营之本，保护森林也是他们的经营之道。

    松茨瓦尔，距斯德哥尔摩380公里。在这个人口总数不到12万的小镇里，分不清是森林包围着社区，还是社区包围着森林。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片随处可见森林的地区同时也是爱生雅的主要伐木区之一。“所有生物都有享受森林乐趣的权利，人类可以在这里钓鱼、打猎、休憩，动物和植物同样也有权在这里栖息。所以，尽管我们总是在伐木，但在每一棵树被伐倒之前，我们都会对它给生态造成的影响进行评估。”在爱生雅公司传讯经理RolfEdstrom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松茨瓦尔镇郊边的一片茂密森林，一位伐木工正操作着巨大的机械抓手，从身边的大树之中挑选可以砍伐的林木。“看到那台机器的行走路线了吗？它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那两棵大树，而是因为那位伐木工知道这些是大白杨，由于它能为许多昆虫和鸟提供栖息地，具有极高的生态保护价值，所以不能砍。”Rolf说，瑞典的伐木工在上岗之前必须接受有关生态保护的培训，其中包括认知树种和动物、昆虫，并且能了解它们的生活习性以及栖息地特点，这样可以保证在伐木过程中尽可能不破坏森林的生态链。

    以大白杨为例，由于其高大、壮硕，它不仅能为很多昆虫和鸟提供食物，还可以为啄木鸟提供筑巢的树洞。而在啄木鸟离开之后，那些树洞还能为其他一些鸟儿利用，比如北方猫头鹰。“生物多样性决定着森林的活力，如果只是为了砍树而赶走森林里的动植物，那么森林资源很快将走向枯竭。比如，鸟类可以啄食森林里的害虫，而大树则为鸟儿提供筑巢和种子作为回报，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Rolf如此解释。

生物走廊：给动植物留下迁徙栖息地

    在瑞典，共有260万公顷的森林归属爱生雅公司。不过，其中的60万公顷森林属于公司规定的“禁伐区”，这让记者有些难以理解。“保护这60万公顷森林，目的是打造一条属于森林生物的‘走廊’。这不仅有助于维持森林的活力，还能够帮助我们的后代从森林里获得更多资源。”Rolf透露，爱生雅5%的森林用于永久保留。

    所谓“生物走廊”，就是森林里动物或植物在迁徙栖息时所需要的区域。比如一些昆虫，它在不同的季节或许会搬到不同的环境里去居住，而如果将森林联接区域的树木完全砍掉，这势必会阻断它们的“搬家路”。另外，由于森林对于防止水土流失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在临近湖泊、湿地、岩床和沼泽的树林，也属于“生物走廊”的保护对象。

    据了解，爱生雅划分出这些森林里的“走廊区”的方法是：以植被地貌为标准，将森林划分为数块不同的区域，首先根据湿地、湖泊所占的比例确定该区域的森林面积，随后再统计每一块区域里的树种和珍稀物种的数量，最后由计算机定制出一条既可以获取足够木材、又能够尽少破坏生态原貌的伐木路线。“在此过程中，伐木工人还会依据自己的生态保护知识，判断自己所处的区域是否有生态保护的价值，如果有，而且并不在计算机的‘生物走廊’划分区内，那么该伐木工会在第一时间将信息回传到公司计算机系统内，对公司的森林管理信息进行补全。”Rolf告诉记者，如果从直升机上往下俯看的话，就会发现，由于这条走廊的存在，爱生雅所管理的森林始终是彼此联接，而无割裂感。

人为放火：模仿原始森林自我重建

    采访期间，Rolf接到了来自同事的电话。同事告诉他，在未来数周，他们正计划在森林里放一把火——这也属于爱生雅保护森林的生态策略之一。

    火不是森林的大敌吗？为何放火烧林也是保护森林的措施呢？Rolf解释说，尊重森林的原始形态，不仅仅包括尽可能少砍珍稀树种和打造“生物走廊”，还包括尽力模仿一些必要的森林自我重建现象。

    在对一片生长了70-80年、满足可砍伐条件的森林进行木材采集之后，爱生雅每年都会选择某片区域作为“林火”计划对象。放火期间，公司会派出专员在“林火”区域周边加强警戒，以防火势过猛伤及周边林区。“在自然界，原始森林会在经过一段时期之后经历火灾，虽然看起来可怕，但这场火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森林生态系统的重生和进化。”历史上瑞典北部常有火灾，大部分森林的植物和动物也早已适应，甚至有些物种还非常依赖于这把火。

    比如，有一种名为 jewelbeetle的甲虫，只将卵产在燃烧后的木头里，还有一种名为orchid-bluegeranium的植物，它的种子只在树木的灰烬中发芽。另外，火灾使土壤变得肥沃，有助于阔叶林和落叶林种子的发育。

    如人类一般，不同年龄的树木也有不同的免疫能力，所以年龄结构丰富的森林更有利于抵抗自然干扰。比如，当发生一起针对老树的虫灾时，年轻的树木就会幸免于难，从而保持整个森林仍有生机与活力。因此，适当的火灾能帮助森林长出新的树苗，从而避免被灭绝的风险。

    Rolf表示，为了尽量模仿原始森林的形态，在伐木完成之后的区域内，伐木工会刻意留下一些砍下的树，这样很多昆虫就可以在木头里继续生存，而不用担心因裸露在草地表面而被鸟类吃掉；另外，有些树会被留下两三米的树桩，这样很多鸟儿可以在那里找到临时的栖息地点。

“育苗园”：每砍一棵树补种三棵

    在松茨瓦尔，除了伐木区之外，另有一片被大棚所包围的地方养育着可供下一代人使用的“未来森林”。

    在一台自动播种机的传送带上，一块块被划分为4厘米见方的培养盆有秩序地排队经过，传送带上方的机器适时地将种子播撒下去，确保90%以上的培养盆内有一颗树种。当播种完成之后，这些培养盆会被带到不同养育阶段的暖棚内，大约在4-5个月之后，这些树苗就会移植到森林之中。

    早在1903年，瑞典议会就立法规定：谁砍伐森林，谁就要补种新的树苗。如今，瑞典爱生雅公司更将此规定进一步严格化：在公司里，每砍1棵树，就必须补种3棵树。因此，瑞典的森林才得以持续发展至今。“每秒钟都会有成千上百棵树在这里诞生，当这些树成为森林的一部分之后，还将得到我们的保护。”对于这些树苗，Rolf说，它们不会单纯地放在森林里，而是根据伐木区以及“生物走廊”所在的位置，有计划地安置，这样可以保证新森林密度均匀。

大树养成：种下七八十年后才能砍伐

    然而，一个令人不解的问题是，在我国，义务植树已多年，为何在种下那么多树之后依然没有出现完美的“森林效应”？“森林可以发挥巨大的生态作用，但前提是需要有合理的管理。”爱生雅公司副总裁PatrikIsaksson表示。

    科学研究显示，生态系统中，在释放氧气、固碳、涵养水源、保持水土等功能上，大树都要比小树强上好几倍。比如，一棵小树每天吸收二氧化碳72克，而一棵大树每天吸收二氧化碳400克以上，两者相差近5倍。

    但是，要养成这些大树，人们至少需要养护数十年时间。“一般情况下，从树苗种下到砍伐期，需要经过70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任何一个伐木工都不准碰这些树。”爱生雅公司传讯经理RolfEdstrom说。

    根据公司的规定，树苗种下之后的第10年，直升机将在上空观测其成长的密度，随后在第20年前后进行第一次“疏林”，即将多余的树砍去，以保证余下的每棵树都能获得足够的成长空间；这一过程在接下来的数十年间还将重复一次，直到大约70-80年之后，这片新造的森林才能被砍伐、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