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版“女特务”或是性启蒙老师
文/赵炎
看过电视剧《敌营十八年》的观众，可能会记住一个情节，地下党员江波与腾玉莲假结婚，国民党女特务罗茂丽上门道贺，掀起醋海波澜，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腾玉莲临睡前嘟囔着说了三个字“狗特务”，显然是说罗茂丽。殊不知，腾玉莲自己也是一个特务啊，只不过色彩不同而已，她是一个“红色特务”。特务这个词，在我们传统话语体系里，一般会将其往贬义词方面靠，其实这是认知的问题。字面理解，特务就是担负“特殊任务”的人，无所谓敌我，亦无所谓褒贬，是个中性词。
但凡涉及国共斗争题材的影视剧，“反特”、“谍战”等总是重头戏，也最受观众的欢迎。而这类影视剧之所以受欢迎，往往缘于那些以女特务身份出现的人物形象。她们虽然通常被设定为“反面人物”，通常也被导演和演员极力刻画出心灵的凶残和肮脏（罗茂丽是个例外），但观众依然会被她们深深吸引。
无论是《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柳尼娜，还是《霓虹灯下的哨兵》中的曲曼丽，抑或是《敌营十八年》中的罗茂丽，这些女特务有个显著的共同点，就是美丽妖冶，就是与唱对手戏的我方的男侦查员演绎一段刻骨的爱情，或暗恋，或痴迷，或大胆追求。我方的男卧底也都是一些年轻帅气、智勇双全的“江波式”人物，由不得这些女特务们不坠入爱河。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个“结”，承载着太多的沉重和难以逾越的政治鸿沟，女特务们恐怕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不过，众多的女特务形象，却在不同时期为国民充当了性启蒙老师的角色。
启蒙了“占便宜”心理。
许多谍战片都有一个故事定式，即女特务对我方大施美女计，我方对“敌方”施以美男计。这种定式显然并不令人陌生，但“敌方”对我方施行美女计，其结果当然是徒劳，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从我方的立场来说，则不但挫败了“敌方”的阴谋诡计，还多少占了些便宜。
因为女性的姿色和身体，是她所从属的阵营利益之一部分，或者说，是她所从属阵营的一种特殊利益，这种利益或许比阵地、领土、金钱等更为重要。即使我方对“敌方”施行美男计而未能达到最终的政治或军事目的，也并不是纯粹的失败，至少我方美男在与“敌方”美女的周旋中不无收获。这种定式显然认为，在“敌方”女性的姿色和身体上占些便宜，也算是缴获了一种特殊的战利品。
男人占女人便宜，过去叫“耍流氓”，现在的时髦词儿，叫“揩油”。虽说这是性别中的强势与弱势之分造成的结果，但是，通过影视剧的诱导和强化，起码有两代人受到过“占女人便宜”的启蒙教育，女特务舍身示范，功不可没。
启蒙了怎么追求美好爱情。
影视剧中的女特务，除了美丽动人之外，还常常对我方人员“动真情”，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往往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其表达之直接，言行之火辣，透着一股子人性美。比如，《英雄虎胆》中的阿兰，风情万种、艳压群芳，对打入“敌方”内部的我方侦察科长曾泰一往情深；《羊城暗哨》中的八姑，仪态万方、妖冶妩媚，对打入“敌方”的我方侦察员王炼情深意浓。
还是拿《敌营十八年》中的女特务罗茂丽为例，此女天姿国色，才貌双全，对我方地下党员江波的爱情，可谓至死不渝。为了追求这份爱情，罗茂丽做出了“超阶级、非政治”的选择，在不违背各自信仰的前提下，最后与江波走进了婚姻的神圣殿堂。这是一个女性对男性的自然情感的流露，观众在其中受益匪浅，不少年轻人是对着银幕上的女特务情窦初开的。
启蒙了什么叫“女人味”。
影视剧在刻画女特务的“破坏性”力量的时候，总会突出一种看似无稽之谈的“危险”，这危险并不在于我方人员是深入虎穴，而在于女特务的美丽迷人，在于女特务作为女性对于男性的性魅力之诱惑。在禁欲的时代，在禁欲的道德氛围中，女性的美丽娇媚，某种意义上是对革命者最大的威胁，是瓦解“革命斗志”、破坏“革命友谊”的最可怕力量。
正是这种所谓的“危险”，让许多人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什么叫“女人味”。现在的年轻人恐怕不会不了解什么叫“女人味”，但是，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则大多是在女特务身上感知“女人味”的。因为在改革开放之前，“女人味”意味着负面的价值，意味着腐朽、堕落甚至邪恶，当然就要在女特务身上充分体现。这样一来，仿佛人世间所有的“女人味”都集中到女特务身上；这样一来，女特务就成了关于女性知识的启蒙老师了。
启蒙了如何尊重女性。
古往今来，女性的美艳，引发过男性之间无数的拼杀。因为女性而父子兄弟相残、国家民族开战之事，也屡有所见。中国有俗语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见“美人”对男性事业的危害有多么大。当“英雄”过不了“美人关”而“冲冠一怒为红颜”时，会置集体、党派、国家、民族甚至身家性命等“红颜”之外的一切于不顾。
正是因为看到了女性性魅力对“革命事业”的可能危害，影视剧往往会在这方面对女特务进行不厌其烦的渲染，恰好满足了观众的另类审美情趣：既然古人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既然女特务的性魅力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么，女性就应该得到尊重，男人充当护花使者就具备了许多的理由。这才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女特务的启蒙无所不在。
如今资讯发达了，人们可以不通过影视剧，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任何事物。但是，过去的年轻人，特别是建国初期的年轻人，只能通过电影获取新鲜的东西。
笔者生于六十年代末的农村，不怕别人笑话，我就是通过看电影，从女特务的头上，才懂得了什么叫“烫发”；从女特务的唇上，才懂得了什么叫“口红”；从女特务的眉上，才懂得了什么叫“画眉”；从女特务的脸上，才懂得了什么叫“涂脂抹粉”；从女特务的衣着上，懂得什么叫“旗袍”、什么叫“胸针”、什么叫“高跟鞋”。
套用一句俗而又俗的话：女特务是影视剧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女特务的一起一坐、一顾一盼、一颦一笑、一嗔一喜中，无不“仪态万方”、“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国色天香”。从女特务身上，笔者感知了女性的魅力，体验了什么叫“神魂颠倒”、什么叫“如痴如醉”、什么叫“心旌摇荡”。女特务，爱你没商量！（赵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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