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水果包装设计:“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禁忌之爱的终极模型

“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禁忌之爱的终极模型

2011-05-24 15: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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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无聊时，分析过诸小说里的和尚，发现大家都爱拿和尚开涮。金庸小说里，主角光环如虚竹者，有梦姑投怀送抱逼着人破戒；韦小宝去少林当和尚，做了无数性骚扰的破事，因为是主角所以免了责。其他配角，少林方丈玄慈和叶二娘有一腿，阎基根本是个假和尚，血刀门是个淫僧机构，《笑傲江湖》里的僧侣们大多有政治人物倾向，《倚天》里成昆是个大坏蛋。也不是金庸不厚道，拿和尚开涮真是古已有之。《水浒》里引苏轼小段子“一个字便是僧，两个字是和尚，三个字鬼乐官，四字色中饿鬼。”而且说来有理有据：和尚最闲，专一思量女施主们。按，苏轼这人既能和佛印对论牛粪，又有所谓“一屁打过江”的传闻，与和尚们最是亲密，大概不假？《水浒》，五台山诸家和尚不茹荤酒，见了狗腿大喊“苦也”，都是些乖和尚，只是智真长老端的是个伪君子，很值得人思量。反正《水浒》里除了鲁智深之外的和尚都特惨，要么挨鲁达的打（五台山众），要么成色狼（裴如海），要么就是上阵打仗的假和尚。《西游记》里，唐僧所到之国，和尚们要么挨国王打，要么丢了国宝，一片狼狈，到末尾雷音寺，如来拈着经书，亲口代徒子徒孙们要赏钱，纯属调戏人了。
　　
　　
　　跟和尚有关的最黄段子，无非是“可怜菩提数滴水 倾入红莲两瓣中”，《喻世明言》里的玩意。某官无聊，听说和尚道行高深，存心调戏他，于是请个青楼女子去勾引。该女子手段高超，先是嚷肚子疼，骗得高僧来摸，再是说要暖肚子，和高僧依偎一处，如此折腾，就算到手了。末了该官很得意——依我看来，很变态的心理——就写了段子嘲讽，也就是“可怜菩提数滴水 倾入红莲两瓣中”了。
　　
　　
　　
　　我觉得，这篇东西很体现一个大众的祝愿。
　　
　　古代人所以爱调戏僧侣，是因为僧侣的以下特征：
　　有别于尘世的清规戒律，所以大家能在日常行为规范（尤其是荤酒、女人方面）找茬儿。
　　和顺清静，所以标准的僧侣该是骂不还口，于是把和尚激急了也很逗人。
　　智慧机辩，所以古来才子都爱跟和尚打机锋，很容易有“我把和尚都说赢了”的快感。
　　
　　和尚的身份很怪异。本来，佛门中人，理想来说，该都和三藏似的，持斋守戒，把修禅当人生目标。可是《儒林外史》《水浒》这些道尽世情的，和尚们就显得像个特殊机构。寺院供施主们赏花，吃斋，偶尔出去营些做道场业务。穷寺破庙，和尚也懂得奉茶请吃豆腐。“湖上虚堂开对岸，水边团塔映中流，留客烂猪头。”基本就是特色餐厅营业了。传说里的僧侣都是目不斜视、气宇清和、智慧机辩不沾人间烟火的存在，但现实生活中的僧侣还和尘世有染，所以，大家对僧侣犯错误大呈喜闻乐见之态。
　　
　　
　　
　　这些之中，又以和尚的色欲最刺激。因为越是禁忌的越是有趣。虚竹和梦姑的缠绵悱恻，如果去掉“和尚”这个身份，经典程度大减。李碧华《诱僧》的小说拍了电影，陈冲剃个尼姑光头去扑倒吴兴国，也很刺激。李碧华深谙情欲之道，所以和尚禁忌之爱在《青蛇》里也有。赵文卓和张曼玉那段天雷地火湿身缠绵，兀的不勾杀了人。往早了提，唐三藏VS西梁女国国王和蝎子精也类似。《情癫大圣》里惠英红见了谢霆锋和范冰冰在一起时，怒吼的一句话，可以印证人民的概念：
　　“和尚把妹？！”
　　
　　
　　
　　
　　
　　
　　
　　和尚实际上的性生活是啥样的？不知道。《笑林广记》里，好多僧侣们和性的笑话。比如把那话儿叫做“和尚”——看过王小波《黄金时代》的都明白。但更多的是师徒关系。两个经典的：
　　
　　某老和尚去竹园解手，一屁股坐上了笋尖，大疼。小和尚看了，念佛：“天报。”
　　
　　某和尚去——用现在的话说，给青楼女子开光——先摸一气，道：前头好像尼姑，后头好像徒弟。
　　
　　
　　
　　所以你看，古代名僧之间的故事，足以安放亿万腐女的心……
　　但和尚们又不尽是禁欲。比如《金瓶梅》里，有个胡僧给了西门庆许多助兴药丸，大灵。中国道家是修房中术的，而在古代概念里，僧道都带点神秘主义，有江湖术士风采。外来的和尚除了会念经，还经常会点秘药之类。所以和尚们又多了一重光环。另外，中国采补术、阴阳论，也对和尚们形象有影响。比如月明和尚犯了色戒，就是“菩提水”滴进了“红莲”。而唐僧对自己的体液描述，参考这段的最后：
　　
　　那女怪，活泼泼，春意无边；这长老，死丁丁，禅机有在。一个似软玉温香，一个如死灰槁木。那一个，展鸳衾，淫兴浓浓；这一个，束褊衫，丹心耿耿。那个要贴胸交股和鸾凤，这个要画壁归山访达摩。女怪解衣，卖弄他肌香肤腻；唐僧敛衽，紧藏了糙肉粗皮。女怪道：“我枕剩衾闲何不睡？”唐僧道：“我头光服异怎相陪！”那个道：“我愿作前朝柳翠翠。”这个道：“贫僧不是月庠黎。”女怪道：“我美若西施还袅娜。”唐僧道：“我越王因此久埋尸。”女怪道：“御弟，你记得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唐僧道：“我的真阳为至宝，怎肯轻与你这粉骷髅。”
　　
　　
　　
　　你看，僧侣就是这么个神奇矛盾体。他可能在最禁欲（某些高僧）和最情色（如《水浒》里所说，憋坏了）之间转换，而且富含神秘感，所以在爱欲方面，有无数种可能。
　　
　　
　　
　　所以，大家怀着良好的祝愿，希望老衲们最终和师太搅在一起，是出于一种复杂的爱好。这是一种对禁忌之爱、尘世热恋、神秘主义爱欲的渴望，是所谓“有障碍要相爱，没有障碍制造障碍也要相爱”的逆反劲儿。当一个大师和一个师太（或其他姑娘）排除万难尤其是内心禁忌卷到一起时，当法海和青蛇妖消除佛妖之别湿身相拥时，就会产生真爱（真荷尔蒙之爱？）压倒一切、天雷地火摧枯拉朽的美感。
　　
　　当然，缺点是，大多数人民喜闻乐见的大师和师太，都是一种理想状态的，心如槁木身如菩提的人，被爱欲之火点燃起来，吼一声“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所以汪曾祺《受戒》里，那个和尚都可以有老婆们的戒律松散的世界，爱情虽然纯真蒙胧，但并没有“禁忌之爱”那么猛烈炽热。但这种美好的爱情通常只存在于理想中，即理想的“高僧+妖女”中。而我们现实中的和尚们，疑似比较缺少传说中的风致。僧既然不高了，爱也就不美了。所以满面油光、手机电脑名车的释永信方丈（而不是传说中淄衣芒鞋的清静僧人）给女施主开光什么的，已经没有“我的真阳为至宝，如何给你这粉髅”的惊艳感了……很遗憾，只有清纯的僧侣才能制造梦幻般的禁忌之爱，所以最理想诱惑的瞬间，还是留给了张曼玉依偎到赵文卓膝盖前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