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溪县卫生监督所:哭立纯

    悲哉立纯，猝然离去！这是真的吗？五月十四日上午，我正在威海寓所为偿文债而伏案劳作，接到妻子从外边打来的电话，告知我立纯二次脑出血病危。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就懵了。我不敢相信这件事，因为就在一周前，我们还彼此发过短信，那时他还在珠海。

    我呆坐了片刻后，告诉在大庆的儿子去探病。儿子问我：怎么和王叔的家人联系？我茫然无措，立纯的手机号我知道，但不敢打，怕听到的是噩耗。很快妻子就回来了，我们心绪缭乱，什么也干不了，只是相对呆坐。我们回忆了和他们夫妻一起同游欧洲的情景，在巴黎，在阿尔卑斯山……这是我们和立纯夫妻朝夕相处的日子，印象格外深刻，我还记得在旅游大巴上，立纯坐在前座，用小摄像机拍摄的情景，车子行走在法兰西的原野上，立纯回过头，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马克思的名言：“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大地徘徊……”我们都会意地笑了。可是立纯如今在哪儿呢？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或许在深度的昏迷中？会有奇迹发生吗？他还会和我们在一起说笑交谈吗？我最后一次见到立纯是什么时候呢？那是一年多前的深秋时节，我刚刚办完退休手续，在朋友的告别宴会上，立纯特意为我买了一个花篮，放在桌子中间……不，不是这一次，还有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一个午后，在我家附近的小饭店里，我带去了半瓶茅台酒，我们两个喝完酒后，走出来，分别在雨雪霏霏的长街上……此后他去了珠海，翌年六月，我来到了威海。我在威海住了大约一年，这期间，他出版了自己的文集，我为他高兴，给他发短信：“热烈祝贺王立纯文集出版发行！”立纯回短信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用了朋友间谐谑打趣的口气，当然，“君问归期未有期”，我那时没打算立刻回去。2010年11月，立纯也办了退休手续，我们都期待着在珠海和威海间相互走动，把酒论文，谈天说地，毕竟人生难得知己！

    ……下午长春打来电话，告诉我，立纯确是走了！我们的心全都沉到了底：任何虚妄的希望都不存在了，奇迹并没有发生！立纯走了！甚至没有等到远在大连的妻子赶到他的身边，转眼和亲人、朋友人天两隔，立纯，你为何走得如此匆忙而决绝？为什么？

    立纯心胸豁达，对于生死，看得很开，平时和我谈及此，总说：人将六十，即使呜呼哀哉，不算早夭！可是，立纯啊立纯，你的生命并非属于你自己，它属于你的亲人和朋友，属于你钟爱的文学事业，你有那么多小说的构思还没有写出来，你还有很高的文学抱负，你刚刚退休，刚从珠海归来，为什么忘记了我们的约定，等我回去和你喝一杯酒，畅叙离情，你为什么就转身离去了呢？立纯，你这是为什么哪？！

    “衔哀过旧宅，悲泪应心零。借问为谁悲？怀人在九冥。门前执手时，何意尔先倾！在数竟不免，为山不及成。翳然乘化去，终天不复形。迟迟将回步，恻恻悲襟盈。”思旧友音容，诵陶令之诗，泪如雨下，文不及终，哽咽难为言……

    立纯贤弟，一路走好啊……

    2011年5月16日哭祭于威海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