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历史的时刻全集:日本灾区行⑤?灾区避难所里的一大忌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4:45:34

日本灾区行⑤ 灾区避难所里的一大忌讳

(2011-04-18 01:30:06)转载 标签:

徐静波

日本大地震

大船渡市

避难所

杂谈

分类: 唰唰日本社会

    岩手县大船渡市是一个海滨城市,在这一场大地震和大海啸中,城区的一半人口死亡和失踪,目前找不到遗体的失踪者还有8000多人。接待我的市政府灾害对策本部的高桥先生说,海啸袭来时,他刚好在外地出差。5天后好不容易赶回家,政府大楼不见了,几十位同事死了。夫人都来不及给他留一句话,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在过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高桥默默地在市政府的灾害对策本部里工作。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可以跑到几个遗体安置所,去寻找自己的夫人。但是,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脸上有一颗痣,很容易辨认的”,高桥呐呐地说。

 


曾经美丽的城市,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


    大船渡市有我们《中国经济新闻》的几位读者,地震发生后,好几天联系不上他们。等联系上了,都已经躺在避难所里傻呆。这一场大地震和大海啸,让他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自己的工厂,失去了勤奋的员工,失去了自己多少年来辛苦过来的人生。这一份伤痛,确实是常人难以理解和想象的。

    我决定要去看望他们。

    到灾区的第三天,我赶到了大船渡市。不久前,中国的救援队就在这个城市里救援。去之前和他们联系:“缺少什么东西,我给送过去”。他们都说“不需要什么,千万别带东西来”。我还是决定在花卷市买了一些糕点,我想总不能空手去慰问他们。

    高桥先生陪着我去了避难所。在大船渡市,避难所多达80几个,有1万1000名灾民在这里集体生活。好在市政府搞了一个花名册,能够在短时间里找到某一个人在哪一个避难所。

    我们的读者藤田社长在末崎中学的礼堂里避难。见到他时,发现突然苍老了好几岁。以前是那么英俊潇洒,开起玩笑来没完没了的一个人,现在变得很木纳。我紧紧地拥抱了他,感觉得出他的一丝颤抖。地震前是一家60多人的工厂老板,现在变得一无所有。“家人都还好”,他说。

    我把带来的两盒糕点交给他,藤田社长说:“不好意思,还叫你特地带东西过来,其实这里什么都不缺,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知道他客气,还是硬塞到了他的手中。他一直拎着,带我去礼堂里见他的家人。

 



    礼堂里大约住了200来人。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物品的气味、体臭、被窝的气息……,藤田和家人圈了一个角落,铺着五条被子,唯一的“家具”是一只纸板箱。藤田社长说,那是用来放衣服的。与别人家的“地盘”之间没有任何的遮隔,因此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根本不可能像在家里那样,可以穿着内衣睡觉。

    藤田夫人毕竟才40几岁,与隔壁70多岁的老大爷相邻而睡多少有些不习惯。曾经想了一个办法,把一只纸板箱拆开,用胶布做了一堵“围墙”,结果被藤田社长给撤了,因为整个避难所中,没有一户人家这么做。

    我问藤田夫人:“避难所里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她似乎想都没有想,说了一句“女性用品”。她抱怨说,避难所里成立了一个管理小组,专门负责接收救灾物质和分配这些物质,但是,这个小组的成员都是老男人,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水和食品。有一次,东京的一位女社长带了好多的女性用品来慰问灾民,结果面包留下,女性用品给退了回去,老男人们说:“我们这里不需要这玩意儿”。

    “附近没有超市,也没有便利店,需要托人开车很远去别的城市买,实在是很不方便”。藤田夫人说。

 



    最初这里没有电,灾后半个月才通上电,使得晚上不再需要过“日落而息”的生活。但是,每顿的伙食,除了两个饭团之外,就是一碗方便面。偶然会做一些咖喱饭,不可能有炒菜。一个月下来,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吃腻”。

    我想我带来的糕点刚好可以给他们解解馋。但是,藤田先生一直捏在手里,似乎没有想交给夫人的意思。他那位读初中的儿子,眼睛已经朝糕点瞄了好几次。

    “晚上睡觉时最头疼的事,是有人打呼噜,还有孩子哭”,藤田社长说。隔壁的老太太还带了一条狗,有事没事老是叫。有一天,藤田社长感冒发烧,终于忍不住对老太太说:“你能不能叫它不要叫?”老太太说:“它饿着呢”。原来这条小狗从小是吃罐头食品长大的,如今要叫它学会吃饭团,怎么也不肯张嘴。

    时间呆长了,我知道会给别人添麻烦。起身告辞时,藤田社长出来送我,到门口时,他把两盒糕点交还给我,说:“你还是带回去吧”。我很纳闷。他说:“避难所里有这么多人,光我们吃,不好”。我有点惊呆。他解释说:“日本人就是这样,村落意识,平均主义,你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你就会成为另类,成为大家的敌人。前几天,人家送来200只面包,因为有206人,还差6只,就给退了回去”。

    告别避难所时,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么一个词:“哎,这就是日本”。

 


望着藤田社长的背影,我真的不知道,今后的日子里,他该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