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有油污怎么办:花语,花与花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2:33:37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喜欢上买花。刚才上完文学史,交了论文,回来的路上给自己买了一枝黄百合,好像完成了什么似的。本来是想买一朵康乃馨,看到学校花店新进了龙胆和黄百合,临时起意换了目标。回来顺手百度了一下黄百合花语,感激与欢乐。这不正是我需要的两样东西吗?我总对自己喜爱的那么不懂得珍惜和感激,也因此总感觉不满意,有那么一丝郁郁。看来是歪打正着。不过仔细一想,花语这东西,是谁杜撰出来的呢?若是古已有之,便是最早有人看到那花儿,产生的联想罢了,倒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要联想到一处去,成了一种社交规范和束缚;若是为牟利所想出来的噱头,则未免无聊之至,更没有去琢磨遵循的价值了。然则我不是从网页上那五个字——“感激与欢乐”——想到了自身的问题,并有所收获吗?这样事情倒复杂化了。看来花语,花儿究竟有没有语,还要看人本身。

  春天,花的季节。热热闹闹开过了的一群花儿早就落入泥土不知变什么了。然而不就是年年如此,生长,繁殖,遗传信息和能量压缩了储存到种子里,来年还是走这么一个轮回。今天我最喜爱的洋槐花儿也行将就木了。我时常看到一句句凄伤哀婉的“开到荼縻”,不过荼縻仍是至今未见过的,只从许地山的同名小说中得知是长在花枝上的,并且——不能吃。很多花能吃,小时候吃过荠菜的花与角果,直接伏在地上的。吃过一串红的花蜜,吃过槐花——听妈听妈妈说原先吃不饱的时候蒸在饭里,一股清香——从前穷苦的劳动人民是享受过多么高雅的趣味呵。今天从杭州回来的忻月送来了桂花糕,许是闷得久了,许是原有其味,有一股酒香气味飘出。迟早有一天要到那个“全中国最有文化的”江南去住些日子,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读到郁达夫《迟桂花》就是没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浓郁的香气,以至于“让人起性欲冲动”的时候。

  我从前是极排斥这种买卖花的生命的行为的——无论为了什么目的,培育花专门为了看花的死,把正盛放的花从枝头上硬生生剪下,插在水或营养液里,看花枝最后一点生命的潜力都被逼出来用于催开未绽的骨朵,或者以很奇怪的、符合某些人的欣赏水平的方式排列起来,做成花篮,庄严而沉寂地站在某个庆典或哀悼的场所,这是种怎样变态的行为。

  然而我现在却正在进行着这种奇怪的、变态的事业。爱美,就一定要占有吗。占有,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让他们在路边或者花田里开放到该凋谢的时候,孕育出果实,走这样一个自然的过程,不可以吗。不可以。因为若生在路边,任谁看都是看,那我岂不与任何一个寻常过客相同了吗?人活着,究竟还是要制造差别,冷冷清清的精神世界,不就是这些比较、占有、炫耀、分级炒作得热闹起来的。爱情的排他,事业的钻营,阶级的分化,人的聚散分合,这不都是人求差别的心思制造出来的?

  用我老姨的理论解释,那是你的内心不够强大。如果内心足够强大,就不会在意是不是谁都看见了路边的那朵小野花,只要我看到了,那这花儿就属于我,无论谁再看见,再提升了心情,再由此生发了什么感慨,都不是我的、我此刻的、我眼里的、我心里的那些东西。我就是我,不需要刻意和别人区别以显身份,宇宙间不会有可以取代的人或物。

  由此观之,我买花,不过是为了增加看它的频率,并在拿着它和它站在我桌子上花瓶里的时候宣告一种所有权,满足一种类似于虚荣的心情。记得那天看剧星风采决赛《桃花杀》的时候,结尾女主张妻在舞台上一片花瓣雨中口中吟诗翩翩起舞的时候,那种凄凉震撼的美从此在我心里打上了一个烙印,尽管我当时坐在过道后半的观众席靠近门口的偏僻位置,那个场景已经成为我精神里一个永久的梦,不属于舒袖曼舞的演员王若竹,不属于坐在前排的濮存昕、黄磊、闫肃、尚敬,不属于就坐在我身边跟我一同来的姐们儿,不属于其它任何一个人,只属于,我。

  看来我这新兴起的兴味,从此以后又要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