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号最美女精灵图片:《前世今生论》(附录一)--慈诚罗珠堪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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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录

 

(一)往来于生死之间

 

2000年7、8月间,听说四川省甘孜州的某县城内住着一位死而复生的女人,我便委托朋友向这位三十多岁的藏族妇女打探,可否对她进行采访,以便让更多的世人了解生死真相。不久即得到答复说,她愿意接受我的访谈,于是8月4日那天,我便专程赶赴她家,请她详细介绍了当时的具体经过。这位家庭主妇没有太多的犹豫,她爽快地向我描述起自己的几次神奇经历: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当时因为家里有好几个孩子,而全家的唯一经济来源又只能靠母亲的那点儿微薄工资,贫寒的家境实在没法供养我看病吃药,所以我的病就一直那么半死不活地拖着,一拖就拖了很多年。1994年,我终于来到马尔康的一家大医院就诊,记得医生当时对我说:‘你的胆管已经发生了严重的病变,一定要动手术,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听罢医生的建议,我便同意了手术治疗的方案,谁曾想,那个手术一动就是七个半小时,还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在进行手术的整个过程中,麻醉剂的效果非常不明显,我为此而感受了巨大痛苦。就在痛不堪言、剧痛达到最高峰的时候,我开始祈祷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以及三宝,以求能得到上师三宝的加被,结果一些奇异的景象真的出现了。

 

突然间,所有的痛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来到了一个景色非常宜人的草原。原本家里有一件羔儿皮的蓝色外套,在美丽的草原上轻松散步的我,当时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大约十分钟之后,我的心识又重回体内,于是那种难忍的钻心疼痛便再度让我倍感煎熬……

 

因病情时好时坏,1996年,我又来到成都华西医科大学接受诊治。住院三、四天后,医生就对我说:‘你的病必须再动手术。’那时我觉得华西医疗设备先进,条件远比马尔康为好,在华西进行手术,肯定不会遭受如前次手术一般的痛苦,于是我便决定接受医生的方案。谁知,那次长达六个半小时的手术让我再次饱尝了麻醉剂不起作用的折磨,当时我的痛苦实在无法言喻。就在疼痛达到顶点的当口,我再次猛烈祈请法王上师及三宝,于是,我的心识便与上次一样,轻松抛开正被手术刀切割的病体,悠哉游哉地来到了一个冬天的草原。

 

真是不可思议,到了那里之后,我的眼睛就像平常观看世界那样,非常清晰、了然地看到了草地上的景致,那些长得很高的草基本上都垂下了头,弯弯的,其场面之逼真就像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一般。我记起来,这片草场就是我小时候常来捡牛粪的地方。

 

与此同时,我又看到空中浮现出法王上师的身相,刹那间,我的痛苦就一扫而光。可惜的是,十分钟后,我的心识又重回病体,并马上开始感受那种强烈的剧痛。

 

这次手术很不成功,医生后来对我说,我顶多再活三个月,因胆管的病变已十分严重。从那之后,我的胆管便被插进一根管子,带着这根管子,我又顽强地生存了下去。

 

大约两年过后,1997年的冬天,我的病再次发作,这一回真真切切是死里逃生,我本人也亲历了一场终生难忘的死而复生的经历。当时,病情突然恶化,去县医院就诊时,我高烧41℃。浑身难受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不过思维倒始终很清晰。当时我把头搁在母亲腿上,母亲怕我死去,就大声地对着我的耳朵祈祷法王如意宝、祈祷三宝。她还大声地劝我跟她一起祈请,我便跟着她在心里默默祷告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非常奇怪,就在躺在正对门口的病床上默祷的时候,房门的上方,忽然现出法王的形象以及过去由亲属们做的度母像,两个形象同时显现,且交替旋转,对此,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很想对母亲说,请她老人家不必伤心难过,既然已看到了法王还有度母,我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尽管这样想了,但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接着,我的瞳孔开始放大、扩散,自己感觉似乎瞳孔越来越大,最后竟发展到像碗一般大小,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县医院的张大夫刚好赶来给我摸脉,他一检查,发现我的心脏也停止跳动了,脉搏也完全没有了,于是就对我的家人说:‘她已经走了。’这句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母亲在床头拼命念诵诸佛菩萨的名号,我同样听得很清晰。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觉受,只觉得四周静悄悄的,万籁无声,一片祥和与宁静。就像寂静的深夜,一切声响都可被自己的耳朵捕捉到,我就这么体会着有生以来少有的平和感。

 

医生们开始进进出出,一点儿也看不见他们的形象,但完全感觉得出他们的一切活动。谁进来了,干了些什么,我心里全知道。此时心中不由想到:我好像是死了。耳旁充斥着众人们的谈话,这种感觉确实很古怪,我想这些人说这些话到底用意何在啊?没有悲观,也远离了恐怖,心中只剩下刚才这一个念头。

 

家人准备去请喇嘛念经,为接送喇嘛,他们开始发动一辆北京吉普。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吧,他们又是烧水,又是加热,忙活了半天。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家人陪着一位活佛回来了,就在此刻,我终于又活过来了。刚才还感觉身体很轻,心识回到身体中后,却感到身躯十分沉重。

 

第二天,我问县医院的医生,昨天发生的一切应如何解释。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半天,他才对我说:‘心跳虽然已完全停止,但在五分钟以内,大脑可能还不会死,会不会是这个原因让你又苏醒过来?’这个解释肯定行不通,因为我的心识至少飘荡了半个小时以上!

 

经历了这件事,从此以后,一有机会我便对亲朋好友们说,千万不要在一个人刚刚死后就当着他的面直接说他已经死了,因此人的心识完全可以听到。对我来说,我倒没有什么恐怖及怨恨心态,但别人未必会这么想,他们也许会深感焦虑、哀怨。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便是念诵祈祷文或佛号。另外,人死之后,万勿将其立即掩埋或火化,也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死。”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略微显得有点儿激动,平息了一下,她又接着对我说:

 

“我已告诉我的丈夫和母亲,我毕竟是一个病人,而且病得很严重,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死去。但无论如何,当我死时,千万别马上就触摸我的身体。经历了这几次往来于生死关口的体验,特别是最近的这一次,我现在已深深体会到,所谓的死亡绝不意味着彻底的断灭;同时我也深刻感受到,生死关头,上师与三宝是唯一的依怙!”

 

(二)一位中学教师的濒死体验

 

2000年11月份,从朋友口中得知,在我所住地的附近一县城,有位中学教师曾有过一次濒死体验。于是我马上让朋友先行探访一下那位教师,看他能否接受我的采访。朋友很快就回话说,那个人愿意接受采访。听到这一消息,11月的某一天,我便专程前往这位汉族老师的家中,与他进行了真诚亲切的交谈、沟通。他对我说:

 

“1998年7月,当时正放暑假,有天不经意间我忽然食物中毒了,结果人马上躺倒,浑身上下痛苦异常。送进县医院急救后,一直也没什么太大起色,就这么一直拖了很长时间。病得非常严重时,有次我感觉从原先的身体里面突然又产生出一个新的躯体,这个新身体飞出体外,就站在病床旁,看到自己原来的身体还在床上躺着,而周围则围了一圈医生。

 

当时感觉自己就站在病房门口,从门口那个位置望过去,医生们的一切活动都尽在眼前。但我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在动,而声音则一概听不见,故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絮叨些什么。就在那个时候,心里猛然生出一个念头:何不去看看家乡的老父亲!刚一想罢,抬腿就走上一条黄泥窄道。只见道路的右边就是万丈悬崖,而左边则荆棘丛生。走着走着,忽听后面有人在叫我,于是我便掉转头又朝回走去。回来的路上,途经一口黑色石头质地的水井,从中爬出来后,就感觉水井里面有光发射出来。那光把我的身体向上托去,且使我在井口上方的空中旋转不已。当光芒渐渐退回去之后,我的身体也开始慢慢下降,并最终又与原先的躯体融合为一。印象中,从原身生出的第二躯体非常轻盈,真可称得上是健步如飞。”

 

听完他的叙述,我便进一步问他是否听说过类似的现象,或看过介绍此类现象的专著文章。他则告诉我说,以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任何经验,也缺少关于什么濒死体验的点滴消息来源,就连“濒死体验”这几个字还是头次听说。接下来,他又告诉我说:

 

“有了这次体验,我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很大改变。原先我对佛教一直半信半疑,应该说是个标准的怀疑论者。但再生之后,每天早晨我都要去县城边上的寺院转绕,还要烧香礼佛,因为新的精神支柱已随着新生命的开始日渐确立起来!”

 

(三)死后再生 母子情深

 

死亡与转世再来是所有生命都必须面对的,死往何处去,自己无法选择;神识暂时的落脚点,他人亦无从知道。一切生命都将次第离去,这是一个不争且令人无可奈何的事实。无明笼罩下的黑暗大海,充斥其中的除了恐怖还是恐怖!

 

然而,有些众生却因了业力、愿力和不可思议之缘起力的缘故,以致能死而复返,返而再聚,聚后又认出前世之亲朋好友且因之而悲欣交集。诸如此类的情景,古今皆有、中外皆闻。聚散无常、生死恍如梦境,这就是轮回的轨则。如同穿梭于魔女的齿尖,众生就这样随着业力与烦恼,在无明的苦海中永无止息地轮转个不停。

 

公元2002年5月,听说旭日乡江古村有个小女孩能够非常清楚地忆念前世,打听到这一消息后,将信将疑,我立即就近询问了一些与她同村的人,结果众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我说:“确有其事!”不仅与她一个村子的人,甚至邻近村落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为此,我于6月10日专程前往江古村,走访了当时亲眼目睹过小女孩回忆前世景象的一些目击证人。

 

这个女孩前世也身为女人,并育有三男二女,其中有些至今仍健在,不过大多均已年高体迈。儿子中的年长者,20岁时即离家前往果洛,母子自此再也没有见面。长子离家后,母亲极度地思念他,于是便经常发愿、祈祷三宝,渴求三宝能加持他们母子再度相见。然而终究缘悭一面,以致晚年双目失明时母子仍未能如愿聚首。约莫二十年后,也即公元1988年,前往果洛的长子的幼女产下一名女婴,母亲在怀她时,就曾做过一些奇妙的梦;出生后,到了刚会说话时,她即能说出很多有关她前世的细节,而这些事情从未有人告诉过她。1990年,小女孩3岁时,爷爷、奶奶和父母带着她回江古村探亲。在江古村里,小女孩非常清楚地辨认出了前世的村子、房子、家属、邻居以及前世熟悉的一些物件,据此,她的亲属们都认定她就是老母亲的转世。

 

这次到江古村,我首先访问了次子的儿子。他追忆道:“小女孩3岁时到我们家,他们才到山脚下,她就认出了我们的村子。”接着他又说道:“奶奶原来在世时,我们家住在江古村的最下方;奶奶去世后,才搬到江古村的上方。小女孩领着她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一直走到旧房子处,当时小女孩说:‘原来我们的房子就在这里,但现在房子却不见了。’接着她就见到了我的父亲(次子)和叔叔(三子),在未经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她立刻就认出了他们,并且跑上前去抱着他们哭,我父亲和叔叔也跟着哭。后来,她还对叔叔做出喂奶的样子。刚一见面,她就非常疼爱我的父亲和叔叔,因此家里的老一辈一致觉得,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母亲的转世。”

 

小女孩前世的一个女儿及次媳就住在离我不远处,我也就近做了采访。她们说:“我们母亲非常想念离家的长子,她念珠中较珍贵的珠宝,通常都会取下来供养僧众诵经,以祈求能与长子再次相见。然而由于当时的交通极其不便,故始终也未能见上一面。”她俩其余的话则基本同前所述。

 

接着,我又去采访她的第三个儿子。他是一个出家人,与我在同一个佛学院。他说:“亲人们回来的那一天,当时我们正在村子附近举行法会,家人们已先行回家,因为我要领众诵经,故较晚才回到家中。到家时,小女孩和她母亲正好站在阳台上,一见我她就对她母亲说:‘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正吃晚饭时,小女孩提出要和我一起睡觉,她母亲就对她说:‘不许这样说,快让叔爷爷吃饭。’但她就是不听,仍坚持要和我睡在一起。当晚我们就在一起睡,她还做出喂奶的样子,非常疼爱我,往后的五六天里也一直如此。”

 

为了彻底了解实际情况,6月24日我又专程前往青海果洛采访小女孩以及养育她的爷爷、奶奶和她的父母。

 

我先访问她的奶奶。奶奶现年84岁。她回忆道:“在小女孩刚会说话时,有天早上,她爷爷还未起床,她就对我说:‘这是我儿子。’当时我并未在意,只是开玩笑地对她说:‘你的儿子好小哦!’有一天,她又对我说:‘我非常想念我的儿子,于是就骑在一条白龙背上来找我的儿子。以前,我每天都到房顶上看看儿子回来了没有,每当日落时,我就会想:今天儿子又没有回来。那时我就会感到既伤心又失望。’有一次,她爷爷和叔爷爷从果洛去旭日,那天正巧下着大雨,她从窗户看到外面在下大雨,于是就说道:‘上师三宝保佑我的儿子,愿我的儿子心想事成。这个雨要是不下该多好啊!’”奶奶接着又说:“每当我听到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话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正说着,她的眼泪又无法抑止地滴落下来。她一边拿纸拭泪,一边接着叙述。看到这种景象,我的内心也不觉泛起一丝感伤。她继续说:“后来,我们带孩子去旭日探亲,她认出了她的村子、儿女还有村里的人及很多东西。记得我们刚到江古村边时她就说:‘这条路我以前赶牛时走过很多次。’有一天,我们又去智古村,回来的路上她对大家说:‘就在这里,以前我的儿子脚受伤流了很多血,也许现在还留有伤疤。’说着说着,她就要她爷爷脱下鞋来看看,尽管没有看到伤疤,但我们还是愈来愈感觉她就是他们母亲的转世。”

 

接着,我又去访问爷爷。爷爷现年82岁,他说:“一开始,有天我睡在床上还没起身时,小女孩就对我太太说:‘这是我儿子。’当时我想:小孩子的话不可信,所以也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时,小孩子调皮不听话,我就骂她,那时她就会说:‘我是来找你的,你怎么还骂我呢?如果你再骂我,我还有很多子女,我可以回去跟他们一起生活。’有时,她又会说:‘你竟然敢骂你的妈妈!’还说:‘在我非常想见到儿子的时候,一条白色的龙就飞过来了。龙告诉我:我把你送到你儿子那里去。’她虽然说了这些话,但我依然没有在意。一直到她3岁时,我们回老家探亲,那天在山脚下车,大家先在河边的草坝上休息了一会儿。当时只见山腰上有上、下两个村落,那时她父亲就问我:‘我们的村子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已经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并抢先说道:‘不在上面,在下面。’那时我感到很奇怪,因为在我们几个人中,除了我以外,谁也没到过这儿,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下面的村子就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20岁就到外面流浪,在这之前,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我一个人做,我就如同母亲的左右手,所以在母亲的五个子女中,她特别疼爱我。”

 

然后我又去采访了她的父亲。他告诉我:“我们到山下河边时才发现村里的人都去参加法会了,因此看不到一个人。她爷爷因离家太久,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他们就说等到有人出来时,问了路再走。那时她就说:‘我找得到路,我会走,你们跟我走就行了。’接着她就一直走在我们前面带路。快接近村边时,我对她说:‘不要跑到前面去,村子里也许有狗。’她就说:‘我们村子里没有狗,我们家原本就没有狗,现在也不会有狗。’然后她就把我们带到了旧房子那里。房子已搬了,她看到后就疑惑地说:‘我们的房子原来就在这儿,现在不在了,谁知道搬到哪儿去了?’后来,我们到拉则寺去朝拜,回来的路上下起雨来,大家就到策得村的巴雍家避雨。他的房子很老旧,里面没有钢炉,也没有烟囱。火生起来之后,一屋子都是烟,她就说:‘我的眼睛很痛,我的眼睛又瞎了。’说完就哭了起来。”

 

接下来,我又去采访她母亲。她说:“在怀她时,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来了一条白色的龙,口中放光照射到我的身上,而她的生肖正好属龙;她在很小的时候也说过,她是骑着白龙来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反正这三者是一致的。我们到旭日去探亲的第一天,我叔叔从法会上回来的比较晚,小女孩一见到他就对我说:‘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晚上就跟他一起睡。有一天来了一个人,她看到后就说:‘沃洛来了。’这个人叫沃洛,和她爷爷同年。当时我就问叔叔:‘他是不是叫沃洛?’叔叔说:‘就是,你怎么知道的?’后来又来了一个女人,她叫更仲,小女孩一见就说:‘这个是更仲,小时候她脸上的黑痣小小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又有一天,我们去亲戚才让东珠家,他们家有一个牛皮包的转经筒,小女孩看到后就说:‘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东西。’还有一个牛皮包的盛水器,她看到后也说:‘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很珍贵的东西,怎么现在都丢在这儿了?’回来的时候她则说道:‘原来这里没有路的,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公路。’五、六岁时,她很不听话,我们骂她,她就说:‘你们骂我嘛!我是你们的奶奶。’”

 

最后,我去访问她本人。她现年14岁,是一个五根俱全、极其聪颖的女孩。她说:“现在,我已不记得前世的任何事情,我们到旭日去的很多事情,现在也已经忘记了。去旭日的时候,我只记得有爷爷,其他还有什么人就记不得了。我记得爷爷的脚好像受了伤流过血,但是这个记忆现在也很模糊。另外,我也分不清有些情境到底是梦境,还是回忆。记得小时候做梦骑着一条白龙过来,但我分不清这是在母亲告诉我‘你曾说过你是骑着白龙来的’之后做的梦,还是在这之前做的梦。有时突然看到一些前世的东西,马上就会产生一些特殊的感觉,知道这是属于我前世的东西。有时看到一些新东西时,又感觉很像前世的东西,再仔细看看,好像真的在前世见过似的。前世的事情虽说我已记得不很清楚了,但我感觉自己就是爷爷母亲的转世!现在,在全家人里,我最爱的也是爷爷。”

 

另外,她的家人说:“小孩3岁时能把前生往事记得非常清楚,要是在那个时候采访她,问什么问题她都答得出来。六、七岁之后,前世记忆就逐渐衰退,她本人也不大提前世的事了。”

 

后来,我又去问了江古村其他当日曾亲眼目睹过此事的很多出家人以及在家众,最后发现每个人所说的话都是一致的。

 

在整个采访的过程中,自始至终我都在再三观察,看看其中有没有欺骗的可能性。最后则发现,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其中没有掺杂丝毫的谎言与妄语。

 

(四)逝而复返 全家团聚

 

2002年的夏天,听说果洛班玛县多贡玛寺有个小孩能够很清晰地忆念前世,透过几位朋友的介绍,我遂于7月11日前往多贡玛寺,开始了一系列的调查探访工作。

 

在正式报导前,请容我先简略地叙述整个事件的始末:之前,多贡玛寺有位僧人名叫图旦洛沛,27岁时由于脑疾、头痛而病逝,去世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转世再来。

 

1989年,一个名叫吉美图旦的小男孩诞生在果洛甘德县阔曲乡的鸟果村,他身上先天就具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特征——刚会说话时,即称呼前世母亲的名字;经常提及前世的住处、亲人和许多别的细节,诸如他曾说过:“我是班玛县多贡玛寺人,母亲叫做那沃……”等等。在和其他小孩玩耍时,他常常会拿起一块布把头缠起来并说道:“我的头有毛病。”当听说其他人头痛时,小吉美图旦往往表现出非常关心的样子。4岁时,家人带他去金川县朝拜著名的观音像,回程经过多贡玛寺时,他嚷嚷说:“我妈妈和我的家就在这儿。”说着说着就闹着要在那儿下车,还准备从车上跳下去,幸亏家人及时抓住了他的腰带才避免了跳车事件的发生。后来,在他5岁时,舅舅生病前往班玛县就医,小男孩表示一定要随其前往,家人不得已只好带他同行。当时,在前往班玛及回程的路上,他说出了前世的寺院、住家等许多情况,并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清楚地辨认出很多前世交往过的亲友。很多人因之而坚信他就是班玛县多贡玛寺的图旦洛沛之转世,不久这个消息就传开了。

 

多贡玛寺在知道他就是本寺院的图旦洛沛之转世的消息后,庙里的僧、俗二众通过讨论商量后决定派人前往甘德县将他带回寺院里居住。他们一共派出了十几个人,其中包括寺院里的活佛、堪布、管家以及他前世的父母。一行人来到甘德县的隆嘉寺后发现,这一世的图旦洛沛也是个小喇嘛。当时,小男孩在人群中很快就认出了他前世所在寺院的堪布、管家,以及他前世的父亲。之后,众人便把小孩请到多贡玛寺。回到寺院后,他又认出了前世的衣服住所等遗物、遗址还有家中的牛,并把除了家人以外其他人不知道的细节全都一一说了出来。另外,他对前世父母怀着与现世父母一样的深厚感情,完全视如亲生父母一般。这样一来,当地的僧俗二众都坚信:吉美图旦就是图旦洛沛的转世。

 

那些曾亲眼目睹过吉美图旦指认房子、人物的当事者,如今分散在多贡玛寺、果洛大武及班玛县的阿江村三个地方。这次查访时,我分别前往这三地去采访当事人。多贡玛寺距离阿江村四十多公里,从喇荣至大武有五百公里,来回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由于正在修路,极其颠簸难行,故一路行来倍感艰辛。尤其是在半个月之前,为了调查类似的事件我本人已前往过大武一次,所以此次一想到还要在路上艰难行进内心就感觉苦不堪言。但为了求证此事,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再度前往,因为一个理由、一种信念始终在支持着我——这些事实应能将生死轮回的真相显示在人们面前,而不经他人说明、只由事物自身现身说法的事例论据才是最可信的。

 

以下即为采访实录:

 

最早把这个消息带到班玛的人,是阿江寺的僧人扎西,因此他自然就成了我的第一个采访对象。他对我说:“当时,我去参加隆嘉寺一位活佛的坐床法会,其间我们住在一位朋友熟识的人家中。安顿好后,那户人家知道我是班玛人,小男孩的母亲拉助就对我说:‘我们家有个小孩,他经常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在班玛,叫那沃。我为此而感到很困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于是她叫我去问问小男孩,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有关班玛的事。当时那个小孩正在睡觉,他母亲把他叫醒并说道:‘你不是经常说你是班玛人吗?现在,这儿有个班玛人,你和他聊聊天吧!’我就问那个小男孩:‘如果你是班玛人的话,那么请问你是班玛哪户人家的孩子?’小孩听后就回答说:‘我是班玛多贡玛寺人,我的母亲叫那沃,我家有很多山羊,我要回去帮妈妈放山羊。’听到这些话时,我立刻想到这个男孩很可能就是几年前过世的图旦洛沛的转世。回来后,我马上把这件事讲给我寺院里的几位僧人听,结果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开了。后来,他的母亲那沃还特意跑来问我是否真有其事,为了避免引起那沃伤感,我就告诉她说:‘确实有个小男孩,但具体情况他说的并不是很清楚。’”

 

我的第二个采访对象,是小男孩5岁时和舅舅坐车去班玛、当时刚好开车载着他们的两位司机——仁才和肯塔,他们一路上都听到小男孩在不断地提及前世往事,出于好奇于是便问了他很多问题。我首先采访了肯塔,他说:“我们从达日回班玛时,车上载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小孩,和他阿姨就坐在我们的驾驶室里。一路上,小男孩都在唠叨说他前世是班玛人,还讲了很多有关班玛的细节,而且讲得都非常正确,所以我们就决定试试他。小孩有时在车里睡着了,醒来时我们就告诉他说已经到了多贡玛寺,然后我们就在一旁悄悄观察。只见他看一看周围环境之后,马上说道这不是多贡玛寺。后来,在没有到达多贡玛寺前他又睡着了,等真的到了多贡玛寺时,他正好醒过来。我们就告诉他:‘刚才你睡着时我们已经过了多贡玛寺,现在是多下玛寺。’谁知他看了看就说:‘还没过呢,这里就是多贡玛寺。’接着他又说:‘那边高房子旁边的小屋子就是我住的地方。’”

 

后来经过查证,证实那房子的确就是图旦洛沛的屋子,他准确认出了自己前世呆过的寺院和房子。接下来,仁才继续把车开到班玛,肯塔就在那里下车,并去图旦洛沛的家告诉他父亲说:“有个小男孩能认出你们家来,他一定是图旦洛沛的转世。”但他父亲却不以为然地回答说:“不会是我们家的孩子。”说罢也就把此事弃置一旁。

 

后来他又认出了他寺院里的活佛。住在大武的奶奶对此解释说:“在去班玛的路上,我们看到有辆摩托车抛锚了,有个人正在修车,我们的司机就下去帮忙。那个时候,小孩突然跑过来对我说:‘这个人是拉保活佛,是上、下两个寺院的住持。’到了班玛后,我们住在一家旅馆里,当从窗户看到那个人正走在街上时,他就下楼跑到那个人跟前握住他的手说话。”

 

对于这件事情,后来我也去问了拉保活佛,他回答说:“我正走在班玛街上,忽然有个小孩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还很高兴地说:‘活佛你好吗?我和奶奶住在那家旅馆的二楼,你也到那儿去,我们一起聊聊天吧!’当时,我以为他是我在班玛的一位施主的孩子。”

 

从班玛返回时,一行人搭乘拉钦的车子,当时驾驶室里有梅隆和嘎决。嘎决是在图旦洛沛过世后才到他们乡上的干部,小孩就坐在梅隆的腿上,拉钦则是图旦洛沛的叔叔,梅隆也是他的亲戚。这三个人听说小孩可以记忆前世的事情,于是他们就开始盘问、观察。这次采访时,我先访问了拉钦,他说:“我们听说这个小孩是图旦洛沛的转世,于是就想好好观察、盘问他一番。我先问他:‘你认不认识我?’小孩回答说:‘我当然认得你,你是我叔叔。’我又指指梅隆问他:‘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则回答说:‘他也是我的亲戚。’然后我又指着嘎决问他认不认识,他仔细看了看后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他不是我的亲戚。’”

 

后来,我就这件事询问他本人,孩子回复说:“当时,每当车子要经过悬崖、河边时,那个嘎决就会说:‘你好好回答他们的问题,要是不好好回答,我就把你扔出去。’我心里自然很清楚他们二人是我的亲人,而他肯定不是。”

 

拉钦还说:“回程时在多贡玛寺前要经过一个检查站,那天,很多多贡玛寺的人知道能记忆前世的孩子就坐在车上,于是很多人都跑去测试他。有一些女人对他说:‘我是你妈妈。’他则回应说:‘这些人都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叫那沃。’有人问他:‘你的房子在哪里?’他回答说:‘我的房子在那个大房子的上面。’”

 

梅隆则补充说明道:“我们经过寺旁公路时,发现寺院里有一个九层高的佛殿,看到佛殿,小孩就说:‘这个佛殿好高哦!’我就对他说:‘你应该知道这个佛殿才是,因为你在的时候它就有了。’小孩却说:‘我在的时候还没有,那时刚刚开始盖它。’当时我认为他答错了,但后来经过讨论之后证实,图旦洛沛在世时这座佛殿的确还没有矗立起来,当时正准备开始建盖。再往后,多贡玛寺的僧人和宁达村的人准备前往甘德接回小孩,这些人中有:拉保活佛、图旦江措堪布、策保管家、沃喷、小孩前世父母、拉钦和我共十五六个人。我们到甘德隆嘉寺找到小孩时,拉保活佛为了观察事情真伪,于是就指着图旦江措堪布问他:‘他是谁?’小孩仔细看了以后回答说:‘是图旦江措堪布吧?’刚好在那儿有好几个男人,他们就逐一询问是否是他的父亲,他都摇摇头。直到他前世父亲由帐篷外进来时,他才用手指指他,不过却并未开口说话。”

 

我又去问了图旦江措堪布,他说:“那个小孩在这一世从未见过我,也没有任何人向他介绍过我,在此之前,他绝不可能知道我是图旦江措堪布,但在那一天,他一看到我就认出来了。”

 

我又采访了他前世的父亲嘎钦,他说:“我的孩子图旦洛沛转世到甘德的消息是由阿江寺传来的,小孩母亲的亲属听到风声后就要求我去见见面。我回答说:‘小孩的话不可靠,应该不会是我们孩子的转世。’当时我既不接受也不太在意这件事儿。但在那天见到小孩时,他的确认出了我,还用手指着我。认出我之后,又反反复复地端详我的脸,并且从他的眼神来看我就知道他已认出了我,他脸上还带一点悲伤的样子。从那以后,我开始坚信他就是我儿子的转世。当天,他穿的衣服非常破烂,身体、脸色都很差,一看到他时,我内心非常难过,因为以前曾有一些人告诉我他已去了净土。我以为他在净土,根本没想到他又转世成这样的一个小孩,所以我很伤心,不敢靠近他身边。”

 

嘎钦在叙述时,禁不住落下泪来。

 

紧接着,小孩在第二天就坚持请前世父母到家里吃饭。后来,他们就把吉美图旦和奶奶、舅舅三个人请回寺院住。

 

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是在寺院里度过的。第二天一早,小孩就说一定要回父母家看看。他骑在一头牛背上,他前世的妹妹牵着牛带他回家。路上他对妹妹说:“原来你很小,我很大;现在你很大,我很小,好奇怪喔!”回到家后,父亲嘎钦、母亲那沃、妹妹沃既和他,一家四口人又再度聚首。

 

这一天,对嘎钦一家人而言,真是毕生难忘的一天!

 

回来后,小孩在嘎钦家中又认出很多事物。为此,我亲自求证于嘎钦。

 

嘎钦回忆道:“在他回家的当晚,吃完晚饭准备就寝时,他对我说:‘我的被子还有吗?’那床被子的绿色被套,在他去世时因供养给阿雅喇嘛念经已经不在了,但我当时却故意回答说:‘有啊!’沃既把被子拿过来给他看,问他:‘是这床吗?’他仔细看了看,然后说:‘这个被套不是。’我就问他:‘你的被套是红色的、白色的、绿色的、黄色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他回答:‘是绿色的。’这时,他听到外面有狗叫声,就对我说:‘爸爸,原来我们有一只很好的狗,有一次,跟你一起去放牛,结果在山上弄丢了,这只狗找着了没有?’这件事除了我们自家人外,没有任何外人知道。我们又为他铺了一块藏毯,第二天起床时,他翻开藏毯看了一下,发现有一段破了的地方,他前世时曾缝了一小节,其他部分则是我缝的。他看了看边沿,看到他前世缝的几针后就说:‘这是我的藏毯,这一节是我缝的。’我就问他:‘除了这节以外,还有你缝的吗?’他说:‘只有这节是我缝的,其他是谁缝的,我不知道。’”嘎钦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从拉萨买回过一对藏毯,其中一条供养给法王,另一条让儿子带到寺院去,这条藏毯的确是我儿子的,那一小节也的确是他缝的。那个时候,多贡玛寺的乌金胶喇嘛也在场。”

 

于是,我又去询问乌金胶喇嘛是否去过嘎钦家,有没有目睹小孩回忆前世的情景,他回答有,且叙述内容与嘎钦完全一致,毫厘不差。乌金胶喇嘛还说:“那时,小孩对父亲说:‘有一天,我们家的一头牛被狼杀了。’他指着前面的山上,又继续说:‘当时,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剔肉、剥皮。’他还问他父亲:‘你记得有这回事吗?’嘎钦说:‘我不记得了。’”

 

关于这件事,我也去询问了五十公里外的沃既。我问她小孩回家时她在不在,她回答在;又问她有没有看到他回忆前世的事,她说有,而且所述与嘎钦一模一样。

 

我又向小孩本人求证,他现在住在距离班玛三百多公里的大武。我问他回家后有没有认出很多事物,他说有,并且一一道来,与嘎钦等所述一致。

 

嘎钦又说:“小孩回来后认出了一头犁牛,那头牛是他幼年时和许多小孩经常骑的牛。他还说:‘原来它的毛像我头发一样黑,现在变黄了,不好看。’又有一次,他对母亲说:‘我有一次在闭关时,邻居房顶上爬上了一头牛,你们叫我去赶下来,你现在还记得吗?’他母亲和邻居都说确有其事。”

 

嘎钦还告诉我,有一次,小孩和沃既去放牛,认出了前世的关房,“在他回来的第四、五天,沃既和他一起去放牛,他们去了他前世闭关的小屋,那时,房子已没有了,但是有一个小土堆,上面长满了草。他就把脚踏上去,并说:‘这儿是我的房子。’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收养沃既,所以沃既回来就问我和他母亲,我们说:‘他的关房原来的确是在那里。’”

 

于是在采访沃既时,我也就此事向她询问,她的说法一如嘎钦。后来,我也询问了小孩,他的回答亦与嘎钦、沃既相同。

 

嘎钦又回忆道:“有一次,我和阿江寺的彭措喇嘛及小孩一起去班玛县城,路上边走边聊。彭措喇嘛在他前世时曾来过我们家一次,在聊天时就随口问起:‘以前我来的时候,你们家在哪里?’我还来不及答话,小孩脱口就说了地名,的确就在那里。”

 

自然,我又去阿江寺拜访彭措喇嘛。在访谈中,我问他有没有见过小孩?小孩有没有提到前世的事?彭措喇嘛首先提到的就是这件事,而且说法和嘎钦完全一致。

 

为了深入查访,我又特别前往多贡玛寺。寺里的喇嘛嘉既说:“小孩到寺院几天后,有天他奶奶和几位喇嘛在一起。他一看到我就跑到奶奶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话,奶奶就和周围的喇嘛说:‘小孩说那个人他认识,他是嘉既。他是不是嘉既?’虽然小孩前一世和我很熟悉,但是这一世,我们却是第一次见面。”

 

朱地的弟弟说:“小孩到寺院的第三天,我们在河边洗衣服时,小孩正好来玩,他就问我们:‘现在咱们寺院还有没有跳格萨尔王的戏?’我们就说:‘有哇!你知不知道是谁扮演格萨尔王?’小孩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是喇嘛雷竹。’我们又问:‘喇嘛雷竹长得什么样?’他说:‘个子高高,头发是白色的。’他又说:‘丹增达吉、雷竹和我同坛受比丘戒。’”

 

阿旺说:“以前,我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图旦洛沛用它来学车,后来把车子骑坏了。但是我并未说他什么。后来,小孩回来时和我见面,他就说:‘原来我把你的车子骑坏了,但你却没有责怪我。’”

 

结束了在班玛的查访,我又前往大武,首先访问了抚养他长大的奶奶。

 

奶奶说:“小孩本来能够记忆前六世,他说了很多纸币流通之前的事情,但其中最清楚的就是前一世。还有一个叫秋阳的小孩,他说有一世他们是在一起的,这些情形是他小时到隆嘉寺的藏剧团演戏时说的,藏剧团的喇嘛们比较清楚。他小时候刚刚会说几句话时,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叫成‘那沃’,第一个‘那’字叫得很清楚,第二个字发音有点走音,叫成‘嗡’。当时,我们以为是小孩的童语,但是后来当他较会说话后,他就说:‘我的母亲叫那沃。’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叫的是前世母亲的名字。他很小的时候,经常拣很多石子玩。他常拿三个石子,上面再放一个石子当成灶,一些小石子当作碗,又拿一些土当茶放到碗里,然后说:这碗茶是那沃的,这碗是我的,那碗是……;又去拣很多石头,然后说,这是那沃家的牛,那是那沃家的羊,就这样玩。他刚会说话时,所说的话中还夹杂一些班玛当地的土话。”

 

然后,我又去访问他的母亲拉助,她说:“小孩刚出生时,耳朵上就有一道裂痕,耳垂上有穿孔的痕迹。”

 

对此,多贡玛寺里很多人都说:“图旦洛沛耳朵上的确有裂口及孔。小时候,有个小女孩汪既扔石头打到他的耳朵,伤口一直没有癒合,故才有一道裂痕。”

 

最后,我去采访小孩本人,他现年14岁,是个健康、聪颖又好学的小孩。他说长大以后,前世的记忆愈来愈模糊,现在关于前世的事都记不得了。但是,当年回班玛回忆前世的那些事,现在他仍记得很清楚。

 

他说:“那个时候,很多前世相识的人都来问我很多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但回答的细节,我已不太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想去班玛,会说话时就喜欢班玛话,然后学班玛口音。我听到班玛的人来找我的消息时,我很高兴,心想:这些人是来接我的。他们来的时候,我认出了三个人。当我见到那些人时,感觉是很早以前就见过的人,但是记得不是非常清楚,有些模糊,看到以前用过的东西,感觉也是这样。当我第一次看到寺院及家乡的人时,内心激动不已,尤其看到母亲时,内心非常悲伤。有些我以前并不认得的人来骗我时,我还是知道的。在多贡玛寺前面,有一个叫热玛的女人就曾过来对我说:‘我是你妈妈。’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是我的母亲,记得当时我对她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是那沃。’小时候,对于现世的母亲和前世的母亲那沃,我比较爱那沃。长大之后,知道现世母亲才是真正的母亲,渐渐平等地爱她们两个。至于其他亲属,除了经常接触的一些,对前世及现世的亲属,感情基本没有两样。前世的父亲与我相处的时间较久,因此,即使现在我仍当他是父亲,与现世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

 

吉美图旦能记忆前世之事件,发生至今已有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未能赶在事件发生的当时进行采访,但在很多关键问题上,当事人及目击者的说法都完全一致。

 

在与这些人交谈时,我也再三仔细地观察其中是否有欺骗性,并思考他们有没有欺骗的必要,结果发现这两者都没有。

 

这些说法并不是在我到达当地时才开始出现的,早在八、九年前当地的寺院及村中即已传开了,这其中也没有任何欺骗的可能与必要性,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这两家人以前根本就不相识,之间也没有任何关联。虽然有些上师曾私下告诉嘎钦,图旦洛沛是一个转世活佛,但在那时他也没有什么地位,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至于现在,吉美图旦的家庭也是极其普通的,所以两家在此问题上不可能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第二,在关键问题上,大家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尤其是图旦洛沛的父亲,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拒绝承认吉美图旦是他孩子的转世,到后来基于种种理由,他才不得不承认并接受这一事实。

 

第三,多贡玛寺的其他僧众及村中之人,他们在当时也曾再三观察过事情的真伪,后来则全都坚信吉美图旦确实是图旦洛沛的转世。很多人说:“吉美图旦并不是由哪一个上师、活佛认证他是图旦洛沛的转世,而是由他自己说出来的。之后,又经过寺院及村里的人再三观察而得以确定。若不是有很多可靠的理由,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承认这个人就是图旦洛沛的转世。”他们所说的,我本人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如是能记忆前世之人,他们的出生地不仅在西藏,世界各地都有这类人的存在;他们出生的时间也不仅限于现在,而是几千年来一直绵延不绝,从未间断过;能记忆前世之人,也未必只能是上师、活佛之类,一般人中也屡见不鲜。所以说,这是人类生命轮回中的一种普遍现象,绝非凭空杜撰的天方夜谭。

 

整个西方世界对于心灵和生命轮回的认知都极其肤浅,研究的深度也不够,因此才产生了很多误解。龙树菩萨曾说过:“本性非造作,亦非依他物。”(事物的本性非经造作,每一事物本身均有其独特的本性,也不需依靠其他东西来造作。)诚如龙树菩萨所言,以个人的观点是无法改变物质本性的。“前世今生”及“意识脱离肉体”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有很多案例可考。这些事实对于那些持守“意识是大脑活动之产物”等陈旧观点的人而言,无疑是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动摇了他们的基本观点,使其再也无法立足。这完全是事物本身的能力所致,而非依权力大小及辩才的巧拙来安立。

 

如是承认前后世及业因果的道理,这就叫做“世间正见”。若具有这种正见,则现世可促进社会发展、和平,后世可获世出世间之功德,故此善说实乃无价宝般之观点。

 

 

 

慈诚罗珠于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

二零零二年七月十九日

 

 

 

(五)前生后世 铁证如山——关于两个回忆前世事例的采访笔记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就有关前世今生的话题进行一些探讨。其必要是什么呢?因为,如果人们不知道前世今生的存在,就不会为自己的来生,做任何思想上的准备和行动上的努力,就会把整个生命都浪费在对物质财富的追求上。为了得到今生的幸福,就势必会作出杀生、偷盗等各种恶劣行为,从而导致自己和他人身心的痛苦。如果仅仅为了衣食住行而将整个生命浪费,我们生存的意义,就与牛羊没有什么区别了。反之,如果知道前生后世的存在,人们就不会将自己的人生目标仅仅寄托于今生的快乐幸福,就会对来世也抱着同样的希望,并会为此而不懈地努力,改过迁善,精勤修持。因此,能否清楚地知道前世与今生,是人生的一个重大问题,了知前世今生的存在之后,人的内心世界将会变得无限广阔。就能以长远的眼光,树立起准确的人生目标。从此,每个人的生命就开始变得充实而有意义。因此,首先知道前生与后世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

 

那么,什么是前生后世呢?所谓前生后世是指,所有的生命,包括蚂蚁之类,都有生命延续的现象,生生世世不间断地循环,从幼儿、青年、老年、死亡、投生,之后又幼儿、青年、老年、死亡、投生,如此周而复始,不间断地轮转不息,没有一个生命可以逃脱。

 

人在濒死之际,眼识、耳识等粗大的意识逐渐消失,之后就出现昏迷状态,当从昏迷中清醒时,由细微的意识开始,逐渐产生整个心识,以及这一世的死亡中阴现象。在这个过程中,会因前世的因缘,而显现出各种苦乐现象,行善者会有快乐的现象,作恶者会有痛苦的现象。之后,又因前世各自的因缘而投生到各处。这一切的显现,既不是造物主的安排,也不是无因无缘的偶然,都是由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前世因缘(也即各自所造的业力)所主宰的,这也充分体现了因果不爽的真理。

 

怎么可以证明前世今生的存在呢?虽然证明前世今生的存在可以有很多证据,但其中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一个人对自己前世的记忆。

 

关于人能够记忆自己前世的事例,早在两、三千年前就有记载,现在也在陆续地产生,未来也会不间断地发生。对此,本师释迦牟尼佛早已宣说过。在我们所处的当今世界,无论东西方都发生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也有很多发生在藏地。而且,在某些根本不承认前生后世的人群当中,也有这样确凿的事例发生。因为,前后世的存在是生命的自然规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无论承认与否,都无法抹杀这个事实。美国维吉尼亚大学的教授史蒂文生博士,就收集了两千多个儿童记忆前世的例子,现在正在研究当中。

 

既然有人能记忆自己的前世,那么说明前世一定是存在的。如果不是经历了前世,那些记忆前世的儿童,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出自己前世生活过的地点、亲人以及很多成人生活的细节,包括很多复杂的亲缘关系与社会关系。因为,这些儿童都是在刚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在没有任何人教过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这种现象的发生,除了证明当事人经历过前世之外,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根据这一现象,就能得出前生与后世存在的结论。

 

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为什么大部分人不能回忆,而有的人能回忆呢?其原因有三种:第一、是修行所得;第二、是先天的,比如“天人”等;第三、是因为业缘。人能够回忆前世,多数是由于特殊善业的果报,这是佛陀早已宣说过的。

 

现在有一些人对此抱这样一种态度:在没有获得科学论证之前,他们就决不承认前后世的存在。

 

但令人遗憾的是,现代科学也不一定能够证明前生与后世的存在。因为,仅仅对于我们所生活的宇宙,无论从宏观还是微观的角度,用现代科学尚不能完全了知。这一点科学家自己也承认:科学无法证明所有一切的存在。而有关心识和生命的奥秘就更为深广、更是科学,尤其是“现有”的科学所无法证明的。

 

虽然科学不一定能证实,但是在现实中却真正地发生了,任何人也不可否认。这么小的孩子能够完整地记忆前世的事情本身,就足以充分证明前生后世的存在是颠扑不破的事实。如果还有人要求要用其他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的话,那就纯粹是无理取闹。即使是世人推崇备至的很多科学发现,科学家们又能提供多少能够让人们耳闻目睹的证据呢?因此,这种态度是没有理由、不符合逻辑的。

 

导致这种态度的原因,第一、是因为心胸狭窄,他们认为所有的存在,都必须体现在有限的科学认知的范畴内,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第二、是由于自己不了解科学,一个真正了解科学的公正人士,是不会这样信口开河的。因为,他非常清楚,对于这个宇宙而言,科学不能认知的部分远远大于目前的已知数;第三、是固执己见,在他们的头脑里,前生与后世不存在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即使现在发现了很多记忆前世的例子,这些人却仍然因循守旧、闭目塞听、置若罔闻,不去承认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实。

 

既然我们从公正的角度,分析和剖析了这种态度的不合理性,下面,我们就以活生生的事实,再一次将这种谬论击碎。

 

一年前,因为知道我一直在致力于寻找能回忆前世的各种事例的缘故,一位朋友又为我提供了两个回忆前世的例证。为了使前世的理论能够更具说服力,我们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两个小孩的所在地。

 

使我感到幸运的是,两个小孩的住家都在青海省果洛州玛泌县拉加镇色热青村,这就使我们的采访减少了很多途中的颠簸劳顿。很顺利地就采访到了有关的当事人以及周围的村民。

 

其中一个小孩名叫“西绕唐科”,属马,今年14岁。其母亲叫“嘎尔措”,父亲叫“却丹”,两人无论从文化水平还是经济能力等各方面来说,都是普普通通的牧民,没有任何特殊地位。他的前世是一位名叫“冬摩措”的女人。在采访了他的父母之后,又采访了另一些知情者——“冬摩措”的妹妹“拉日”、大姐“阿雅”、大儿子“次扎”以及“西绕唐科”本人。

 

另一个小孩叫非罗(意即猴年),因为他是猴年出生的,今年12岁。父亲叫“有宁”,母亲叫“基洛”,他们家住在离打武(果洛州府)五十公里左右的地方。他的前世是他家附近一个道班上的汉族工人,叫“李宗春”。令人稍感遗憾的是,一些知情人,包括非罗的父亲有宁、老喇嘛、索朗,现在已经去世。而非罗的妈妈正在外地生病,所以我们未能对其进行采访。不过,我们还是采访到了非罗前世的朋友“拉玛”、非罗的叔叔“洛桑朗吉”、非罗的大哥以及非罗本人,他们的话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素材。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我的每一次采访都进行了两遍,第一遍是将录音设备放在被采访人不易察觉的地方,所以他们也就显得比较轻松自如;第二遍是将摄像机架在他们的附近,一边拍摄一边进行采访的,这一次,所有的被采访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完全不能发挥第一次的水平,所以我就不得不反复通过提问,引导他们将我在第一次采访中所发现的重要情节说出。但是,还是有一些情节以及当事人所讲的一些非常有意义的话语被遗漏了。这种情况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从他们的介绍以及周围人断断续续的片言只语当中,我已经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西绕唐科以及非罗的前世和今生的故事也就如同电影画面一般浮现在我眼前:

 

一 唐科的故事

 

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草原的宁静,却丹家又增加了一名成员。看着襁褓中粉红色的小家伙,母亲嘎尔措的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前面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已经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一心期待着佛祖这次能赐给她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儿。然而,她的愿望落空了。

 

小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却出乎意料地乖巧,从未让父母多操过一点心。母亲心中的那丝遗憾也就随着时间的冲刷而渐渐淡化了。

 

但令夫妇二人感到蹊跷的是,尽管儿子对母亲异常地温顺,但对父亲却视同陌路,从不愿意跟父亲睡在一起。每当父亲从外面回来,两位哥哥就会商量说:“阿爸一定给我们带回了糖果,我们快去接他吧!”但唐科却从来对此无动于衷,不愿意与父亲亲近。却丹想方设法地讨好唐科,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这令当父亲的感到十分尴尬,可以聊以自慰的是,唐科对母亲却十分体贴,这是其他两个大儿子所望尘莫及的。还有一个令人不解的事就是,在儿子的言谈举止中流露出很多女人的习性,比如喜欢金银首饰以及漂亮的服装等等。但因为生活重担的重重重压,做父母的也没有精力对此予以深究。

 

一天,正在牙牙学语的儿子忽然用口齿不清的语言告诉母亲:“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姑姑冬摩措啊!”听了儿子的话,父母不由得目瞪口呆。虽然有关前世的概念,在藏民族中早已深入人心,能够回忆前世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在面对这样一个事实的时候,做父母的一时还是难以适应。

 

母亲定了定神,半开玩笑地问道:“既然你是我姑姑,又怎么会成为我儿子的呢?”

 

“我看到你每天早晚收拾牛粪太辛苦了,就准备来帮你干活。”

 

“那你怎么来到我家的呢?”

 

“我是中阴身的时候,先去了前世的哥哥家,但是他家的狗叫得很凶,他家的人个个都显得怒气冲冲,没有人出来帮我拦狗,更没人理我。这时,我恰好看到你跟哥哥(指现世的哥哥)一起赶着几头牛回家,我就跟着一起来了。”“那么,你前世有几个儿子呢?”“我有五个儿子,最大的儿子叫次扎。”虽然儿子的语言并不太清晰,但做父母的还是明白了。

 

儿子的一席话犹如五味瓶一般在母亲的心中打翻了。嘎尔措的确有一个名叫冬摩措的姑姑,她属兔,人们叫她冬恩,冬恩本来有兄弟姊妹九个,现在只剩下五个。尽管冬摩措勤劳贤惠、心地善良,却命运多舛,生前曾两次出嫁,第一次嫁到拉撒村,生了一个叫次成扎西的儿子,后来又嫁到拉加镇的玛当村,丈夫叫洛贝,她跟洛贝又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共六个子女,在藏历龙年(1988年)的四月十五日,因为做结扎手术失败,仅仅39岁的冬摩措就离开了人世。

 

姑姑的死对嘎尔措实在是沉重的打击,她从小跟姑姑住在一个帐篷里,姑姑一直对她十分疼爱。虽然后来姑姑出嫁以后,她们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有增无减。一次,姑姑到她家来作客的时候,当时她家放180头牛,所以每天都有大量繁重的体力劳动。一天早晨,姑姑在门口看到她在处理牛粪,就显得十分心疼,说道:“我来帮你处理吧。”嘎尔措也不忍心让姑姑受累,连忙说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下午,姑姑转阿尼各特神山(格萨尔王的神山)回来,又看到她在收拾牛粪,又说:“我来帮你收拾吧。”她还是坚持说:“不用。我一个人能收拾,您还是休息吧。”始终没有舍得让姑姑帮忙。

 

儿子说他是来帮自己处理收拾牛粪的,而且,在唐科出生前不久,自己的确也跟着唐科的哥哥一道去过冬摩措哥哥家杀羊,难道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姑来到了自己家中?难怪他对父亲那么陌生,冬摩措去世的时候,自己和丈夫虽然已结婚,因为相互之间住得比较远,所以来往很少,她从来没有见过却丹,所以,感到陌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天,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摩托的轰鸣,唐科若有所悟地跑了出去。原来是冬摩措的两个儿子正骑在摩托车上,唐科兴奋地一边高呼:“那是我的两个儿子啊!”一边拼命地往公路边狂奔。但“两个儿子”却并没有听到,仍然加足马力一溜烟走远了。草原上只剩下孤独的唐科,他声嘶力竭地叫道:“那确实是我的两个儿子啊!他们为什么不理我?”说完,嚎啕大哭。看到眼前的场景,嘎尔措感到一阵阵酸楚,一滴滴浊泪落在了衣襟上。

 

嘎尔措有一个奶捅钩子,上面的图案已经被磨光,有一个角也折断了。一次,嘎尔措绑腰带的时候,唐科发现了这个钩子,就说:“这肯定是我的!”然后就抓住不放。嘎尔措不给他,他就大哭。没有办法,只好给他。从此以后,无论他去哪里都带着这个钩子,还时常对这个钩子说话。吃饭的时候,他就把这钩子搁在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它;走路的时候,他就把钩子钩在自己的手指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把钩子放在枕头边上。

 

唐科还时常絮絮叨叨地说:“我家在一个山坡上。”“我家里还有几只山羊。”

 

“我前世出嫁时,家里陪嫁给我一匹红马,其中有一只蹄子是白色的。那匹马在山上的时候不好捉,一旦捉到以后却变得很安稳、很老实。后来,我把它送给了公公。”自从会说话以后,儿子经常说出这些语言,一家人已经不以为奇了。他们也越来越确信儿子的确是冬摩措的转世。

 

一年一度的拉加寺法会开始了,父母带着幼小的唐科也欣然前往。因为儿子的话在父母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夫妇二人也就十分关注儿子前世家人的行踪。他们在人群中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洛贝没有来呢?他每年都来参加法会的啊!”听了父母的话,唐科忍不住说道:“那里不是洛贝吗?”说完,就跑到洛贝跟前,拉住洛贝的袖子,将他带到了父母身边。父母对这些事早已见惯不惊,虽然在此之前,唐科从没见过洛贝。

 

洛贝却显得十分木讷,几年前在伐木的时候,一棵树倒下来,砸在洛贝头上,留下了后遗症,至今神智仍有些不清。所以,他并没有问唐科的父母,唐科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唐科父母也就不便将此事告诉洛贝。他们的社会经验早已使他们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自己家里生活窘困,而洛贝家却比较殷实,此事一旦传开,说不定会引起他人误会,以为他们想以此向夫家索要报酬,故一直不敢声张。

 

但是,小孩子的口是没有遮拦的,很快,唐科的故事就在乡邻中传开了。消息传到了嘎尔措的姑姑拉日(也即冬摩措的妹妹)耳中,拉日虽然将信将疑,但她太想念姐姐了。姐姐生前的时候,丈夫家经济比较宽裕,所以经常周济自己。每当去到姐姐家,她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出各类物品,诸如她自己的旧衣服、戒指之类,只要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慷慨解囊相助。如果她推辞,姐姐也会硬塞给她,并说道:“你孩子多,生活条件不好,丈夫又时常打你,我应该帮帮你。”她每次去拉日家(也是冬摩措娘家),看到妹妹的不幸遭遇,都为遇人不淑的妹妹感到伤心,每次都是哭着回家的。

 

自从姐姐去世以后,她经常因为想念姐姐而寝食不安、涕泪涟涟。甚至在好几次供酥油灯的时候,将眼泪都滴到了灯里面,在梦中也老是梦到她。

 

拉日想:这是否意味着是由于姐姐极为思念家人而导致的呢?就很想就此去问问附近寺院的“白玛登布”活佛,但因为文化不高,再加上羞怯,所以不知道怎么问才好。因此就委托活佛的一名叫“拉较”的侍者,请他帮忙询问“白玛登布”活佛。登布活佛回答说:她现在还没有投生,即使投生的话,也是寿命很短。如果给庙里正在修建的佛堂供养一根柱子,就可以投生到某个亲属家里变成一个男孩,而且没有寿障。拉日听了活佛的话,就用一千块钱买了一根柱子供养给了佛堂,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梦中梦到姐姐。她在心中寻思道:难道活佛的话果真应验了?

 

一天下午,她买了一些糖果,怀着满心的希望前往却丹家中,刚走到却丹家附近,唐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因为还不太会走路,就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跑着去迎接“妹妹”。他抓住拉日的衣服,兴奋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拉日妹妹吗?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姐姐冬摩措啊!”说完就到处张罗着找东西,最后找来了一些小衣服、碗和小鞋子,他脱下自己身上小小的衬衣盖在拉日的背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孩子多,生活条件不好,我现在孩子大了,应该帮帮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吧。”

 

突如其来的情景使拉日顿时手足无措,眼泪像决堤的江河一般汩汩地往外流淌。毫无疑问,眼前这位稚气十足的小男孩,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姐姐。她一边哭着,一边拉着唐科的手,希望能从他身上再找出一些姐姐的影子,唐科也一直坐在拉日身边不走,“姐妹”二人穿越了前生后世的时空隧道,能够再一次重逢,怎能不让她们兴奋异常呢?唐科又一次就自己为什么投生到现在家的原因,以及有关自己儿子的情况一一答复了“妹妹”。她们就这样相依相偎着一直聊到深夜。

 

太阳贼溜溜地从东方探出了脑袋,分手的时间已经近在眼前。得知“妹妹”要走,唐科怎么也不同意,非要跟拉日一起回家不可。考虑到唐科年纪太小,拉日最后还是决定不带他回家。看着拉日渐渐远去的背影,唐科哭得昏天黑地,听到唐科撕心裂肺的哭声,拉日也不由得悲痛欲绝,她就这样一直哭着回到了家中。

 

从此以后,拉日再也不会为姐姐的去世而伤心哭泣了,因为她的姐姐就生活在她的周围。

 

唐科家修了一间新房子,正在安装新钢炉。大家都围着钢炉观看,唐科却一反常态,对安装新钢炉丝毫不感兴趣,早早地在门外守候,仿佛在等待什么人似的。忽然,只听得他在外面兴奋地欢呼:“阿爸阿妈快出来啊!我的姐姐来啦!”父母连忙跑出去,果真是他前世的卓措(又名阿雅)姐姐以及台西村的另外一名姐姐来了。父母也觉得奇怪,唐科事先并不知情,怎么会表现得像知道姐姐要来一样呢?

 

此时,唐科家的狗对着两位“姐姐”一个劲的狂吠,因为怕姐姐受到伤害,他先去抓住大姐的手,接着又抓住另一名姐姐的手,说道:“我是次扎和达拉的母亲,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不认识我了吗?”一边说,一边把她们迎了进来。钢炉终于装好了,大家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坐在毡子上聊天。忽然,唐科煞有介事地问他的姐姐:“我在你们那里寄养了一头奶牛,现在还在不在?”两个姐姐为了一探究竟,故意问他说:“你的牛放在我们两个中谁的家里呢?”小孩子指着其中的一个姐姐说:“就是放在你家里。”“是头什么样的牛呢?”他回答说:“是一头白脸的母牛。”

 

两个姐姐当场就哭了起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淌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们知道,冬摩措当年的确将一头牛寄养在了姐姐家,此事外人谁也不知道,唐科却说得丝毫不差。此时,她们已毫不置疑地坚信,她们的妹妹已经重返人间,坐在了她们面前。唐科又追问道:“我家还有一匹红马,我很久没有见到了,你们最近见过吗?”“马在你丈夫家,我们也没有见到。”姐姐一边抽泣,一边用哽咽的腔调回答说。

 

两位姐姐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盆水果,但走的时候因为伤心,连盆子也忘记带了。她们临走时叮嘱唐科和他爸爸:“牛还在,你以后和你的父亲一起来我家,我还给你。”唐科说:“如果牛在的话,我以后会来的。”但是,牛寄放在她家的那个姐姐,后来因为拖拉机翻车,人已经死了,还牛的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从此,姐妹们时常给他送来糖果、点心和水果之类的东西,唐科也常常挂念前世的姐妹们,但因为大姐卓措(阿雅)家住在离打武(果洛州府)约五十公里的地方,二姐家所在的太西村离打武也有二十公里,妹妹拉日家离打武更远,有七十公里,而唐科家却离果洛州不远,互相距离较远,来往起来也不是十分方便。

 

拉嘉寺法会又开始了,这对周围的牧民而言,无异于一次节日。一天,唐科在法会现场见到了同样也是来参加法会的大姐阿雅,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并将一块五毛钱塞到大姐手里。阿雅知道唐科家生活条件不好,平时小孩子身上是不可能有钱的。她怕这些钱的来路不正,连忙去询问却丹夫妇,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参加法会,所以他们给了唐科五块钱,没想到他除了自己买了一些糖果外,将剩下的钱都给了大姐。

 

但一直让唐科最惦念的还是她前世的大儿子次扎。虽然那天追摩托车没有追到两个儿子的时候心里很难过,但后来也就不太在乎了。但对次扎他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当年,在她(指冬摩措)再次出嫁的时候,迫不得已地把儿子留在了自己的娘家,后来次扎在寺院中出家了。因为她抛弃过次扎,就使她一直有一种歉疚感,所以也特别关心他。在她弥留之际,曾告诉她哥哥(也即次扎的舅舅)说:“我这个病可能治不好了,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离拉日家比较近,次扎的事就全部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如今的唐科也时常坐在家门口,眺望着远方的公路,希望能够看到身穿红色僧衣的次扎。

 

终于有一天,一个红色的身影向他家走来。唐科看到渐渐走近的出家人,高兴地说:“我的大儿子来了!”但来客并不是次扎,而是嘎尔措的哥哥,他也是一个出家人。天真的小孩子迈着短短的步子,跑到出家人旁边,看了看他的脸,仿佛又觉得不是,就既失望又害羞地往回跑。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跑回去再看。但他哪里知道,当年14岁出家的次扎,已经于16岁时还俗了。她(指冬摩措)去世的时候,次扎才15岁,所以在她的印象里,次扎应该是身穿红色僧衣的出家人。

 

终于有一天,次扎从拉日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好奇地赶到唐科家,见到次扎的时候,唐科却显得并不熟识。次扎只得问唐科:“你认不认识我?”“不认识。”“那你认识次扎吗?”“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大儿子,是个出家人。”“你前世家里还有什么牛、羊之类的东西吗?”“有一匹马,是红色的。”

 

次扎也清楚地记得,每次母亲回娘家的时候,都骑着一匹红马。但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那匹马却死了,因此,唐科却从没见过那匹马。看来,他是母亲转世的事并非凭空捏造的。后来,在没有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唐科仔细地辨认了次扎的相貌后,终于与次扎相认了。从此,每当间隔时间稍长次扎没有去唐科家,唐科就会哀怨地责怪次扎:“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次扎也只有乖乖地履行“孝道”。

 

次扎又将此事告诉给冬摩措的另一个儿子达拉洛沃,达拉洛沃也就跟着次扎一起来到唐科家中,这次唐科并不是像对待姐妹们一样在外面迎接,只是不停地围着两人转来转去,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达拉洛沃只有没趣地走了,从此没有再来过。

 

次扎又去唐科家的时候,为了解开心中的疑窦,就不解地问唐科:“那天和我一起来的人你知道是谁吗?”“当然知道,他是达拉洛沃,但他却不认我!”

 

草原上的草又开始由绿转黄,唐科家又要从夏季草场迁至秋季草场,当他们将帐篷刚刚安顿好。唐科却怅然若失地说:“哎!我的次扎还没有能力搬过来啊!”

 

唐科家有一匹马生了一匹臀部是白色的马驹。唐科高兴坏了,说道:“太棒了!等这匹小马长大以后,我就可以骑着它到台西村的姐姐家把牛要回来了!”但那匹马后来却被牛给顶死了。唐科也为此气得好几天茶饭不思。

 

后来母马又生了一匹小马,唐科又来了精神,说道:“这下我可以骑着这匹马回家去看公公,公公已经很老了!”人们都知道,冬摩措去世的时候,她的公公已经79岁了。她曾经发心,要在公公80岁的时候,到庙子里去举行一次佛事。但事后不久,冬摩措就死了。唐科虽然没有提到作佛事的事情,却时常唠叨:“公公很老了,一定要回去看一下!”但这匹小马后来也被狼咬死了,唐科也因此而一蹶不振。从此,唐科就不太提前世的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也就在人们的心中逐渐淡忘了,因为我的采访,他们才开始在记忆的海洋中去搜寻那一点点残存的一鳞半爪。

 

另外,我们有必要将采访对象的说法串联起来,把冬摩措去世后的经历给大家作一个补充:

 

中阴身的冬摩措孤独无援地四处漂泊,她感觉自己坐着汽车(其实,中阴的意形身是不可能坐汽车的,她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前世习气的幻觉),沿着森林上来走向拉嘉寺对岸的河边。这时,她看到她的儿子拿着铁铲站在手扶拖拉机旁,她想招呼他,却无能为力。要知道,人间与冥界的距离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无可奈何的她只好向哥哥家奔去,但在哥哥家门口却遭到了冷遇。此时,她看到了正在赶牛的嘎尔措。嘎尔措是她最疼爱的侄女,自己曾去过她家,她收拾牛粪勤苦劳作的身影,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她于是就跟着嘎尔措回到了家,然后就有了我们前面的故事。

 

还有一点就是,在我与唐科私下单独交谈时,他告诉我说:现在他只是偶尔记得前世家有几只山羊,还有一匹红马,其中一只马蹄是白色的,其他大部分细节已经忘了。但是,在摄像机前,他却说的是“我什么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