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进口清关奶粉:哈密名称新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20:48:30
 哈密曾是古代丝路北道上的交通要冲和内地通向西域的重要门户,对东西文化的贯通,丝路贸易的繁荣产生过巨大作用。由于哈密在宗教、语言文化等诸多方面体现出鲜明的区域特色,因此,自19世纪末开始就引起了许多国外学者和探险家的关注。如,俄国学者Η•Φ•Katanov(喀塔诺夫)、C•E•Μalov(马洛夫)、德国学者Albert von  Le Coq(勒寇克)等,对哈密的语言、民间文化进行过专题研究。近几年来,又有很多学者致力于哈密的研究,其中不少学者就哈密名称的语源语义进行探讨,提出了各自的见解,综合起来有以下几种:
        1."扞冞"说
        据说这一观点最早是乾隆皇帝提出的,①认为“哈密”由“杆冞”(汉唐时期为扞弥)音变而来。其依据一是“杆冞音韵与今之哈密为近”;二是杆冞国人常来哈密居住。据《西域图志》考证,杆冞在精绝和于阗之间,即现今民丰县以北尼雅遗址与于阗之间。可见,硬将杆冞和哈密扯在一起,正如王文邑先生在其《哈密名称探源》一文中所说,“完全是一种主观臆断……”② 
        2."瞭望墩台"说
这种说法是清代学者纪昀提出的③,他认为维吾尔语哈密,即"Qumul"(库木勒)是蒙古语哈勒弥勒之转音,是蒙古人进入西域后根据哈密的地理特点命名的,即"地有墩台可以瞭望,故以名其城焉" 。④根据蒙古语的构词法,可以推测xaramil(哈勒弥勒)可能是由表示"看;瞭望"之义的动词xara-(卫拉特方言为xar-)和由动词构成名词或形容词的词缀mil构成的,表示"瞭望之墩台"。但不能使人信服的是,哈密一名并非蒙古人进入西域后命名,而早在唐代就见于古代突厥语-回鹘语文献;其次,假定qamil或Qumul(库木勒)源于蒙古语的xaramil(哈勒弥勒),也无法证实其音变。因为,根据维吾尔语和蒙古语的语音对应规律,蒙古语的xaramil一词借入维吾尔语的早期语音形式当为qaramil,但该词中与蒙古语的xara对应的词根qara是不可能音变为qa或qu的。因为,古代维吾尔语的qara一词按其原形沿用至今,正好证实了这一点。
         3."俱密"说 
        倡此说者是清末学者陶保廉⑤以及谢彬等。谢彬的《新疆游记》说:"•••哈木尔达坂,即古俱密山,哈密之名所由本也"⑥。此说认为哈密一名来自伊州纳职县(今哈密四堡)北边的俱密山,是因山得名,唐初已然。’俱密即哈密一名唐初就有’的观点虽然独具一格,别于绝大多数学者一贯提倡的"哈密一名直到元初才出现"⑦的说法,但还是将截然不同的三个名称硬是联系起来,终究陷入不
能自圆其说的困境。因为,首先,正如王文邕先生所言,哈密并没有称为"俱密"的任何记录;其次,从语言学上讲,哈木尔源于蒙古语的xamur, 俱密的古音近似kumit,而哈密源于维吾尔语的qamil,是没有渊源关系三个名称。
        4. "沙窝"说⑧
        此说认为,哈密即Qumul由维吾尔语qum(沙子)和mol(多、丰富)这样两个词组合而成,表示"沙窝",是由qummol这个形式演变的。这种解释似乎局部反映了哈密的自然条件,但qummol这一词形未曾见于任何文献,且与哈密之维吾尔语古称qam?l相差甚远,纯属民间词源学的解释。
        5."人多"说⑨
        此说认为Qumul由qowm(人口,民众)和mol(多、丰富)两个词组合而成,表示"人多之地"或"人口密集之地",是由qowmmol这个形式演变的。首先,从语言学角度看,这种解释似乎太牵强。因为,其中表示"人口,民众"之义的qowm源于阿拉伯语,最早也是15世纪后借入维吾尔语哈密次方言的。这就是说,假设哈密曾有qowmmol之称,也晚于qamil一名500年之久,足以说明Qumul的不是其音变形式。其次,现代维吾尔语中qowm和mol均作一般词语使用,其语音形式未发生任何变化,说明qowmmol一词几乎没有音变为Qumul的可能性。再者,"人口密集之地"这种语义解释也不太符合哈密当时的人口状况。
        6." k?mi "(堪弥)说
        倡此说者是作家阿•塔里普先生,他在其《哈密、伊吾卢名称探源》一文里,通过分析一些史料,提出了自己的两种见解:其一,认为Qumul一名来自künmoli(昆莫勒)。他的这种见解是以古代乌孙人早在公元前曾经生活在敦煌、哈密一带,他们将其王称为"昆莫",王部所在地则称为"昆莫勒"等记载为依据的。的确,关于哈密的古称"昆莫"或"昆吾",《元和郡县图志》有所记载:"禹贡九洲之外,古戎地。古称昆莫,周穆王伐西戎,昆吾献赤刀。后转为伊吾。周衰,戎狄杂居泾渭之北,伊吾之地,又为匈奴所得"。但笔者认为,阿•塔里普先生所说的昆莫或昆莫勒,是古代乌孙王号künbi/künbiy或künbeyli的汉语音译,与Qumul(哈密)一名毫不相干。至于这一点,我们将在文章的后半部分予以较详细的论述。
        阿•塔里普先生的另-种见解是,Qumul(哈密)一名很可能来自      k?mi talas(堪弥塔拉斯)。其依据是11世纪伟大的维吾尔族学者麻赫穆德•喀什噶里在《突
厥语大辞典》对talas(塔拉斯)一名所做的这样一段注释:"塔拉斯是以tiraz(提拉孜)之称闻名的城池,以此名称谓的城池有两个,一是uluγ talas(大塔拉斯),其二在穆斯林边界,称k?mi talas(堪弥塔拉斯,即小塔拉斯)"。⑩
        阿•塔里普先生根据这一注释便认为当时闻名于众的"堪弥"城就是现今的Qumul (哈密),而汉语的"哈密"就是k?mi(堪弥)的音译。我们认为,这种解释尚欠科学依据。因为,麻赫穆德•喀什噶里所说的大小塔拉斯城的位置均在现今哈萨克斯坦境内的江布尔附近,与哈密相隔甚远。假定新疆境内也曾经有过称为k?mi talas(堪弥塔拉斯)的城池,那它也不应该是哈密。因为,麻赫穆德•喀什噶里说该城在"穆斯林边界",而麻赫穆德•喀什噶里时代,所谓"穆斯林边界"根本不在哈密或哈密一带,而以喀什为准再往北移,也绝不会越过轮台。因为,bügür(轮台)正如麻赫穆德•喀什噶里所言,是介于库车城与回鹘国之间的一座边境山城。(11)也就是说,虽然喀喇汗王朝的大部分属地当时已经伊斯兰化,但高昌回鹘汗国及其属地哈密仍信奉佛教,因而"穆斯林边界"也不可能在哈密。再者,阿•塔里普先生将k?mi "堪弥"和"哈密"联系在一起,认为哈密是k?mi(堪弥)的音
译,也是牵强的。因为,假设"哈密"是k?mi(堪弥)的音译,对哈密一名在元明时期的"哈密力"、"哈梅里"、"哈密勒"等多种写法又作何种解释呢?这又是因为k?mi(堪弥)一名在汉语中是绝对不会音译或转写为具有三个字素的"哈密力"、"哈梅里"、"哈密勒"的,更是无法从语音学角度证实k?mi是如何演变为Qumul的。
        7."哈木尔"说
于维诚在其《新疆建置沿革与地名研究》一书中引用了《新疆图志》中的一段话:哈密为蒙古语,是因三堡西北的哈木尔达坂得名的。此说也见于谢彬的《新疆游记》。    
        持此说者同"俱密"说的提倡者一样,硬是将"哈木尔"和"哈密",即xamur和qumul∠qam?l扯在了一起,是一种猜测而已。因为,(1)这里所说的"哈木尔达坂",义为"鼻梁般的山间陡坡",是哈密境内的一个具体地理实体之名称--xamur davan的汉语音译,其中"哈木尔"译自蒙古语表示"鼻子"、"鼻梁"的xamur(维吾尔语为xamar),"达坂"译自davan,指山间陡坡,与qumul∠qam?l(哈密)及其汉语音译形式毫不相干。也就是说,汉语的"哈木尔"、"库木尔"等译名,虽然在语音上相似或接近,但源于截然不同的两个地名,即前者源于指称哈密三
堡和四堡西北的一个山间陡坡的蒙古语地名xamur,而后者源于表示一个区域概念的维吾尔语地名qamul,无所谓渊源关系;2)xamur一词未曾单独作为地名指称哈密,其译音"哈木尔"也极有可能是因个别汉译者对少数民族人名地名音译和拼写的随意性导致其雷同于qamul的音译形式"哈木尔",从而造成哈密一名源于xamur的假象。其实,xamur和qamul这两个不同的地名被不同的人音译为同样的"哈木尔"是完全可能的,是不足为奇的。因为,不同的名称用同样的汉字予以转写,而诸如qam?l等同一个名称又被音译、转写为多达十几种形式的先例是屡见不鲜。(3)从时间顺序上讲,哈密一名的原形-qam?l早于地名xamur(哈木尔),因此,不存在所谓哈密源于xamur(哈木尔)的问题;(4)假定qamul∠qam?l(哈密)-名来自蒙古语的xamur,也无法论证xamur音变为qamul的过程。再说,同一个蒙古语借词xamar∠xamur,作地名时音变为qamul,而作一般名词时却保留其基本原形不变,也是不大可能的。 
        8."昆莫" (或昆弥)说
        此说不仅影响较大,而且似乎成为一种定性的权威说法。倡此说的有苏北海教授、王文岜先生等。他们认为Qumul(哈密)一名是由古代乌孙王号昆莫或昆弥转变的。如:苏北海教授在其《西域历史地理》一书中引用了《元和郡县图志》里有关"伊州"条的一段话之后说:"这里指出伊吾之音由古昆吾转变而来,从而可知昆吾、伊吾、伊吾卢以及后来译称的哈密、哈密力,哈梅里都是昆莫一音之转。汉人在古代译兄弟民族名称时把库木尔译成昆莫,而少数民族则一直称之为库木尔。"聂一鸣先生也倡此说,在其《哈密名称的传说》一文中写道:"哈密,汉时称伊吾卢,元时称喀梅里,直到明朝才正式称为哈密。维吾尔族把哈密至今还称为库木尔,库木尔-昆莫,同音不同字的译语。"王文岜先生虽参阅大量文献资料,对历代学者有关哈密名称的各种论述加以分析,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但终究也成了"昆莫"说的提倡者。他在《哈密名称探源》一文中说,"根据’昆莫’说,哈密名称的由来和变化过程大体如下表所示:
        昆莫--→库木勒--→库木勒
        │→昆吾→伊吾→伊州 │ →哈密力→哈密
        "从上表可以看出少数民族语言中的名称古今变化不大,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然而汉语的译音在元朝以前却愈变离原音愈远,从昆莫到昆吾、伊州,从中已完全找不到原来的音了。"
        受"昆莫"说的影响,当今论及哈密地名的许多学者一般都不加思索地断言"哈密"乃是古代"昆莫"的转音,可见这种说法影响之大。笔者认为,Qumul(哈密)绝非是"昆莫"或"昆弥"(即künbi/künbiy )的转音,在来源上他们是毫不相干的。既然古代乌孙人将自己的头领喻作太阳,称为"昆莫"或"昆弥",那么在乌孙人的语言里,此称必然是由kün(昆,义为太阳)和bi或biy(伯克、王、首领)两个词复合而成的。因为,在突厥语族语言里太阳称kün,首领或王称bi、biy或b?g等。这就是说,当时乌孙王号是künbi或künbiy,而汉语昆莫或昆弥正是此名的音译。这里需要明确的-个问题是,künbi或künbiy为什么在汉语里音译为昆莫或
昆弥?当然,künbi或künbiy的第一个语素kün音译为"昆"是再恰当不过了,因为他们的音很相似。而问题恰好出在bi或biy的译法上。我们知道,künbi或künbiy的第二个语素是阿尔泰语系语言所共有的词,它在不同的语言里有以下几种变体:维吾尔语为b?g、bay,哈萨克及柯尔克孜语为bi、biy、bek,土耳其语为bi、biy、b?y , 土库曼语为beg,蒙古语为begi、b?gin,满族语为beyli。根据一些语史资料可以推断,这些变体是由最初的bi、biy分化和演变的。由此可见,汉语的"昆莫"或"昆弥"源于表示"太阳王"、"太阳汗"之义的尊称或王号künbi/künbiy。而其中的bi或biy,很可能是根据汉语中一些词的声母b和m有时对应替换的语音规律而音译为"莫"或"弥"的。阿•塔里普先生提及的künmoli,即昆莫勒,很可能不是künbi/künbiy的直接音译,而是kün(昆)与bi/biy的另一种变体beyli之组合形式künbeyli(昆贝勒)的译音,因为,只有künbeyli这个词形才可在汉语里音译为三个音节或三个字素的"昆莫勒"。 
        至于künbi/künbiy (昆莫)和Qumul (哈密)的关系,如果我们赞成"哈密是昆莫之转音"的说法,那就无法解释从古至今以极高的频率运用并留存于突厥语基本词汇中的kün(昆,即太阳)一词,更无从证实kün演变为qum的规律。因为,该词除在个别突厥语中有gün(土耳其语)、gun(撒拉语)、kun(裕固语)等变体外,其语音形式至今没有发生其他变化。再说künbi/künbiy一名中的bi/biy也仅仅只有上述几种变体,而没有可以证明它转变为ul,即所谓库木勒之’木勒’的任何依据。这里的一个关键问题是,许多学者只注重哈密的汉语名称,而不究其各个历史时期的维吾尔语或其他语言中的称谓,更不知汉语的昆莫(昆弥)、伊吾卢(伊吾)、哈密力(哈密)源于不同的名称,从而做出诸如"昆莫、伊吾卢、哈密均为Qumul (库木勒)一名不同时期的汉语译音"的错误结论。其实,只要翻阅一些相关的民文史料文献,就不难看出汉语的昆莫或昆弥是künbi/künbiy的译音,伊吾卢是uyγurγol的译音(12),哈密力或哈密是qam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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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承钧先生在其《西域地名》一书中写道:"Hami蒙古语为Khamil。《辛卯侍行记》云:’缠回之称哈密,皆曰哈木尔(Kamul)或呼库木尔(Qomul)。’《后汉书》为伊吾卢,《晋书》为宜禾县,《隋书》伊吾,唐置伊州,《元史•巴尔术阿而忒的斤传》称哈密力,《世祖本纪》为合迷里,《脱力世官传》为渴密里,《必兰纳识里传》为感木鲁,明初为哈梅里,永乐中设哈密卫,清同冶中置哈密厅,今为新疆哈密县。"王文邕先生在其《哈密名称探源》一文中说:"唐以来一直到元初哈密一直称伊州或伊吾,并没有称"俱密"或"哈密"的任何记录。如宋太宗雍熙元年(984年)王延德使高昌记中称哈密为伊州。再如元世祖中统元年(1260年)被乱军胁迫西行的耶律希亮路过哈密时仍称伊州,所以陶氏"哈密之名亦古......唐初已然"的说法恐怕是站不住脚的。"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在他的《行记》中说:"哈密,汉名也,乃蒙古语(Khamil,哈密力)之对音。"(13)
        从以上论述及其他一些资料中可以看出,’哈密’一名在不同时期有诸如哈密力、合迷里、渴密里、感木鲁、哈梅里、渴密里、柯模里、合木里、哈木尔、罕勉力、库木尔等多种写法,表明其并非汉语,而源于其他语言。至于这一点,学者们似乎没有争议。但就其语属及问世或启用年代,部分学者仍坚持以下两种观点:(1)哈密即qam?l一名元初才问世,之前没有此名;(2)哈密一名系蒙古语,是由蒙古人命名的。
        这两种观点我们都是不能赞同的。首先,"唐以来一直到元初哈密一直称伊州或伊吾,并没有称’哈密’的任何记录"这一说法本身就是只依据汉文史料而未曾参阅其他文种资料作出的片面结论。其实,学者们只要并重民汉资料,也从民文资料中探求,就会发现qam?l(哈密)一名唐代已有。如,发现于今蒙古国和硕柴达木南180公里处翁金(on’gin)河畔的、为纪念突厥可汗而约立于
690~693年间的突厥文"翁金碑"中有这样一段记述:qam?l baliqqa t?gdim, qunlad?m, alt?m. Süsi k?lti. qaras?n yiγd?m, b?gi qa?d?•••译文为:"我进击了哈密城,复了仇,夺取了它。他们的军队来了,我收集了他们的人民,但其官员逃走了•••"(14)早年由伯希和等人从敦煌所获、现藏法国的9~10世纪回鹘文文献(15)中有这样一段叙述:"S?n qayuqa barsa bir bitig qam?lta qod bir bitig m?ng?rü ?d。"大义是:"你无论去哪儿,请写信,将一封留qam?l(哈密),一封寄给我。"这两段文字中提及的qam?l就是现今维吾尔语qumul的古代突厥语及回鹘语形式,也就是哈密一名的维吾尔语古称。’哈密’这一译名直到元初不曾在汉文史料中出现,是远不足以说明该名的原形也是元代才问世的。那么,’哈密’这一译名在元代以前为何不在汉文史料中出现呢?我们认为是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1)回鹘人自唐代开始就已废弃哈密的原名伊吾卢而改用qam?l,
但汉民族直至元代仍沿用伊吾卢或伊州。这一点被王延德使高昌(984年)、耶律希亮过哈密(1260年)时仍将哈密记录为伊州这一事实所证实。另外,在同一个时期分别用两种名称称谓同一个区域或地理实体的现象,也是时而可见的。在多民族聚居区,这种现象一般表现为:汉民族较多沿用原称或旧称,而少数民族改用新称。这种一地两名现象仍见于现今新疆地名,如,维吾尔等民族改用新名称谓的qari??r, y?rk?n, maralbe?i, d?rbijin,koni??r等县市,汉民族依次仍沿用其旧称或古名焉耆<><><><>
        其次,认为"哈密"名称系蒙古语,是蒙古语khamil(哈密力)之对音的说法也是缺乏说服力的。我们认为,这种说法是仅仅以"哈密"这一译名从蒙元时代才开始见于汉文史料以及该名由蒙古语的Xamil直接音译为依据而提出的。众所周知,随着蒙古西征,准噶尔、和硕特、土尔扈特、杜尔伯特等西蒙部落的兴起,西域处于蒙古的统治,蒙古人的足迹遍及整个天山南北,从而使得西域的民族成份及维吾尔社会文化发生变化。在新疆,跟其他地区相比,哈密是受蒙古人统治最长的地区之一,所以,地名的蒙语化现象在哈密也是比较突出的。如,哈密境内诸如zürki<>
        地名的命名或改变,是和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政治地位及迁徙有着密切联系的。一个民族居统治或主导地位时,就给其所统治的地区用自己的语言命名,或不同程度地改变原有地名,都是很自然的。甚至一个民族因种种原因迁居新地时,有时也以其故乡之称给新的迁居地命名。如,在今陕西榆林北,古时曾有龟兹县治所,汉置,以处龟兹降人得名,东汉末废。今陕西醴泉县北有一个以新疆温宿之称命名的山,叫温宿岭。《汉书.西域传》温宿国条说:"今雍州醴泉县北,有山名温宿岭者,本因汉时得温宿国人令居此地田牧,因以为
名。"(16) 
        总之,蒙古人统治时期给新疆的部分区域用蒙古语命名,是历史事实,是正常的。但Qumul
维吾尔语:       蒙古语:        意义:
Qowurγa          xavirγa          肋骨
Qandaγay         xandγay          麋鹿
Qara             xara             黑
Qara?γu          xarangü          黑暗
Qora             xoro            庭院
Qoy             xoni             羊
Qurultay         xurulte           大会
Quda            xuda            亲家
Quduq           xuduk           水井 
        根据这一语音对应规律,不难看出以舌根清塞音[q]起首的qam?l一词属维吾尔语,蒙古人是将该词词首的[q]音改为舌根清擦音[x]而转写成xamil的。这一点可以从蒙古人至今将哈密称为xamil以及一些史料将’哈密’还原转写为更接近维吾尔语的K’amil或Khamil得以部分证实。至于汉语的"哈密力、合迷里、渴密里、感木鲁、哈梅里"等,我们认为都是元朝以来直接由维吾尔语的qamil / qamul,或者由维吾尔语音译为蒙语的xamil间接音译的,而’哈密’一名是后来逐渐由这些汉译形式缩略并固定下来的。
        对于qam?l → qamul →qomul→qumul的演变过程和缘由,我们认为:起初的qam?l大约最晚也在15~16世纪前后演变为qamul的,是因维吾尔语元音舌位和谐律的严谨性所致。大家知道,在古代维吾尔语中有两个展唇的窄元音,即后元音[?]和前元音[i]。但到了察合台语中期,即纳瓦伊时代,后元音[?]不再作为与前元音[i]对应的独立音位,而逐渐演变为央元音[e],部分词中的[?]甚至演变为[?],如,?l →el → ?l(民众;国家)、y?r → yer →y?r(土地)等。这就使得在回鹘语时期用后元音[?]表示的许多词语从察合台语中期开始用前元音[i]表示,导致一些词语中的元音在舌位上不和谐。就qam?l一名词言,该词中的两个元音[a]和[?],在回鹘语时期都是后元音,原本是和谐的。但到了察合台语中期,由于
音位体系中没有了[?]音位及其字母,就用[i]替代,将qam?l书写为qamil,导致其中的两个元音(一前一后)在舌位上不和谐。为了遵守元音和谐律,大约从15~16世纪前后开始,维吾尔人将qamil一词后一音节中的前元音[i]变为后元音[u], 使qamil音变为qamul,以求其中两个元音的舌位和谐。哈密一名的qamul这一音变形式曾出现在16世纪维吾尔史学家穆罕默德•阿伊达尔所著《喇什德史》、木勒米尔萨里•喀什噶里所著《成吉思传》等史书中。(17)而qamul又是先演变为qomul,而后在现代维吾尔书面语中规范为现今qumul的。qamul演变为qomul,是因近代维吾尔语元音唇状和谐律趋向严谨所致,即由于元音唇状和谐律之缘故,qamul一名第一音节中的非圆唇元音[a]受第二音节中圆唇元音[u]的影响同化为[o],从而变成qomul的。这种现象在维吾尔语词的语音演变中是常见的,如: a?uq→o?uq(敞开)、yapur→yopur(竖起)、yaruq→yoriq(明亮)、xatun→xotun(妻子)等。
        至于qam?l(哈密)一名的词源及含义,笔者曾试图根据维吾尔语和其他一些阿尔泰语系语言的构词方式以及哈密的地理位置及其在古代丝绸之路上所居的重要地位,提出过这样一个假设:维吾尔语的一些词,是在动词后缀加构成名词或形容词的词缀mal/m?l构成的,如,?ü?üm?l(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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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ürm?l菜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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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对有关哈密名称来源的各种观点的综述以及对哈密名称的分析,我们认为,既然qam?l是继伊吾卢之后最早指称哈密又最早见于历史文献中的地名,其语源是古代突厥语,是汉语"哈密"一名多种变体的最初出处,那么,哈密一名的结构及语义探源也理所当然地要遵循"名从主人"的原则,围绕其最古老的形式qam?l进行。基于这种认识以及哈密在宗教文化上反映出的鲜明的区域文化特征,我们认为,qam?l一名很可能源于qam和?l两个词的组合,表示"萨满国"、"萨满之乡"。这种解释,既符合qam?l一名的结构和语义,又与哈密维吾尔人的区域文化特征相吻合。因为,古代维吾尔语中的qam(喀木)一词正如麻赫穆德•喀什噶里释义,表示’萨满’,(20)《新唐书》所载"呼巫为甘昏,甘昏似即喀木与喀美之讹音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l一词在古代维吾尔语则表示"民众;家园,国家"等。可以见得,qam与?l的组合,跟qam?l一名的结构和语义是非常吻合的。其次,在新疆,特别是在维吾尔族中,哈密乃是萨满教遗迹留存最多的地方。关于这一点,诸如年轻学者杨富学、艾赛提•苏莱曼、阿衣夏木古丽•阿尤甫、黄达远等多有论述,在此不再谈及。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哈密”一名源于古代突厥语Qam?l,唐代亦有,义为“萨满国”、“萨满之乡”,不是“昆莫”或“伊吾卢”的变音,也不是蒙古语。
*作者系新疆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新疆大学文科基地在职研究员。本文原稿写作于1989年10月,发表于《新疆大学学报》(汉文版)1990年第四期。因再次刊用所需,此次对个别内容略做修改。
  注释:
(1)(2)(3)(4)(5)(7)王文邕.哈密名称探源.哈密文史资料.第三辑. 哈密.1989年. 
(6)转引自李树辉先生.哈密地名再探.新疆工学院学报.1999年第三期.
(8)(9)阿•阿合麦德.论哈密地区部分察合台语地名. 乌鲁木齐:新疆教育(维吾尔文版).1982年第2期.
(10)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突厥语大辞典.第一卷474页.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维文版).
(11)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突厥语大辞典.第一卷468页.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维文版).
(12)台湾学者刘义堂,日本学者羽田亨等学者认为伊吾卢之“伊吾”可能源于uyghur一名的音译,即维吾尔的别称。参看刘义堂.维吾尔学研究.羽田亨.回鹘佛经论.以及维吾尔简史等。
(13)刘维均.西域史话.乌鲁木齐.新疆青年出版社.
(14)耿世民教授著.古代突厥文碑铭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5年. 
(15)参看牛汝极教授.四封9~10世纪的回鹘文书信译考.新疆大学学报.汉文版.1989年第2期.
(16)引自周振鹤,游汝杰著.方言与中国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7)参看木勒米尔萨里•喀什噶里.成吉思传.172页.喀什维吾尔文出版社.1985年.
(18)参看买提热依木.古代突厥语的构词词缀.载突厥语言与文化(第二辑)63-73页.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
(19)参看突厥语大辞典.第三卷342页.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维文版).
(20)参看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突厥语大辞典.第二卷215页.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维文版).
来源:东天山文化研究院